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要离婚!」
「我答应,我立刻就找律师来办手续!」
「你………你………你竟然答……答应的这麼怏,你……你在外面真的有女人了对不对……康麒安!你……你无耻!」
「哈,无耻?你还好意思提到这两个字,是谁跑到董事会上无理取闹,让人看笑话的?是谁三天两头就到公司胡乱发脾气,将公司搞的乌烟瘴气的?又是谁将股分故意卖给外人,导致现在公司要被併购了?是谁?你回答我,到底是谁啊?就是因為你任性幼稚的举动让公司现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裡,而你对自己的行為非但没有感到一丝对不起,没有一点点的悔意,还变本加厉更加骄纵过分,你已让我感到心寒!我康麒安没有福分有你这样的妻子,你要离婚,我无条件答应!」
「我………我……呜……」
「现在才想到哭已经太晚了。你想要多少赡养费儘管开口,不管你要求多少,我一定会筹出来给你,就当是我康家欠你文家的最后一件事,自此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侨,再也没有任何关係了,」
康麒安说完快速转身,头也不回地踏著大步走出了家门,跳上停在前院的黑色跑车;引擎狂吼一声,跑车如风驰电掣般的驶离了这个他住了十五年的家,也如同监狱般箝制他的一切的家。就像是放出笼子的鸟,以后的世界便是海阔天空,任他翱翔,再也没有人能限制他了。
车子跑远了,消失在路的那一头,房裡的女子追到门口,眼光仍是紧紧缠绕在已无车影的马路,久久都不捨得收回。她眸子裡的炽热爱恋犹如熊熊火焰,烧得她的心、她的身子都疼痛不已,他……走了,他真的不肯回头、毫不留恋地走了,走了!
女子在门口呆楞著,对於这样的结局感到无措心慌。慢慢的,她蹲下了身体,将脸埋在膝盖间嚶嚶地伤心哭泣了起来。
她错了!真的错了!她不该拿公司的存亡当成感情的试炼品,天真地以為爱她就要包容她犯下的错;不该听信朋友的话,以骄蛮哭闹来吸引丈夫的注意力,奉行什麼会闹的孩子有糖吃的定理。她更不应该傻傻地真心信任认识不到三个月的朋友,听他们的话假意要卖掉手中的股票,藉以要胁丈夫要多花时间陪她,更加的疼她、爱她、顺从她;没想到朋友却骗了她,真将她的股分吞了………她还做了许许多多自认為有理,实际上却可笑至极的行為对待丈夫。错了,她真的大错特错了,结果她不但没得回丈夫的、心,却赔上了自己最爱的丈夫,最爱的婚姻!
错了!错了……她跌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该怎麼办,只能无助地哭泣著。
谁能告诉她,她要如何做才能再挽回丈夫的心,保住这个婚姻?有谁能告诉她啊?
春暖花开的季节,满院的□紫嫣红不能抚慰坐在门边伤、心流泪的无助女人,在暖和的春风中,一声声碎心断肠的哭泣声环绕在这座位於阳明山半山腰上的优美别墅。
这栋别墅裡只剩下女主人,男主人将不再回家了……
「第一章」
「唉……」一声叹息,出自一张艷红的小嘴,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子坐在阳台躺椅上,她双手趴在栏杆上,满脸愁绪地看著眼前美丽幽静的湖泊。
「小老太婆,怎麼又叹气了?」随著一个轻快女子声音的出现,一杯黄澄澄的柳橙汁放到圆桌上送到叹气女子前面。染著一红髮、嘴嚼口香糖的清秀少女一屁股坐在另一张躺椅上,蹺起了修长的玉腿取笑室友。
叹气的女子回头,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口,浅笑。「莉莉,白天竟然能在家中看到你的身影,太阳真要打西边出来了。」
钱莉莉看室友脸上就算有笑容却仍是化不开浓浓的惆悵,换她摇摇头叹气了。
「恬,你再怎麼笑,看起来还是像林黛玉一样忧愁,你别苦笑了,这样才不会让人愈看愈心酸。」钱莉莉是个直肠子的人,有话就说,所以常会得罪人,也没什麼好朋友,而同性的好朋友就只有文依括一人。可是她的异性缘却特别好,交了一堆男朋友。
她们同是在加州大学唸书的学生,又同样来自台湾,它乡遇故知,所以两人的感情比其他人都还要好。在学校宿舍住了几个月,文依活不喜欢室友的嘈杂,便搬出到这临湖的住宅区租了栋房子住,恰巧钱莉莉正想换个环境,也很喜欢这儿,就搬来一起住了。
钱莉莉家裡是开工厂的,家境富裕,又是独生女,所以她的零用金一向充足;而文依恬也是小富婆一个,因此这地方租金虽然不便宜,但对她们两人来说只是小意思罢了。
钱莉莉说话就是心直口快,文依恬和她认识两年多了,也习惯钱莉莉的直性子,她不以為意地笑笑。
「莉莉,谢谢你的柳橙汁,你今天不是和保罗约好要一起去看电影吗?怎麼还没出门?」
「取消了。昨晚在舞厅玩得大疯了,今天体力还没恢復回来,累得我不太想动,只想留在家裡睡大觉。」钱莉莉边打著呵欠回答。
「那你一定还没吃午餐,要不要我去煮碗麵给你?」文依恬好脾气地问。
钱莉莉摆摆手。「不用了,我喝果汁就可以了,晚上艾迪请客,我要留著肚子吃大餐。咦!恬,你怎麼没去上课,像你这样的乖乖女也会蹺课吗?」
「莉莉,我今天没课,你又忘了。」文依恬笑著回答。钱莉莉除了交男朋友的事不迷糊外,其它的事从没弄清楚过。
「啊,我又忘了,对不起。」钱莉莉敲敲自己的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文依恬没放在心上,无所谓地一笑,拿起橙汁又喝了口。
「啊,我昨天有帮你买杂庹,放在我房裡,我去拿来给你。」钱莉莉突然想起,丢下话匆匆回房拿东西。
每天玩到一、两点才回家,还有如此饱满的精神,钱莉莉的浑身是劲真让文依恬羡慕。
钱莉莉今年才十九岁,足足小她七岁,正是花样年华,这样的年龄爱玩也爱交男朋友,享受被男生追逐、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娇宠,无忧无虑地过生活。而她也曾有过快乐甜蜜的十九岁,那段美好的时光足以让她回味再三………文依恬嘴角浮起了笑容,回想了起来。
「喂,恬,恬,回神,回神啊!」钱莉莉拿著杂庹回到阳台,看到文依恬出神地对著天空发呆,脸上掛著温柔甜美的笑意,这样神情的文依恬是她从不曾看过的。她首次见到文依恬的眉头熨平了,少去愁眉苦脸,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五岁。
文依恬被钱莉莉唤醒,一回过神,脸上朦朧的笑容就不见了,眉头习惯性地轻蹙起,又成了钱莉莉熟悉的小老太婆了。
钱莉莉不客气地伸手抚平文依恬的眉头。「别皱眉,别皱眉,快回到刚才那种模样,脸上掛著甜甜的笑容。恬,你知道你那样笑有多迷人,去选华埠小姐一定是第一名。」她的眼光不会错。
文依恬好笑地移开钱莉莉的手。「莉莉你别胡说了,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有那麼老的华埠小姐吗?」
「恬,你的眼睛又大又圆溜溜的,嘴巴小、鼻子挺,是标準的娃娃脸,加上一身羡慕死人的好皮肤,只要加以适当的打扮,谁能看出你有二十六岁了。而且东方女子老的慢,不像美国女人都是未老先衰,二十岁的少女看起来都比你老多了,再说你的年龄又没写在脸上,谁会知道你几岁了呢?恬,只要你别再掛那付黑眶大眼镜遮掉大半个脸,不要一身邋遢的衬衫牛仔裤出门,脸上常保笑容,我保证你会成為加大的校花,让那些洋人看傻了眼,為中国人争光的。」她敢打包票保证,以文依恬的美貌一定能撼动外国人的心。
