杏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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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藍岳母花燭納婿 傅貞卿懼內潛蹤

詞曰:

東君蘇碧草,年華換,名花貌媚嬌。
見瑤吐嫩英,洞房花燭喜乘龍,
夭付鳳麒 (上族下鳥),一心兩處同雙。
雲霏霏齊逐,深悠悠長日。
盟山誓海,永不分並枕宿,一夜恩囑。
入門初攜同歡,憶似夢裡衾稠,不念衷腸難別,任倚西樓。
笑天長地久,不能佳偶。奈何綿綿此欲無休。
欲向情人說,與生畏伊愁。

話說洛陽城,富春裡四都莊,有一巨族,姓藍名芝,字瑞生,貿易湖海,家資豐富。娶妻封氏,乃封廷話之女。名貴娘,賢淑貞靜,書畫琴詞,宮技繡紡,件件拔萃。生有三女。長珍,次玉,三瑤,皆是母所訓,詩詞不亞班謝,有鄰家龐女若蘭附瓊。惟珍娘早許與本城傅春先子傅汝德,字貞卿。因春先夫婦早亡,故貞卿之婚未就,延期歲月。不料藍瑞生身故,又無宗族,母女依依。這封貴娘,深通典籍,內外自操,藍門宗派鮮有。惟外家胞弟之子,居廣凌,小名喜郎,字悅生。年將二九,真個是花柳中班首,風月場領袖。走馬蹴鞠,絲管樂器,放浪瀟灑。論文可居翰苑,若任必顯官 (「鹹」加草頭)。只因出身草茅,不能上達觀光,且從娛樂中為階梯。藍母止一脈,時常眷念,又未見到此。見長女珍娘,生得身肌裊娜,體態翩翩。年當三六,惟懷標梅,銷春山而雙眉顰皺,展秋波惟兩目含情。又且題詠敏捷,過於蔡文姬。

次女珍娘,才貌並佳,兼通樂府,年二八,私想歡狎,暗念關雎,靈竇將萌。三女瑤娘,超脫二姊,別樣情腸。喜蹴氣球,自誇才貌,年交二七,情心早識,歡娛微覺。

一日三姝群立花間,惟珍娘有家,兩妹未字,時春光三月,名花初開,燕語樑上,蝶舞花前,桃鋪綿群若垂廉。珍娘睹景有意,玩賞生情,忙向二妹道:「有詩題三種,你二人各認一題,詠四言一闕,以消晝永。多情句勿得相拘,任你揮罷,但不可聞於老母。」二妹答道:「謹聽命題。」珍娘先自擬蝶媾一題,再二題,擬玉娘得白燕題,瑤娘得楊花題。珍娘隨口詠蝶媾詩道:

粉翅雙雙宛遞扶,花為衾枕葉流蘇;
誰能寫出輕憨態,點綴春宮秘戲圖。

珍娘詠罷。二妹笑道:「大姐姐心思姐夫之念可見矣。」

玉娘遂詠白燕詩道:

呢喃玉質趁簾惟,一朵梨雲帶雨飛;
好向江南舊庭院,主人寧認作烏衣。

珍娘瑤娘見詩讚道:「奇想!奇想!不忘舊約。」

瑤娘隨詠楊花詩道:

無端三月飛香雪,恰是楊花滾地來;
何似春光容易別,閒階無事產霉苔。

珍娘玉娘看了道:「詩中情意無定,隨風飄舞。曠情叢合,太謔了,太小了,雄心不遏也。」瑤娘道:「我三人共誓風流之約,明日與姐姐同居,勿負俺二人於流泛忌情也。」珍娘道:「若我嫁與風流之人,你妹妹們分得的。」玉娘道:「姐姐未到手,先已分就哩。」三人大笑。只聽得藍母內呼,三人止言進內。

卻說珍娘之婿,傅貞卿,為人清正,年僅二九,有翰林遺風。恁龍陽,如漆投膠,遇女色,倒窟拔蛇。惟家家如是,人人歡喜。獨貞卿厭惡其前,而視後庭,如蜂如蜜。百樣鑽求,不惜銀錢。佳人如嫦娥,亦不著眼。女子見他丰姿,倒貼私金,彼亦不肯。可笑是這一件癖病,常自言道:「恨父母與我結了鴛債,到今日解不開這鸞釵。我今無拘無束,終日遲歸晚回,包小闢作龍陽,豈非快暢!何苦要這渾家何事?」想到此際無法可棄, 得放下了一片心腸。

話說藍母見珍娘成人,正當完婚。自想丈夫早逝,子嗣鮮出,家計靠誰?不若將女婿傅貞卿,托媒談永偕擇期贅來我家,以為半子之靠,多少是好。遂命小僮藍書去請媒人談永偕來。不一時,永偕進庭,藍母垂簾道:「談叔叔見禮。」隔簾下拜。永偕簾外回揖,小僮獻茶。茶罷,藍母道:「先夫去世,諸親故戚,久絕音問,妾身杜門訓女以三從。幸小女四德俱備,今日請叔叔過來,因向日傅家親事,是叔叔作伐,妾身想小婿今已成人,恐年幼浪蕩無主,敢煩叔叔代老身言彼入贅,妾賴半子之靠,在小婿亦有家室,望叔叔為此一行。」永偕答道:「老安人有此好意,成就兒女百年大事,以了令婿令嬡終身 ,老夫敢不撮合?令婿聞此,自然領命無辭。老夫明日就來回覆。」言畢,相揖而去。

藍母進入繡房,見三女刺繡,隨坐於側,對珍娘道:「珍兒,我今日請談永偕來,把你百年終身之事已完。」珍娘道:「母親反為兒等勞心,孩兒思想,不如在母親膝下,早晚侍奉倒好,不忍拋撇。況姊妹同慣,安忍遽離?」說罷兩眼流淚。藍母道:「我兒,為娘亦不忍離你。今煩談永偕去言,招你婿來家入贅,使我終日相傍,永不相拋。」珍娘道:「若得母親如此,是兒之願。」遂止流淚,玉瑤二妹,亦各歡喜。三人共拈金針,描鸞繡鳳。忽見丫鬟來說道:「奶奶,龐家姑娘從後門過來看奶奶。」言未已,若蘭早至繡室。珍娘忙迎,玉娘歡笑,瑤娘相攜。若蘭向藍母見禮畢,珍娘道:「賢妹旬日不來,多管是我姊妹怠慢了,因此不臨賤居。」若蘭道:「姐姐莫怪,小妹因家母采薪,故此違教。」王娘瑤娘言道:「蘭妹有事 羈,詩趣大荒。我四人求母親出題,各作一首以洩春永,何如?」珍娘道:「兩妹所言有理,蘭妹詩腸向日荊棘。母親命題,兒等倡和。」藍母道:「就將刺繡為題,限香忙裳為韻,你們各作一句,合成四言律一首。」珍娘遂自口占道:

春風三月梨花香。(珍)欲為梨花刺繡忙。(蘭)
坐久不知柳絮綠。(玉)卻疑殘雪墜衣裳。(瑤)

藍母看四人之句道:「珍兒之句道其時序,若蘭之語寓意縱情。玉兒懷困誚題,三春日永多倦。瑤兒渾句不知柳絮是梨花飛墜。」費索評品批郢。四妹齊道:「多承母親教政。」藍母諭婢女開酒暢飲不提。

再說傅貞卿包一小辟,姓花字俊生,生得無異女貌。姿色肌膩,言語清幽,體態輕浮。傅貞卿暗想道:「我若得與此君共樂,勝與佳人並枕。」遂千方百計,買通伊父花春宇,方得俊生到家。一同飲酒至更闌。俊生裝出勾人的情樣,雙手忙來抱住貞卿面龐,貞卿趁酒與雙手摟住,兩人作了個呂字。貞卿情熾,令俊生在於燈前褪下褲襠,白臀高墳,又扭轉面,望著貞卿道:「親哥哥把麈柄慢慢送入,毋得苦人。」貞卿挺著半大麈柄,口吐津唾,潤於右手中指,抹在俊生臀孔上,扶定麈柄,誰知熟不由徑,搔至內腑。俊生見不甚苦楚,將身湊迎。貞卿如忙夫搗舂,一抽一拔,抽至數百。俊生放出淫法,將股一挾一放,哼叫不止。貞卿美快非常,遍身通暢,一洩如注。兩人才脫衣共枕而睡。自此兩人朝朝同食,夜夜同眠,情深意厚,永不相離。

一日,談永偕清晨走來扣門,貞卿披衣而起來,啟戶一見道:「原來是談老伯。」忙忙迎入。禮畢賓主而坐,永偕道:「賢侄,老拙此來,非為別事,昨承令岳母招去,道及令先君與藍府結姻,系老拙為媒。藍小姐今已長成,婚期在邇,令岳母欲招賢侄入贅,亦可代他支持家計。其聘金綵衣,分毫不要。賢侄宜早完花燭。」貞卿聽了道:「小侄先君去世,家業不繼,聘禮缺乏,莫若代小侄生意隆茂,家稍豐方可。祈老伯致意岳母,請寬兩三載可矣。」永偕笑道:「賢侄真是忠厚人家,如今後生家,一到二八,就想求娶,可見賢侄忠厚有餘,真有柳下惠之風矣。」原來永偕不知貞卿好弄龍陽,故此推托,而竟稱揚。這貞卿暗自明白,此老被愚,因說道:「多蒙老白獎譽,若是岳母好意,待至交冬,再復老伯。」永偕道:「令岳母一片好意,老拙又與令先君盟友,自然一力撮合。待至交冬何為?依老拙說,這贅親不必要合年庚,只擇上好吉日便好,今日是初五日,後日是初七日,乃黃道紫微天喜紅鸞,一派上好星宿。這日賢侄就去入贅不必支吾。此乃人生好事,推委之辭,休得再語。」貞卿見是父輩,不敢再托他故, 得順從,永偕辭別而去。

貞卿回至內室,俊生接見道:「兄洞房花燭在邇,致弟於何處?」貞卿抱依道:「小扮哥,我素不好與女人相親,如兄這樣才貌情趣,超出女人百倍,我的麈柄在內緊緊箍住,甚是有趣,進出之美,令人不可形容。那婦女俺也有弄過,起初摟住,卻是有趣,及將麈柄放在裡邊,粘漿滑滑蹋蹋,越抽越松,又費許多力,下下不能暢美。今與你設誓盟神,永不相離。」花俊生道:「如此甚妙。」二人遂焚香拜祝天地,齊跪下道:「願步步相隨,生同床,死同穴,永不相別。」貞卿道:「盟弟,吾入贅過半月即來。半月後,日間同你嬉耍,夜歸藍宅歇宿。今屈吾兄在這裡住下,你家費用著存童送去,以便安心久處。」俊生聽言有物送與父母,亦不掛念。舒心樂意而住。

到了次日黎明,談永偕走至藍宅,見了藍母說道:「老安人,令婿少年孩子心腸未除,要等手中饒裕方來納彩迎聘。老夫見他要奢侈,是少年父母蔭下之言,今非其時,老夫就鄙意約他明日初七日,乃是黃道吉日。即來入贅,不知安人主意若何?」藍母道:「極好。只是日期忒速。」永偕道:「老安人,若遲恐令婿遠遊,知何日回來?宜速為是。老夫知府上妝奩備久,若令婿遠行,就不能一時完姻耳?」藍母道:「也說得是。就煩叔叔再去回覆他,只在明日入贅,不須 另擇。」永偕別去。

藍母進內,忙道:「玉兒,你與瑤兒可到後面作臥房。此處與你大姐姐同姐夫作房。」珍娘聞言,心中暗喜,驚道:「母親此言從何而起?」時若蘭也回,問道:「師母今日移室,姐姐花燭想速?」藍母笑道:「我恐你姐夫外出,因此擇明日贅伊來家,與你姐姐作伴。」珍娘聞言,低頭不語。玉瑤二妹笑道:「姐姐恭喜!」若蘭向珍娘 低低言道:「姐姐明日鴛鴦枕成雙,翡翠衾中有伴。」珍娘斜視微笑,心內半 半喜。半 的,愁檀郎雨狂風驟;半喜的,嬌花遇蝶逢蜂。藍母入室他務,四美群坐。玉娘道:「美景芳程在邇。」瑤娘笑道:「名花帶露遇狂蜂。」若蘭道:「今日姐姐是姐姐,明日晚間變新人,繡幃香暖錦衾生春。我們大家合韻奉贈大姐姐一首律詩,我一人連倡四句起,後四句,每人二句,共成一律。何如?」玉娘道:「詩題有趣,極合時宜,即使老母知道,也知我們雅意。」若蘭道:「我先僭了。」隨回占道:

年方三六正當時,風流夫婿配佳期;
赤繩頻系還驚愛,紅葉詩成信有奇。(蘭)。
妝閣懶登折翠〔巾莫〕,鏡台喜照畫蛾眉;(玉)。
明宵錦帳迷魂處,正是傳香合巹卮。(瑤)。

三人口詠畢,珍娘笑道:「小小彪女,都不老誠。這是我百歲良緣,難道你三人咽涎不成?」四人戲謔笑了一會,若蘭起身別去。

是夜三妹共衾,嬉笑互謔,珍娘難以盡述。次日藍母晨起,準備東閣要招附鳳郎,安排喜宴,專候乘龍客至。珍娘對鏡梳妝,心內暗暗歡喜。玉瑤二妹,自想孤眠難忍其情。

再說談永偕,天明走到傅家。時貞卿與俊生同睡而起,節沐未已。永偕至庭,貞卿無奈,出來相見。永偕道:「愚伯斗膽,在令岳母處,言明賢侄聘金一絲毫要,止候賢侄今日乘龍。老夫恭賀酒禮,先以令人持去。只是貴宅何人照管方妙?」貞卿道:「捨表弟花俊生代管。」小童托出酒餚,二人對飲。不覺日輪西墜,貞卿入內支派,交託俊生,方 登輿。正謂男坐香輿,女守蘭房。

不一時,早至藍宅,永偕引貞卿出輿。行至中堂,藍母亦出相見,貞卿拜完侍立,藍母隨即入內。永偕拱貞卿上坐,自己代倍。並不去請親誼,亦不邀鄰佑,藍書供酒,杯傾〔酉錄〕醪,餚進山珍,貞卿永偕飲的玉麵點桃花,內裡珍娘宮妝於鵲橋,立侍牛郎。二妹悄步屏後,暗窺嬌客。玉娘情性愈熾,瑤娘興動莫遏。藍母在於洞房,打點合巹筵席。再說外堂中,貞卿永偕酒酣停箸,永偕作別回去。藍母命桂瓶藍書提燈,引貞卿進於洞房。藍母迎入,隨令珍娘與貞卿並立,齊齊於花燭下交拜。真果是郎如擲果,女賽昭君。侍婢桂瓶斟酒於鴛鴦杯中,藍母命送貞卿接杯於席。桂瓶再斟一杯於珍娘席前。藍母道:「賢婿,小女薄柳之質,今配君子,于飛永效。夫琴婦瑟,同諧和調,夢兆熊熊,百祀悠昌。」貞卿答道:「今效鸞凰,必光前裕,後侍奉高堂。多蒙垂愛,感佩不忘。」藍母命丫環,請二人各飲三杯。

