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艷史》
古典色情小說《桃花艷史》
【《桃花艷史》六卷十二回,不題撰人。存合影樓刊本。】
新編桃花艷史卷之一
第一回 李輝枝觀花寄詩 金桃兒因最生情
詩曰:
桃花爛漫傍亭開, 紅雨含姻照碧苔;
繪盡陽春三月景, 呵誰折得一枝來。
又云:
三月桃花開正濃, 無言含笑弄春風;
方才惹得游歸過, 流水落花一場空。
話說唐朝年間有一人,姓康名建字永太,居住在蘇州城門外,其
人素性好靜,為此處繁華,遂遷居於僻靜所在,建一二草舍,左邊設
一大園,內有奇花異草,外有靈禽自不必說。惟有栽種桃樹三百餘株
,甚為奇觀。時值二三春月,花開爛漫,如錦如銹,最為美麗。這康
建自遷居到此十餘年來,惟在枝葉花草上講究,別無他願。論他的家
中世業,到也中等,一生乏嗣,只有一女,名喚金桃兒。
你說為何叫做金桃兒?當日康建方遷居之始,出道螃螗山山上,
見一金桃映揚爭輝,金光奪目,香艷嬌美,飄飄然有玉樹瑤花之概。
康建看了半日,上前折了一枝。你說那金桃自康建折下一枝來,即刻
葉落花殘,成為枯木。康建看見如此光景,好生不樂,手上折的那枝
金桃,仍如其初。
那知這棵金桃在這螃螗山已有千百餘年,日精月累,已成仙株,
合該今日出世就遇著愛桃的康建,折去一枝金桃,全體精神盡歸於一
枝之上,所以那株金桃即刻成為枯木。康建折來拿在手中,如同至寶
,歸得家來,花葉如故。那康建就知有些奇異,遂盡心栽種,加意培
養,此時即生下此女,遂取名喚作金桃兒。
這金桃兒生的如花似玉,美貌異常,年至十三歲就能詠詩作詞,
聰明蓋世,聲名傳聞姑蘇。那康建恨不能選一個有名的才子配他,方
了鍾愛女兒的心願。因此在桃花園中,建一個八角亭子,不時叫女兒
遊玩。那座亭子,曲欄刁檻,甚是好看,每遇芳春開放,康建常約名
人詩客,在此飲酒作樂。
當時蘇川城市有幾個才子,也有詠詩的,也有作賦的,內中有一
個年少的才子,姓李名輝枝,年方一十五歲,生的眉橫青山,目射秋
水,唇紅齒白,潘安不能奪其貌,宋朝難與比其容,而且聰明天降,
飽學大才,因在此間作詩,忽然想起金桃才女,心中甚是繚繞不止,
遂取筆詠四絕一首。
詩曰:
令朝樂酒桃花亭, 惟有金桃仙子形;
倘折一枝紛紅嫩, 遼家琥珀佩茯苓。
但凡在亭子上作的詩詞,康建一一收了。回到院都交給金桃兒看
。那金桃兒看見別的詩詞不雅,反極稱桃花之美,及看到李輝枝這一
首四言絕句,便知道他是有意而作。金桃兒每日默詠此詩,方知道此
人不得見面,時常閒步亭畔,倚欄觀花,有心閒步到此。將近亭子旁
邊,只聽得桃花叢中隱隱有嘀咕之聲,遂止住腳步,側耳細聽,你道
這兩個小畜生在桃花園中作何生理?是何等人物?
原來是一對小苦瓜,在此成了杵臼一交。一個叫,就是鐵屁股姜
勾本;一個叫,就是小舍命宋上門,逐日在外閒耍不止,哭著好cao□
的督督玩酒,就是合那浪蕩公子喫茶。
這一日,兩個小畜生閒來桃花園內看花,看了半晌,宋上門忽然
腹中疼痛,就要出恭。姜勾本說:「園中並無一人,就在此處何妨?
」宋上門遂脫下褲子,露出又嫩又白的小屁股,姜勾本看見,一時高
興,遂笑嘻嘻說道:「人家都說你那屁股裡有水,果然真麼?今日我
且試一試才好。」宋上門笑說道:「何嘗是水,原來是油。」姜勾本
說:「屁眼中油從何來?」宋上門說道:「既吃這一宗錢糧,竟不曉
得股中有油的?我記得正當十四五歲時,血氣未定,上下血脈周流,
屁股孔一開,血脈便往下行,□垂所以閒致,你看那七八十歲的老屁
股,皺焦死皮為的何來?只因為屁眼裡無油,所以如此。」說來說去
,二人都有些順腔流油的光景,姜勾本說道:「嗜嗜你那垂油的滋味
如何?」宋上門說:「給你嗜嗜看不必說,你且給我品一品簫如何?
」
姜勾本看見宋上門的陽物肥嫩,即時給他抹乾了屁眼,兩手捧過
陽物,滿口大腮品將起來,品了一會,宋上門放了一個屁,姜勾本吐
出來說:「我在前頭品簫,你斷不可在後邊打鼓。」宋上門說:「一
管簫吹,雄兵行萬。」姜勾本吐出來說:「兩片屁股門裡陰陽人。」
吵了一會,說了一會,又品起來。宋上門說:「你品的有甚麼韻調?
」姜勾本吐出來說:「雖無絲竹之韻,也有齟齬之音。」二人笑了一
會,又品起來。
正品之時,只覺那陽物在口裡跳了幾跳,如同熱腸淌油,流一滿
口。那姜勾本一滴也不肯吐出,如吃蜜一般,一嘴掃乾。姜勾本流水
起來說:「我的陽物久候多時,你拿屁眼來回敬回敬。」那宋上門火
出興盡,就有些不願依從的光景。姜勾本熾火性急,一手扯倒宋上門
仰臥在地,掀起又嫩又白的兩隻小腿,嘴對著嘴,唧唧噥噥弄將起來
。金桃兒在亭子一旁聽了半晌,只當是一男一女在此交媾,那曉得是
兩個小畜生在此品簫,蹦□,聽來聽去,不覺情動魂飛,體酸骨麻,
往亭檻上一歪,就烘起一對小兔子來。宋上門見有人識破,忙忙的提
上褲子,不顧這,那一溜星,就逃之夭夭。姜勾本轉過身來見四下
裡無人,余火尚未熄滅,意欲借水行舟,又怕一時不能依從,且在遲
疑之間,忽聽得門外有人喊了一聲,說:「我看你這一個小畜生,竟
在這裡作怪。」
不知是何人喊叫?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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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桃花艷史卷之一
第二回 白公子品簫作樂 姜勾本捧笙為歡
話說姜勾本正在亭子旁邊意欲上前勾引金桃兒,忽聽得園外有人
喊了一聲,你道園外喊的那人是誰?原來是錯對門白公子,年方二十
餘歲,生的倒也聰俊,家中甚呆富足,一妻一妾侍女數人,平生不好
女色,專在男風上講究。這一日找他兩個並不見面,忽聽人說:「他
兩個在你對門桃花園中玩耍。」白公子即忙前來,果然有姜勾本在亭
子旁邊站立,遂招呼一聲。那姜勾本見白公子招呼,遂抽身出來,金
桃兒也即刻退去。白公子把姜勾本扯到自已家裡前廳書房中坐下,遂
問道:「我這幾日並不見你,你竟在俺對門桃花園中調戲康建的閨女
,我明日向他說知,把你送到當官打板枷號。」
自不必說,姜勾本原是年幼的人,被白公子一兩句話就嚇住了。
這個姜勾本膽怯的說:「白公子為何說這一席惡語?」原來白公子久
已看上了姜勾本,因弄他不上,故今日用此惡話嚇他一嚇。這姜勾本
雖是沒有主意,到底只是不從。白公子又湯了一壺熱酒,二人對面而
飲。酒至半酣,白公子說:「你今在此園中,是你自己來的,還有別
人作伴?」姜勾本說:「原合宋相公同來的。」白公子說:「宋相公
哪裡去了?」姜勾本酒已半酣,問到此處,想起品簫cao□之事,遂情
不自禁,一五一十盡情告訴與白公子。
白公子聽到此處,不覺得渾身上慾火難支,摟住姜勾本的脖頸,
親了一個嘴。姜勾本也就勉強依從,二人上邊親嘴,下邊抹鳥。姜勾
本恐被人看見,故此不從。白公子也不甚相強,二人又吃起酒來,姜