文依恬只是淡笑著直摇头。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差,但绝不如钱莉莉说的那麼夸张,而且她也没意思要招蜂引蝶,只想静静地过日子。
「恬,你不要不相信我的话,我说的可是真的耶,美国人十个有九个半对东方人有著莫名的狂热,你看看加大裡那些中国女学生就好了,不管长得有多抱歉,照样有一堆美国男孩子惊為天人地追著跑。但是让那些外国人以為这样的女人就是东方美人了,实在污辱了炎黄子孙的名声,唯有你出马才能让他们看清楚什麼叫真正的东方美人。恬,这是做好事呢,你不应该拒绝的。」钱莉莉是个大女人主义者,认為女人应该為自己而活,而且要活得健康亮丽。她最讨厌的就是像林黛玉那样气息懨懨、忧愁满脸的女人,她认為养这样的人真是浪费米粮。
她知道文依恬不是故意装成强说愁的弱不禁风模样,但是文依恬就是不快乐,她们认识两年多了,又住在一起,她很少看到文依恬真心开怀的笑容。反倒是文依恬的叹息声听得钱莉莉耳朵都快长霓了,真不知道她哪来那麼多愁可以叹,不老都被叹老了。
「莉莉,别开玩笑了,我对这样的事没兴趣。」文依恬坚定地回绝钱莉莉,将眼光放在她拿来的杂庹上。
杂庹封面一映入她的眼廉,文依恬立刻像被电流击中一样,身体僵硬有如雕像,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瞪著杂庹封面,看呆了。
文依恬的回答让钱莉莉觉得好可惜。「嘖嘖,没兴趣……恬,你的回答真是暴殄天物,你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拥有你这样的美丽吗?虽然我不赞成女人用美貌来当手段,不过现在的世界还是以男人為主,美丽的女人总能得到较好的机会,所以我若是生得像你一样美丽,肯定是前途无量,再加上……」
她的话语突然停下,她看到文依活根本没在听她说话,而是对著杂庹发呆,她关心地摇摇文依恬的手臂。
「恬,恬,回魂了,恬!」
文依恬的思绪从縹緲的云端跌落,她只抬头看了钱莉莉一眼,马上又低头将桌上的杂庹紧张地忙拥入自己怀中,小手把杂庹捉得牢牢的,眼光仍离不开封面上的男人。
钱莉莉看到文依恬的动作,脸上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恬,原来你喜欢那样的男人,眼光不错啊!康麒安,康氏集团的总裁,今年才三十岁,长得英俊瀟洒,既聪明又能干,离过一次婚,现在是单身,也是台湾榜上有名的十大单身贵族,想嫁他的女人几卡车都载不完,属於多金又闪亮的钻石王老五。
不过可惜,他快不是钻石王老五了,上个月他宣佈已有了未婚妻,準备要当顾家好男人了。」
钱莉莉的话让文依恬心一震,手中的杂庹一个不稳跌落地面,她用力捉紧钱莉莉的手腕,激动地结结巴巴问:「你………你说什……什麼?莉莉,你说………说什麼,他……他订………订婚了?」
钱莉莉被文依恬的手劲抓痛,她连忙挣脱,一边揉著自己的手腕,一边又惊讶又不明白地生气叫:「好痛,放开我啦,有话用说的就好,為什麼要这麼用力抓人家的手,会痛耶!」
「我……对不起,对不起,莉莉,请你别生气,你知道康麒安多少事,请你全告诉我好不好?拜託你完完全全告诉我,莉莉,拜託,拜託!」文依恬急忙向钱莉莉哀求,想去握钱莉莉的手又怕她会不高兴,一双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麼办。
文依恬焦急的模样吓了钱莉莉一大跳,看她眼泪都流下来了,钱莉莉慌乱地忙告诉她:「康麒安的事杂庹裡就有详细介绍了,我知道的也是从杂庹裡来的,你看看杂庹就明白了。」
文依恬听了,急急拾起掉落的杂庹,忙乱地翻开寻找关於康麒安的消息。
终於找到了,她瞪著大眼一句句二行行逐字看下去。
钱莉莉则是一头露水地看著文依恬。
恬恬是怎麼了?為何会為康麒安这个人激动成这样?还哭了。在她的印象裡,文依恬虽然很少笑,总带著挥不去的忧愁,但是她的个性倒是洒脱大方,做事爽快俐落,情绪也一直很平静,纵使是一个人离乡背井来到美国读书,她也没见文依恬思乡掉过眼泪,现在竟然会為了康麒安这个男人哭,莫非他们两人认识?
会是这样吗?钱莉莉好奇地看著专心阅读杂庹的文依恬。
文依恬专心看著杂庹没说话,钱莉莉瞪著文依恬看也没开口。在这个高级住宅区裡,没有什麼噪音,只有鸟叫声和湖畔树林裡的虫叫声,环境清幽宜人,但是此时文依恬身边却围绕著奇异紧绷的气氛,连带影响到钱莉莉的心情,她的心也莫名地揪紧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文依恬重复一遍遍观视,直将那几页的报道完全印入脑海裡,她几乎可以背出来了才放下杂庹。
文依恬蜷起身体,习惯性地将脸理在膝上,忍住心上如鞭抽般的疼痛,闭起眼睛,脑海裡只浮现她所看到的报道。
他订婚了,他……他真的订婚了!
钱莉莉好不容易等到文依恬将杂庹放下!心中堆积的许多问题正想一吐為怏,她却又将头埋在膝上当起鸵鸟来了。
等了一会,钱莉莉不想再疑疑傻等下去,她若不弄明白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会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憋死的。
钱莉莉坐到文依恬的身边,轻拍她的背。「恬,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认识康麒安?他和你是什麼关係?你告诉我好不好,别这样不说话吓我啊。」
文依恬听到钱莉莉的话抬头看著她,带著哽咽的语气问:「莉莉,你怎麼还在这裡?」她以為钱莉莉离开了。
钱莉莉看到文依恬红肿的眼睛,更担心她了。「恬,你怎麼哭成这样?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哭?她哭了吗?文依恬举起手抚著脸颊,手上的湿润告诉她,她真的掉眼泪了,心痛吸引了她全副的心力,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泪流满面了。
「我……我没事,莉莉,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事。」文依恬拭去脸上的泪水,略显苍白的面容故作坚强;只是在红红的眼睛衬托下,她勉强的坚强看起来有如玻璃般脆弱,让旁人见了更心疼。
文依恬这种模样,她越说没事只会让人更加担心。
「都已经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若不想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多问了。看你这样我怎能放心丢下你不管呢,我去拧条毛巾给你擦擦脸吧。」钱莉莉说完起身走回房裡。
文依恬对钱莉莉的关怀很感激,不过眼光移到杂庹上笑容魅惑迷人的男子时,她的心就抽痛得更厉害了。她以為自己逃离了台湾来美国,离他远远的,不再看到他,她便会慢慢忘记他,但事实却相反,他好似在她心中生了根般,不管她如何努力想忘了他,得到的结果却是更加的想念他,今天她所看到的杂庹报道更是完全击败了她!
他订婚了,他怎麼可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呢?怎麼可以?