珍娘絳霞滿面,低首視胸。貞卿紅光盈腮,昂笑燈前,藍母命桂瓶賀珍娘酒,送於內房,以便二人暢敘談心。藍母催令貞卿同入繡房,藍母退出。珍娘隨後進閨,情興如熾,桂瓶不能留住返掩香扉而去。那傅貞卿,將珍娘摟抱懷中,見窈窕玉質,嬌羞柔媚,解珍娘香羅帶,除去翠環寶釵,卸的光身赤體,斜欹珊枕上。珍娘無奈,又驚又愛。只見檀口溫香腮,半推半就,憑他麈柄刺花蕊。這貞卿雖不喜女色,今日見了這般美人,不覺心動,故淫興火熾,厥物硬提。遂將珍娘金蓮兩分於肩上,麈柄硬進牝戶。珍娘逡巡難受,呻吟哈嗟,忙呼痛疼。貞卿奮力抽疊莽送,不顧嬌花嫩蕊,那管揉殘玉質。珍娘受苦不勝,方言道:「傅郎忍心,容奴稍寬免其縱提,若再鼓勇,奴不能忍也。」貞卿酒後,並無惜玉憐香之心意,暗想道:「趁此初逢,與他下馬利害,日後亦可盡與歡狎。」放去任情,加些龍陽的工夫。下面力不能支,聲聲敬求,苦苦哀憐。上面耳若不聞,急急深投,重重狠突,把個柔肢嫩體,未遭風雨的佳人,才入鴛幃,弄得月缺花殘,粉褪怨黃,猩紅涓涓,喘怯喃喃。弄有一更時候,珍娘微覺戶內苦去甘來。此時貞卿也就洩了,二人並枕交股而寐。睡至半夜,二人重會。珍娘暗想道:「先前苦楚,這次到底美多苦少,戶內美津津,有自得之貌。 」口中亦緩緩將有淫語之意。貞卿將勁兵驍,牝想初狎之時,緊緊滯扣。這次液粘滑松,遂無暢樂之趣。在下的暗自忖道:「此真人生第一樂事,暢快無可語也。」在上的漸覺少歡,竟不知己物中和,而反憎珍娘牝大,也不完局。珍娘這會知味,恨是初御,竟淫心初萌之時,猶不敢放情縱意。故而自己暗恨道:「狠心種,何不將初交之力,用在我這得意之時。」這貞卿是熟練後庭中之趣,故不用心於婦人裙下之能。遂斂唐雲楚雨,已而陽烏飛空,紗窗獻旭。二人起身櫛沐,珍娘行走步大,牝戶微痛。貞傅見珍娘妝罷,果然姿容絕世,暗自想道:「任你百般玉貌花容,我傅貞卿是不喜的。」珍娘見貞卿人物清雅,也自心滿意足。

過了月餘,誰知前世不偶,兩下不符。貞卿初贅時,每日還將珍娘捧弄。及珍娘滋味方諳,有漆投膠之時,而竟貞卿付之東流,不復留戀脂粉生涯。

一日,貞卿回自己宅,與花俊生相見,俊生道:「哥哥你戀新婚,忘了舊好。」貞卿向前摟抱道:「久別勝新婚,興熾情vg。」命俊生褪下褲襠,俯身伏股。貞卿麈柄刺入內,進出無計,俊生百般百麻,引得貞卿魂消,遍體悚然。霎時雨收雲散,俊生著褲問道:「尊嫂姿色,比弟若何?」貞卿道:「賢弟尊臀賢妙,扭荊之牝寬,弟實不喜,故有其興與吾兄歡樂。」俊生道:「聞尊嫂丰姿月貌,果有十分,是兄修來之福。」貞卿道:「他無益於我。」兩下言論至晚,方回藍宅。

夜間珍娘與貞卿交歡,不能遂心,暗想道:「奴非蒲柳之姿、煙花之婦,又通詞藻,又知針繡,如何他終夜恩情大不快奴意,抑且言不著己,我終身仰望如何?他竟有緣故,待明夜再來,我且探試,不知他心若何?」到了明日抵暮,貞卿醉醺醺而歸。珍娘迎進,奉茶不飲,進食不飧,意如陌路,無夫婦之情。珍娘開言道:「奴看你日來大欠安定,出外且蕩,性情各別,方共君伉儷百年相隨。奈何視妾如同路人,大失正道矣。況老母年高,弱妹無倚,自古夫為妻良,妻為夫貞,賴汝支持,汝若恣意而行,僻不端之事,使妾將來何所倚望?」言畢悲慟。貞卿原系無父母拘束浪蕩性子,今被珍娘以鋒利之辭戒飭,無言可答,心內火氣騰騰,自想道:「我原不要渾家,今受拘束,可恨那談老狗,白白將我個清柔之人,送入無門地獄。我欲開言,恐岳母嗔怪,小姨等笑。」只道:「初來放肆,姑且忍耐。」假借酒醉,和衣而臥。珍娘嗚 不止,是夜與貞卿分枕而睡。貞卿被珍娘搶白一場,一夜懷郁不寐。

日起扶桑,貞卿離枕,面亦不洗,巾網亂髮,得空遁歸。花俊生見貞卿狼狽,忙問道:「我兄如何這般形狀?」貞卿氣脹道:「我原不要入贅,被談老兒陷我受氣,我今與兄計議,同弟遠遁他方,免他吵鬧。」俊生道:「兄若不欲與尊嫂共處,你我二人取些資本,遠方貿易,方可永久。」貞卿道:「如今急忙,那得許多金?」俊生道:「聞兄岳母廣有金資,可婉轉要二三百金為本,來往經營,必無不允。」貞卿笑道:「此出奇想,若得如此,我二人可以久處他,方為絕妙了。」

且言珍娘見丈夫奮氣奔出,料不遠行,必在本宅。忙喚藍書客潛姑爺家中,看姑爺在家做甚?藍書走到傅家,幸傅家存童買辦去了,其門半掩,藍書側身潛入窗外細看,見貞卿正摟俊生相嬉,股迎柄進。貞卿道:「絕妙,兄的緊有趣,扭荊的寬不妙。」藍書聽得明白。笑道:「原來如此!我姑娘怎麼知得。但不知此人姓甚名誰?差不多如我姑娘的標緻。趁存童未回,且出去問了姓名,好回話姑娘。」悄悄出門立住,只見存童手提白煮酒而來,迎著道:「姑爺在家麼?」在童道:「在家。」藍書道:「姑爺家那小辟叫甚名誰?」存童道:「是相公包定睡了半年了,叫做花俊生。你莫要對我相公說,惹他打我。」藍書笑道:「我是沒要緊問你,我家姑娘叫我來打聽姑爺,可在家裡,你也不要向姑爺說u L。」存童道:「我理會得。」藍書奔回家入內,珍娘問道:「姑爺在家何事?」藍書道:「姑爺在家抱一個小辟叫做花俊生,說姑娘前之寬,小辟的後之緊哩。」珍娘暗會其意道:「原來如此!惡前愛後,將男代女,禽獸何異?」心內十分忿恨。

到了晚間,貞卿酩酊而歸。珍娘一見,便要皂白,他乃酒醉,只得忍下,夜間毫不一語。天已黎明,珍娘離衾早起,將房門鎖了。貞卿見天色大明,慌忙起來,指望去見岳母,索騙多金逃潛。誰料珍娘鎖門,又不好向前白問,狐疑不定。珍娘也不言破,假意道:「官人前寬後緊,是寬的好?是緊的好?請示明白。」貞卿見珍娘鎖了門,又說沒頭緒的話,遂問道:「娘子,卑人學淺才疏,不解甚寬甚緊?何不老實明說。」珍娘道:「官人,你逐日所親著緊,所惡著寬。寬著近,緊著亦不遠。」貞卿道:「娘子所言,切莫含糊,難為小生。」珍娘道:「好個小生!還是俊生!」貞卿一聽此言,心驚毛豎,想道:「這事他怎知道?我家小童不來,這邊藍書又不去,如何曉得?」 得假意發急道:「娘子放老誠些。」珍娘道:「夫婦不老誠,難道花子老誠!」貞卿見珍娘一句冷一句熱,哭不能哭,笑不能笑,真是面赤腮紅,煩躁無法。珍娘又說道:「你可曾在心上人面前,說奴寬,他的緊。你想想古人道:『男不花柳,女不淫奢。』我母孀居,生我姊妹三人,上無尊親,下鮮子侄,贅君入室,指望侍奉萱堂,夫妻如魚,全仗汝為半子,日後傢俬,汝也承其一分。今日棄妾於繡戶,狎俊生相投,吮臭味而棄芝蘭,暮回妾室,視妾如路人。你為僑才伎倆,浪 蕩行藏。妾今所言,祈君醒改,使妾終身白首,孀母有靠。如不改,妾當披緇剃髮空門,任君浮雲浪跡。」放聲大慟,淚傾滿眼。貞卿被珍娘說得面霜口噤,心中氣悶。藍母聞知大驚,忙走來叫道:「珍兒開門,讓為娘進來,有話好講。」珍娘聽了,忙把鎖開了。藍母道:「小女性鹵,賢婿勿罪。」珍娘道:「母親,你女婿非人,而效翰林風俗。」才言得兩句,貞卿恐言出來沒趣,急急跑出內室而去。珍娘見貞卿逃走,急得秋波淚盈,櫻桃吐 道:「母親那個不長進的人,做了蜣螂鑽糞孔之蟲,那小辟叫做花俊生。朝去暮回,不務工商,專事閒遊,若此行藏,不是歸著。」藍母道:「他初來不久,理當從寬敬夫。勿使言語相辱,已後不可起身,別事去了。」珍娘心內納悶,彼二妹終日笑謔,其郁漸釋。

卻說貞卿幸岳母入室,門啟逃回。跑到自己家裡,俊生迎著。貞卿道:「兄弟,罷了!罷了!險些不能見弟。」俊生道:「為著何事?如此著急。」貞卿道:「兄弟寬緊之言,你我二人所談,又無別人聞知,不料被那不賢曉得,與愚人較白寬的好,緊的好,把個房門關鎖了,不放我出來,我說不要難為小生,他道:『還是個俊生哩。』這浪淫子,不知從何而知此事,今日正要與岳母取銀行事,被他一鬧,好事不果。我想今日不走,加後難過。兄弟,想上年有一鄉宦,要買我此房取齋,我未允他,前月又托馮成之來說,不若售與他,我同兄弟別往。」俊生道:「此事在於仁兄,小弟聽命而為。」貞卿遂到馮成之家,一一將房屋賣了。欲拜辭岳母,恐不能脫身。就寫了一封書信,送至談永偕家,煩他轉送岳母。其字內有傢伙賬令,照數搬回,歸日再晤。隨又封銀二十兩,送與俊生父親花春宇收,作日用。父子而別,貞卿俊生,同攜小僕登程而去。

卻說談永偕,令人將字持付藍宅,藍母拆開一視,隨付與珍娘看畢道:「母親,任他浪游,譬如當初未嫁,母子相依。苦不少用,何要此不成才作婿,到是遠去,孩兒得以安逸。」藍母即命藍書,將貞卿傢伙,照帳搬來。珍娘暗自納悶,正是:

四海為家羈客旅,一腔愁恨繞天涯。


第二回 封悅生遇師求方 萬衲子秘授房術

頹山側弁余成疤,雲雨花風君得盟;
唯有吾師傳至醉,北窗喜抱美人聲。

卻說藍母的內侄,封悅生,居維陽二郎廟前。這悅生浪樂花街,俏麗風流。父母早逝,室鮮其家。任情平康,私期佳偶。作事機密,不輕洩人。婦女非彼染者,皆深愛其才貌,交結密友,皆是知心。朝朝吟詠,夜夜徵詩。

一日出了廣儲門,來到天寧寺。見一全真跌坐蒲團,懸壺寺前,丰姿如仙家之類。鋪下招牌,牌上寫的是:「能醫人事美治惡毒。」又兩行小字:「精通房術,立刻烏須。」雲集許多人瞧看。全真道:「列位施主,小道在龍虎山半峰巖,拜了明師,修煉長生二十餘年。家師因小道夙緣未盡,不能超脫,發命下山,救人之危,濟世之窮。自江右由各省而來,昨至貴地,亦非化齋,為施藥救人疾病。有百草靈丹,能治諸般病症,將此靈丹,空心早用滾白水,面向東方吞下,藥到病除。若有仙風道骨者,尚有真言傳授,有緣諸公不可當面錯過,一概不取藥資。」看的人,聽得送藥救人,這個向前道:「老娘咳嗽,求老爺一丸。」道人將葫蘆內傾一粒半紅半白藥丸,與這人接去。那一個道:「老父病目,可吃得麼?」道人道:「我這百草靈丹,能治八百八十四病。豈但於目?」又取一粒,遞與那人。來來去去,人人都道兄弟妻子有病,絡繹上前取藥,把一葫蘆丹藥,頃刻施完。這封悅生也在眾人中,見招牌上是醫大病諸毒,又著兩行小字,是房術烏須,不覺動心。又不好向前就取,只等眾人散了,起身向彼取討,不然請他到家相求。遂站立一傍,只見道人立起蒲團,收了招牌,將花籃用拐挑於肩上,望廣儲門而進。悅生隨尾上前道:「老師父安擔在於何 處?」那道人回道:「施主,貧道在二郎廟喻奇玄房中借單。」悅生道:「弟子見師父牌上,寫精通房術,意欲奉懇些須,不知有否?」全真道:「方 施主言,貧道明日還在此施藥,施主來取,自當奉上。」二人你言我答,一路同行,已到悅生門首。悅生道:「這是弟子舍下,老師不棄,請入寒舍獻茶。」全真道:「庭上相近,敝寓不遠,幸逢高雅,敢不從命。」二人遂一齊入庭。全真放下拐擔,打個稽首,悅生回禮,賓主坐下。封祿敬茶,互相問候,道出姓名。封祿在客坐內排下茶果。