勾本又吃了幾杯,遂不覺酩酊大醉,仰在椅子土,竟自睡去。
白公子見他已醉,說道:「今日晚間這般美品,好不得我受用受
用。」遂掩上房門,扯下他的褲子,露出嫩生生、光淘淘的兩塊□垂
,白公子掀起他的兩隻腳來,將陽物對準了他的屁眼,加上漿水,弄
之大吉。姜勾本在醉夢中醒來,亦就半推半就,任其抽扯。那知白公
子在家,天有二更時候,並未用飯,其妻劉氏等得心煩,遂速步走到
前廳來看,但見房門緊閉,燈光未熄,房中唧唧噥噥似有淫慾之聲。
劉氏從窗欞一張,見他丈夫摟著一個年少的幼童弄股,又不敢招呼,
但站在窗外竊看。姜勾本說:「你拿出來,我給你品一品簫。」白公
子說:「我先給你品一品。」白公子遂把姜勾本的陽物,將舌頭裹住
龜頭,咿唔之聲,聞於窗外。姜勾本說:「我的屁眼癢癢了,你給我
舔它。」白公子遂吐出了陽物,舌尖伸到屁眼裡邊,如吃蜜喝油的一
般吸入。正玩之間,燈光忽滅,白公子往後宅取火,流水起來開門,
抬頭看見其妻劉氏,遂不覺羞愧難當,無話可說。遂問道:「你是幾
時來的?」劉氏道:「聽你品簫,我就來了。」白公子聽說「品簫」
二字,就知此事已經敗露,遂口說道:「妹子,我今日一時昏亂,見
不得妹子了,任憑妹子發落罷!」劉氏本來是個年幼的婦人,自來到
窗外看的時節,已經有些高興,及見丈夫如此回答,不覺順口說道:
「叫你玩的那個孩子出來給我舔舔。」扯到這一句方才說出口來,那
知姜勾本在裡面聽見,帶著酒興跑將出來,就在劉氏面前說道:「我
既在尊夫面前失節,若蒙尊嫂見愛,小弟就無不從命。」那白公子在
旁也不能回答,專等劉氏吩咐。
那劉氏的春心早已開動,又值天氣甚晚,因此說道:「你二人且
隨我後宅來說話。」白公子不敢違命,姜勾本情願奉陪。劉氏在前,
二人隨後,白公子已會其意,及至走到後宅房門口,燈光尚未熄滅,
白公子後邊與姜勾本附耳低聲,說道:「須得如此這般,方才解羞遮
丑。」姜勾本說:「自然,自然。」
原來劉氏房中有兩個侍女,一個叫做春梅,一個叫做秋月,兩個
皆不過十五六歲,俱被白公子污染。此時秋月已睡,惟春梅一人等候
,及劉氏先進房門,姜勾本隨後跟進,白公子即把春梅扯出房門,春
梅問道:「方纔此人是誰?」白公子說:「且莫問他,咱兩個在門外
且聽他一聽所說話。」劉氏婦人見他兩個特意躲空,遂把姜勾本摟在
懷中,說道:「我的小乖兒,你吃一個媽媽罷!」這句話方才說出口
來,忽又想起秋月在那邊睡覺,故意的叫了一聲春梅。誰想雖不答應
,秋月已經驚醒了。那劉氏見無人答應,只當是秋月睡熟,遂即叫姜
勾本脫去衣服,二人在床上赤條條的,就弄將起來。哪知秋月也沒有
披著衣服,走過來看時,見不是白公子,遂吃了一驚。哪知已披姜勾
本看見,遂溜下床來摟住,往床上一推,那鋼槍似的陽物,早已認準
了那秋月的一道小小線縫,劉氏遂站起來,從姜勾本後邊摟住,也學
cao□方法。此時秋月又驚又疑,又不敢不允,三人弄在一處,意美情
濃,真乃是:
前邊是,金榜題名真富貴;
後邊是,洞房花燭美姻緣。
要知端的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新編桃花艷史 卷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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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桃花艷史卷之二
第三回 窺紗窗夢中觀月 設妙計醉後摘花
話說白公子在斗外合那春梅弄事,又聽得秋月起來,三人弄在一
處,遂把春梅推到窗下,二人往裡瞧看,見劉氏摟住姜勾本cao□,姜
勾本摟住秋月caobi。
這白公子其先是隔山取火,此後來也就後亭插花。白公子說:「
咱二人何不進去合他三人作一付對聯?」二人遂走進房來,劉氏合姜
勾本絕不在意,倒把秋月吃了一驚。見他二人進來,也不說長道短,
扯一把椅子,就cao秋月,已知道這事是白公子做成了的了。你說那劉
氏向姜勾本說道:「姜相公,你給我品一品簫?」姜勾本笑道:「就
是我願意去品,你那裡有簫?」劉氏笑道:「不就給我吹笙?」姜勾
本聽說「吹笙」二字,遂即起來把劉氏的兩腿分開,將陰戶往上高聳
,姜勾本伸進舌尖,咂的劉氏癢麻異常,叫鬼叫乖,情聲不絕。白公
子丟了春梅走近前來,後面弄姜勾本的□,前頭梭姜勾本的雞巴,他
三人又兵打一處,將合一家,春梅、秋月二人臊癢難忍,也不覺在旁
邊拍開了。聽到此處,有佛家老禪師四言絕句為證:
不是蕭來不是笙, 陰陽混亂無濁清;
老憎再去十年壽, 那顯娃童著藝精。
四句笑語敘過。姜勾本捧著劉氏的陰戶,如羊羔子吃乳一般,忽
然劉氏的經脈來了,汪洋突出,噴將下來,把一個小銀娃娃姜勾本沒
頭沒臉噴了一身的鮮血。那姜勾本好似從bi子裡扒出來的一般,旁邊
兩個侍女笑道:「大叔恭喜,頭生就是一個兒,快取水來洗洗。」這
姜勾本滿口吐的鮮血,只當是蘇打水,又踹又踢,玩到此間,這才是
個了手,即刻取了水來,從頭至尾齋戒沐浴了一遍。一個個漸覺睏倦
,劉氏夫妻一處同眠,他三人在一處同眠。不多一時,漏盡包殘,天
已大明,彼此皆勞苦已甚,日出三竿,俱不得醒。
當時白公子之妾胡氏,清晨起來,候了半晌,並不見侍女開門,
從窗外往裡一看,但見他夫妻二人酣睡如雷,那邊床上赤條條的三個
人並頭而臥,胡氏吃了一驚,即刻回到自己房裡,想道:「夜間想是
有些魚水之樂,才如此乏倦,等他們起來問個端的便了。」住了一會
,姜勾本醒來,睜眼一看,日色滿窗,他們四個尚在夢中,獨有那兩
個侍女赤條條的身子,一個是仰著,一個是全身仰著的,那無痕毛的
細縫可愛,合著的那個光溜屁股的人,真讓姜勾本看的慾火冒熾,遂
輕輕的將陽物對準那道細縫弄將起來,抽了幾抽就拔出來,仍照著那
個屁股禿的一聲弄進去了。把他二人皆弄得笑,春梅說:「快弄一會
起去罷!」秋月說:「有大叔作主,晚些時日也不妨。」一來一會又
抽將起來,誰知那胡氏等的心急,復又出來在窗下張望,但見一個年
少的幼童,騎著雙頭馬,登著兩家船,左一槁、右一槁,好似吳王采
蓮,正在熱鬧之中。那知白公子醒來,看見窗外有人瞧見;又見姜勾
本濫淫狂作,遂惡狠的喊了一聲。胡氏聽見,即刻退去。姜勾本只得
起來,劉氏從夢中驚醒。白公子說:「妹子快起來!夜晚之事已被小
胡看見,是何體統?」劉氏說:「相公何以知之?」白公子說:「剛
才在窗外瞧看,被我一聲喊退去了。」劉氏說:「不妨,只要如此如
此……。」白公子低頭不語。那姜勾本流水起來,披上衣服,叫:「
春梅、秋月先到胡氏房中,用如此這般勾搭著他的光景何如?回來對
我說知。」兩個侍女依計而來到胡氏房中,二人雙膝跪倒,說道:「
求二奶奶開恩。」胡氏答道:「昨夜你大奶奶已開了恩了?」兩個侍
女說道:「俺二人之事,大叔並不知道,今早已被二奶奶看見,倘若
說與大奶奶,俺兩個的性命就死在眼下。」胡氏問道:「那人是誰?