泪水潸潸而下,文依恬忍不住又将脸儿埋回膝上继续悲伤地哭泣。
钱莉莉拿著毛巾走到阳台,见文依恬又变成鸵鸟了,而且以她抖动的肩头推测,还是只伤心痛哭的鸵鸟。
「恬!别哭了,来擦擦眼泪!不要哭了。」钱莉莉将毛巾递给文依恬。
文依恬抬起头接过毛巾看看钱莉莉。在这儿,只有钱莉莉是她唯一的朋友,其实不单是在美国,就算在台湾,父母亲早已过世,她也离婚了,又还有什麼亲友呢?一股被人遗弃的悲哀衝入脑裡,突然,她抱住钱莉莉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最爱的人订了婚,他真要结婚了,这样的打击彻底毁灭了她,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為什麼他要这麼做?為什麼?
*****
「原来康麒安是你的丈夫?」钱莉莉睁大了眼,惊讶万分地大叫。
「前夫!」文依恬忍著心痛改正钱莉莉的说法,每次想起这两个字,她便悲痛难忍。
文依恬抱著钱莉莉哭了好一会后,丢下了这个震撼性的讯息,惊得钱莉莉从椅子上跳起;她怎麼想也想不到文依恬是离过婚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真是天大的消息,「恬,你怎麼和康麒安认识的?如何结婚?又為何会离婚呢?恬,把你的故事完完整整告诉我好不好?我好想知道!」钱莉莉眼儿晶亮地直盯著文依恬看。这一定是很精采的故事,她迫不及待想知道。
文依恬看到钱莉莉眼裡的兴奋好奇。对钱莉莉来说这只是一个故事,却是她最大的痛苦。说吧,或许说出来、心痛会少一些。吸口气,文依活缓缓说出自己的过往。
「麒安的爸爸是我爸爸公司的司机,却在一次送货中途发生车祸过世了,留下麒安和他母亲两个人。那年麒安才十二岁,正要上国中,他们没有别的亲友可以依靠,我爸爸怜悯他们,就将麒安和他妈妈接到我家裡住下,康妈妈就成了我家的管家,而麒安也成了我的玩伴兼保鑣,我和麒安便是从那个时候生活在一起的。
麒安每天会送我上下课,他的功课很好,当然也是我的补习老师,假日时他会带我出去玩,我们几乎是天天腻在一起。麒安上了高中后,寒暑假就会到我爸爸公司打工,我爸爸很喜欢他,而我家又只有我一个女儿,爸爸便想培养麒安為接班人,所以很用心地在教导他。
麒安考上大学那年,康妈妈因病过世了,临终时康妈妈握著我和麒安的手,说她很高兴有我这样一个好媳妇。我和麒安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除了他之外我没有交过别的男朋友,而他也是除了我之外没有喜欢过其他女生,我们结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在康妈妈面前,我和麒安简单地交换了戒指,算是订了婚,让康妈妈走的安心高兴。我们原本预定等我大学毕业后再结婚,不幸的是我爸妈在我大二那年,两人出国二度蜜月时坠机失事了,我心慌意乱得成天只会哭,根本不知道该怎麼办,是麒安撑起了一切,他打理我爸妈的后事、管理公司、照顾我,麒安把所有的事全一肩扛下。由於双亲过世子女要在百日内结婚的习俗,我们便匆匆在百日之内完婚,我成了康太太。
麒安是个很能干的人,他接手我家的公司后,将文氏企业管理的有声有色,业绩突飞猛进,更胜於我爸爸在世时的规模;他很疼我,我们夫妻的感情和睦,日子在平顺甜蜜中度过。
只是,甜蜜的日子过久了,渐渐就变成了平淡。而公司愈做愈大,麒安的应酬也愈来愈多,相对的,他也愈来愈没时间陪我。我一个人待在家中觉得好寂寞,常要求麒安多花一些时间陪我,他总是点头说好,转过头后又忘了。他常说男人成家后就要以事业為重,做好事业才能让家人有幸福的日子,所以他很忙,為了我们的好日子而忙碌。
我起初还能耐心接受麒安的忙碌,后来渐渐的我也失去了耐心,我开始哭闹著要他多分些时间给我,指责他说我见到丈夫的时间还不如他身边的秘书多。刚开始我使小性子时,麒安还会顺意拨出时间来陪我,但是人是贪心的,我得到了好处就更变本加厉,三天两头地闹脾气,目的就是要他花更多的时间陪我。一次、两次下来,麒安也被我闹得愈来愈不耐烦了,后来他乾脆就不理我,当我是在发小孩子脾气,任我怎麼哭闹地都无动於衷。我一气之下,就放纵自己到PUB、舞厅发J步 鲜读艘恍└蹬笥选?
在耳濡目染之下,我学会了喝酒、抽烟,而且还是故意在麒安面前。那些朋友告诉我,麒安若爱我,一定不忍心我这麼堕落下去,他就会花时间来陪我、劝我,而且我还不能马上就心软听话了,要做做样子继续糜烂下去,将他的心伤得愈重,以后他就会愈爱我,才能显示出我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傻傻的我真的就依照朋友所教的去做,结果怎样,莉莉你也该能想像得到。我无理取闹的过分行為伤透了麒安的心,反倒让他离我愈来愈远………唉,我那时若能觉悟自己错了,知道痛改前非的话,也许现在的我依然是康太太。
但是我就像被鬼迷了心窍般,不知道反省自己,反倒以我要卖掉爸妈给我的股分来威胁麒安不能离开我。麒安当然不会受我胁迫了,而我也不敢真那麼做,我只想吓吓麒安罢了,只是我太天真、太信任朋友了,朋友将我暂托他们的股分私下转卖给大财团,结果造成了文氏公司要被财团併吞。麒安知道消息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从没见过他那麼生气,我真是吓坏了。
若我真被吓呆也就算了,偏偏我还硬撑著自己的自尊,骄傲地用上我的最后一张王牌,我跟麒安说我要离婚,除非他对我百依百顺,我才会打消离婚念头。我很篤定他不会答应的,因為他曾答应过他妈妈、我爸妈会好好照顾我一辈子,所以我有恃无恐,肯定他绝不敢丢下我不管。
不过我却想错了。我的无理取闹、骄纵任性已经磨去了他对我的感情;对他来说,我不再是他心中的小公主了,我变成了他深恶痛绝的包袱,一个他不想再背负下去的大负担。他二话不说就同意离婚,还马上找来律师办好手续,当天就搬出了我们的家,此后没再踏入家门一步。
到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是我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婚姻,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给逼走了,是我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復的地狱裡的!
只是事实已造成,所有的懊悔都没用了,我无顏再留在台湾,於是我来到美国唸书定居。这就是我的故事了。」
文依恬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拿起桌上的橙汁喝著。再一次掀开伤口,心痛依旧没有丝毫减少,还更加沉重了。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只有后悔、后悔、后悔!做了那麼多的错事后,她又有什麼资格不愿意康麒安再婚呢?毕竟错的人是她,他不必為了她的错误而蹉跎幸福,遇上合适他的女人,他自是有追求快乐的权利啊。
文依恬闭起眼睛,削瘦的脸上是萧索神情。她已经失去了最爱,这世界还有什麼值得她留恋呢?