悅生隨延至客坐中。全真舉頭一看,上面有古畫香兒,瓶插時花,壁掛琴劍,架排詩書,爐焚龍涎,知是文人墨士。悅生奉茶道:「有褻鶴駕。」全真道:「取擾檀越。」茶啜數杯,果用數品,悅生道:「老師是道門,用蔬動葷?」全真道:「修心不戒口,隨便而用。」少刻,封祿又排下,豚肉、鮮魚、閩筍、麵筋等樣。二人酒飯用完,天已晚矣。全真起身告辭,悅生道:「小生敢屈老師暫宿一宵,還請教以開茅塞。」全真道:「取擾施主,何以當受。」悅生道:「弟子極好道友,今得幸會,三生有緣。」全真道:「既蒙盛意,敢不領命。」二人又啜茗,燈下細談。悅生道:「弟子極好嬉游,日間有見尊示,乃有人戰房術,乞賜一二,當以重報。」全真道:「何以言報,拜明師酷習此術。今承雅愛,一定相送。貧道想授兄之藥。而不傳方。此大有損,故爾躊躕。」悅生道:「老師父修道之士,佳方亦不自用,乞授弟子,並祈勿卸。」全真道:「這謬方何妨相送,但不知施主所欲者何件?」悅生道:「弟子聞有長龜久戰、通宵不怠,又有美人自配佳期,這數件事可是真否?如老師肯賜,必當重酬。」全真道:「止有兩種極驗,其養龜一節,另是一門,名為比甲功夫。煉陽采陰,運氣長者有此術。因貧道要行清淨功夫,不習於此。只有在俗時,遇導 師所授久戰三子丹,極有效驗,我今授你。凡御一女,吞下三丸。如敵二女,吞之加倍。若御十女,此丹止服二十四丸,千戰不敗。其藥抑且簡便,修成收於囊中,用時取而吞之。其藥君臣和平無熱毒。用兔絲子、蛇床子、五味子各一兩,共為末,酒糊丸綠豆大。又能治老人家陽事不舉,舉而不堅,功效甚驗。適施主言,美女自配佳期者,這個要費功夫而不用藥。」悅生慌忙道:「師父一總傳授弟子。」全真道:「我看兄多學,要深究此法,也是夙緣。此法在貧道,今已四十餘年。留在身邊,亦是無用。凡要用此,必須果系相投,兩下牽絆可行。若為泛常,恐其招愆。初然試法,止許一次。若邂逅遇,切勿可再為,當宜慎之。此名曰『飛燕迷省』,可取筆記此法。如三春北來紫燕,巢於梁間下卵,切要守候,看卵抱出乳雛已齊,隨將其巢盡以泥護固,勿令穴燕入內。等待三日,乳燕已斃,輕輕連巢取下,慢慢去其巢上,其小雛頭或向外斃者,包之一處,寫一外字。向裡斃者,亦取包定,寫一里字。切要內外記明,用罐一個,將彼放入封口,埋於無人行十字路中。口上用瓦片覆蓋,可念秘咒。七日完,取來用陰陽瓦焙之,各為末。在外仍包於外,在裡仍記於裡。若用時,取在裡之末,以右手中指,挑少許向美人彈剔於頭面身體,即夤夜自來。若不 能近,用茶酒飲食之內,亦可少許。煉此切勿令人知覺,亦不可妄傳他人。慎之!慎之!」悅生謄記明白,起身叩謝。

全真又向籃內取出三子丹,付與悅生道:「此丹吾亦不行,還有飛燕散二封,亦付與。」悅生深喜,稱謝不盡。用茶已畢,已是半夜。師登蒲團,生欹枕畔而臥。不多時曉日昇空,兩人齊覺,下蒲團梳洗完畢。封祿備席甚豐,同用已完。悅生入內,令封祿一盤托出白緞三端,道履一雙,白金二錠,為酬謝之敬。全真一見笑道:「貧道雲水修煉,不諳穿〔 由〕著履,白金也無用處,施主與我作速收回。」悅生道:「老師,弟子拜求,言過重酬,莫非嫌微?」決定求老師收去。全真道:「不然,施主與貧道收下,待回山再來拜領何如?」悅生道:「這個就是弟子與師寄下,以候再顧。」全真持定拐蒲花籃而別。悅生大喜,帶了妙藥,吩咐封祿照管門戶,自己行到鈔關外,妓女雪妙娘家試試丹丸。

這雪妙娘一見悅生進門,笑道:「封郎,你有半年不來看我。」悅生道:「礙有俗事,今日稍暇,特來看你。」妙娘陪過茶,悅生暗取三丹,吞下三丸,可是作怪。藥才下腹,麈柄特震,堅而且硬,如鐵一般。妙娘心愛悅生,也就動起興來,攜手入房,兩下脫衣,二人登床。妙娘展金蓮輕架郎肩,悅生投麈柄以貫瓊戶,奮力大戰。妙娘道:「今日郎君物如火熱,份外美快,大異其日,古人云:『三日不見,不可不刮目相待。』」悅生聞言,大展雄才,抽送出入,陣陣酥美。妙娘身扭肢搖,牝內涓涓津津湧,四肢悚然,心內想道:「自我入煙花以來,閱人多矣,從未經如此之美。」悅生是午登床,直弄至掌燈。妙娘心滿意足,悅生興焰莫禁,妙娘道:「封郎,你今夜不須回去,陪我過宿,有話相商。」悅生聽了,退兵解甲,妙娘起枕,二人家坐用酒已完,仍又共枕興師。

妙娘十分得意,及至丹消,悅生停戈駐馬,並枕而臥。妙娘道:「封郎,奴在風塵中,無甚好處,久要脫離,贖身銀兩,久已付完,毫無牽絆。妾今要從君相守,未知郎意若何?」悅生聽了,暗道:「同情極好,只是手中欠缺,豈可輕允。」忙道:「妙姐是美意,奈我無家室,又無牽絆,待我洛陽見過姑母回來,方可。」妙娘道:「你果有真情,我便候你。」兩下言語未已,悅生金槍尚到,妙娘玉戶仍嗡,又旗搖蹦舞,上馬對敵。悅生提槍便挽,妙娘把牝來迎;我刺你吞,一聳一迎,三鼓鸞翥,五更亭羽。妙娘暢美肢顫,口開氣喘。悅生通宵不疲,暫爾歇息。兩人相抱而睡,日上三竿而起。兩人吃了晨餐,訂約再會,悅生相辭而別。自此妙娘杜門,卸卻鉛華,甘守平康不表。

封悅生進城,自道:「妙娘是員大將,屢敵不敗,今日被我服了丹丸,一陣陣的拱手聽命,甘心歸我從良。我想此門戶中人,大難買其性情,必是我昨夜之欲,投他的妙境,才然肯許隨我。我又想那位師言,運氣長龜之法,我還用心訪求,妙娘若見大物,越發有心於我。」思論未已,已到家門。踵入庭除,封祿托茶出,悅生卸了常服。時八月初旬,丹桂將開。步出院扉,看見近鄰一婦,不施脂粉,美艷非常,金蓮或起或環,似笑向人,又不畏縮,大是有趣。悅生見了,魂不守舍,目光早斜。那婦女秋波轉眸,把眼向悅生一瞧,微微而笑。把個悅生情實難支,暗暗癡想,此是何人妻室。想了半晌,方知是皂營長槍守,喻得勝的渾家連愛月。悅生袖中取出飛燕散,用手挑於指甲內,想不好近前彈入,正自沉吟,忽見家中小白獅子貓,跑至愛月身邊蹲住。悅生一見道:「好了。」借意趕貓。奔至愛月身邊,愛月就轉身幫著捉貓。悅生見他轉身,遂將手中藥彈去,愛月打個寒噤,也不覺得。悅生將貓擒回家中,愛月也就掩門入內,暗想:「隔壁封大爺,標緻如玉,文雅風流,誰像我這賊囚的粗蠢。我若嫁了這樣丈夫,也不枉了為人在世。」思想欣然,不覺動情。又值丈夫守班,淫興發作,下面作燥,時常不會如此。熬了半日,燒些湯澡澡牝戶,忍著上床 去睡。

那悅生到家,將貓放下,忙叫封祿:「你可到開泰橋舅老爺家宿了,明日極早出城,至天寧寺了塵房中,把宋方嘉請他同你一齊來。」封祿答應而去,悅生將前門緊閉,後戶虛掩,獨坐書齋,以待美人。心中又想:「前藥已效,不知此藥何如?若得自來,亦是奇事。」又閒步出,望月而待。愛月用水澡過牝戶,將欲就枕,忽見兩位女鬟向前,左右站立。愛月身傍,涼風徐徐,昏漬沉沉,被二女扶於半空光景,不一刻立於悅生書室。悅生燈下一見,愛月自來,果然有驗,其法神妙。愛月昏迷,心中明白,自思道:「我方 想他,怎麼就被二女送來,莫非天緣。」悅生忙把後戶掩閉,隨來道:「大嫂見禮。」愛月也不言語。悅生扶至床前,摟於懷中, (「侵」換口旁)嘴度舌。這會得了陽氣,飛燕散已解。愛月醒道:「封大爺,你是甚法兒。把妾扶了來?」悅生道:「方 見大嫂想念已久,今日相請,乞求一宿,感備不已。」愛月佯羞掩面,身已迎生。悅生代他除去衣裳,燈下窺見,身如瑞雪,忙摟放於衾枕。生吞丹丸,自脫衣服登床,俯身於愛月胸前。愛月忙將金蓮豎起,牝戶滿張。悅生以手探牝道:「好個妙物,白如潔玉,可惜落於鷹犬之手。」遂投麈柄於牝中,愛月噯喲一聲,全沒至根。悅生提縱,愛月道:「封郎快活死奴,你的物怎麼滾 熱的有趣。自我嫁來,只道男人皆如此,怎知還有更妙之物。莫講往來出進,只是放在裡面,亦是爽快,真是人間再不能有的了。」悅生一進一出,不上百提。愛月連丟二次,肢體軟弱。忙抱悅生道:「知心消魂種,以後我不自來,若是那人有差,你可自至我家,妾當伺候。」悅生道:「自然奉拜,今日所為,比你那人如何?」愛月道:「我那賊囚,怎比得你!」忙舒春蔥。握悅生麈柄道:「何期君生此物,令人難釋,又大又久。」悅生仍又舉柄入牝,愛月哼嘖非常。一上手直弄至四鼓。愛月爽快,目閉肢搖。金蓮雙直,液露洞洞,暢美莫如。兩人定喘相抱,未半時悅生起來,代愛月穿了衣縷。愛月道:「封郎,如何而去?」悅生道:「不要著忙。」遂將飛燕散,彈於愛月胸前,一噤,二女仍舊送回本宅,伊門不開。愛月醒轉道:「奇事!奇事!」又不是夢中所見。遂用手撫摸自牝,淫液汪汪,花露津津。不知怎麼去?又怎麼有人送回?真是異事。那悅生用法彈送愛月回去,道:「此法真是稀奇之珍,霹空迎來,懸空送去。」自此愛月有礙,則出城與妙娘相狎。若愛月得空,便隨愛月所歡,如此兩下相投,私期極密。

一日,悅生要往金陵尋友,吩咐封祿看管門戶,自已帶了行李,在河邊雇一隻船,竟往儀真。不半日上岸,借宿店安歇。次早雇了牲口,行七十里。到古棠吧下了頭口,覓人挑行李,走至治浦橋。投香積寺,借宿一宵。次日天降秋霖,悅生不能行程,就在寺門看雨,見一人頭戴紗巾,面如桐花,眉灣秋月,兩目灼灼,頷下微髯,身穿醬色綢直綴,足穿麻履。飄飄有出世之姿,凜凜有凌雲之志。其人三教九流,無所不通,天文地理,無所不曉。看世情若冰炭;覷血軀如幻影。酷習玄門靜功,先得異授,比甲采癸壬。補離火,展縮御女之妙。次拜名師,授之清淨功,大聚五花煉五氣,出納離坎之功。這是被友邀飲,半酣而回。路逢大雨,因進香積寺內躲避。悅生見其品格不凡,忙相拱手。其人就問:「仙鄉何處?上姓尊表?」悅生道:「小弟敝地廣陵,姓封字悅生。請問老先生,高姓尊號,住居哪裡?」其人道:「學生姓畏,世居古棠,忝入玄教,賤號萬衲子。」悅生聞這道號。就道:「請先生進小寓一談,雨止再行如何?」彼此遜讓,二人進入。方丈超凡亦來作揖道:「封相公,我們這位張相公,有無窮妙處,相公正該求教,不可錯過。」悅生聽了,正中其機,就煩道人備酒,超凡相陪而酌。

不一時超凡辭去,悅生問道:「先生在道中,比甲功夫,可是真有傳授否?」萬衲子道:「這是學生真有傳授,但學生今年半百有餘,在幼稚之時,行於花柳風月中,深慕長龜久戰,以供紅粉之欲。在都中得遇異師,授學生一宵能御女不倦。先小而進,在內半刻,運動其氣。此物有七寸餘長,將身俯女相狎,下面種根,自縮自伸。若巨蛇舐信,如水鴨嚙食,其婦女生來未睹之趣。此術方外無二,在家師為一,在學生居次,亦無流傳者,又有秘訣其妙難述。」悅生聞言,心中暗喜。忙道:「學此術要多少日期,便得通曉?」萬納子道:「求甚難,如滾芥投針,得之極易,若吹其燈耳。」悅生道:「我學生斗膽,欲叩求先生傳授,不知肯賜教否?」萬衲子立身道:「不難,承兄驟會,改日相贈。」二人天晚暫別。悅生疑萬衲子有索價之意,在寓躊躇,暗想:「我今不去金陵,在此求其妙技,亦是美事。」

到了明日,對超凡道:「老師求你,同我去拜謁昨日張相公。」超凡聞言,遂著緇衣,同悅生出寺門,迤邐而行,早至彼處,見廬前有陶潛柳,園內有樓鳳竹。進入廬內,萬衲子日高五丈,猶是酣睡未起。外廂悅生超凡,步進草堂,見筆硯盈幾,書卷滿案,上面貼一副對聯,寫的是:「不同朱履三千客,別與人交一片心。」看未已,萬衲子倒履而出,兩下見禮,序坐。悅生道:「昨承台教,以開茅塞,踵府頓首,奉拜叩謝。」超凡道:「封相公昨聞台教,今日特同小僧奉謁,尚具拆儀伏席,不敢備簡,午刻荒寺候教。」萬衲子道:「學生小術,何勞賜惠。」超凡取出封儀,百兩代贄。萬衲子見儀菲薄,隨云:「非數萬金,吾不輕傳,今見封兄可傳,學生權領。」悅生道:「學生客中,若在維揚,必不如此輕薄,乞先生莫怪。」萬衲子只得收下,換過茶,二人作別回寺。備席以候,將傍午,萬衲子至寺作謝。悅生道:「薄敬不恭,待學生回捨再補。」萬衲子道:「何必拘耳,但此非數百金不傳,今遇兄亦是大緣,相送何妨?」悅生道:「多承高情,銘內不忘。」三人遂入席飲酒,傳觥飛液,共談物外不羈之言。及至徹席掌燈啜茗,超凡回單。萬衲子道:「學生此術,便宜吾兄。花柳中奪趣,名媛內爭光。」悅生聞言下拜,萬衲子扶住,即取紙筆錄 記:

凡御女必要麈柄太過,充滿花房,貫透瓊室。亦要極暖如火,抑且堅硬久戰。有此一派功夫,不怕廣寒仙子。得此入爐,魂飛魄散。遍體酥麻,美不可言。將此口訣付兄,如彼記著。方用練甲,練兵,治甲之訣。運前秘法,其龜有八寸之數。長形如木棒,頂若鵝蛋,筋似蚯蚓。硬賽金槍,自然之能。九淺一深,十深一淺,自出自進。男女抱定,亦不費力勞神。出進如水鴨咂食,女暢男歡,媚姝不捨。有萬金亦要傾囊而貼,俗名靈龜追魂棒。如若身倦,收氣仍舊而住。若酷好女子,將龜徹出昂上。奮力照著戶內花心,兩三挑不怕戀戰女將。骨軟身麻,大潰情逸,名曰金槍三刺。自己運回淫氣,建火而歸,復舊如初,此縮展之法,練兵之訣也。