」春梅說:「姓姜,原是秋月的表兄,素日與秋月有交,因昨日上桃
花園看花,彼此遇見。一時不知羞恥,愛上他年幼俊俏,遂就許下他
媾合日期。是夜日更余來的,奴才說的都是肺腑實話,求二奶奶憐奴
才年幼無知,一時做錯,望乞寬宥。」胡氏說:「此人現今走了無有
?」春梅說:「現在毛廁裡躲避。」胡氏說:「叫他出來,我不對你
大奶奶說就是了。」春梅說:「若被大奶奶看見,那時怎了?」胡氏
說:「看見,你就該死!」秋月哭著道:「他是小奴的表兄,在二奶
奶房裡躲一躲,就是看見,只說我表兄來看我也就不妨了。」胡氏被
二人苦求了半晌,不能推托,無奈應允。
春梅即刻走到毛廁來叫姜勾本,那姜勾本原來先在毛廁等候,見
春梅一來,就知事已做成,遂同春梅來到胡氏房中,也就雙滕跪下,
謝恩恕罪。那知姜勾本方才跪下,劉氏一步門裡一步門外,說道:「
我見有一個人進你房來,可是誰呢?」姜勾本早已爬在床下。胡氏急
忙回道:「原是春梅、秋月,並非別人。」劉氏明知也不再問,就在
當門坐下,叫春梅下廚做飯。
適有人來請,白公子出外去了。劉氏又叫秋月蕩了一壺燒酒,二
人登時飲了。不多時,胡氏已覺頭暈,方才說道:「小妹的量小,已
經醉了,不能奉陪,我歪一歪才妤!」劉氏說:「你只管去睡,我為
你掩過門來。」劉氏掩過房門,佯長而去。胡氏是醉厚的人,歪在床
上不能起來。姜勾本從床下爬將起來,就上到胡氏的身上,扯開褲就
弄,又與胡氏親嘴,胡氏又不敢喊叫,任他抽弄,劉氏在外與春梅、
秋月三人一齊進來,胡氏睜眼一看,只唬的面如土色,不敢則聲。要
知端的,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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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桃花艷史卷之二
第四回 構貞女傷財害義 奉商人失良滅倫
詩曰:
美色人人好, 蒼天不可欺;
當時有報應, 並不爽毫釐。
話說胡氏唬了一個半死,羞愧難當,劉氏向前說道:「淫慾之事
,人人不免的,但我先說,你房中有人;你說是兩個侍女。今日雖然
被我看見,我不怪你就是了。」說罷,遂即退去。胡氏喘息了半晌,
說道:「適才他三人進來看見,又往那去了?」姜勾本說:「二嫂子
放心,這件事瞞不過,如此這般被你看見,因而如此這般。」胡氏聽
到此時,才得放心,遂戲說道:「你先進於我禮樂的小人,我何妨為
後進於禮樂的君子。」遂乘著酒興,任憑姜勾本抽送,抽至數百,胡
氏的淫水汪洋,陰精突出,叫道:「姜相公,我的乖兒,你可cao死我
了。」姜勾本說:「我夜晚間在那屋裡cao死了三個,今日便是四個了
。」二人說著又抽了一會,方才洩了。姜勾本遂即起來,彼此將衣服
穿好,胡氏仍然自己獨睡,姜勾本揚長出門去了,不題。
劉氏家中的閒話亦擱過一邊,花分兩朵,各整一枝。
且說那白公子專好攀高接貴,或是那貿易商人,或是那閒住的官
員,你兄我弟極其熟識。適有一個大商人,聞知有個桃園,甚是茂美
。適值春月花開如錦,一日清晨起來,特地到此觀花,及至進了桃園
,看見一個年少的美女,獨自一人在亭檻觀花,那商人一見此女生的
玉骨冰肌,體態宜人,百般美麗,一言難盡,看了一眼。誰想金桃兒
即刻退去,止落下一個商人並兩個小廝在園中遊走了會,眼裡看滿園
桃之夭夭,心裡想的是國色佳人,痂癡的看了半晌,忽然想起對門有
一位白相公,何不約去問個端的。即忙抽身回到自己店中,著人來請
白公子閒談。
你說那白公子原來是一個趨勢利的小人,一聽說這個大商人的請
字,就把姜勾本在胡氏房中去的事情丟在一邊,即刻隨那人來到店中
。這商人見白公子來到,比從前更有一番的禮貌,別有一番笑容,真
乃是情情相感髯翁,有詩為證:
素昔交情固有情, 只因情動更多情;
多情來飲有情酒, 恐後有情終無情。
話說商人及請白公子到了店中,連忙著人拿來佳餚、青酒,親酌
奉陪,白公子見這等光景待他,甚是不安,遂問道:「大爺,晚生今
日蒙爺台盛情,不知有何得能,異日倘有驅策,晚生自當效勞。」那
商人見白公子如此光景,遂口說道:「沒有他事,特邀白兄前來閒談
。」白公子道:「弟甚年幼,有何高見?」那商人說:「聞聽白兄的
對門有一個桃園,其中桃樹有三百餘株,甚是美麗可觀,果然是真的
麼?」白公子原來是伶俐人,聽說「桃園」二字,就知有意存焉,遂
口答道:「康家桃園為蘇州盛景,而且金桃一株尤為園中名花,大爺
倘若見愛賞玩,小的情願奉陪,我捨即在對門,聊可容膝談心。」
那商人聽見白公子說,心裡想是白公子素日也愛上他了。遂說道
:「實不瞞你,今日早間上園中玩,看見一美女十分可愛,因請白兄
來叩佳音。」白公子見是為金桃兒的事情,遂口答道:「此人小的平
素常見,諒來未必定婚。但此女的父親康健,性情耿直,心生憨潔,
聽說要給他女兒配一個才子方了他願。若金銀財帛難以打動這老兒。
」那商人道:「財帛打不動他,也打動別人了否?」白公子聽說這話
,又想財帛、又要奉承,真乃是:
怒從心上起, 惡向膽邊生。
白公子遂答應道:「大爺要配這月裡嫦娥,只須如此這般。稍容
數日,小的一面承管。」那商人聽說「承管」二字,又知白公子是個
家道殷實的人,即刻就兌了一千兩白銀交與白公子,道:「事成之後
,還有一千致謝。」白公子遂著人拿了銀子,辭別了商人,來到家中
。
畢竟不知如何定計?且聽下回分解。
新編桃花艷史 卷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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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桃花艷史卷之三
第五回 好女色姦淫被殺 愛貨財坑害良人
話說白公子到了家中,收了銀子方才坐下。劉氏上前問道:「相
公早飯未用,那裡去來?」白公子說:「有一個大商人請我,已用過
飯了。但不知家中小胡之事,娘子怎麼辦的?」劉氏一五一十告訴了
一遍。白公子雖知事已平定,總覺悶悶不樂,遂起身走到大門首,往
對面閒看。忽見姜勾本合宋上門二人同來,遂想道:「今日甚是愁悶
,何不留他二人暫且消遣,明日再辦那事未晚。」遂招呼他二人來到
前廳。進得門來,白公子捧著宋上門的臉兒親嘴,宋上門也就開口逢
迎。原來姜勾本未來之先,早已將夜晚之事都對他說知,今日同來作
連床大會,姜勾本說道:「大哥,他的屁眼今日也是送上門來的了。
快去蕩酒來!咱三個痛飲一會,再玩未遲。」白公子即時叫人取了幾
壺熱酒來,三個人猜拳行令、交盞敬杯、無所不至,飲到更深夜靜。
那劉氏早已知道在前邊飲酒。聽說是三個人,故此不敢出來。及至等
了一會,並不見進來,說:「春梅,叫你大叔來睡覺,要吃來後邊吃
。」春梅聽說,即刻走到前廳叫了一聲。那姜勾本聽見,出來就往後
跑趕春梅,宋上門正給白公子把看鵪鶉,二人也就隨後出來。白公子
說道:「你回家去罷!」宋上門說:「我今日也要吹一吹笙。」說罷
,就往後跑。白公子酒已八九,也不甚攔他,遂即熄了前廳的燈火,
掩上了門,摟著宋上門往後宅而去。
到了後宅,進得房來,看見姜勾本坐在當中,劉氏在左,胡氏在
右,三人疊股而坐,雙手摟著,兩個醉言醉語說道:「一會又有一個
吹笙的來了。」那知白公子摟著宋上門早已走到面前,見姜勾本雙手
摟著他兩個婆子,百般羞辱如玩娼妓一般。白公子見這等光景,淫心
頓熄,良心發現,暗晴的自己叫道:「白守義!你也是宦子人家,不
圖吃穿,為何因好男風,將一家之人盡被這小苦瓜淫污,雖然圖一時