「恬,你……你不会想不开吧?」文依恬的表情让钱莉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文依恬只看了钱莉莉一眼,什麼话也没回答。
那绝不是让人放心的表情,钱莉莉暗吞了口口水,急著用轻快的语调转开文依恬的注意力。
「恬,既然你家的公司要被收购了,那康氏集团是怎麼来的?别告诉我是康麒安在三年内创造出来的,那太夸张了,我绝对不相信。」文依恬到美国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若要说康氏集团是在两三年内创建的也没错。我的股分被大财团收购后,大财团仗著股分多想吞併整个文氏企业,在董事会上,麒安语出惊人,说愿以双倍的价格收回我卖出的股分,那是很大的一笔金额,董事会裡当然没人肯相信他了,股东们都笑麒安在作白日梦。可是麒安坚定地表示他一定会做到,只要董事会肯给他半年的时间。财团会吞併文氏企业也是為了有利可图,既然麒安表示有信心达成,董事会就决议姑且一试,反正公司一样的营运。
结果,在半年之内,麒安真的就以双倍的价格在大财团手中将股分买回,他成了占股最大的董事,於是他将文氏企业更名康氏集团,以文氏企业原有的基础一路打拚下来,现在康氏集团已是台湾排名前五十名的大企业了。我想世上没多少人能有如此的才干和运气,但是麒安就有,他真的建立了属於他自己的王国。」
谈到心爱的人,文依恬是满脸笑容,和刚才了无生趣的模样成强烈对比。
「你很爱康麒安?」话一出口,钱莉莉才自觉是多此一问,再呆再笨的人看到文依恬的爱恋神情也明白。
文依恬点点头笑了,笑得苦楚万分。
「爱又如何,他还是订……订婚了。」订婚两个字让她、心头淌血。她对他何止是爱,刚离婚时,有阵子她几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他对她来说像空气、像阳光、像水,是供给她生存下去的必需品。
她明白自己犯下了大错,怀箸愧疚的心情打听康麒安所有的消息,她也很关心文氏企业的命运,直到半年后见康麒安重又赢回公司,也為自己走出一片天,她才放心地远渡重洋离开那块伤心地,因此她才能那麼瞭解康氏集团的事。
「订婚了又如何?就算是结婚了,你也可以将他愴回来啊。」钱莉莉语出惊人。她不喜欢看到文依恬这般要死不活的软弱模样,爱他就追回来啊,还客气什麼。
文依恬瞪大眼看著钱莉莉,有些结巴地重复一遍她的话:「抢……抢……回来?」
「对,抢回来。你那麼爱康麒安,而且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他,那就回台湾将他给追回来啊,那样你就能补偿他,也能好好爱他了,这不是很好吗?」钱莉莉说的理所当然。女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尤其文依恬还那麼爱康麒安,若能再续前缘就是最好的事了。
文依恬被钱莉莉的话吓了一大跳,无论她如何捨不得康麒安,如何的想他、念他,她都不曾有过再回头去找他的念头,她想都没想过。為什麼自己没想到呢?文依恬也说不出理由,大概是因為康麒安给她的强势感觉,他是大男人,所以应该要由他主动才对,现在要她去追人,她怕自己做不来。
「我……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麒安已经讨厌我、不爱我了,而现在他又有了未婚妻,我如何能再将地抢……抢回来呢?他不会愿意见到我的,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文依恬低声说,音调裡有太多的失意和落寞。
文依恬这些没信心的话听不入钱莉莉耳裡,她拉著文依恬的双臂摇了摇,告诉她:「你怕什麼?你刚才还一副不想活的模样,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麼能吓倒你呢?而且女追男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若康麒安能再接受你,便是最好的结局,若不能,了不起你再回来美国嘛,和现在一样过生活啊,最坏也不过是目前这个样子,你怕什麼呢?别再犹豫了,快去将康麒安给追回来,尽你的全力去做!不是有句话叫「皇天不负苦心人」吗,只要你有心,就一定能赢得丈夫归的。」她搬出一堆歪理鼓舞文依恬。
钱莉莉的一番话打入文依恬的心坎裡。没错,明白康麒安订婚的事实,她真的不想活了,既然她有了最坏的打算,為何不拿出勇气拼一併呢?
文依活有些心动了,带著水气的眼眸望著钱莉莉,没自信地再问一次:「我能追回他吗?我能吗?」
「能,能,你一定可以的。恬,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做得到的。」钱莉莉一本正经地為她打气。
文依恬闻言点点头,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过,她要试一试!
「第二章」
中正机场嘈杂的出境室裡,文依恬和其他旅客鱼贯地走出厚重的玻璃大门,一走到室外,迎面而来的亮晃晃阳光让她闭了闭眼适应了下才再张开。
再度踏上台湾这块睽别了两年多的土地,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念这地方。
按下心中的激汤情绪,文依恬随手拦来一部计程车,告诉司机目的地后,她便倚在车窗旁,贪婪地看著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被钱莉莉说动后,第二天她就到学校办了休学,打电话订机位,一颗心是急切地想回来;那种揪心的渴望让文依括吃惊,原来自己从没忘怀过台湾,她只是人在美国,心却一直留在台湾。
文依恬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和钱莉莉依依不捨地话别后便搭上飞机回台湾,这前后她只用了三天的时间,由此便可看出她的归心似箭。
她好想见见康麒安,不管此行能不能再得回他的心,她都想见他一面,纵使会抱憾而归,她也会趁这次机会将他好好地留记在心中,让他的身影陪她而终。
车子进入台北市区后,文依恬的心就开始忐忑不安了;等会见到康麒安她要说什麼?他还在生她的气吗?会不会连见都不想见她呢?
许多她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此时全涌上了心头,问得文依恬自己都哑口无言,她真能一点準备都没有就直接去见康麒安吗?她有把握能面对康麒安摆出的任何回应态度吗?文依恬心好慌,她该怎麼办?
就在她惊慌失措之下,计程车在目的地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司机转回头对文依恬笑著说。
文依恬咬著唇,付了车资后,硬著头皮下车。
她抬起头看著眼前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俐落简洁的线条、全黑大理石外壁,加上墨绿几近黑色的玻璃帷幕,这栋建筑气势正符合了康麒安目前的身份,睥睨天下、傲视群雄。
大楼大门上掛了个仿古的大横匾,龙飞凤舞的狂草写上「康氏集团」四字。文依恬看出这是康麒安的字,他的书法一直是最优秀的,狂放的字体和这栋气势雄伟的建筑搭配得十至十美,霸气、严谨,是这栋康氏大楼给她的第一个印象。
不期然,杂庹上的报道又在她脑海裡浮现康氏集团在商场上的作风以强硬、果断著称,总裁康麒安是一个能干冷静的领导者,他不带私人感情的处事态度,虽然被许多同业批评為冷漠无情,但却是康氏集团成功的方法。康总裁曾说过一句话:「战场上何需要感情,唯有强势争取才是得胜的唯一法门。」而这句话也是康氏集团员工奉為经典的致理名言。