固精有妙訣,作用不尋常。左手拿住標,右手摩頂梁。臥時數數百,前輕後重忙。但覺微精動,三指谷道藏。急時小便縮,提起望明堂。辛酸頻水洗,才得劍堅剛。一一臨頂奪,誠心不要狂。尾尾依前法,龜身九寸長。煉形採補藥,卻病一身康。

寫完。衲子隨將下手之訣,一時傳與悅生。這一夜七次下手功夫。將個獗物運用,真如一條木槌,又硬又大,把個悅生喜的如狂,隨又退氣。仍如舊時之物,不覺天明。悅生叩謝道:「師父之恩,一生不忘大惠。」萬衲子道:「此術不可示於非人,恐遭愆尤。」悅生道:「謹領師命,如若弟子他授,死於非命。」萬衲子遂辭而去,悅生打點回揚。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評曰:

悅生風流人物,遇此風流之術;
令名媛嬌姿樂死亦不忘,此奇珍也。


第三回 浪蕩子天涯海角 俏佳人蘭房寂寞

千里關山勞夢魂,人生豈不惜離群;
落梅香斷無消息,欲寄音書那得聞。

再說傅貞卿攜了花俊生,帶了小童,從洛陽起程,行了半月,渡過黃河,已至淮陰。買下三四百金藥材,討船直至維揚。夜卸上行酆泰山賣兌客,已得大利。連本共算六百餘兩。這日正是九月九日,處處登高,人人賞菊。店主人亦備酒餚食物,請傅花二客登高。出城於廣陵濤沿堤處,鋪了墊,坐於草茵之上。擺列酒餚,三人環坐暢飲。當時登高的人,挾妓飲酒彈唱,不計其數。這貞卿洛陽人,雖是風流,怎如維揚人物俊雅,詞律音美,聽見唱曲官腔,喜之不勝。口口稱妙,句句道奇。就命俊生亦唱曲,俊生隨啟丹唇,唱一曲北調。,西廂·張生游佛殿》,果然聲透碧霄,音貫九重。

鄰近一叢客主四人,倒有兩個妓女侍酒。六人見東首三人,一個標緻的唱,側耳而聽,字字悠揚,句句北音。封悅生定睛一看,認得一人是開店主藥行酆泰山。忙叫道:「酆大老,這兩位是你貴店佳客?」泰山答道:「是小店客人。」悅生道:「方 唱的曲子太妙。」

這酆泰山,曉得悅生做人好頑耍。忙道:「封大兄,請過來會一會這位尊客頑耍,何如?」悅生答應道:「甚妙。」於是三人相見。起身作揖,隨請悅生坐下。悅生道:「二位貴客,仙鄉何處?」貞卿道:「小弟是洛陽人氏,姓傅字貞卿。」悅生道:「此位長兄恁?」貞卿代言道:「是表弟,姓花字俊生。請問長兄尊姓貴表?」悅生道:「小弟姓封,字悅生。」又道:「傅老客府上,在城在村?」貞卿道:「舍下在城。」悅生道:「尊台可知藍瑞生近來如何?」貞卿道:「藍瑞生就是先岳,已去世四載矣。」悅生忙道:「姑丈去世,因途遠不得音問,原來你就是我表姐夫了。今日幸會,不知姑母安否?三位妹妹納福。」貞卿道:「原來是封表舅。」大笑道:「有趣,不是主人相邀,俺門至親也不能相會。」悅生備的席是兩桌,因有族兄北上回來。一來登高,二來接風,留一席還候族兄。遂將未動之品取來,一齊都請共席。

七男二女同坐一處,各通姓名。只是酒重斟,餚更列,俊俏年高,一齊暢飲。悅生道:「傅姐夫,今置貨欲往何處脫賣?」貞卿道:「意欲貿易於衡陽,此行未知何日再晤老舅。」悅生道:「小弟請姐夫至捨盤桓兩天,尊意若何?」貞卿道:「本該造府相拜,貨已上船,明朝解纜,不及面辭。伺小親回日進謁。如老舅至洛陽,與弟多多致意岳母,不及留字。」飲至日晚,諸客作別。悅生送貞卿至泰山店中方別。次日貞卿同俊生,並小童別了店主,登舟而去。置貨衡陽不表。

卻說封悅生,自古棠得授內術,因事冗未曾術御美人。這日鄰友喻得勝巡狩皂營,愛月因夫不在家,密約悅生至宅。二人相見,愛月道:「封郎因何數日不會,莫非棄奴否?」悅生道:「前月出外至古棠有事,因此耽誤不曾會你。」兩人言來語去,淫興勃然,相抱登床。悅生挺槍上馬,愛月情穴相迎。悅生緊摟愛月香肌,毫不鼓舞,未半刻運用其法,果然脹滿牝內,如滾火一般。愛月美趣暢樂,四肢早已舒爽。悅生麈柄堅硬,比初更又大三倍。在內自伸自縮,如鵝鴨咂食,把個愛月射得渾身爽快。若熱暑納涼風,滿腔慾火。在此一弄而消,不連丟之無數。悅生運氣,拔扯之功一些不用。愛月道:「今日心肝的物,比前次不相同,又大又長,其熱無比,怎麼在我這裡,猶如活的一般。一伸一縮,鑽入好不有趣,可取出來與我一看。」悅生將麈柄往外一抽,豈知緊緊扣住。遂奮力抽出,愛月把手一握,吃了一驚道:「冤家,數日不曾見你,如何有這樣七八寸長。又能自動,怪道今夜比前日的美,更高萬倍,真人間少有。」又叫悅生把麈柄套入牝內,自展自縮,愛月昏迷渾然。忙迎慌湊,相交四鼓,兩人興盡。悅生口洩一氣,麈柄仍舊停驂,愛月用手來摸。道:「怎麼又是原先一樣,真正活u恣C」二人事畢,並枕黎明而別。自此往來,其夫莫知。

欲說洛陽城藍珍娘,自丈夫傅貞卿嘔氣出門,將房售銀,同花俊生不知何往?心內暗苦。自歎道:「月貌花容,紅顏薄命。」玉瑤二妹齊言:「大姐姐,姐夫相拋。孤幃獨寐捱剩枕,暗數更籌,體無人傍,對銀缸以慕郎回。」珍娘道:「二妹,想當初未字,身清名全,亦無瑕玷。到如今,花缺花殘,粉退香銷,再出寂寞。苦積餘日,歡無半刻,暗自淚落不知多少。」玉瑤二妹,好言勸解,說畢,二妹歸寢。珍娘對短檠剔盡銀缸,自歎孤影隨身,淚珠如雨,遂展雲箋,寫數句離愁,以消獨寐,拈筆潤墨寫道:

高堂白髮老母孤,誰來睹。閨中弱質真淒楚,今世苦。哀哀母老失慈烏,嬌嬌女貌倩誰扶。銀燈挑,更漏杳,珊枕冷衾料峭。可憐紅顏消,薄倖音書杳。甚日相睹奴花貌,鏡裡蕭蕭。何時畫舫藍橋,忍心拋誤年少。歎歸期,今生渺。

右調 字字令

珍娘寫畢,止不住流涕。及就枕寐,已赴高堂,早至巫山。夢見月中朗朗,擲下一攢笙簧,接於手中。自想道:「從未習此律,不諳宮商。」遂捧至口邊,吹吮自合音律,毫不費神,心中大喜。正在吹調,被玉娘瑤娘二人齊來,奮力而攘,每人執其二三,齊向口品。六律相和,音韻徹於九重。誰知龐若蘭聞其音律和美,連忙奔至道:「三位姐姐,也將妙管分一品,與小妹同樂而吹。」劈手將三人之管亦搶其二三,其數枝笙管,四人齊吹,響貫無差,正在歡喜,忽見一生,冉冉而來,衣衫楚楚,宛若陳平,酷肖潘安。四人視之,躲避不及,那人走近前道:「我非別人,乃卿等至誼。」話畢將珍娘抓住,抱摟在懷,強求雲雨。在欲求而不就之際,要脫又難脫之時,三妹方欲同遁。早有藍母,見天大明,高叫丫頭桂瓶。將珍娘驚覺轉來,香津 滿肢。靈心跳顫。想道:「奴在夢中,月內贈下笙簧方吹,被三妹齊分合湊,見一風流人兒,將奴抓住,有無限情趣,將有投件相狎,被老母呼婢而覺。奴想此夢不知何兆?」遂起就襦,臨妝嗟歎,提起筆作律一首:

遙去洛陽暮,天涯浪子驚。
愁將肢體瘦,臨妝對鐘明。
積蓄奴供火,縱橫雪霽晴。
窗虛惟月色,夜靜品笙聲。
忽訝顛狂甚,須知狎就身。
孤衾隨影薄,詩景滿庭清。
軟襯香〔 因〕滑,忙軀夢裡征。
何能相酣戰,栩化蝶完成。
多少風流意,悄然意別生。

珍娘韻罷,將斑管怒摔典几上,止不住秋波滾滾。憶初時錯配姻親,到如今,拆分兩下。奈浪子游於天涯海角,歎紅顏苦於蘭房寂寞。想昨夜夢中,吹笙遇偶,不知可有重見的人兒,再得同歡聚首否?正是:

堂前萱草歎宜男,閨中少婦淚潸潸。

評曰:

才人之筆,封悅生即隱於月中笙。先兆於姐,次狎於妹。引論之微,深寫之妙,亦可觀也。


第四回 悅生浪狎雪妙娘 愛月奔有情種

慶興湯中初浴罷,沉潛紗內又新酣;
只因身困侵郎柄,贏得伊家錦帳看。

話說雪妙娘,自與封悅生相會一宿,得意心身如許。遂杜門於平康,絕跡於狎客,久拒往來之人。終日呆盼,時刻癡念,懶臨妝台,洗卻鉛華。其日用之類,售蚨為生。並無花月情懷,真個是閉門不管窗前月,任他春暖杏桃開。正值嚴冬,雪飛梨花,彤雲密佈,家家掩扉,戶戶圍爐。

此時封悅生見六花飄揚,頭戴氈笠,身著貂裘,手持傘扒,足穿釘套,冒雪山門。走有二里,走了多少銀砌瓦 (上秋下瓦),過了無數粉妝瑤台。踱出維揚南城口外,早至鈔關河南岸,已至平康第五巷宅。收傘震雪,立於廊側,用手擊戶數下,小鴇兒聞膏門,問道:「是何人?不要打門。我家妙娘久已不會客了,從了良緣,嫁城裡二郎廟前封相公爺。可請別家去,我這裡無人在內。」悅生聽了,在門壁隙處張尋,看有板縫,恐內看見,故此回說,四面門孔俱無,諒是真情。忙叫小七:「我就是封相公,來看你妙娘,可開門。」小七聞言道:「原來是封大爺,你略站一站,我問娘取了鑰匙。」

同小七開鎖啟戶,小七接傘。悅生道:「妙娘好。」雪妙娘道:「今日是東北風大,將你大雪中吹來。」進了內房,小七打點賞雪之品。妙娘道:「封郎,這旬日不見有何事冗?叫奴盼望,倚閭苦待以伺君臨。幸今冒雪以降,則見其腸熱矣。」悅生道:「數日事冗,不能得暇,心甚掛念。今日稍暇,不辭大雪,特來相探。適扣門,小七回客之言,令人佩聽,承卿雅愛,永締姻盟,今見卿洗去沿華,除卻麗服,真是小生百年舉桉。」妙娘道:「奴雖出煙花,目視有珠、睹情閱友亦已多矣。思身墮其陷阱,情必鍾於一人。今見君丰姿雅調,情逸翩翩,投奴之心,遂奴之願,故前至今,洗去紅粉,脫卻舞衣,永侍箕埽,以圖終身,願勿以為賤視耳。」悅生道:「小生父母早亡,室家未有,既蒙鍾愛,豈敢不諾。」兩人遂圍爐共酌,持杯用品,話來語往。只有門外飛飛大雪,亂舞瓊花。上上下下,砌鋪瑤階。二人同歡同聚,酒飲半鬥,餚用數筋,二人言回語答。未幾,漏箭將發,銅鼓初敲。酒映紅顏,色近檀郎,妙娘酥胸半露,悅生興動情vg。

二人離於火爐,澡牝滌麈,妙娘忙換金蓮,悅生取巾褪網,解衣卸褲。妙娘傍鴛枕仰臥〔 因〕褥,悅生就肌膚體侵嬌姿。妙娘金蓮倒控郎腰,悅生麈柄直篤牝戶。妙娘噯喲一聲,柄已入牝。悅生將身緊貼,挨靠酥胸。妙娘知麈柄火暖,興焰情熾。陡然郎身莫移,其柄在內。鑽伸縮進剌篤亂吮。點點如禽啄食,下下如蛇吐舌。妙娘渾體難支,雖在風塵花柳,閱人不可勝算,大小久易,也不知領納無窮,不似今日,把個能經風雨,軟射得釵墮雲鬢亂,美的身顫柳腰酥。悅生耐戰多時,運氣展舒。在妙娘牝內,東搗西撞,聳抽挑頂,弄得妙娘魂飛半天,身在浮雲,氣喘噓噓,雙眸緊閉。口內淫言俏語,親哥哥,這快活不知是那裡來的春光。被中翻淫浪,牝內湧波濤。丟之無數次,昏迷兩三遭。妙娘被悅生麈柄在牝內,將心花似啃似咬一般,一縮一伸,得意難經。從在風塵,未有今日美快,妙娘道:「冤家前番共寢,千眾送一。今日原何又是另樣奇爽,快快抽出來,待奴看一看,是怎樣?我今朝遇此快樂物件。」悅生道:「小親親,你來我的蘸,須當叫我一聲知情知趣小爺爺,方許與你看哩。妙娘小痺乖,你莫要做腔子了,知這好物件,真正是我的了。」悅生口內言著。將身一扭,麈柄已出。妙娘用手一摸,噯喲一聲:「這件好東西,前日何嘗有此等 長大,怎麼今日得有太過。奇哉!奇哉!快蓋被褥,不可凍壞了他。」悅生仍將麈柄向牝一篤,全身皆入至根,不容絲發。在牝內亂鑽亂點,熱烙之美,妙不可言。妙娘會心舒意美,口中難禁體播腿搖,一洩如注。悅生知道妙娘丹飛永走,收氣一口。下身並枕,已交四鼓。正是:

得授展縮靈龜法,戰倒淫嬌百媚心。

雪妙娘被封悅生上陣一戰,四鼓方止。這悅生精神百倍,不走一滴。那妙娘美起非常,連丟數次。妙娘伸手來摸悅生麈柄,仍舊綿小。忙道:「封郎,先前怎的,您般這會仍是舊時。」悅生道:「不瞞姐姐說,我那日別你,往金陵尋友,經由古棠,得遇奇士,傳授此法。御女稱快,不知妙!」妙娘道:「封郎我初被一客人破身,他是北直隸人,致紫草紅花。我才交十六歲。那客之物,亦有七八寸長,遭他很篤。我痛殺一夜,已交三鼓方止。不似冤家耐久,亦不洩。那人雖然過大,而不甚硬,亦且不熱。又洩如注,不如君的極暖,自伸自縮。就如在花心上啃咬一般。令人魂消,比常不同。若是不曾見的女子,被你一戰,沒世思慕。」妙娘暗自心中道:「不該言其好處,恐冤家有此本領,浪嫖不定,私貼者多,而不真心為我。不如我今先下手,獨自私之。若放過此妙景,再守他技,他生也不能再逢。」遂道:「封郎,我有真心向你,這數月杜門絕客,洗去脂粉,待君以作終身之計,勿使奴為白頭之歎。況我又無媽媽索騙身銀,更喜你又未有家室,毫無所費。奴情願從你冤家,你意下如何?若肯相許,明日我便同你一同回家。」悅生耳聽心想,口中道:「多蒙芳卿厚情。愚弟何敢輕薄,怎奈……」就不言語。妙娘伶俐之人,心機活忽,聞悅生言一奈字 ,便知下面的話。因說道:「奴雖風塵,非為淫奔而致。父母家寒,將奴寄在外家,被人拐到於此,至今七載。君雖口允,心尚自揣,自身還可支調,況不營運,倚靠祖遺將盡,又欲聯我,倘日用不繼,故爾思索。因此不定,可是否?」悅生道:「奈不我肖,風流頑嬉,將祖父遺物,用去十之有七。恐芳卿到彼,不能相齊,那時悔之極晚。在卿言見極明,不若小弟叨其雅愛,朝暮相探,俟我稍能有得,再圖後舉,兩下亦可相處。若不深思,恐蹈近 ,那時反為不美。」妙娘見悅生所言有理,亦是實言。不覺紅日三竿矣,二人隨即起枕離衾,各各梳洗畢。

悅生見天霽雪消,日烘寒色,而地下尤泥濘難行。妙娘遂留住了兩天,夜夜相狎,朝朝共飲。這正是兩人心堅金石,意同連理。妙娘多情女子、嗜欲之人,得遇悅生,中意投心之物,戀戀不捨。悅生半允半就,難推難辭。欲要將妙娘攜回,又恐缺欠。欲不行,恐辜負其情,左思右想。妙娘被悅生狎得心舒意暢,忙道:「封郎,可肯依奴,明日齊回府上?」悅生猶豫不決。妙娘言之再三,悅生 得應允。妙娘道:「封郎,奴欲去會結拜妹妹戴一枝。你少候片時,我即回來。」遂換了衣服,出門徑到同契姊妹處,一一別過。方到戴一枝家,一枝道:「姐姐幾時便作那事,小妹好來恭賀。」妙娘道:「妹妹,特來別你,我明日起行。你要來待,新正來看我。」言畢起身相辭。一枝道:「姐姐,你到脫離金釣,何日我能似乎?」妙娘道:「不必縈系,我代妹妹留心。」又不敢深言,恐媽媽知道。一枝攜了妙娘手,送別勾欄外,妙娘含淚而回,一枝哽因以進。悅生見妙娘回家,笑迎道:「姐姐,如何去恁久?」妙娘道:「久杜平康,多時未會,眾姊妹相留,勞你久候,有罪了。」悅生笑道:「你講的是那裡話?」是夜,二人解衣上床,被中歡樂,不必細說。

次早二人起身,梳洗畢。妙娘收拾紅軟,皮箱內蓄,叫小七覓輿。悅生先行,及回自捨,令封祿出門迎接。未一時,妙娘乘軒而至,下輿趨入內,見其精舍,雖非高堂大廈,亦且華麗裝飾。清客佳具,一一俱備。妙娘看了,叫取香燭一用,悅生令封祿列炬擺爐於案,只見香氣縉蘊於霄漢,燭光輝煌於堂前。妙娘笑道:「封郎,小妹今日焚香燃燭,與君共效鸞凰、同叩神駕。」悅生道:「蒙卿相愛,敢不從命。」二人齊拜於花燭之下。妙娘道:「妾身雪氏,生於宦門,被騙售落平康。怎奈風塵無靠,己銖自贖弱質,情原赤心字於封生,伏望神鑒。如悔訂約,再蹈煙花之性,雷殄奴戶。」悅生道:「上蒼正鑒,身鮮家室,入馬平康,幸蒙雪氏,心投契合。夙緣前注,願結絲蘿,永固百年。生同枕,死同穴。如負此盟,天神共殛。」兩人相拜而起,妙娘向皮箱內,取出皮匣,奮力一掇,遞與悅生。悅生不解何意?妙娘向袖裡取出小匙,開畫〔王巢〕啟看。只見內有黃金百錠。寶銖數升,白松紋弁,玉貝百珍,釵串數十,說道:「封郎,此銖系妾平康所聚數年,今見郎君,願托終身,此銖足以度活養老,計算百萬有餘。」悅生瞥見,喜道:「多情娘子尊愛,敢不舉案別守?」就命封祿將妙娘用度物件搬來。

自此以後,終夜歡狎,時刻聚首,縱淫無度。在悅生丹田永固,在妙娘癸枯血竭。過殘臘至次冬,不及一周,妙娘淫慾奢縱,不惜身體,懨懨一病,名登鬼錄。黃壤不遠,悅生百般調治不痊,妙娘瞑目而逝。悅生痛泣哽噎,如喪考妣。悲慘莫禁,備辦棺槨衣衾,厚葬於多寶廟側,修齊追薦,百期已盡。悅生虧妙娘攜物,家資當足。周足已滿,思欲再聘,托媒相訪,要如妙娘賢淑,詞詠清雅。如此東不就,西難成。

這日晚,鄰故舊相知,連愛月,因悅生有妙娘在室,恐怕事露,故此悶悶遠離。後知妙娘棄世,意圖再熾舊好,不得其便。不料其夫喻得勝,要將愛月寄住外家,以便隨征。今日幸得勝營中,支放隊中月糧,輪守糧料。這愛月潛自封宅,悅生正在悲傷妙娘,又想愛月久不會面,欲去會他。又恐其夫在室,不敢就去。忽愛月走來,輕輕叩門。封祿啟戶,愛月走進。悅生燈下瞥見,如獲奇珍。忙道:「冤家,想殺我也!因卿夫終日不離,未敢造次,多有獲罪。」遂攜手進入臥室。封祿送茶,愛月道:「妾夫在早晚隨征,攜妾寄與外家,恨不再唔。今幸一便,特來別你。」遂流淚道:「不知何日,共君如今日也?」止不住秋波淚滾。悅生亦流淚道:「愛娘,你來別弟,古雲好事多艱,樂必有映,不幸先妻歸西,止望共卿早晚盤桓,誰料有此舉,真苦楚人也。」二人遂脫衣就枕,合體沾胸。愛月雙鉤環勾郎腋。悅生柄捷牝內,穴迎塵,跳柄入才過數十餘抽,愛月爽快難禁。悅生體穩柄動,似點水之蜻蜓。愛月身顫舌冷,如乘浪之扁舟。悅生道:「此一別。甚日裡鷺頸重交。」愛月道:「這分手,何時節鸞儔再偶,都是為易別難逢。」做女的,將麈柄深藏牝內。為男的,把情穴時刻套於柄上。二人你貪我愛,貪內滾熱。熱極大的東西,男愛女豐滿,滿玉捻 就粉做的玉戶。這愛月道:「就死了,今夜不放麈柄出牝。」那悅生言:「出如玉著命難釋牝戶。」二人自燈上擁娟至四更。悅生運氣,久戰未洩。愛月情穴,容納猶忙。不覺陽升東氣轉,一夜無眠。愛月聞雞聲而驚起,烏雲撩亂。二人穿了衣服,四腕互抱而泣。無可奈何,愛月 得泣回。

正是: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意不忍分。


第五回 悅生旅邸夢三美 玉鶯自家擇鸞儔

行盡洛陽數十程,桃花柳綠渡春城;

三更偶入莊周夢,萬卉生芳列畫屏。

話說連愛月,與封悅生一宿別去,悅生悲慕思想不寧。過了殘冬,又是元霄,值鶯啼弱,柳花將笑,草已萌芽滿陌青。此時封悅生得了妙娘私蓄,家業隆茂,呼童使婢。因妙娘棄世,欲再聘佳偶,奈桃夭柳質難選。玉姿美姣未遇。這日悅生在家寂寞難忍,忽想起洛陽姑母,未知景況如何?遂收拾行囊琴劍,準備鞍馬等物,要往洛陽去探姑母。隨命封祿挑行囊書箱,令使婢玉容,同小童封書看管門戶,老蒼頭照管各莊租稅,並管房租等賬,是日離了維揚。

行不數日,過了白沙縣,至於泗州前進。路途間主僕相倚,朝行策馬,暮宿旅邸。看不盡山花藏笑媚,野鳥亂呼鳴。處處紅桃含宿雨,村村柳綠帶朝煙。行不盡斑高低低羊腸的曲徑,崎崎嶇嶇不斷的來龍。悅生在馬上運動神光,見路上行人絡繹,奔東越西,為利圖名。過了無數村莊,農忙耕作,婦〔 盍〕夫耕,行至日色將晚,遙望一個村市,地名叫做板橋鎮。悅生遂投草座下馬。封祿歇擔,牽著。店小乙走出店迎接道:「客官請到裡面安寓。」悅生步入客房而坐,封祿牽牲口付小乙上料。小乙就問道:「客人要用大米飯,或是要薄餅饃饃?」封祿道:「我家爺不論,只管取來。」不一時,店小乙托出大米飯薄餅饃饃魚肉等物,放在桌上。主僕兩人用飯畢,行路辛苦,臥睡不迭。悅生就寢,魂入南柯,夢遊台榭,行至一花園,百花齊芳,萬卉爭姘,金鶯織柳,紫燕窺簾,過了百杏林,轉至碧桃屏,來至薔薇架,木香亭,方欲再步。只聞得嬌語笑聲,抬頭一看。見三個女子,在於木香亭邊蹴鞠。那主張的,月貌花容,遍體綺裳,掛泛的柳眉杏臉,滿 玄綃,副掄的,雲髻翩翩,玉姿柔媚,齊齊呼笑。悅生一見,精神狂逸,急奔向前相會,三女襝衽而拜,穿綺裳的美人道:「郎君至此何事?」著玄綃的美人道:「先生來此何干?」著藍的美人道:「 二位姐姐,此生從不會面,問他何益?倘母親聞見不便。」忙將踢的氣球,向悅生劈面拋去。把悅生打了一跤,早已驚醒,遙聽戍樓三鼓。心下想道:「此夢境甚有奇趣,夢見絕世名姬。雖古之虢國夫人,不過如此。動我神思,難以消釋。」翻來覆去不能再寐。

不多時雞聲連唱報曉,店主人起來燒湯造飯,備辦酒餚。封祿打疊行裝,餵了牲口。悅生亦起來,梳洗完畢。店主人托出早飯,悅生主僕,吃了算還忘賬,遂轡策勒轡,封祿擔負行囊,離了板橋鎮,又登羊腸徑,悅生馬上舉眸,見此地風光,怎比我維揚繁華。行人貌樸,頂上戴高頂氈帽。體著壓藍短襖,下罩常褲,裹腿深鞋。文縐縐,魯聖遺風,貌昂昂,孟賁宗派。

這悅生在鞍馬上,思思想想,笑笑吟詞。行了一句,不覺已近洛陽禁地。此時日落西山,不能進城。隨投郭外草店,下了頭口,進入客房,封祿安頓行李。這店主人姓毛,號望繁,年近五十,專下來往客人,有大小二妻,長妻姓閔,名巧娘,從未生育。因無後嗣,再娶次室一房。姓卞名玉鶯,生得縹致文雅。見者魂消,遇者慕想。望繁無子,又有上等文雅風流過客安寓飯店,二婦暗與私通。這月餘,來往過客甚稀。

正逢三春,清明屆期,俗例掛白,剛剛悅生進入客房。正值卞玉鶯掛紙回家,就從悅生客房門首過去。方抵內室,那玉鶯步走極緩,金蓮未及三寸,前娜後移,腰如弱柳,面如梨花。悅生抬頭一見,宛然與雪妙娘彷彿不差。玉鶯停步向內一張,將秋波斜視了一盼,微微含笑而入。悅生見了,身在客舍,魂到天涯,目直心迷。封祿送一盞茶來與悅生吃,便道:「相公好了,我們行了一月有餘,方到了洛陽。」悅生道:「封祿,我們今日到了此地,日色已晚,你又走疲,我又勞頓,且在此店中安息了,明日慢慢進城。」封祿道:「相公吩咐極是,況已到此,何必著忙,明日待小人先進城去,訪問姑老爺家明白了來報相公,相公然後進城未遲。」悅生道:「也說得是。」主僕商議不表。

再說卞玉鶯,在客房門首看見封悅生,丰韻標緻。自想數月以來,未下一個俊俏客人,俱是推車肩擔的,把奴苦忍半載。今日造化,天賜來英俊南客,與我受用一夜。若有趣,留他與我大姐姐快活u {C吃了晚飯,收拾停妥,這店主人親家請去吃酒。這店內大娘閔氏,有三十餘歲,俏麗騷媚,待卞玉鶯如嫡親姊妹一般,凡事先議後行。卞玉鶯見天色已晚,隨向大娘閔氏,打了一個照面。閔氏笑道:「若中意,可來請我。」玉鶯道:「自然不敢欺你。」說罷。遂出了房,飛臨客舍,只見封祿在那邊餵馬。玉鶯道:「那位大哥,你來,我問你話。」封祿見叫,轉身向前道:「主人家叫我作甚子?」玉鶯道:「我問你,你是何處來的,在我店內歇寓。」封祿道:「我相公是南直維揚人。來你貴省探親,進城晚了,所以借寶寓一宿。」玉鶯向袖中取出百文銅錢,遞與封祿道:「這百文錢,送你買酒吃,我也是南直人。煩你把你相公請來,我問他一句音信。」封祿道:「多謝。我不要錢,我去請相公來便是,怎好要錢?」玉鶯道:「你若還嫌少,我明日再補你可收去。」封祿多謝一聲,收了心中暗喜。玉鶯又道:「快快請來,恐我家長吃酒回來,不便問信。」封祿慌慌張張。轉身高叫:「相公,相公。」就把悅生嚇了一跳道:「這是怎麼說?有甚事,講就 是,何必叫喊?」封祿道:「相公,這店中娘子與了小人百文銅錢,說他也是南直人,叫我請相公去,他要問相公的音信。又說不可遲了,恐怕為主人回家不便。」悅生聞言。心中暗道:「此黑夜請我,必有好意。」忙整衣冠,飛臨內室,玉鶯迎見,忙道:「相公隨奴來,沒礙於事。」悅生道:「小娘子,我乃遠客,初來寶店,此系內室,夤夜入去,恐不便,有話在此說罷。」玉鶯道:「相公,不祥之念,難道獨戕於君?奴可苟免,不必狐疑,妾非壞人而能誘君。」玉鶯向前用手攜了悅生,進入房中,掩了門道:「妾見君獨宿旅邸,相約共宿。」玉鶯隨自展衾脫衣,上榻倒下。悅生見女先睡,又非強姦,總有罪過,不至於強姦之律。一時情慾難禁,遂密吞丹丸,脫衣上床。不一刻麈柄昂昂然挺豎,玉鶯用手相探縮回。心中暗想有趣,滾熱而硬。悅生上身,分開兩足,情穴頓露,悅生相探,豐膩無毛,暗道:「好個妙牝。」將身緊靠酥胸,塵柄投入牝戶。猶如處女相似,溫暖美快。玉鶯道:「相公怎麼生此妙物,妾身今日有緣,幸遇相公。」只見麈柄在此牝內一伸,鑽刺無寧,玉鶯被悅生展縮大戰,身軟體顫,牝中流液涓涓。悅生道:「一月餘未曾禦敵,今日逢卿,真是天付姻緣。」正是:

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二人交媾多時。悅生運氣,將麈柄充滿花房。玉鶯快暢莫禁,昏醒復迷,丟之數次,綿如春蠶,真如酒醉。悅生將麈柄退出,玉鶯雙手抱住悅生道:「相公真是稀世之奇珍。」遂伸手摸麈柄,吃了一驚道:「相公先前入時,止有四五寸,如今怎麼變了七八寸有餘。滾熱無比,大是有趣。妾自作女至今,因我丈夫無子,令奴陪客度子,也會些好人。未有如君之妙,又且不洩而久,著實賞心的緊。相公你生的標緻,又有太過之具,真是風月中魁首。」上面口問,下面用手捏,又問道:「我的妙人兒,你姓甚名誰,說明了,以便再會。」悅生道:「小生乃揚州府人,姓封字悅生,來此城中,看我姑母。」玉鶯忙道:「是藍奶奶否?」悅生道:「姐姐,你怎麼就曉得是藍奶奶。」玉鶯道:「你方言說姓封,故此知道。藍奶奶是你親,他老人家姓封,常時對奴言,有個侄兒在揚州,多年不會面了。相公,你有三個表妹,比奴還生得標緻,惟珍娘招了人,還有玉娘瑤娘未曾嫁人。」悅生道:「姐姐,你姓甚名誰,如何曉得我姑母妹妹。」玉鶯道:「奴姓卞名玉鶯,曾結拜你姑娘做乾母親,藍奶奶是大後日六十歲了,奴也要去祝壽,莫非你來尋你姑娘做生日的。」悅生想道:「有趣,今日若不與玉鶯姐相會,怎知我姑母生日。那時我生幼小,不知姑母壽誕,今 日方知是三月十八日壽誕。」忙道:「姐姐正是。明日還在這裡再住一天,打點壽禮,方可進城。」玉鶯道:「妙極,奴也要留你住兩日,與你盡盡興。日後奴也來藍奶奶家,會見你,也不好相見會話了。今日與相公相會,也是前緣。」說便就起,去穿衣服,著鞋。悅生道:「天還尚早,如何就要分手。」玉鶯道:「相公待我進去,換我家大娘子來也,與你相會,明日亦好再相會。」悅生道:「此事極妙。」卞玉鶯披衣入內,未半刻二人已至榻前。玉鶯道:「我家大娘來了。」閔氏卸裳進衾,悅生即忙摟抱。二人齊言:「玉娘不如我們三人共枕到妙。」玉鶯依言,一同睡倒。悅生一躍,跨於巧娘身上,酥胸緊貼,巧娘兩腿忙分,金蓮相環於悅生腰背。悅生麈柄貫入巧娘牝內,巧娘被熱柄刺的快美。口中哼叫:「俺爹俺爺。」身上震動。悅生運展妙機,麈柄在內,左衝右撞。這巧娘從不曾逢此勁敵,舌冷唇涼,牝內津液涓涓流出。悅生加力抽搗,巧娘情穴忙迎,昏昏而眠,不復人間事。悅生是久慣班頭,狠剌多時,巧娘被悅生 (上入下肉)醒轉來,口叫有趣。道:「我從未見此又大又硬,又長久,又滾熱,快活死我了。」口中無所不叫,雙手緊緊摟定道:「我的親老爺。奴今夜遇此這一度,可抵半生之美快。」又道:「封郎略停一停,待奴定一 定神子再干。」悅生下馬。巧娘忙道:「玉妹,你還抵擋得過相公的傢伙,只是不可與他 (上入下肉)破了,不好回我家主人。」玉鶯大喜,又與悅生幹起。是夜二美輪流取樂,及至天色微明,三人忙起,悅生歸客房。正是:

單鳳來儀雙玉樹,兩龍爭抱一顆珠。


第六回 封悅生祝壽見姑 藍珍娘題詩憶夫

乘騎奔馳三月天,嬌花啼鳥語綿綿;
遇慶瑤池開壽域,鯫生何幸是奇緣。

話說封悅生旅店奇逢得狎二美,又住一天,樂不待言。這日正是三月十七日,悅生將銀數兩,托望繁備辦壽禮,望繁道:「原來相公是藍奶奶內親,小人服侍不周,得罪了。」遂代悅生進城,同封祿照單置辦禮物。次早悅生命封祿同店小乙,扛抬禮物入城,悅生隨後亦入城。行至藍宅門口,禮物先進了,封祿又回來,引悅生入於內庭。藍母這日也不開東閣,止不過內眷女客而已,並無設大筵席。雖有一二十家送禮,俱是退回。言不做生日,鄰里皆不聞,這日藍書出庭,見是毛店小乙,抬進禮物。因吃驚,自想我家奶奶不做生日,毛家姑娘送禮何為?因問道:「小乙這禮是怎麼?」封祿道:「我這禮是千里來的哩。」隨取了禮單,遞與藍書。持帖入內,道知來歷。藍母同三女展開禮單名帖,看其禮甚豐道:「這是誰人,用此重禮。」及看後面是侄男,封悅生名字。藍母道:「我因多年揚州無人往來,不知此是何人。珍兒你四人同我去看看禮物,向來人問一問,便知端的。」忙令藍書將庭門掩閉,母女五人皆齊至庭中。封祿一見老人家在前,料是姑太太,忙忙跪下道:「姑太太,小人叩頭。」藍母道:「你是何處來的?」封祿道:「小人是揚州封相公家的,同我家相公封悅生,來尋姑太太祝壽的。」藍母道:「我離家久,不知是那一派?」封祿道: 「小人的相公,乳名叫做喜郎。」藍母道:「呵,原來是我親侄兒,他如今在何處?」封祿道:「相公同小人一齊來的,現在外廂。」藍母令藍書道:「快請封相公進來。」藍書應諾出去,藍母立庭前看擺壽禮。道:「珍兒你表兄家業有餘。你看此禮不啻百金之外,雖不受,抑且令舅母的見家下,還有成器之人,來此光降門戶,也是你外祖一脈。」言未已,只見藍書引封悅生進入大門。母女抬頭遠睹,但見悅生頭戴片玉紗巾,面如美玉,身穿月白縐紗褶子。大白花綾裙,白綾暑襪,足下大紅綢履,大步行來。豐逸瀟灑,玉貌堂堂。趨至中庭,四妹遠見,退入屏後。藍母降階而迎道:「我侄兒勞你遠來。」悅生道:「姑母在上,因途程遙遠,不能朝夕侍奉,多有得罪。」封祿鋪氈。封悅生拜道:「小侄願姑母鶴壽無疆,遐齡滄海。」藍母急急向前相扶道:「吾兒遠臨,程途勞頓,又蒙豐禮來此一看,足見其情。」慌忙攙住,悅生平身侍立。藍母命使婢桂瓶,請四位姑娘出來相見。四女聞言,從後步出,環珮翩翩,香風襲襲,悅生遙覷。恍如仙子臨凡,魂靈早飛半天。四女齊立於右,悅生居左,眾女襝衽,悅生作揖。眾女顏色如絳,秋波四睹,金蓮疊疊,柳腰搖拽而退。藍母陪悅生啜茗。封祿向前道:「姑太太禮物可收。」藍母道:「侄兒你在客旅 不便收藏,為姑母摯你遠來,麵點領用,餘禮暫且權收我處,回日送上。」悅生道:「特為姑母獻上。以效華封進祝,些微不腆,望祈笑留,則小侄忻感不勝。」藍母道:「豈有全收之理?」遂叫丫鬟將禮物扛入,四女查收。藍母令悅生入內座,桂瓶托茶,母女一齊相陪。正是:

久別家園親骨肉,豈知今日又重逢。

茶畢。藍母同四女陪悅生用酒。悅生見一姊三妹標緻,暗想道:「珍姐久曠知味,三妹皆未經風雨,真如上苑名花,玉姿美質。鯫生已入天台矣,何幸得近玉人。」心中自喜。珍娘頻頻偷覷悅生,暗想道:「好個表弟,人品豐美俊逸,比我那浪子高之天淵。」私歎不表。玉娘見表兄風流儒雅,自想維揚是繁華之地,我這表兄多管風月中斷不能少的,一定是知趣的人。瑤龐二女低頭自思,若嫁了像這表兄這樣人物,溫柔俊俏,也不枉了為人世。藍母道:「珍兒,可敬你表弟一杯。」珍娘奉母命,伸出玉手持杯,桂瓶執壺斟酒,珍娘含羞絳頰捧敬。悅生起身接杯而飲,亦要回敬。藍母忙止道:「不要復杯,表姐自來不飲。」悅生道:「小侄從命。」又言客歲九日,會見姐夫傅貞卿,同一花俊生在淮裝了藥材,至我維揚發賣,已獲大利。藍母道。「侄兒,你見姐夫如今何往?」悅生道:「小侄留他,他不從,次日相請,主人言已開船,上湖廣去了。」藍母道:「如何不寄一字?」悅生道:「傅姐夫說,邂逅相遇,不及付字與岳母,老舅若去,傳言致意便是。」又道:「姑母,那花俊生是姐夫的表弟,也未有信。」藍母道:「侄兒你姐夫與此人為友,見怪你姐姐勸他。故此棄其產業,攜友遠出,致你表姐失望。我又無靠,你兩個妹妹,又尚未字人。」悅 生道:「姑母年邁,早晚亦要人支持。奈小侄路遙,有緊事時,不能就到。」藍母道:「侄兒你家中侄婦賢惠,可能持家,是誰家女子?」悅生道:「不瞞姑母,小侄不才,侄婦是門戶中人。攜數萬金相從,至家未及一戴,不幸西返。昨歲做過服滿,如今看過姑母,回家擇娶。」玉娘暗自想:「表兄非老成人,必是風流種。為甚門戶人有此多金,輕自從他,定能相合,必然逞心了。」珍娘聞夫遠去,又聽表弟婦是煙花妓女,必然這行子也是作怪的人了。瑤蘭二人,各自想:「此人一表不俗,花柳中人,豈不心愛。莫說uO人,就是我作處子,見了也要動心慕想。」藍母道:「侄兒原來失偶,尚未續絃。」言未畢,見一輿至庭下轎而進。乃是卞玉鶯,藍母向前相見,把言道:「我兒今日又勞你記念老身,屢屢蒙你厚情,歲歲來慶祝。」卞玉鶯見悅生在座,假意含羞懼怯,藍母即道:「我兒,這位是我侄兒,你也是妹妹,不必見外。」玉鶯向前拜祝過藍母,轉身向悅生道了萬福,方同珍娘姊妹行禮。又道:「母親壽日,我家大姐姐有事,不得與老母祝壽,勿要見罪。女兒攜得壽儀一封,與母親添壽,一點恭敬,乞老母笑納。」藍母云:「多謝盛情,老身何以當得。」說畢悅生首席上坐,眾女右邊列坐。藍母東首席而座,藍書托盤,桂瓶執壺,封祿上餚 。悅生立起身,手捧金卮上酒與藍母,五人齊立,奉過酒坐下。悅生道:「列位姐姐,愚弟不敢奉敬了。」珍娘等齊言:「不敢。」有勞桂瓶,俱將各妹斟滿杯中。一齊道:「請酒。」藍母道:「多承賢侄遠來。」悅生心中暗喜道:「五位姊妹,個個生得如花似玉。我今日在這裡,宛在廣寒仙宮。」香風裊裊,花貌盈盈,粉臉桃腮,烏雲玉面,唇點櫻桃,眉蓋秋波,披黃罩白掛紫穿紅,如數朵彩雲呈瑞色。戴金插玉,蟠龍掠鳳,似璣珠玉樹吐芬芳,不亞廣寒宮。可賽瑤池殿,笑的微笑,言的輕言,俏的更俏,騷的越騷。珍娘雙蹙眉黛,有無限嬌媚。若蘭秋波頻盼,似有情稍寄。玉娘粉頸半露,體細肌芳。卞玉鶯春蔥慢伸,勾魂使者。瑤妹妹笑值千金,燕語鶯啼。眾芳姿喜態難描,定若南海觀音。老姑母長壽星,猶似當年李太后。封悅生美貌風流,猶如潘安再世。酒闌餚殘,日已西落。銀缸將上,席徹各散。藍母命藍書收拾書房,與悅生安宿。男歡女悅,各歸內房。正是:

〔王巢〕春心重門朱戶,捱剩枕戍鼓傳更。

當下悅生酒罷出來。宿於外書房,封祿隨定。悅生在枕思想難寐,如何我姑母養了三位姊妹,真是蕊宮仙子下世。那龐家妹妹,卞家姐姐,別樣裝束,卻如巫山神女。今日我封君詔樂死,若姑母留我,我藉他注意。三位姊妹不能到手,若蘭小姐亦可充腸。內房龐若蘭回家,玉瑤二妹,共枕於一室。珍娘留玉鶯同衾,藍母先去安寢。四美俱在珍娘房中,言笑一番,各歸寢榻。珍娘見二妹俱去。隨掩房門,與玉鶯談心。兩人心意相合,若有密言,各不隱瞞。珍娘道:「姐姐你這兩日可有知心者否?」玉鶯笑道:「好姐姐,你猜一猜,我好向你說一宗美事。」珍娘道:「呆了頭,你店中往來無數,也不知多少人兒,叫我猜誰的是。」玉鶯道:「姐姐言之有理,我前日店中下了南客。一主一僕,主人風流美貌,是千中選一的。我向我大姐姐打了應照出來。令他僕請那人進內,外貌實不必言了。其中妙處,天上無,地下少。我想世上只有他一人。」就不言語。珍娘見到說v 傴 B,又不言,忙問道:「他一人怎的恁?」玉鶯道:「姐姐你要起來,拜奴兩拜,我便說與你聽聽,妙不可言。」珍娘道:「你對我說,也無益於我。不向我說,亦無損於我,我拜你何事?」玉鶯道:「姐姐你不拜我,我也不說。」各自安寢,珍娘因丈夫遠去,寂寞許久,要人言言散 悉。故此欲令玉鶯妹講講說說,以消長夜。就道:「玉姐,你今日說與我聽一聽,我明日早起,拜你兩拜。若果有些奇處加倍,拜你四拜。」玉鶯見說道:「那人脫衣上床,我用手將他下面一摸,其物中和熱如紅炭。那時我興來,忙忙將他摟上身,妙物進來我牝內,姐姐,你想此時有趣否?」珍娘道:「真是有趣的事,後來又更有甚趣?」玉鶯道:「姐姐我想那人的麈柄真是人間至寶,一到裡面,火爐一般,戶內湯烙的有趣。又且那麈柄不知怎的,在我牝內遇著熱氣,就長有六七寸,把我牝內 (上入下肉)的滿滿的。」珍娘道:「這是極妙的了,還有甚麼樣美趣?」玉鶯道:「他身子不動,那件大東西,是活的。自己往裡一鑽,就頂入花心內釘住,一頓啃咬,渾身酥快,內中湯的又妙,鑽的又美。其硬似鐵, (上入下肉)在裡面,如水鴨咂食,左右尋刺,一夜也不洩,我被他弄了二夜,丟了數十次。我家大姐姐,同我兩個弄他一個, (上入下肉)我兩人,弄的我們好似殘兵敗將,昏頭暈腦,不知怎麼?你道世間有此麈柄,奇也不奇。」這珍娘被玉鶯說的淫火大熾,戶內黏津,滑滑滾流。玉鶯亦不言其人姓名,講的自己情興焰熾,陰中騷液汪汪,恨不得奔出書房,摟著悅生, (上入下肉)入牝內。二人淫興大動,珍娘道:「了頭都你是來 ,我苦守一年,多不動情,被你今日把我芳心引動。」玉鶯道:「我們兩人摟著弄弄何如?」遂爬上,珍娘兩腿分開,你顛我迎,兩美火盛情湧,磨磨擦擦,哼哼叫叫,齊齊急了一身香汗,兩人酥軟爽快而卷下身,並枕而睡。再言玉娘瑤娘,登床並枕,玉娘道:「妹妹,你今日聽見表兄言嫂嫂是門戶中人,攜數萬金跟他從良。想表兄定是作怪弄嘴的油花,故此妓者從他。」瑤娘道:「姐姐我看表兄不是好人,就是餓鬼一般。我今日看他一雙騷眼,不是看我與大姐姐,就是望著若蘭姐姐,左瞧你,右顧我,端的不正氣。」玉娘道:「我們做閨女,不要管他男子家的事,他住十日或半月,自然去了。」瑤娘閉言不語,玉娘亦睡。正是:

春心飄泊隨風絮,性若孤整斷纜游。

是夜四女分作兩房,這邊珍娘玉鶯,談心相狎。那邊玉娘瑤娘,議論以酣。悅生尖酸風流。四人心病,皆是一樣情腸不遠,時一宿已過,正是瑞色日昇,玄鳥下祥光,春運景雲開。藍母先自起來,支照家業,令藍書開了中門,悅生早起,梳洗完備,步進內庭而坐。這卞玉鶯同珍娘,離榻臨鏡,畫眉施朱。巧掠烏雲。那廂玉娘瑤妹,粉黛塗鉛,衣著絳綃,三姝各自消遣而笑談,獨珍娘心中哽 不樂,自恨丈夫相拋,無以釋懷。見筆硯在几上,遂占一律。寫道:

狂夫偕俊逝天涯,望斷衡陽雁影賒;
孤幃玉質能如此,唯有窗前月印花。

詠罷。情恨轉熾,又慕表弟悅生,風流俊雅。正此三春,柳舒花放,燕語喃喃,文禽兩兩。偏奴寡鵠孤鸞,紅顏命薄,愁悉難遺,長夜怎眠,枕剩衾單,只因理宜各別,萱草當堂,若不畏此,則可以與表弟共寢,一雙男才女貌。況週年已經苦守,昨被玉鶯言入肺機,深動情弦。倘天憐念,前生有緣,千里而來,似乎有意,怎得此時此夜,共坐同歡,方消我願。其情不能解釋,自詠閨怨一絕,又寫於素箋:

春光先到艷陽天,閨閣慵心繡錦鴛。

徙移欄杆情醉處,桃花含笑柳含煙。

珍娘寫完,將素箋折成方勝,入於袖內。移步庭前,同玉鶯見過母親。與表弟二妹,環坐在側,共飲同食,說至家常維揚風景。悅生言畢起身,玉鶯微笑照應,兩心共知,藍母起身理事。四妹各各散立,珍娘下堂。探籠中畫眉餵食,左手拖垂,將袖內詩帖,遺落於地。悅生有心行步相窺,見珍娘袖中落下一物,忙趨至珍娘後灣背拾起,不表。

卻言珍娘無心誤落於地,悅生只當有意於己。只見玉鶯辭回登轎,目視悅生而去,母女送出回宅。鋃缸吐蕊,玉鏡照戶。悅生出外就室,母女入內閉門。正是:

佳句已隨流水寄,鸞傳鳳侶今宵定。


第七回 風流子計就連環 俏佳人暗赴藍橋

詞曰:

春雨裡,光景更幽清。
紫燕魂驚洲渚,桃花淚滴水紋輕,彩雲重複行。
風瑟瑟,旅店恰同雙,春花亂隨流水逝,
嬌嬌細細逐飆香,蒹葭玉樹芳。

右調 望江南

話說封悅生拾取珍娘詩句,藏於袖內。及至傍晚,別了姑母,步出書房。封祿掌燈,悅生將拾得方勝疊,折開看道,原來是首詩。讀道:

春光先到艷陽天,閨閣慵心繡綿鴛;
徙移欄杆情醉處,桃花含笑柳含煙。

悅生讀畢道:「我表姐真巧,才華獨步。」追憶詳解無奈。 得赴枕道:「怎麼得與表姐一會,這詩中大是有意。徙移二字,叫我不要在家相會。」想想道:「我非洛陽人,初來此地,怎能有極妙之處,讓我二人對面促談,雖不能鶯代燕侶,抑可完其兩念。」運籌半夜,思索更闌;醒而復慮,慮而復想,一策莫展,將欲沉酣。猛然鼓掌笑喜道:「稀乎丟了這『巧』。且到來日與玉鶯娘相議。」怪道:「玉鶯娘上轎臨去時,向我丟了個眼色。」又喜道:「此事多在玉鶯娘身上成就。」次日梳先早飯畢。吩咐封祿看了書房:「若姑太太問我,你說相公初來,出外步步玩景,明日好回家去。」封祿理會。悅生出得藍宅,也無心觀其城中之景,直有意奔至旅店作事。出了洛陽城外,不一時早至毛望繁店門。方走進店中,閔巧娘笑迎道:「封相公請進裡面奉茶,家長不在家。」悅生聞言,放心入內坐下。玉鶯來迎道:「冤家今日來的正好,我家長昨日起身,往山東趕四月初八日,曉起拜大菩薩去了。正要叫店小乙來請你,恰好你來。」悅生同玉鶯娘進房中吃過茶,才要興雲布雨,只見閔巧娘走來道:「妹妹,你且讓我與封郎煞煞火,完了事,你二人慢慢顧弄。」玉鶯道:「頭籌與你先捻去,我們好上大貨的。」說u馴X去,管理門口生意。悅生將閔巧娘抱在 床沿上,脫下小衣,牝柄交投,大弄大創,約有兩個時辰。巧娘魂消體軟,丟了數遭。卞玉鶯在外,如火磚上蟻子,或起或坐,心癢難熬,不能定止,只見巧娘坤占以漏,軟麻不能抵擋,氣喘噓噓而遁出,隨去隨系小衣。玉鶯飛臨生前,揭起湘綾,花心早吐,橫臥坑上,悅生挺兵刺入,玉鶯美快悄語,無所不叫。瓊室盈盈,兩下如漆膠相粘一般,約有兩個時辰,玉鶯牝內如童口食乳亂吞,連丟數次,雲散雨收,並肩而坐。悅生道:「我有事,要你為我,我若事成,感情不淺,你我亦得久處,不知玉鶯姐允否?」玉鶯道:「冤家我正要約你來商議長遠之事,是我先替你出題目?」悅生道:「承你美情,我猜著了。」玉鶯道:「君猜何事?」悅生笑道:「可是我表姐之事否?」玉鶯亦笑道:「是了是了。」悅生道:「芳卿請示其詳。」玉鶯道:「我那日祝壽,是夜與珍娘共枕,我家裡所為的事,他盡知道,惟老母莫聞,他問我,這幾日店中可有知己者下否?我道:姐姐,半年也沒有一個風雅的客人,前日方有兩人,一主一僕住寓。我將君與我二人如此如此說明,講的情vg興發,我恨不得出來尋你,因此二人相摟,我在上,你表姐在下。如你們行事,大弄大耍一番,大家急了一身津液方止。他又言守了一年多不為動興,被我把他芳心引動,我並未曾提 你。」悅生道:「你若言我,就不妙了。我今想有一計,特來求你計議,若你為我行之,事成,我便不回家了。我便在此久住,又與你二位往來永久。若不成,我返捨別娶,恐亦不能再游此地。二位姐姐,從今後,要與我會,恐路遠不能赴約了。須要作速設計,為我才好。」玉鶯道:「封郎,奴豈不知,你我情u N合,一時難捨難離。故此先以言透了他,再和你相商,怎麼設法,使你姐姐來會會便好。」悅生道:「到是大緣法,幸老毛遠出,我們正好作事。」玉鶯道:「怎麼樣?憑君作為,我便幫你,也是有趣之事。」悅生道:「還要煩你速到姑娘家去,與我姑母言,你只說uA丈夫遠出,我見大姐姐煩悶,接至我家走走,解解姐姐悶懷。」玉鶯道:「這計較極妙。」悅生道:「他若應允,必要你同他一齊來,我便這日先告過姑母,只言游賞洛陽景致,以便回揚。那時珍娘到你家,將珍娘假做你,先睡於房中,我亦不言明,待我事就。你二人一同持燈來照,然後四人同床,豈不美快。」玉鶯道:「此計大妙,便宜你了。」悅生道:「你又便宜多哩,日後我還補你,二位雅愛,又且同歡共樂,豈不美快。」正是:

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裡捉金烏。

卞玉鶯與悅生商議畢,遂轉身忙與巧娘知會,一齊大喜。悅生要回,卞玉鶯道:「封郎,你先回,奴隨尾而來。」悅生別了巧娘玉鶯,先回藍宅。封祿迎道:「姑太太方 請相公吃飯,是我回出去遊玩了。」悅生聞言,趨入內庭,藍母一見,道:「侄兒,這洛陽城,比不得我維揚繁華,人物聰俊,衣冠美麗。此處北地風俗,人樸古直。」兩下相見不表。

再說珍娘,因題詩後,懨懨染病,心中納悶。哽咽思索,欹枕懶起。兩妹守坐相解,珍娘愁眉不展,怕待開言。耳雖聽,口不答。忽卞玉鶯至,趨入內庭,與藍母見過。藍母道:「我兒,前日多謝你厚禮,又慢你去,你家大姐姐怪我不受他的禮。」玉鶯道:「怎敢怪老母,薄禮不納,倒又取擾。」母女二人見過禮,又向悅生道過萬福。二妹迎玉鶯,入於珍娘臥室。見珍娘在枕,忙問道:「大姐姐今日怎不起來?」珍娘見了,勉強起來,桂瓶捧茶。須臾掌燈,外房悅生用過晚飯,出外書室就寢。藍母又至珍娘房,與玉鶯說v a常,又道:「玉兒,不知你來,不曾辦得下飯。」玉鶯道:「是自家人,還要以客待?」藍母又說些閒話,遂道:「老身年邁,不耐久坐。你們講講,我要尋床了。」玉鶯道:「母親請安神,我們略坐坐。」藍母命桂瓶持燈而去。玉娘瑤娘同下了一盤棋,玉鶯觀局。不覺起更傳矢,鼓以初槌,玉瑤二妹秉燭同歸寢處。這邊玉鶯珍娘卸衣上床,環抱共語。玉鶯道:「姐姐,我今日來是為何?」珍娘道:「你是來看看母親。」玉鶯道:「一來看老母,二來避狎客。」珍娘笑道:「呆了頭,這一件趣事,倒反來躲避。」玉鶯道:「那我家中人,二十八日往山東去做四月初八香會去了,那客官昨日又來我家住宿,是見過甜頭的了。今日 我讓我家大娘娘,與他整衣一弄,情興俱足,我回去,大姐姐又讓我一夜。」珍娘聞言,歎了一口氣道:「妹妹想我當初未配時,捱此長夜,指望巫山楚雨之歡,今到此地,歡娛美愛,只好待來生再逢,我想不如削髮空門,以求來世罷了。」言畢淚潸潸而下。玉鶯道:「姐姐休得煩惱,我在家中,終日想姐姐這樣一個美人,不能與丈夫同衾共枕,百年完聚,誠為可憐。今姐姐慘淒,奴做妹妹想了個主意,要對姐姐商議,又恐怕姐姐見怪。」珍娘道:「我二人只是多了一個頭腦,你有何事說說,行可行,止可止,何怪之有?」玉鶯道:「姐姐切莫見怪,我便言之。聽姐姐裁奪,盡小妹一點誠心。我店中南客,明日進城置貨,倒不如我求母親,將姐姐接至我家,只說去我家散悶,至晚將姐姐在我炕睡臥,那南客進來,只當是我,姐姐切不可言語,任他行之。事完,姐姐假意炕下小解。我便進來換你,他又不知。你又消其愁悶,亦且得遇妙物,不知姐姐心下如何?」珍娘道:「此事也好,只是名行不雅。清節有污,有負其夫。」玉鶯道:「姐姐你便有金石之心,那傅姐夫忍心,棄了遠去。一年有餘,音問不通,字無半緘,人遠情非,一至於此,姐姐何必守此活苦。做妹子吐肝膽,以陳其事,姐姐也須三思。若是尋常下品之人,妹妹亦不敢開口,又因那 物之妙,世間少有。況姐夫遠離,你便清操如冰,在那遠行人,亦不得而知,想人青春難再,歡樂有限。」珍娘聞言,心中暗想道:「狠心人拋去,叫奴苦守,倒是妹妹言的有理,人生在世,不可虛度青春。況那人是遠客,非我本地之人,一夜之事,料然無妨,且解片時之渴。」遂道:「妹妹承你高情,將美滿之事贈我。雖一宵之樂,也是前緣定數,明日倘事就,切不可揚丑於外,日後為姐的必會重報,如忘今日,死於非命。」玉鶯道:「姐姐何必盟誓,事議停妥,不知老母若何?」珍娘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看其緣份如何?」說罷,兩人貼胸交體而睡。再說封悅生宿於書房,枕上想道:「此事不知可得成就否?若姑母不令表姐出門,我明日回揚,誓不上洛陽看待。若事就,乃玉鶯之功,此事但看緣份如何?大約凡事不可不為成否?付之於天命。思想半夜,方 睡著。正是:

妙計安排鴛鴦陣,巫山雲雨到陽台。

到了次日,藍母早起,梳洗方畢。悅生忙趨入內。見藍母道:「姑母,小侄要到太平莊,看看箕子石碑樓。」藍母道:「理當。」命封祿安書房,悅生即出。再言珍娘商議停當,珍娘俯枕不起,添了些腔調,做了些圈套。玉鶯對鏡臨妝。藍母同了玉瑤,齊至繡幃,身近珍坑,藍母道:「我兒心中不安,飲食不用,煩惱無益,懨懨沉睡,令老娘不安,如何是好?我兒可起來走走,不要睡壞了身子。我兒你今惱悶,也是為娘的,前日不合招了浪蕩子,把你耽誤,兒今可起來講講再處。」珍娘流淚不止。二妹齊言:「姐姐不要愁泣,使老母不安。」玉鶯道:「母親,姐姐納悶,莫要惱壞身體。我家無人,你毛家女婿山東作大佛會去了,約有一個月方回。不若我接姐姐到我家,去看看洛陽橋解悶,望老母允諾。」藍母道:「承你好意,不知你姐姐可肯去否?」珍娘假道:「母親,兒有甚心情,還去散悶消愁,則索死休。」玉妹道:「何須如此?既毛家姐姐請你,你掙挫些兒去走走。只是我二人是閨女,不便出門。」瑤娘性燥,走近前來,把春衫用手提定。道:「姐姐起來,妹妹扶你穿衣,快快收拾,你去玩玩,爽快些回來,也不添老母之 ,母親是老人家,見你如此光景,倘年老人愁鬱,叫我們怎麼好?」用手強扶,玉娘代他撤衾,瑤娘為他穿衣。這珍 娘藉著母親允意,二妹相幫,況系夙緣,該如此相會。一去美滿前程,從今定百歲良緣。頃刻時,珍娘被二妹相扶,口雖不言,心中暗喜。身已就裳,離炕臨妝,掠雲施粉塗朱。藍母命藍書喚輿,須臾輿到,珍娘玉鶯登輿去了。那悅生在外,暗視相探,只見藍書領小輿二乘抬去,喜得悅生極癢難抓,站不是,走不是,足蹈手舞。不一時,只見二輿已至毛宅。巧娘忙迓珍娘入室。珍娘道:「多謝姨姨厚禮。」巧娘道:「薄禮老母何不全收?」珍娘道:「豈有全收之理?」兩下相言,襝衽過坐下。玉鶯換衣,巧娘相陪,一應酒餚,俱悅生預銀而備。三妹同飲到暮夜,至掌燈酒飯徹席,只見悅生看看日色將晚,慌忙出城。此時是四月朔日,並無月色,奔至毛店,日已晚了。店小乙道:「相公為何這晚來此?」悅生道:「在城外閒遊玩景,一時歸晚。不料城門已關,故來此借宿。」小乙忙的言知。巧娘在廚道:「請封舅舅客房坐坐,看茶吃,請用夜飯。」悅生隨自用畢。小乙又取一壺茶付悅生自吃。卻言珍娘等用過酒飯,已是起更。各各洗面淨牝,巧娘先自回房。玉鶯向珍娘道:「千萬不要言語。」珍娘點頭笑答道:「理會得。」玉鶯道:「姐姐先上炕,我去引他來。」珍娘隨即滅燈卸衣上炕而臥,把往日愁盡變為喜。正是:

玉山先欹鴛被暖,名花上苑待鶯遷。

那卞玉鶯走至客舍,悅生迎道:「有勞姐姐費心,千萬你二位遲遲而來。明日小弟自當重報,決不作薄情人也。」玉鶯道:「封郎,切莫忘了我同我家大姐姐之情。」不料巧娘也在暗處潛窺,聽著玉鶯對悅生道達其情,心中歡喜道:「玉鶯妹原來也是好心人。」自此以後,如同親妹相待不表。

卻說玉鶯對悅生道:「封郎,我先進去,你隨後就來。」悅生道:「曉得。」玉鶯遂入自己臥房,走至炕前,低低對珍娘道:「姐姐,那人來了。今夜我作成你,你明日怎麼謝我哩?」珍娘道:「我心為大可表。」玉鶯道:「姐姐,你寬心受用受用,我今去也。」話訖,抽身出去,悅生躲在旁邊讓玉鶯出房。悅生將門掩閉,脫衣卸裳,掀衾爬入珍娘身上。珍娘情動興旺,忙展玉腕相抱。悅生用手捧面相親,叫道:「我的玉鶯娘,心肝。」珍娘不語,任從挫磨。悅生暗想道:「我這表姐美姿風騷,比閔巧娘、卞玉鶯二人,著實有趣。」於是悅生肌膚體侵嬌姿,珍娘金蓮倒控郎腰,悅生將麈柄直篤牝戶,珍娘體就噯喲一聲,柄已入牝,舒爽特別出奇,牝內淨水涓涓,牝戶翕翕,遍身爽美。叫道:「我的親親, (入肉)得我快活,深投於妙處了。奴了前世之緣,今日共君一夜,勝奴那浪子一年。」悅生連連運氣,麈柄在牝內拱拱鑽鑽,伸伸縮縮,阡阡刺刺,若鵝鴨咂食之聲。珍娘心花都弄開了,昏了又醒,醒來渾身如柳搖,肢似播糠哼叫不止,淫液流浸 因褥,大弄大迎,已至三更時候,珍娘四肢無力。忙道:「相公下來,待奴略停一停,然後再弄。」悅生憐他嬌媚,初逢大敵,恐苦於他,遂出麈柄下馬共枕。珍娘如得奇寶,心中自想道:「只此一 宿,再不能遇。」舒心相投,淫情大熾。悅生用手捻捻珍娘雙乳,又摸摸遍身肌膚,細膩光滑,又摸至牝上。說道:「玉鶯姐好個豐豐滿滿的妙牝。」就把珍娘手扯往麈柄邊,令他一拿道:「你這好牝兒,也得我這大東西, (入肉)弄方妙。」珍娘就手一捻,噯呀道:「先前捻如何不覺,這會出來,如此太過,倒有六七寸長大,其硬如鐵,其熱如火。」攥攥捻捻,一時興動。又令悅生上身再干,用手將麈柄導入牝戶,淫水滑溜,被悅生嗤的一聲。珍娘大叫噯呀,全柄貫入牝內,自動自伸,珍娘十分美快。連忙問道:「怎麼先前進大是妙物,令我快活死也,冤家你是何處人,姓甚名誰,你可對奴實實說明,你有此奇術,諒非生來,必得異授,方能至此。」悅生見他言及於此。心下暗想道:「這是表姐聰明方悟,他人焉能悟之。」忙答道:「心肝我拔出來告訴你,還是放在裡面講,講若講了,不許你叫我拔出來。」珍娘道:「呆子,奴恨不能時時刻刻放在裡面,就死也放不得了。你怎麼說要拔出來,你今放在裡面,快快講明就是。」悅生道:「我有詩句一首,姓名俱包含在內,卿試猜詳,便知其始末。」珍娘道:「把你詩句念來,我猜猜就是。」悅生道:「春光先到艷陽天,閨閣慵心繡錦鴛。」悅生才念此兩句,珍娘忙應道:「這是奴家做的詩, 你如何也知道?」悅生道:「你想我這聲音,可有此像你府上一個那?」珍娘道:「不好了,是自家人。」悅生道:「正是親,如今親更親,何須再論?」珍娘忙道:「事已至此,弄了大半夜,百般醜態,俱已盡獻。」心中暗想道:「還喜是自家表弟,尚強於此處落在他人之手。」又道:「喜郎,我因你那不成材姐夫拋奴遠去,奴自歎薄命苦守,今幸玉鶯妹作法致有此行,你初來時,奴聽見你說:『妻子是門戶中人,攜有多物相從。』我就想你必定有甚妙處,他方肯相從。果然有此妙柄妙法,令為姐的傾身相待,不知喜郎你心下若何?」悅生道:「倘蒙不棄,弟永不回揚,情願白首。」珍娘道:「我前日與你初會之時,情興已自注意於你。今日雖是玉鶯妹作法,也是前世的姻緣。你千萬不要回去,奴要有久遠之事相議。」悅生聽了大喜,仍又鼓楫搖舟,迎風破浪。親更親,美上美。珍娘這會舒心風流,忘愁除悶,想道這緣法,實是奇會。將牝湊迎,吞納相敵。口中叫道:「知心中意親弟弟,你今夜必定 (入肉)死你姐姐,不放回家了。」悅生道:「我的俏麗嬌媚的親姐姐,快活死了,我也真真樂死。」珍娘牝戶翕翕,悅生麈柄昂昂,早已花房吐露,麈柄傾液,雨收雲散,斜玉山抱檀郎,共枕相酣,離情穴,摟玉姿,擁衾同臥。正是:

相逢恐是陽台夢,今日同歡旅店中。

話說封悅生與藍珍娘,方兩下停舟住棹,只見卞玉鶯、閔巧娘,持燈同至臥炕,奔到床前,用燈相照,卞玉鶯道:「如今親上加親。」閔巧娘道:「暖衾添絮,真是有趣。」珍娘道:「二位姐姐,這是我家家物,主人見之必取。」悅生道:「鯫生尚且不足,既得隴又要望蜀。」巧娘連忙脫衣,玉鶯即時露體,齊齊上床。這一個,光身如玉欺瑞雪,那一個,遍體香姿賽蘭麝。悅生仰臥,巧娘飛身上馬。玉鶯欹傍忙摟,巧娘勤轡,攛上墜下,如水浮葫蘆。未一時,巧娘花雨流瀝,渾身涼液,滿口香津,停車住轡而臥。玉鶯興動,一躍而上,攘柄在手,導入牝內,深貫瓊室。悅生大展靈龜,猛突葬鑽。加噤刺射。玉鶯連忙哼了,大稱美快。淫津直迸,四肢攤挫,烏巽停枕,體近湘紋。珍娘傍觀笑道:「二位姐姐,就似餓蚊見血,亦不多時。」玉鶯香肌零落,玉蕊凋零。珍娘心中愛惜表弟,恐被神傷,不忍再舉。怠知道悅生,是古棠異士萬衲子密授,千戰不敗,萬敵不洩,運動靈根,一宿可御十女,豈懼二三之婦,悅生忙叫:「姐姐上來。」珍娘一時住興難定。聞言將身一躍,跨開兩股,騎坐悅生身上。悅生將麈柄鼓勇,已突入珍娘牝內,直透於花宮,刺桃於瓊室,撼搖芝宇,情穴將頹。霎時間香汗泛清,流溢於衾, 因滿u S。鴛枕上一龍擒於三珠 ,錦衾中鸞翔於一鳳。忙忙的淫興,將夜色舞過;草草的雞聲,將旭日喚起。四人未得暇睫,見天明,巧娘披裳先出,啟戶開店。玉鶯忙忙穿衣,上廚烹調。悅生珍娘離簞下床,各著衣服。珍娘道:「喜郎我與你一夜之情,非是陌路,回家別有他議。」悅生道:「姐姐,表弟粗俗,夜來苦於尊體,切勿嗔怪。」珍娘道:「殘花敗柳,蒲姿陋質,丑玷郎軀,毋以淫奔自賤。」悅生道:「此言太謙耳,姐姐先回,愚弟附尾。」二人梳洗畢。巧娘玉鶯排列餚核,件件完備,封悅生與珍娘尚在房中細語。正是:

舅郎姑女親上親,意中人遇意中人。


第八回 探姑母潛室夜歡 兩閨女密窺相思

名花初放玉翩翩,繡戶鶯聲合巹緣;
庭院春風欲何去,雙雙悄立畫堂前。

話說藍珍娘與封悅生,在毛店中交歡一宿,情如膠漆,消盡半載孤衾。悅生道:「賢姐歸家,姑母內訓極嚴,不能長侍妝台奈何?」珍娘道:「今既就枕席,豈不望共久遠。我回家看其動靜,倘若得暇,便有好音報君,以圖永處。」話未終,卞玉鶯同閔巧娘,來請吃飯。悅生珍娘步出房中,見杯盤 ,已列桌上。四人環坐共飲,飲畢,珍娘作別,乘輿回至家中,見母親妹妹等禮畢,忙道:「有背母親二位妹妹。」玉瑤二妹齊言:「理當。」暗想:「姐姐歸來,歡容意美,別樣精神,非昨日之態,令人可疑。」藍母道:「我兒有費了玉鶯姐之鈔。」珍娘答道:「果然取擾。」母女四人相談不表。

且言封悅生在毛店中,仍同卞玉鶯、閔巧娘三人歡狎。至日將西墜,辭二人回至藍宅。封祿接道:「相公,姑太太在內等你吃夜飯。」悅生聞言趕入。藍母道:「侄兒,洛陽北地與維揚較之大相懸殊,不稱賞玩遊覽。」悅生道:「姑母,地士風俗,各各不同。」回語未已,桂瓶列卮於幾,藍母居上,三妹在右,悅生在左。同酌罷,辭出內宅,獨寢書齋。珍娘同二妹侍母於內,各務畢。珍娘回自己房中而寢,淫愁興恨,俱送入東流。咨嗟之心杳然,歡樂之念頓生。自想道:「初婚浪子淫樂,奴只道男子婦女一體皆然,原來大小不一,長久難同,這還可矣。怎麼我表弟之具,有此變幻,萬萬不能得者,塵世實無可比,今若不遇,莫知其妙。若非前緣,焉能得會,不是玉鶯妹店中之卿,奴焉能愛彼之樂?」稠思羨慕。忽然想起:「客歲之夢,月裡吐光,陡然飄下一攢笙。奴方接而吹奏,被二妹走至攘半共律。繼後又見若蘭龐妹至,亦搶兩管共調,四人音同律合。誰知今日乃表弟之兆,假月而悅,賴笙為生,借風飄而代封,正吾表弟封悅生之姓號。此系前注,非人力可勉,正謂千里姻緣似線牽。」你看珍娘此時,滿臉兒鋪堆著俏,一點靈心兒白媚嬌,滅燈侵枕,也不念孤枕薄衾,亦不歎更長漏永,只是欣欣而睡。再說悅生在書齋解衣就枕,有自得之趣, 百喜 集。想道:「在家雪妙娘不啻數萬金,因狎之所投,願歸於我,止望終身,誰知不壽。連愛月邂逅百逢,多情相戀,誰知分手,鯫生無倚千里而來,看我姑母。行至中途板橋店,夢中游入一花園,行至薔薇架木香亭,忽見三個女子在亭邊蹴鞠,皆生得柳眉杏臉,花容月貌,我此時精神狂逸,向前共語,惟長者答言,次妹亦語未幾,三妹微怒拿起氣球,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