的歡樂,卻已然敗壞了我的門風。」想到此間,先將自已責罵一頓,
又想道:「這一個淫濫的惡童,何不借他的金鐲,做一個兩全其美的
買賣。」這都是白公子肚裡的話,想到此間,把一腔噁心熾而不露,
百般的遷就,遂近前說道:「姜大爺,若今日把這兩個都讓你玩上一
夜,看你的本事如何?」姜勾本說:「別說玩上一夜,就cao上三夜,
諒你也不敢把我怎了!」白公子聽見這話,怒上加怒,遂即答道:「
小姜!容我今晚且讓你,俺兩個且往前廳吃酒如何?」姜勾本說:「
白大爺,別慣好cao□!」白公子見他兩個婆子也不做聲,遂一轉身領
著宋上門來到前廳,秉上燈燭。白公子取了幾壺燒酒,那姜勾本見白
公子已去,諒來合宋上門前邊cao□,放心大膽在劉氏房中任意濫淫不
題。
且說白公子合宋上門兩個對飲,你說那宋上門其陪同著白公子往
後宅去,實指望要與姜勾本一同作樂,又見白公子刁蠻,所以遂同白
公子到前廳來,誰想白公子只管飲酒,也不耍笑,也不說話,宋上門
問道:「大哥今日不樂,想是為小弟同來麼?」白公子說:「你有所
不知,你想這姜小子乘著酒興在我家如此淫亂,就是宋老弟也羞愧難
當。」宋上門說:「真正可惡!」白公子道:「宋老弟,我與你做一
個長遠相與,今夜晚間給你白銀一百兩,日後在我家出入,與姜小子
一般,只須如此如此。」宋上門聽說給一百兩銀子,又時常往他家取
樂,遂壯著膽子說道:「大哥,你今日既要宰一個小牲口,小弟獨不
忍見其死乎!」白公子聽說此話,就捧著宋上門的嘴兒道:「小兄弟
,你既然有這番義氣,我就馬上取銀子來與你,你就如此誆他出來,
到對門園中再作道理。」宋上門答應了一聲。那白公子隨取了一百兩
銀子,當下交與宋上門,道:「你可速往前去誘他,倘然出來,我自
與你同去。」
宋上門見了銀子,就動了心,遂轉身說道:「大哥放心!他若不
來,你就把我殺了。」說罷,竟邁步進了後宅推開房門。雲雨已罷,
姜勾本說:「你在那裡耍笑?」宋上門叫道:「姜大哥快來!有一件
好事特來與你說知。」姜勾本走出門來,宋上門一把扯住說道:「快
!快!隨我來,有金桃兒現在對門等候。」姜勾本說:「狗屁!天有
三更時分,那金桃兒必不在此,又有甚麼圈套來誆我?」宋上門說:
「大哥有所不知,以先我合白大哥出來時,俺兩個到了大門首站著,
見一個人與金桃兒在亭子上親嘴,白大哥就喊了一聲,那人就越牆而
走。白大哥忙跑到園中一把扯住金桃兒,那金桃兒也不敢喊叫,當時
白大哥陽物不動,先叫我弄了他一會,白大哥的陽物仍然不舉,因此
特著我來叫你,你可去與不去?」姜勾本聽這一席的妙語,就如蒼蠅
逐臭味迎氣而來,頂頭遇著白公子。那白公子說道:「姜老弟來了,
快去!快去!如若一步慢了,那金桃兒就不得見面了。」
三個人出了大門,悄悄的往桃園而來,不知端的如何?且聽下回
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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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色情小說《桃花艷史》
新編桃花艷史卷之三
第六回 李輝枝抱德引玉 螃仙子投桃報李
話說三人進了桃花園中,那知白公子取銀子時,就拿了短刀一把
藏在袖中,姜勾本說:「你看亭子上並無一人,你二人為何誆我到此
?」白公子說:「未必不在亭子旁邊躲避。」三人同上亭子來看時,
白公子就搬著姜勾本的頭親嘴,姜勾本只當是玩,那知白公子右手搬
著腦袋,左手舉起短刀對準了頸,一刀子下去,就是一個血人。桃花
亭好不驚駭人也,書做到此,不覺得詠歎難已。有詩為證:
昨日房中來捧笙, 血光已刃小畜生;
今宵要赴金桃會, 鮮紅混亂桃花紅。
白公子把姜勾本一刀殺倒在地,回手將宋上門摔將過,就要動手
。宋上門說:「我的白大爺,你只顧殺了我,日後這官司誰給你打?
」白公子聽說這句打官司的話,遂即松放了他,說:「你且起來,此
時夜已深靜,亭子上並無一人知道,我已經給你一百兩銀子,你明日
清晨就對你父親說:「康建夜日晚間邀俺兩個在桃花園中吃酒,及至
吃到二更時候,酒已半酣,康建過來摟住姜大哥要行雞姦,姜大哥說
道:「康大爺醉了,咱兩走罷!」那康建不肯撒手,定要扯他的褲子
。姜大哥堅志不允。不料康建老羞變怒,恐怕事情敗露,明日難以見
人,遂從身邊取出一把刀來,照著姜大哥就是一刀,我見勢頭不好就
跑開了。若少要遲捱,我也被他殺害,似這樣人命大事,若早不出頭
,日後倘然知覺,連咱都掛累了。」你將這些話與你父親說知,他自
然出首告狀,你我皆都無干。事畢之後,再送白銀五十兩以作謝儀。
你逐日還在我家往來,惟有你一人知道,斷不可告訴別人。」這宋上
門聽了白公子的話,又先得了一百兩銀子,事畢還有謝儀五十兩,更
有白公子的妻妾,許逐日行淫作樂,心中十分暢快,遂傾心應允,道
:「你快去家中睡覺,我急速回到家,告訴家父,叫家父轉往姜家說
知,明日清晨一起來看便了。」說罷,白公子將刀子往鄰佑拋,既回
家門而來。宋上門也就往家裡告訴,明日出首告狀,獲拿康建定成死
罪,俱在後邊,且自不表。
再說這桃花園正當三月開放,康建原不禁人觀花,自從昨前有李
輝枝與眾佳賓在園中飲酒賦詩,留下一首七言絕句詩,那金桃兒時常
在園中窺探。有一日李輝枝到園中見金桃兒在此,園中無人,向前說
道:「昨日小生偶作一詩,甚是見笑。」金桃兒遂轉身說道:「你是
何人,來我面前說話?」李輝枝答道:「小生姓李名輝枝,字表華亭,
身在鴻門,祖居蘇州城裡,年方一十六歲。」說到此間,只見那康建
邁步走進園來,金桃兒一見,就躲避去了。康建不肯邀那李相公,竟
隨金桃兒來到家中坐下,說道:「近時園中桃花正開,每每有人觀花
遊玩以後,再不許自己在園中閒走。」金桃兒聽見父親這話,羞愧無
及,靜守深閨,再不出來看花。
你說那李輝枝見康建隨著他女兒進去,卻不說長道短,自己好生
沒趣,回到家中,左思右想,坐臥不寧,遂自坐在書房,把筆在手,
即景為題,作詩一首為證:
昨前杷酒桃花亭, 近日夭桃花漸零;
最愛一枝芳又嫩, 滿身香滯讀書廳。
李輝枝坐在書房一夜無眠,到了次日,有人來約他往桃花園閒玩
,李輝枝辭了。住了半晌,憂悶已極,自己出門散心,莫知所至,又
到了桃花園來。抬頭一看,只見花開灼灼,又有幾座彩亭華屋、畫棟
雕欄、光輝奪目,李輝枝想道:「夜日見桃花已經將謝,並無這幾座
彩亭,莫非我是夢中到此?」正遲疑之間,忽然一陣香風撲面,從園
中走出一個月中嫦娥,粉面桃腮,柳腰裊娜,帶笑開言,問了聲道:
「李相公暫到寒舍坐一坐,吃一杯粗茶,再看桃花不遲。」李輝枝聽
說,又驚又喜,邁步就隨這女子進來,及至來園中一看,並非昨日的
景致,兩邊俱是八角涼亭,排列著無數的奇花異果,中間一個大池,
但見魚游春水,後邊緊列一道三間大廈,裝修的甚是艷美,台基上站
著兩個侍女,那侍女走近前來拂著這位娘子進了房中,李輝枝隨後跟
來,又見瑤房之內,靈芝、靈瓜、丹書、瓊笈,一室之幾,陳設的無非
是仙品。那娘子遂即將李輝枝讓在上面坐下,著侍女捧茶。茶罷,就
擺上一席仙品,俱是松脂桂實、麟脯鹿珠之類。那娘子接過仙釀,親
自酌酒,李輝枝謙讓了一會,只得領情,意欲回敬,也不敢說出口來
,要知如何?下回分解。
新編桃花艷史 卷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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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談殺星漸曉命理受愚蒙難知冤情