她看到这些话时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在商场上若不强势,的确是很难生存,但是现在看到这栋大楼,还有横匾上的狂傲字体,文依恬却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现在的康麒安,恐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陪她笑、陪她哭,為她伤透脑筋的温柔男人了。如他的王国一样,他可能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骄傲男人,一个她不瞭解的康麒安。
在文依恬呆呆地打量康氏大楼时,大厅的深色自动门打开了,她直觉地往旁一站,躲到粗大的柱子后面。
出来的正是康麒安。他大手亲密地搂著一个身形修长的娇美女子,身边有手拿公事包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随身秘书,而后面还跟著四、五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
她听到康麒安边走边吩咐著属下「林经理,和五大建设合作的案子这两天规画书要出来,下星期一的会议上我要知道工程进度。」
「是,总裁。」
「陈副理,外销欧洲的那批石材你要盯著,务必在指定时间内装箱寄出,不可以延误。赵经理,南部二厂的事就交给你,现在量產已经没问题了,下个月便要做到全面生產,你出差一趟将这事办好。」
被点到名的两个男人都忙点头应是。
文依恬按著一颗跳动激烈的、心听著这好久没听到的熟悉声音,康麒安的嗓音如同以往一样低沉迷人,不需要加大音量,自然就能吸引住全部人的注意。她偷偷地伸出头看向康麒安,他比她记忆中更加俊帅了,剪裁合身的黑色三件式西装,包裹著他健美傲人的体格,一八五的身材,不管穿什麼衣服都一样迷人。当她抬头看到他的脸时,文依恬的心有如被人重重一击,她疼得闭了闭眼;相同的浓眉朗目、完美的鼻子!再配上薄薄坚毅的唇,她必须极力克制住自己,才能不衝出去抚摸这让她思念至极的五官。
她也找到康麒安和她记忆中不同之处,就是他身上多了股尊贵的霸气,现在的他有如一头蓄满力量的豹,随时随地都有最佳的力气去攫取他所想要的东西;而他脸上的眼镜也不见了,以前戴著眼镜的他多了分斯文气质,但现在少了眼镜,锐利的眼眸将他的强悍气势更加发挥的淋漓尽致。
莫怪他会成為最佳单身王子,如此英俊逼人的相貌和才干出眾的能力,世上有哪个女子能逃得开他的猎捕呢?看看他身旁那个女子眼裡的崇拜就明白了。
文依恬仔细看著被康麒安搂在身侧的女子,她好嫉妒她,更想推开她取代她的位置。那女子柔柔地抚了下及腰的长髮,亮丽的脸庞仰望著身旁的康麒安,美丽的脸上有柔顺的笑容。
「晴舒,你等等,我再交代一下就可以出发了。」康麒安捉住空档低头对身侧的女伴说。
「公事為重,我等等不要紧的。」顏晴舒微笑著回答。
康麒安对顏晴舒扯个笑容,又转头面对属下。
在听到康麒安称呼身旁女子时,文依恬震惊得无法自己,晴舒,顏晴舒,这个名字是她的恶梦,就算不用强记,看过一遍她便牢牢不忘,她就是康麒安的未婚妻!她原来只是康麒安的秘书,但是两人日久生情,顏晴舒便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当上康麒安的未婚妻。
看到杂庹上的报道她的心已经在滴血了,现在亲眼见康麒安对顏晴舒的温柔,更像在她的伤口上抹盐。她的一双小手紧紧握成拳,艷红的下唇快被牙齿咬破了,她却无法转开眼,仍是心痛地瞪著眼前的男女。
终於,康麒安将所有事都交代好了,在眾人的恭送下,上了轿车,同行的除了顏晴舒外,还有那提著公事包的一男一女。
「祝总裁一路顺风。」送行的几个男人恭敬说著。
文依恬看著加长型的轿车驶离了康氏大楼,隐忍许久的眼泪也流下了。她怎麼也没想到自己回台湾后所面对的第一件事,竟是看到心爱的男人搂著未婚妻的亲热画面,这教她情何以堪?
然后,文依恬又听到了彻彻底底让她心碎的对话──「想不到总裁这次去香港会带著顏小姐同行,看样子总裁的好事近了。」
「那是当然啊。听说总裁是要带顏小姐到香港买珠宝当结婚礼物的,总裁对顏小姐可真好。」
「这是总裁第二次结婚,有了第一次婚姻的经验,总裁当然会对顏小姐更好了,我们就快有喜酒喝了。」
几个男人边说边笑地转回康氏大楼,没注意到柱子后有个满脸泪水、僵著一张雪白脸孔的女子。
文依恬木然著一张脸,提起行李,踏著沉重的脚步缓缓地离开了康氏大楼。
所有的信心、所有的喜悦都被听到的消息打去了,她现在脑裡一片空白,只剩下源源不绝的哀伤。
她错了,她不该回来的。
*****
「欣欣,欣欣,回家吃饭了。」
一个年轻的妇人在道路旁向在沙滩上玩耍的小女孩喊著。
周心欣听到母亲的叫声应了下,边往母亲的方向走,边又回头看著坐在沙滩上孤独的背影,小脑袋裡有一堆疑问。
「叫你吃饭了,怎麼还慢吞吞地走,快点,爸爸说他好饿,我们再晚回去饭菜会被他吃光的。」龚宜倩為女儿拍去沾了沙子的裙摆笑说。
「哇!爸爸那麼会吃,一定会吃光所有的菜,我们赶快回去。妈,我们怏回家啦!」小女孩听了,忙拉著母亲的手急著回家。
龚宜倩被女儿著急的模样逗笑了,母女俩手牵著手回家。
而沙滩上那抹瘦小的背影,在夕阳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萧瑟孤单了。
周家在吃饭时一定是热闹非凡的,虽然全家只有三个人,但八岁的小女孩一张嘴可以压过十个人的声音,她的聒噪让她爸妈都拿她没办法。
就算吃完饭,她留在厨房裡帮妈妈收拾碗盘时,小嘴还是说个不停。
「妈,老师说我的国文进步很多了,今天老师还要我念课文给全班小朋友听呢。」
周心欣擦著碗盘,得意地告诉妈妈。
「是,我知道欣欣最乖、最聪明了。盘子不必擦了,快回房写功课,你今天放学后就在外面玩疯了,也不知道要先写功课,小心功课写不完,明天被老师处罚,快去写功课。」龚宜倩催著女儿回房。
「知道了。」周心欣放下抹布,小跑步上楼。
她的房间正面对著海边,可将沙滩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想到在沙滩上的大姐姐,她忙跑到窗边看出去。
外面已经是黑黑一片了,路灯只能照亮家门前的马路,沙滩上只剩下微弱的光线可以约略看到模糊的影子,但是眼尖的周心欣还是看到了那个大姐姐没走,仍然坐在沙滩上。
这样奇怪的情形,让她忍不住再跑下楼,拉著坐在客厅看报纸兼看新闻的周书屹要出门。
「欣欣,你要去哪?这麼晚不可以出门。」周书屹将女儿拉住,皱著眉头告诫她。
「爸,我不是要出门,我是要你看看外面,沙滩上有个大姐姐,坐在那儿一个下午了,现在还坐在那儿,好奇怪哦。爸,你看看嘛。」周心欣推开门,拉出父亲,指著不远处的背影说。
周书屹听了女儿的话,依著女儿小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人正面向大海,一动也没动地坐在沙滩上。
周心欣继续说:「这个大姐姐坐在那儿好久好久了,一直都没有换过位置哦,而且我还有看到她在哭耶,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呢。」
周书屹看著那背影,大海有舒解、心情的功能他明白,所以有许多人在心情不好时会来海边走走散心,像这样对著大海哭泣的事他也见多了,见怪不怪;但这麼晚了还不回家,仍一个人坐在海边就少见了,难道这个女孩子有轻生的念头?这儿曾发生过好几次跳海自杀的事,為美丽的海边留下了不好的阴影,他可不想再添上一笔。
「欣欣,你待在家裡,爸爸去看看那个大姐姐怎麼了。」周书屹交代女儿后,拿起照明灯就向那女子走去,他实在无法坐视有人轻贱生命。
走到那女子面前,周书屹将照明灯放在一旁,藉著微亮的光线打量著她;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她身旁还有个行李箱,这样的情形看起来更不乐观,周书屹有预感,这个女孩恐怕是真的想寻死!