話說李輝枝謙讓了一會,只得領情,也不敢說出口來回敬,及至一嗜仙家的美酒比凡
家味美異常,真乃是: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盃盛來琥珀光。
二人對飲了幾杯,李輝枝就問道:「今日蒙大娘子這番盛情,小生何以報德?」那仙女
答曰:「奴家與相公前世有緣,休得過謙。」
李輝枝問道:「就是咱前世有緣,娘子何以……?」仙女說道:「相公有所不知,仙奴
本非凡體,然在螃塘山成人,只因昔日有一人吃桃未盡,尚有炯桃半個就拋在糞坑之中,適
有一位姓李的善人看見,說道:「上邊雖帶爛,桃半個為何拋在糞中,也未免太傷天地生物
之功!」那李善人遂從糞中取出,用清水洗淨,拋在螃螗山上,接年雨水調和,餘生蒙蕩,
風吹雨灑八百餘年,日精月華八百餘年,一日得遇莊上康翁,也該仙奴出世,將此桃折了一
枝,仙奴的精神也就歸一枝花容來到蘇川,蒙康翁珍愛,當時栽種園內,逐日灌溉培養,以
致長成弱枝。因昨日相公在園觀花,在金桃兒面前稱名道姓,仙奴在旁忽想起仙奴的恩人原
是姓李,仙奴今日正要投桃報李,心下方安。」二人愈談愈深,天色已晚,兩個侍女秉過銀
燭,說道:「時至花睡之期,仙奴今日與李恩人一處同眠罷!」兩個侍女頭前引路,二人隨
後又到了一座蘭室臥房,真乃是鳳凰仙鳥褥麒麟,神獸衾百般的仙器,人間罕有。
二人到在房中,侍女各自出去,二人寬衣解帶,雲雨歡樂,自不必說。及至雲雨已畢,
仙女叫李相公起來,李相公說:「時已夜半,起去做甚?」仙女說:「相公有所不知,今晚
有煞星臨園,你我出去看個明白,不可驚慌。」李輝枝聽說此言,流水起來,即速穿上衣服
合那仙姑一同走到八角亭子旁邊,那仙姑說:「煞星就在此處,原非吉地,宜速避之。」二
人方走到那座亭前,只見三個人從園外跑將進來,果然上了亭子。
一人手執短刀一把,對準那個人的頸下刺去,當下氣絕命危,又去殺那一個,那一個哀
求了半晌,方纔釋放。二人就在亭子上商議了一更時分,方纔出去。
明公,你說園中有兩個人看他行兇,難道白公子獨無眼晴麼?那知這仙家的行綜原有幻
境,所隔就是對面而立,也是視而不見的。所以樓臺亭閣以至池山林木,皆是仙家的屏障。
這李輝枝見二人已經走遠,遂向仙姑問道:「方纔殺人的兇手,好像白公子?」仙姑道:「
不必管他。」李輝枝說:「可惜!這場冤枉明日必然移禍於康建身邊。」仙姑說:「相公有
所不知,那康翁今年是太歲壓運,有三年的大災,災出運轉,自然有人解救。若當時替他伸
冤告狀,康建出了囚牢,必然死在今年之中。論康翁也是仙奴的一個恩人,仙奴本當解救,
但他造就如此,不可違天而行。日後我自有報答。」李輝枝在一旁,嗟嘆了半晌,那仙姑從
鬢邊取下一枝紅玉簪來,交與李輝枝,說道:「相公,天已將明,你可回家去罷。若要來時
,務期手執玉簪,只管出入無妨。」李輝枝意欲留戀,見仙姑手執玉簪執意送別,因而遂口
答曰:「今日蒙仙姑這番雅愛,小生終身托庇,感戴非輕。」伸手接過玉簪,深深一揖拜謝
而去。那仙姑送至園外方回,這且按下不表。
再說宋上門得了銀子,跑在自己門首,驚驚慌慌叫閥大門,說道:「罷了!罷了!幾乎
被人殺死!」他父親宋宗周問道:「你逐日在外胡鬧,早晚並不著家,一點好事不做,自然
惹出沒趣來,理當如此。」宋上門說道:「爹爹有所不知,俺昨晚合姜大哥閑遊,遇著康建
那個賊人,他將俺兩個邀在他桃花園內吃酒,俺兩個只當是好意,不料吃到更深夜靜,他就
生了歹心,上前摟著姜大哥發笑。說道:「要如此如此。」姜大哥那裡肯依,你說康建那個
老兒見他再三不允,恐怕明日事情敗露,難以見人,因而老羞成怒,取出刀子一把,對著那
姜大哥頸下就是一刀,孩兒一看如此兇惡,當下捨命跑來,倘若遲誤片時,也叫他將我殺了
。像這樣行兇的惡人,殺害人命,當時若不出首告狀,日後定有排累。」宋宗周聽說此言,
吃了一大驚,說道:「這事快去對姜家說知,明早一同出首便了。」說時遲那時快,及至到
了姜家,見了姜勾本的父親,一五一十說畢,天已大明。
二人先來到園中,果然亭子上有姜勾本的死屍,先就罵了一場,左鄰右舍就議論紛紛不
一。你說那姜宋二人同進了蘇州城裡,到了衙門口寫了狀子,打的傳報。那知縣當時著人伺
候,乘轎出城來到桃花園中,地保、康建跪接不題。
書要簡捷為妙。當時著忤作驗屍,從林邊摸出凶器,吩咐姜從周領屍壓埋,又面諭桃花
園以後不准閑人來往以杜弊端。遂將康建押進城,往衙門去訖。
要知康建的官司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第八回審康建曲打成招巧媒婆設計陷人話說這康
建合姜宋二家一齊帶到衙門,這知縣即刻審問那宋上門的父親及康建殺人的情由。如此這般
一口咬住。那康建就有百般的冤枉,天高地厚向誰告訴,知縣就設計曲全,亦不能挽宋宗周
的口供,遂夾打康建。康建初時固然不肯承認,及至刑法過重,實難忍受,也就回心想道,
說:「康建自古豪人傑士,抱冤而死者不可勝數。今日我康建遭此大冤,也是前世命定。」
遂開口說道:「老爺鬆放,小的一一招承就是了。」那知縣遂吩咐兩班即刻鬆放刑具。康建
果然一一招在名下,畫招已畢。老爺驗明過後,叉吩咐姜宋二人回去,把康建下在囚牢,且
自不表。
再說康建的夫人,見有殺人之冤,把他丈夫帶進城去,就不顧性命往城裡喊冤告狀,就
有那街房鄰舍解勸說道:「康大娘,不必啼哭,姜相公既非康大爺殺的,官斷自有十條路,
你看是審的何如?」當時這個一言、那個一語,把康建的夫人勸到家中,母女二人只是啼哭
。及至到了晚間,又聽說他丈夫招了殺人的口供,未免他母女二人哭的死去活來,意欲仲冤
告狀。天色又晚,鄰佑勸了一會,各自散去。
母女二人哭的是昏昏迷迷,歪在門外不題。且說那螃仙子帶領著兩個侍女走到他母子面
前,著侍女扶著他母女二人進了房中,然後秉上燈燭,那康夫人見螃仙子年幼貌美,又有兩
個侍女在旁伺候,未免另有一番敬意,問道:「你是誰家的姑娘?何以今晚來到寒舍?」金
桃兒遂口答道:「這是咱鄰佑,你怎麼沒見麼?」康夫人說道:「左鄰右舍沒有一個不識,
這位姑娘,我怎麼不得認的?」那仙姑回言答曰:「你不曉得,我與金桃兒時常見面,今日
特為你家殺人事情,小奴前來替你分憂解救,不必過為憂應。」康夫人聽說此言,就向前跪
下說道:「這位姑娘果然能以解救我家丈夫,俺夫妻二人即終身不忘大德。」仙姑說:「你
且起來聽我說與你知,就不必憂慮了。」說罷,一起到了屋裡坐下。
那仙姑說道:「康老母聽我說畢,你就明白了。」康夫人說:「願聽姑娘吩咐。」那螃
仙子說:「我就是螃塘山的仙女,蒙你家老夫厚德,將我移栽桃園,時常與你女兒金桃兒相
會。故此見面認識,至於你的丈夫這個冤枉,原非你康家的事情。不過因一時的災重臨身,
日後自然水落石出。三五日之內,必有人來說金桃兒的婚姻。康老母自管慟然應允,斷不可
遲疑。如或遲疑,你丈夫的性命難保。」康夫人說:「這話怎講?」仙姑說:「你有所不知
,那來成婚姻的,原是一個福星。一許婚姻,你丈夫自然有救;若不允了婚姻,你丈夫難免
頓遭危及。金桃兒的婚配,前生已配成的佳偶。」康夫人猶疑著,仙姑說罷,遂告辭而別。
一霎時,形蹤全無,只剩下他母女二人如夢方醒,又不知官司如何?又不知事情虛實。不是
做夢,又不是見鬼,他母女二人就胡猜疑了一下,又不敢去伸冤告狀,遂遲疑了兩三日。這
且不題。
且說那對門的白守義,自從殺了姜勾本,家中的妻妾並不知覺,及至後來聞知,此事白
公子又裝不知,連日在家中杜門不出。那商人聽說康家桃園殺人的情由,就想道:「昨日託
那花園對門白公子的事情來了。」遂即著人來請白公子。白公子知道請他的意思,即刻來見
那商人。二人一見即到了一座密室,那商人說:「昨日那康建家的官司,諒來是你辦的了?
」白公子道:「大爺不必問到,此間總是要金桃兒到手就是了。」商人遂會其意,也不便再
問,二人又閑談了一會,白公子就告辭了。
白公子回到家中,就叫了一個素日有交的花婆,對他說:「有一個商人娶妾,現有對門
康建的女兒名喚金桃兒,昨日因有殺人的官司,有一個謊信要賣那金桃兒得些銀兩往衙門裡
打點使用,以贖自己殺身之罪。你到他家去,切不可說買賣二字,只說:「有一個大商人要
娶一房為室,倘若應允,銀子固不在多少,就是那殺人的官司,他也能拒當去了。」事成之
後,謝儀五十兩,你可著意在心,辦妥了回覆。」那花婆聽說這宗,就是夢想不到的。遂即
滿口答應了一聲,遂往對門康建家去了。
及至到了對門,進去看見他母女二人對面啼哭,這花婆向前遂勸解了一番,後來就花言
巧語就說到解救官司上邊,將那白公子囑託的話頭,又分外加添上枝枝葉葉,說得康建的性
命在那商人手裡拿著的一般。康夫人聽說了半晌,忽然想起那仙姑的話來,心裡想道:「昨
夜有仙姑的話,原說這幾日有福星來求婚,叫我只管許他,日後我丈夫自有解救。也不顧得
女兒感想。那仙姑的話,若不信他,怎麼這幾日之內,就有這人來提媒;若要必然信他,倘
然日後有變,我死後何以見我的丈夫!」遲疑了半晌,遂口答道:「你明日再來,這女兒擇
配也非一言可定的。」那花婆應口答道:「康奶奶說的有理,我明日再來請安,這樣好際遇
,斷不可錯過;倘若遲疑一月半載,那商人另娶了別人家的女兒,再想求他解救康大爺的官
司,比登天還難。」說到此處,拜揖而去。
那康夫人到添了憂意,且然胡思亂想,只見那一個仙姑帶領兩個侍女走進房來。康夫人
即忙讓坐,說道:「方纔果然有一個人來提媒,我許他明日定奪,不知可許得許不得?」那
仙姑說:「只管許他,不必多疑,這商人原是你家的福星。」
不知後事如何?要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
新編桃花艷史卷四終
新編桃花艷史卷之五第九回仙子玉成佳偶康建福星照臨
話說仙姑說道:「那商人原是你家的福星,等明日媒婆再來,只說他若能解救我家丈夫,
這女兒自便許他,分文也不希圖,綢帛銀器一件也不要,先要如何解救我丈夫的官司妥當出
來,俺閤家團圓,任憑他擇日來娶。別話不必多說。」這康夫人聽說,一一記在心裡,仙姑
也就告辭而去。
金桃兒在旁聽了半晌,也不敢多言。自從那仙姑一出門時,金桃兒暗暗的合他母親說道
:「我雖時常與他見面,不知道他是甚麼仙姑,我在後邊跟著他,看他往那裡去?」康夫人
點了點頭。
那金桃兒就輕輕的隨著仙姑而行,及走至園中,見一華采小門,隨他走到門裡,只見怪
石青花,清香拂面,進了一座三間的大廈。那仙姑轉身迎過,說道:「康姑娘,請到寒舍坐
一坐。」那金桃兒見他看見,素日也與他見面,遂緩步而去。及至走入房中,忽見一位年幼
的書生在那裡看書,金桃兒意欲轉身迴避,仙姑說道:「康姑娘,你且請坐,不必因男女之
別,遂做那躲避的俗見。」金桃兒無奈,只得坐下,仙姑開言說道:「你是閨中幼女,那曉
世上的弊端,只為你貌美愛人,那商人一見就動了心猿,令白公子說親,不料做出這殺人的
事情。今日雖說是許那商人的親事,不過是借他的福星救你父親的性命,及至你父親的性命
保全,那福星自然消滅,也是他大數已盡,其心不端,其財該破。小娘子,你的年紀也該配
婚,昨日在桃花園中寄詩,及二次在花園會面,即是此人。你我與他皆前世有緣,且是配合
之後,此人還要鄉會重科,有官星照臨,日後還發達你康家的門戶。我這一番的話,皆是你
終身的結果,不可告訴你母親就是了。」誰料那仙姑話方說完,康夫人也隨在後邊,不敢驟
然進去,只在門旁聆聽,及至話說已畢,康夫人急忙進入,仙姑讓坐說道:「老夫人進來,
有失迎接,望乞恕罪。」康夫人說:「仙姑,你說的那裡話來,方纔講的經由,我已盡然聽
見,今日就依仙姑的高諭,俺夫妻二人生死不忘仙姑的大德。」言罷,遂納頭下拜。叫過金
桃兒當下謝了仙姑,命他三個在此成親。康夫人就辭別而去。
只喜仙姑施恩,卻忘了幽明的幻景。列公,你說那金桃兒跟來,雖是自己的主意,他母
親隨來,也是不放心的意思,究竟總是這仙姑的送用,以致如此。
自康夫人一去之後,方纔請過李相公來相見,那李輝枝就向前深深一揖,金桃兒也就勉
強還禮,李輝枝說道:「今日蒙仙姑的玉成,又蒙康老伯母的見愛,小生原是前生的造化,
望乞娘子容納。」金桃兒捨羞,並不回答。仙姑在旁說道:「暫且請坐,今日既然許下親事
,日後自成夫婦,金姑娘亦不必如此含羞,且拿酒來,交飲一杯。」
兩個侍女酌上了仙釀,仙姑就中勸讓李相公在旁奉陪,酒到數巡,那仙姑說道:「天色
將晚,你且回去,過日選擇吉日,再會佳期。」說罷,那金桃兒謝了一謝,就出門回到家中
。見了母親,如此這般說了一遍,母女二人甚是如意,至於李輝枝與仙姑房中玩景,俱各按
下不表。且說那媒婆到了明日早晨,就來到康家請安問好,說:「康奶奶,你的主意是否定
了沒有?」康夫人答道:「主意早已拿定,不要那人的分厘,也不要他紬緞首飾,惟要他救
了我家的丈夫,官司瞭然,便准他擇日娶親。」那媒婆一聽此話,就如拾了一個銀人一般,
開口答道:「奶奶放心,要咱大爺完不了官司,我就替他償命,君子一言為定。我先給奶奶
道喜。」那媒婆道了喜,即刻辭去到白公子家來,見了白公子說道:「事已妥當。」白公子
道:「怎麼說法?」媒婆道:「先要二百兩銀子,不准明交,恐被人恥笑,然後再救那康建
的關節信行,方纔應許。」白公子道:「二百兩銀子倒也不妨的,救康建的關節信行有慮,
我與那商人說知,你過些時日聽我的信息便了。」
那白公子說著之後,即刻回那商人,把媒婆的話如此這般說了一遍。
那商人說:「不妨,目今按察司署中,有我的表弟現管刑名,我當下寫一封字去叫他務
期保全康建的官司,易如反掌。字去之後,等了幾日,果有按察司的駁查的文書到來,方去
再說親事行聘如何?」白公子聽說此話,甚是妥當。二人對坐飲酒,當下就取過筆硯,寫了
一通書札,著人逕投按察使司去了。
那商人說道:「我因這幾日有事,目今有一隻洋船起身,少兩個人照管,昨日薦來兩個
人不得妥當,急等用人。洋船起了身就沒了事了。」白公子一聽說用人的話,就說道:「現
有兩個妥當人,何不叫他前去?」商人說:「哪兩個人?」白公子說:「就是昨日謀害姜某
他父子二人,用他跟洋船出去,他又蒙情在外,或是三年或是五年,家中官司完了,就是他
回來也彼此無事了。」且聽下回分解。第十回商人以船失然康建重複桃園話說白公子將話說
完,商人說道:「既然宋家父子二人妥當,何不將他叫來?」白公子當下著人將宋家父子二
人喚到,說知此事。二人皆都願去,在宋家老兒心裡,願去是希圖銀子;在宋上門心裡願去