轻咳了声,周书屹放柔声音开口:「小姐,这麼晚了,你怎麼还在这裡逗留,你该回家了。」
那女子如同一尊木雕,不吭声。
周书屹耐心地再多问几次,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她就是不说话。这情形让周书屹更担心了,他开始考虑要不要请警察来解决这事,至少警察可以强行带她离开这沙滩。
「怎麼了?」龚宜倩走近丈夫。因為周书屹的交代,周心欣不敢一个人出门,便拉著妈妈一起过来看情形怎麼了。
周书屹看著老婆,无奈地摇摇头。「她不肯说话,情形很不好。」
「让我来看看她吧。」
龚宜倩蹲在那女子身前。从她空洞的眼神看来,她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连她蹲在她面前─那女子仍是一丝表情也没有,眼睛还是直直地看著前面,神情恍惚。
咦,龚宜倩看著这张脸,觉得有些面熟,她仔细再看清楚来──「你是………文依恬,你是文依恬对不对?文依恬!」龚宜倩想起来了,她大声对文依恬叫。
那女子茫然的眼神渐转為清醒,她看著龚宜倩,脸上掛著疑惑表情。
「文依恬,你是文依恬吧,恬恬!」龚宜倩再重复一次。
「你怎麼认识我?」文依恬终於出声回应了。沙哑的嗓音好刺耳,把她自己吓一跳。她一整天滴水未沾,又坐在沙滩上吹风,难怪声音会哑了。
「恬恬,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龚宜倩啊。高一时我们同班,就坐在隔壁,我是龚宜倩,倩倩啊,你不记得了?」龚宜倩忙说出自己的名字,希望能唤回文依恬的记忆。
「龚宜倩?」文依恬低语重复一次。
「对!我是龚宜倩,倩倩这个小名还是你帮我取的,因為你喜欢叠字,你叫恬恬,所以就喊我倩倩了,你想起来了没?」龚宜倩再说。
文依恬看著眼前的女子,愈来愈觉熟悉,她想起来了。「倩倩,四十六号,就坐在我旁边的,对不对?」
「对,对,我是四十六号,你是四十五号,我们学号差一号,所以座位在一起,你想起来了,恬恬,你──」龚宜倩的声音乍然停住,因為文依恬突然软软地瘫向她。
周书屹忙蹲下身扶住文依恬,摸到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她正在发高烧,快带她回家!」抱起文依恬,他匆匆地走回家。
龚宜倩也拉著女儿紧随著丈夫回家。若依女儿所说的,文依恬吹了大半天的海风,不生病才怪。
只是文依恬為何会出现在这裡?又怎会落魄到这样的地步呢?
*****
文依恬在一身冷汗中睁开眼醒过来,首先看到的便是白色的天花板。她转头看著四周,狭小的房间、简单的╳紊街笑p瞿吧姆考洌菜昂位嵩謖飫錚?
她挣扎著想坐起,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她怎麼了?
疑问刚闪过脑裡,房门就被推开,龚宜倩端著稀饭和小菜走入。
「倩倩!」文依恬看到龚宜倩时,昨天的记忆终於回到脑裡,她想起来了。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否则我恐怕又要再自我介绍一次了。」看到文依恬清醒了,龚宜倩很高兴地笑著。将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她先用手试了试文依恬的体温,她烧退了,这让龚宜倩放下了心。「还好退烧了,否则我就要送你到医院了。」她扶著文依恬坐起来。
「昨晚是你照顾我的吧,谢谢你。」文依恬虚弱地道谢。
「谢什麼,我们是朋友呢。不过,你昨天那个样子还真吓人,你為什麼要坐在沙滩上不回家呢?若欣欣没注意到你,你就算病倒在沙滩上也没人知道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你知道吗?」龚宜倩担心地说。
「欣欣是谁?」
「她是我女儿,是她说有个大姐姐坐在沙滩上一动也不动,我先生才会出去看情形,我们才能将生病发烧的你带回家来照顾。」龚宜倩解释。
「你结婚有小孩了?!恭喜,恭喜。」文依恬有些惊讶,随即就笑著道贺。
「这是人生必经之路,也没什麼。你生病了,所以我煮了些稀饭、小菜来,你饿了吗?要不要现在吃呢?」龚宜倩笑著问。
昨天除了在飞机上有吃些餐点外,她就没再吃过东西了,现在她真感觉到饿,就对龚宜倩点点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别和我客气,生病的人最需要体力了,你要多吃一点才行。」她盛了一碗稀饭,夹了些菜在碗裡递给文依恬。
文依恬接过,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了起来。虽是平淡的稀饭,但她好久没吃到米饭了,仍是吃的津津有味。
连吃了两碗稀饭,文依恬才满足地放下碗,再次向龚宜倩道谢:「倩倩,真的很谢谢你,你不但救了我还照顾我,谢谢!」
龚宜倩是个爽朗的人,不在意地摇摇头。「恬恬,你若把我当朋友就不要一直说谢谢了。倒是你,怎麼了,為何会在沙滩上逗留呢?到底发生什麼事了?」她关心的问。
龚宜倩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於是文依恬没保留地告诉她事实,但没说出康麒安的名字,她不想再提到他。
龚宜倩听了文依恬的故事,很生气地责骂她:「你这个大傻瓜,你怎麼可以為了前夫再婚而想不开呢?这世上的好男人那麼多,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男人啊,為了这点小事就要自杀,恬恬你真是大傻了!」
文依恬对龚宜倩的责怪只是苦笑。世上的男人是很多,但是只有一个存在她心中,除了他之外,她不会再对其他男人动心了。
「恬恬,你答应我,不可以再有轻生的念头,答应我!」龚宜倩看到文依恬落寞的神情,明白她还没打消自杀意念,著急地要她保证不做傻事。
「你真好,倩倩。」看到龚宜倩的担心,文依恬心中有股暖流流过,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好不好不重要,重要是你。恬恬,你要答应我,不能再有做傻事的念头,為了个男人求死是最没用的事。人生不得意的事十之八九,遇到挫折是常有的,这是每个人都会碰到的,若人人都像你一样要自杀,那人类不就要绝种了吗?有痛苦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所以千万不能轻生,你知道吗?」龚宜倩苦口婆心地劝著文依恬。虽然在高中时她们只同班一年,上二年级后就因分班而分开,友情也淡了,但是文依恬仍是她的朋友,龚宜倩不忍心看她如此想不开。
衝著好友的苦劝,文依恬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再有傻念头了。」龚宜倩的关心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丝留恋。
「这样才对。恬恬,反正你回台湾也没其它的事,不如就留在我家玩一阵子再回美国吧。」龚宜倩热情地邀请文依恬留下。
「可以吗?会不会大打扰了?」文依恬惊喜地说。这儿是个寧静的好地方,她也很想留下。」
昨天她漫无目的地逛了大半的台北后,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她要去看海,司机便载她来北海岸了。海边是以前康麒安最爱带她来的地方,他说看著一望无际的大海,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於是她在看得到海的地方下了车,看了一下午的海。她真的是想轻生,既然不能陪在康麒安身边,何不乾脆就葬身在他最爱的大海裡呢?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会遇上龚宜倩,这是上天善意的安排吗?要龚宜倩来打消她自杀的决心,鼓舞她,让她有勇气继续活在世界上?
「才不会打扰,我可是欢迎都来不及呢。恬恬,你愿意留下来了是不是?大好了,那真是大好了!」龚宜倩高兴得眼睛都笑瞇了。在这个靠海的小村落裡,她实在交不到什麼好朋友,日子过的很闷,现在文依恬肯留下来陪她,她真是求之不得。
文依恬见龚宜倩很开心,她也淡淡地笑了。
当是养伤吧,日子难过,也还是要过下去啊。
*****
文依恬在周家住下,除了女主人龚宜倩高兴外,一家之主周书屹也欢迎她留下,而最欢喜的就是周家的女儿欣欣了。
这个小女孩和文依恬非常投缘,一大一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有欣欣的笑语陪伴,文依恬心中的伤痛减轻不少。而在这属於海边的小村落裡,若无意去探知外面的消息,就可以过著几近与世隔绝的日子,所以文依恬又当起鸵鸟来了,把脸埋在沙裡,不去过问外面的事,甚至连报纸、新闻也不看,怕的就是不小心看到康麒安的消息。因為,不知道就可以不心痛。
「第三章」
康氏大楼的第二十六层是总裁办公室,办公室裡铺著墨黑的地毯,一张檜木大办公桌,搭配同材质的办公╳耗氻凳疻耋藾曊u 疲惨砸蛔 夹灯练綹艨埃擦硪槐 蚍帕艘惶准壑挡环频吶F撤 埠透 暮諫贝罄硎底馈7叛劭慈舱靄旃笔叶际且院諫蔽爸鰨脖纠创蠖嗟暮諫被崛萌擞谐林氐难蛊雀校驳笔窃諫杓剖η擅畹陌諫柘拢仓煌幌粤似 剎环玻膊换崛美慈司醯糜醒沽Α?