,是有謀害的官司。所以父子二人概然應許,當下說了身價銀兩,明日起身。不題。
且說白公子見事完畢告辭回家,著媒婆傳說與康夫人如此這般,令他靜後佳音。果然不
幾日,有按察司的文書下來,正查康建一案口供虛實,立提犯人赴司親訊定奪。這一章文書
行到縣裡,書役傳說如風貫耳。城市鄉中都傳說:「康建的官司反了。」也有說:「上天有
眼,那人不是康建殺的。」也有說:「知縣定了案,不過是上司要個使。」七言八語,眾口
紛紛不一,這個信就傳於康家知道。知是那商人的關節。。
再說那商人聞知按察司的駁文到來,就要叫白公子往康建家提親。不料天有當時的陰晴
,人有當時的禍福。忽然從外有一人來到說:「昨前起身的那隻洋船行到江心,忽然狂風大
起,巨浪丈餘,連船帶人盡湮沒於江心之中,惟小的一人沒在船上,因此逃回。不得不據實
稟明。」
那商人聽說失了洋船,就吃了一大騖,遂飲食不盡,抑鬱成病,臥床不起。白公子聞知
此信,即刻前來問道說:「失了洋船,亦是大爺財運不旺,猶幸宋家父予一時淹死,這桃園
中殺人的官司,今日響都沒事了。」商人聽說此言,心中好生不樂,復轉身去臥而不聽。白
公子看見這等光景,也就不辭而去。至於康家的親事也擱過一邊。
且說那商人自得病以後,服藥總不見效,飲食日減,命在旦夕,也是那白公子活該出首
償命的日期。那商人就忽然想起一件心車來,說道:「我平生所為,非不端正,因桃園一時
做錯,遂傷我洋船一隻,論吾之生死,命之大數,但白公子鄙財殺人,理應償命。即今日宋
家父子死在洋船之上,亦無非神鬼所差,人船並亡,一處分明是連環報應。乃今日不想自守
,又出首償命,爾後亦有愧咎。」論到此間,怨恨無及,遂著人取過筆峴,當下寫了一首書
札,叫人即速送到按察使司投遞。書中大略言:昨日康建一案,至今尚未訊出兇首,近聞康
家桃園對門,有一白守義者,其人即姜家苦生之敵也,應否緝審,黑白分明,而鑒衡亦覺不
爽。
此札投至按察司署內特交刑名,師爺復又回報了。那商人,說是書札已經投遞。誰想那
商人聽說書已投到,遂仰面嘆了一聲,就嗚呼哀哉而亡。且自不表。
再說那刑名開了書札,見是如此這般,即刻稟大人言:「昨前駁查康建一案,兇手未得
訊明。事關考程,明日提出康建問他鄰舍對門的姓名,立時著人拿到。察其容色相貌以嚴刑
威之,兇首自出矣!」
果然到了明日早堂,立提康建一案親訊,各班人役禁卒將康建帶上堂來,別的並不追訊
,將他鄰舍對門的姓名開錄,飛籤火票,立拿到案。那心裡無事的,雖是驚慌,面目並不改
色。及至看到白守義的面目,瞼黃眼盹、手腳失冷,言語無倫,為大人的察言觀色,就把別
人喝退,獨把白守義上了刑,夾把起來。白守義年幼,本來是吃扒錢的,一個毛頭如何抗的
這宗大刑,日忍受不過,遂一一將殺人的情由,招在自己名下,於康建毫不相干。當時畫了
罪押,把白守義監在牢中,以待秋審,遂吩咐開了康建的肘鎖。令地保具結領去安業,遂又
條奏那知縣斷獄不明,罷職摘印,髯翁有詩為證:湛湛青天不可欺,存心默默有天知;善惡
到頭終有報,只待來早與來遲。四句常言敘過。卻說那康建蒙大人的天恩,獲住了殺人的兇
手,釋放還家。眾人見康建出來,也有觀望的;也有賀喜的。及至來到桃花園間,舉日往對
門一望,說道:「白守義,我操你這個狗男女,我與你素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你殺了人
移禍與我,幸而上天有眼,可見殺人的竟得償命。」眾街鄰見拿了白公子,又見康建回家,
一齊向前叩問情由。康建對眾人說了一遍,遂即進了桃園。康夫人早已出來迎接,夫妻兩個
相見,猶如南柯一夢,也有眾人隨他進去的,舉家重複聚首,又有鄰舍故交在旁好生歡喜,
思前想後,忽又放聲的大哭,親友鄰舍無不落淚。
你說康建哭了幾聲,猛然睜眼一看,說道:「我康建既然招了殺人的罪案,如何忽而開
放到家,莫非是南柯一夢?」康夫人說道:「不是做夢,是真正回家。」
不知後事如何?見聽下回分解。新編桃花艷史卷五終
桃花艷史卷六完
新編桃花艷史卷之六
第十一回康老翁問疑省難螃螗山桃亭餞別
話說眾鄰又解勸了一會,康建方纔住聲,眾人慢慢散去。你說那康建見金桃兒不是閨女的形
像,遂問道:「咱女兒的婚姻已成了麼?」康夫人就把這李輝枝合那螃仙姑相遇的姻緣,及
二人當日當夜在亭子上看見殺人的情由,對門白公子替那商人謀親,仙姑叫許他親事纔得打
救活命,後來仙姑作媒,把金桃兒許配了李相公,一五一十,從頭至尾告訴了一遍。
正說話間,李輝枝進了門來,見了康建,吶頭下拜。康建一見李相公如此行禮,就知是
門婿到來,連忙讓坐。坐定,康夫人就要治辦酒飯,忽見一位侍女走來說道:「仙姑叫我來
請康大爺前去飲酒。」
這康建正要問那仙姑的來由,因李公子到來訴說了那衙門許多的故事,所以把問仙姑的
意思且擱過一邊。及至聽說仙姑來請,並不追問情由,遂同李輝枝跟定了侍女來到園中,見
一華采小門,進去有三間大廈,光華奪目。那仙姑出來接著二人,走至屋裡,讓康建首坐。
這康建想起夫人之言,向前致謝了仙姑,仙姑供上了酒饌與康建賀喜,康建復又致謝了仙姑
。
康建說道:「老兒厚蒙仙姑神祐,得留餘年恩德如天,尚未報答於萬一,今日怎敢先勞
仙姑置酒相待。」仙姑道:「薄酒粗餚,何足掛齒,今日為你的災星已退,特地邀你敘談賀
喜。」康建道:「仙姑,你幾時來居此處?」仙姑道:「自從老翁那日遊螃螗山,蒙你見愛
折了一枝回家栽種,我原是螃螗山那株金桃,前世與李相公有姻緣之分,所以來居恩公園中
與相公配合佳偶。當日白公子同謀殺人,我與李相公其實相見,但為你災星顯露,故不敢一
時解救,後來白守義替商人謀親,原是我叫老夫人許他,以便解救你的性命。至於同謀殺人
的父子二人,已經死於大海心中,那洋船就是商人的洋船,那宋家父子也是白守義雇覓的。
那商人其初打通了關節,原為求親救你而設。到後來洋船已失,因得大病,就回轉心意說:
「白守義行姦殺人,誤坑民命,理當合你償命。」遂又寫了一道書字投送上司,衙門纔把白
守義拿得到案,也是你的災星已退,合當還家。那金姑娘與李相公成為夫婦已有年餘,目下
丁卯鄉試臨邇,明日置酒於桃亭之上,一來賀恩翁之喜,二來給李相公送考餞行。三場已畢
,自有佳音,那時再為慶賀。」仙姑這一席話,康建纔知道這種冤的實情出若的始末,遂又
向前致謝不一。
你說那康建雖是歡喜蒙情,終是心中有些疑惑,仙姑見他眼中不斷的四下裡觀看,精神
又有些恍惚。仙姑道:「恩翁,小仙原是多年得道正果的仙女,並非妖邪之類,勿得猜疑。
」康建道:「仙姑說那裡話來,我康建死而復生,原蒙仙姑的正直慷慨,豈有以妖邪反待仙
姑之意乎!」二人說來說去,直至更深夜靜,方纔告辭而去。一夜無話。
到了次日,那康建就置辦下美酒盛饌,陳設於桃亭會上,一來請仙姑飲酒,二來給李門