现在康麒安正在大办公桌上专心办公。去了一趟香港,也带回了几个大的案子,使得今年的业绩衝破了他所预定的目标,公司成长的速度让他很满意。
此时,电话上的红色灯号闪了两下,接著是陈秘书甜美的声音传来──「总裁,晴舒来了,想见总裁。」
「我现在正在忙,要她中午休息时间再过来。」康麒安头也不抬地回答,继续埋首公事中。
二十六楼全层是属於总裁专用,除了有个佔地近百坪的办公室外,一个设备新 的会议室,一间放重要档案的文件室,还有间可供总裁疲累时休息的卧室,另外辟出空间造了座美丽的空中花园。三百多坪的空间每一寸都被充分利用,每一寸也都呈现出最合宜的面貌。
一般要见总裁的访客都必须在二十五楼的会客室等候,先让秘书向康麒安报告,才能从铺著厚厚地毯的阶梯上二十六楼见他。
康麒安有两个秘书,女秘书陈维真是负责处理国内事务,而蔡孟伦则是负责国外的一切事务;两人还各有两位助理秘书协助,他们的办公室都在二十五楼。顏晴舒应该在会客室等康麒安的答覆,但是她以前也是康麒安的秘书,和他现在的秘书陈维真是同事,所以她在陈维真的办公室裡等康麒安的回答。
听到康麒安的答覆,顏晴舒也不以為意「总裁总是很忙,那我先到附近的百货公司逛逛,中午再过来陪他吃饭。」
「晴舒,你已经是总裁的未婚妻了,怎麼还称呼总裁呢?该要改口了。」陈维真笑笑告诉顏晴舒。
顏晴舒漾出一脸温柔的笑容回答:「总裁也这麼说过我,但是叫总裁习惯了,实在是改不了。」
「晴舒,你要试著改,否则容易让旁人误会的。」陈维真劝著顏晴舒。
顏晴舒点点头。「好,我会改的。谢谢你!维真,你忙吧,我去逛逛,等会再回来。」
向陈维真摇摇手,顏晴舒笑著离开了。
陈维真看著顏晴舒搭电梯下楼。晴舒是个好女孩,不但人生的美,脾气又温柔,说话总是细声细语的,很能打动男人的心,这也是总裁会喜欢她的主要原因。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晴舒和总裁之间少了一种感觉恋爱的感觉!总裁和晴舒站在一起,虽然看起来是很亮眼的一对,但是给人的印象仍脱不开上司和秘书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情侣。
而总裁对晴舒的态度也没有情人间该有的温柔,不但少了轻怜蜜意,也没有情意,由总裁说话的语气听来只像是主人对奴僕下命令。而晴舒又是将总裁的话当成圣旨般,不敢不从,所以她如此顺从的温柔就被总裁视為理所当然了。这样的一刚一柔看似相配,其实两人间却没有一丝的共通点,晴舒在这样的情形下嫁给总裁,真能得到幸福吗?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陈维真真為顏晴舒感到担心。
中餐时间,康麒安带著顏晴舒到最近的餐厅吃饭。
同以往一样,康麒安总是一边吃饭一边看著财经报纸,虽然他也有专业的财经人员,但报纸上的新闻他还是多少要注意。
他看完报纸吃完饭,抬起头,才发现顏晴舒正睁著眼睛看著他,盘裡的东西没吃上几口。看到他抬起头,她有些脸红地忙低头作势吃饭。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还是你想要什麼东西?」康麒安淡笑地问起。
顏晴舒赶忙摇摇头。「不要了,我什麼都不缺,总裁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房子、珠宝首饰、衣服我都有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哦,那你还有什麼事?」康麒安笑笑问。顏晴舒的脾气他很明白,她没事不会来找他。她单纯、无心机、温柔、好脾气,最重要的是她不贪心,会乖乖听从他的安排不会有异议。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妻子。他也三十岁了,康家只剩下他一人,他需要孩子来延续康家的香火,他在精挑细选之下决定了顏晴舒,这是他自己选的未婚妻,他很满意。
「是……是我爸妈啦,他们又打电话来问……问婚期了,他们说最好在年……年底之前结婚,因為明……明年是孤鸞年,不适宜结婚,所以……所以爸妈要我催…… 催你决定婚期。」顏晴舒愈说头愈低。康麒安在她心中是个高不可攀的男人,能被他喜欢、成為他的未婚妻,是她前世修来的好福气。她对他一向都是兢兢业业的,生怕自己会惹他有丝毫的不高兴,更不敢有自己的意见,一切以他為主;但是爸妈这几天每天都打电话来催她,她从有理由说到没理由,被爸妈逼得不得已,只好来找康麒安问清楚,但是她好怕他会生气。
康麒安為顏晴舒的羞怯结巴觉得好笑,这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竟会紧张成这样,胆小、没见过世面,大概是顏晴舒唯一的缺点了。不过胆子可以慢慢培养,这不是重要的问题。
「既然明年结婚不好,就今年结吧,日期就选在十二月二十五如何?圣诞节,普天同庆的日子,也很好记,你以為呢?」康麒安想到个日子就随口提出,处理这种事不必太花脑筋。
顏晴舒当然是没意见了,她急忙点头,送声说好:「好,好!就十二月二十五,我会告诉爸妈的。」
「那没有其它事了吧?」康麒安挑眉看著顏晴舒,晶亮有神的大眼让人不敢直视。
顏晴舒慌忙地摇摇手。「没……没事了,谢……谢谢总裁!」
「没事就好,那我回公司办公了,你要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吗?」康麒安顺口问。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谢谢总裁关心。」顏晴舒对康麒安微微一笑回答。
「那就好。」康麒安点了下头,起身离开。
顏晴舒的眼神还是追著康麒安的身影,直到他出了餐厅才转回眼,嘴角泛起了甜蜜的笑容;她就要嫁给总裁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虽然她有些怕他,但是总裁人长得帅,又那麼能干,建立了威赫的大事业,放眼台湾,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总裁呢?所以自己能嫁给他,真是她的幸福呢!