婿送考,閤家大小同坐於桃亭之上,舉杯相勸,飲到中間,那仙姑遂開口吟詩二句。詩云:
今日桃亭賀醉俞,忽然一陣桂花風。
李輝枝聞聽仙姑吟此二句,遂開口回答二句。詩云:倘然登得金榜轉,亭畔金桃樹彩紅
。
話說二人詠罷了詩句,大家又舉杯暢飲,興盡方罷。書要簡捷為妙,後來李輝枝果然中
了丁卯科二十七名舉人。是歲又更生二子。這且不表。
單說那白守義拿到監中,到了秋審,即行正法。他那兩個混賬老婆也就各自改嫁別人去
了。這也不在話下。
到了明年,李輝枝上京會試,那仙姑又囑託道:「你上京會試,倘得會上,有官便奏,
失官便辭,也不必著人南來領取家眷,等你自京都回來,再作曲處。」不知如何?下回分解
。
第十二回見世事去官辭祿聞仙論悟道歸山語說李輝枝那日到了他自己家中,見了哥嫂,說
:「我不日上京去會試,行李盤費俱已完備,不必掛心。我中與不中,先有回信到來。」兄
弟二人又敘了敘話,不過說些路途小心,到京去應試不可掛念家務的話。李輝枝辭別了兄長
,仍然來到他岳丈家打點行李起身。那日天氣晴朗,又是良辰,遂著人擔著行李,大家遠送
,自不必說。
這李輝枝曉行夜宿,那日就來到京城以內,看了一座店房住下,等到會試之期,提著文
具進場。三場已畢,又中式第十名進士。是歲等候殿試不第,復候挑選散進士。但凡會場中
式十魁中者,即以知縣任用。舉場中式十魁中者,即以教授職用。且說李輝枝中式第十名進
士,人品美麗,年力精壯,及至到了挑選之期,有一吏部左侍郎張耀德,見他人品端方,年
力韶華,遂有羨慕他的光景,欲待留他做京都的首縣,現今又無缺分,欲待發往外邊州縣任
用,心中又不願意。遲了幾日將別的進士、舉人盡皆發落,惟留下來李輝枝在京都試用,有
缺即補。
且說李輝枝生的本來嬝緻,又值年少登第,心中如意,春光顏色面目,更加十分美麗。
所以張吏部一見,就如南風拂面,溫氣異常,遂起了一片羨慕之想。雖是時常與李輝枝見面
,又不便留他酒食,又不能說些別話,住了幾日,心生一計,把本京的知縣調往外邊知州,
遂將李輝枝任補明公。京都城中就是老練的宿官,尚且不能勝任,那有年少初任就有此等的
美缺。就是費多少銀錢、求多少人情,猶不能得。這李輝枝首任此缺,竟這等容易。可見當
今世事文武場中,大小仕路儘有,終身不得遇合者儘有,幾人見喜得為宦官者。你說這李輝
枝自上任之後,不時的往張吏部衙門請安,那張吏部也不時的留席飲酒。不知不覺,三月有
餘。
那一日,張吏部因上朝回衙,獨約李知縣飲酒,那李知縣尚未赴別處請安,欲待面辭,
又不敢出口,遂勉強隨著張吏部來到衙門。六進書房,不用從人伺候,喚出兩個侍女勸酒,
你一杯,我一杯,吃了一天。到晚把一個小小的知縣,灌了個酩酊大醉。你說張吏部這個老
畜生,見李知縣酒厚,遂退去了侍女,向前調戲說道:「李貴縣,你的才學在縣官之首,你
的容貌也就在縣官之上,所以本部甚是敬慕。」李知縣聽說這話,睜開醉眼答道:「大人,
休得過獎取笑,敝縣年幼無知,得蒙大人薦拔,畢生難忘。」張吏部又心生一計,遂口問道
:「凡人貌美者主淫,不知貴縣也好色否?」李知縣笑了一笑,說道:「美色人人好,不可
胡亂淫。」張吏部只當他說的有心之談,又向前戲說道:「我今日愛上你的美色,也不敢胡
亂行淫,望貴縣容納。」說話之間,就抱住李知縣親嘴,李知縣用手推開,決不允從,反把
那張吏部將古比今,說了一遍。也顧不得醉後失儀,奔奔嗆嗆,並不辭別出,往回衙去了。
那張吏部見他醉怒而去,恐怕事情敗露,即時議出一條貪瀆誤公奏陳聖上罷職摘印那李知縣
。到了異日,見有公文賁至罷職摘印,情知是吏部所為,並不分辯,因想到做官一道,一則
會逢迎,二來又得銀還使費,甚致下流之人,非認於伯,必走兔穴,可見古道無存,不如歸
家。高尚其志,以了餘年。
論至其間,遂收拾了行李,雇了幾輛車子,就回蘇州而來。一路上曉行夜宿,不知不覺
走了月餘,來到自己的家中,大小人等互相問候。這李輝枝上京得中,及挑選做官罷職摘印
始末的緣由,細說一遍,言:「朝中多是貪官污吏,並無義士良臣,從此永不出去做官,在
家為民,以完終身。」話不可重敘。
且說李輝枝自從來到家中兩月有餘,逐日與螃仙姑、金桃兒酌酒詠詩,聲應氣求、恩愛
如山。忽一日,見螃仙姑兩鬢蒼白,朱顏非昔,李輝枝驚疑不止,向前問道:「仙姑昨日是
月中嫦娥,今日忽然是老嫗的模樣,小生甚是不明?」仙姑回言答道:「相公,你有所不知
,人生難留青春少,花開能有幾日紅。咱二人的姻緣已經滿訖,吾亦返老,意欲歸山復位,
辭別相公而去。倘日後相會仙奴,前往螃螗山見了金桃,就如見我的一般。今日也不用餞行
,我進去辭別康家夫婦二人,就此而去。」說話之間,只見他老夫婦合金桃兒一起走近前來
,仙姑如此模樣,無不驚訝。及至問其詳細。那仙姑一五一十又說了一番,眾人留戀,見仙
姑無不落淚。仙姑又說道:「你看這一棵金桃,當下葉落花殘,亦不能久戀此處。」閤家正
在桃園中敘話,忽見仙姑房中火起,眾人一起前來救火,及至到了跟前,並無失火,急回來
尋找仙姑,早已駕雲而去。金桃已枯,門捨盡無,髯翁有詩為證:功名富貴眼前花,旭日方
升轉瞬斜;堪嘆愚昧不醒事,看那紅花墜白葩。又有一首詩,單道仙姑辭別而去,再不得相
見的話,詩云:仙姑原是金桃仙,修煉螃螗千百年;投桃報李恩情滿,失去無歸何日還。
且說這仙姑自去之後,李輝枝卻失了珍寶一般,逐日裡想念,寢室俱忘,又想仙姑臨行
辭別的話來:「人生難留青春少,花開能有幾日紅。」想來想去,自己叫道:「李輝枝,你
生在世間,富貴功名盡皆閱歷,既然無心功名,又不能永留人世長生不老,何不隱居深山,
饑吃松柏,渴飲清泉,無憂無慮,豈不樂哉!」
住了幾日,就合金夫人論及出家一事,說得甚是清高、津津有味。這金桃兒雖係年少的
婦女,天生的性情本不俗氣,及聽此言,情願同去深山。李輝枝見金夫人志同心同決欲要從
,遂擇了吉日備酒設宴於桃亭之上,特請哥嫂前來,大家一同坐席。酒至數巡,李輝枝開言
說道:「今日設酒非為別事,吾有雙生二子,皆係康岳父看成。康岳父現今乏嗣,若意欲將
此二子分康李二姓,兄嫂以為何如?」兄嫂答道:「此等議論,甚為妥當。」李輝枝將二子
喚到面前,長為李康寧,次為康李嗣,李康寧著兄嫂領去,康李嗣即留在康家。酒席一散。
到了次日就不見了李輝枝。他夫妻二人桌子上留下一封字,無非是不在世俗,同志入山修行
的言語,也不知蹤跡下落在於何山?
後來這兩個兒子盡皆成名,康李兩家永為至親,好不周全人也。自始至終,又有西江月
一首:萬惡淫為首,淫極自殺身,勸君實自思忖,切莫貪淫昧良心,心中莫如冰冷,即是天
仙下蓬萊。
新編桃花艷史 卷六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