顏晴舒忙从手提袋裡拿出行动电话,她迫不及待要告诉爸妈这个好消息了。
*****
文依恬在周家的生活过得还算开心,有欣欣这个爱说话的孩子黏著她,也让她没空再想到伤心事,而乡下的生活一向是简单淳朴,让她活得很实在。
今天,文依恬在龚宜倩的强拉之下,陪她到基隆逛街买衣服。
在商店街上,龚宜倩看到喜欢的衣服除了货比三家外,也不忘和老闆讨价还价一番,价钱让她满意了才买下手。
「恬恬,这麼多衣服你看看可有喜欢的,我帮你杀价。」龚宜倩对文依恬笑著说。
今天是星期天,这条商店街又吵又多人,文依恬已被吵得昏头也被挤晕了,哪有心情买衣服,她摇摇头婉拒:「不用了,我的衣服够穿了,不必再买。倩倩,我脚酸了,我们找家冷饮店坐下来休息好不好?」
「哎呀,对不起,我忘了我逛街时都有惊人的体力,一逛就忘了脚酸,累死一同来的人,所以书屹和欣欣才会将我列入逛街拒绝往来户,父女俩寧愿去钓鱼。抱歉,抱歉,对不起,我们马上找家店休息。」龚宜倩不好意思地说,立刻四下张望找冷饮店。
不远的街角有家泡沫红茶店,两人入店休息。
文依恬在坐下后才知道自己的脚有多酸,她轻捏著自己的腿按摩。好久没这样逛街了,难怪自己会受不了。
「恬恬,你还好吧,看你好像快被我给累惨了,真对不起啊!」龚宜倩看著文依恬疲累的模样,再次道歉。
「还好啦,是我久没运动,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文依恬笑笑回答。
「真的?那这麼说等一下我们还能再继续逛街了是不是?」龚宜倩满怀希望地问。
文依恬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扫龚宜倩的兴,只好硬著头皮苦笑点头。
「哇!真好,那今天我们不逛到过癮不回家了!」龚宜倩好高兴。
看来她也只能多忍耐了,文依恬笑得好无奈。
龚宜倩边喝饮料边拿出她刚才买的衣裳看,而文依恬则是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杂庹翻翻。她只是随意地翻动,却让她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消息,她呆呆地瞪著摊开在眼前的报道……龚宜倩见文依恬看杂庹看了好一会,仍是停在原来那一页没翻动,好奇地探过头来看看。
「哦,康氏集团的总裁康麒安要结婚了,婚期订在………咦……十二月二十五啊,那是圣诞节嘛,康麒安还真会选日子呢。康麒安可是台湾少数几个有名有钱又长得不赖的男人,不像其他的富商都一副秃头、顶著啤酒肚的丑模样,前阵子他才在杂庹上票选的台湾十大最佳单身汉中夺魁,可惜那麼快他就要结婚了。不过嫁给他的女人也不好过,老公长得这麼帅,就算他自己不去招蜂引蝶,还是会有一堆女人愿意倒追他,当老婆的就要时时提心吊胆老公会外遇,这实在是太累了。不过能有个这样的老公,倒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你说对不对?恬恬。」
龚宜倩玩笑般的说完话抬头看向文依恬,却被文依恬满脸泪水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恬恬,你怎麼了?為什麼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她关心地拉著文依恬的手急问。
文依恬正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对於一切外在事情都看不到、也听不到,整个心只被康麒安要结婚的消息震撼住了。
龚宜倩看她不说话,两眼只是呆呆地直瞪著杂庹看,那模样和她在沙滩上第一次看到文依恬时一模一样,似乎三魂六魄全飘走了,只剩下一个躯壳。
龚宜倩吓得紧捉住她的手摇动得更厉害了。
「恬恬,你怎麼了?别吓我啊,你说说话啊,恬恬,恬恬!」
手中的痛楚传到文依的脑裡,让她悠悠回过神来,看到龚宜倩急得快掉泪了,她气虚无力地要求著:「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回家,我们回家。」龚宜倩也没心情再逛街,她匆匆结了帐,扶起文依恬拦下计程车回家。
在回程的路上,文依恬依然是默默无语,只是张大眼直看著窗外的景色。
就快到家时,文依恬突然转回头,她看著龚宜倩,语气很平静地交代说:「倩倩,在我行李箱的内袋裡有存摺和印章,万一我有什麼不测,你就将存摺裡的钱提出来用,為我善后,而剩下的表则帮我捐给慈善机构。裡面还有一本笔记本,上面有我父母的名字和他们葬身之处,就麻烦你将我和我爸妈葬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希望你能帮我达成,谢谢你。」
「恬恬,你……你在胡说什麼,好端端的怎麼提这样的事,你………你不会又想不开吧?恬恬,你……你吓到我了,你怎麼了?到底又怎麼了啊?」听到文依恬像是交代后事般的话语,龚宜倩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急乱地抓著她的手问明理由。
文依恬却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了龚宜倩,平静地安慰她。
「我没事的,只是人生祸福无常,谁能料準我会不会发生什麼意外呢,所以我先将话说明白,你别多心了。」
「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不多心才怪。恬恬,我不知道你心中有什麼打算,但是千万千万不能有轻生的念头,生命是很可贵的。世上没有不能解决的事,自杀更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恬活,你明白吗?」龚宜倩焦心又严正地告诉文依恬,她心中浮起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她好怕,好怕恬恬真的会自杀。
「倩倩,我已经答应过你不轻生了,你还担心什麼,放心吧。」文依恬鼓起笑脸对龚宜倩说,她不忍心要龚宜倩為她烦心。
「真的?」龚宜倩对文依恬的话没什麼信心。
「真的,我保证。」文依恬举起手保证,心中却在骂自己:骗人,骗人!
龚宜倩脸色好了些,紧紧握著文依恬的手,半嗔半怒地责备她:「那以后就别再说不吉利的话了,我胆子小,禁不起吓的。」
文依恬柔柔地笑了,又将脸转向窗外,继续看著外面的一片湛蓝。
计程车在周家门口停下,两人下了车,恰巧周书屹父女也从公车上下车。站在对面的公车站边,欣欣看到妈妈和恬阿姨站在门口,她高兴得忘了注意车辆就直接衝过马路。
「欣欣!」周书屹忙要拉住女儿却晚了一步。
一辆载货的大卡车也在这时快速地驶过来,司机因為长时间开车有些精神不济,等他发现前面有人想煞车时已经来不及了。
「欣欣!」
龚宜倩撕心裂胆地吼叫一声,人急要衝到马路上救人,但是有个人影比她还快。
文依恬看到欣欣过马路的同时,就发现了急驶而来的卡车,她脑中没有第二个念头,拔腿就向欣欣衝去,用力将欣欣推开,然后她听到了尖锐的煞车声和四周人的惊叫声,接著一股好大的力量就撞上了她,将她撞得高高飞起,再重重地摔下。
痛,好痛!她四肢百骸无一不痛,痛得文依恬支持不下去了,在她被捲入黑暗的漩涡之前,她脑中只有一个希望──麒安,她想再见他,她好想好想再……见……他!
*****
康麒安将黑色跑车开入地下室的专属车库裡。停好车,他先鬆开领带、解开衬衫上的上两颗扣子,让闷了一天的脖子透透气。他看看手錶,现在不过才七点多,平常这个时候他一定还在办公室裡办公,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眼皮直跳、整天心情浮动坐立不安,一颗心直想要回家,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办公,他只好提早下班了。
下了车锁好车门,手中的车钥匙没拿稳掉到地上,他弯身捡钥匙,此时掛在他脖子上的金练突然断裂,也掉到地上。
「该死!」康麒安急蹲下身看金练上的玉坠子有没有摔坏。这是他妈妈生前千万叮嚀他要好好保管的东西,绝不能弄坏或不见。
他仔细检查了下,还好只是练子断了,坠子没事。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早上先是他使用多年的钢笔突然笔头断裂,下午是他惯用的茶杯不小心被他扫落地面摔碎了,现在又是这条金练,这是义大利制纯手工打造的白金练子,比一般的金练都还要坚韧,竟然也莫名其妙断了,真是怪事连连。
康麒安没好气地握著练子和坠子起身走向电梯,希望霉运到现在為止,别再跟著地了。
他住的这栋大楼「康氏家园」也是康氏集团的杰作之一,整栋大楼共有三十六层高,位在台北信义区最高级的精华住宅区上,十楼以下是商用楼层,裡面有百货公司、电影院、商店街,地下一、二楼则是美食广场和超市,各式各样的民生用品应有尽有,是信义住宅区裡最有名的购物中心,商机自然是强强滚。
十一楼以上规画為纯住宅区,每层楼有三户住家,虽然是公寓,但是每个住家都是由著名设计师设计,户户装广不同,但品味风格都是顶尖的。而十九、二十两层楼则是燆為公共休閒场所,裡面设有游泳池、网球场、羽球场、有氧教室、三温暖室,还有一间专供儿童游戏的百宝屋,设备非常齐全,而且都派有专人管理。
这栋大楼全是用最好的建材建造,保安也均由电脑管理,是栋智慧大楼,除了门禁森严外,大楼日夜还有守卫轮班顾守,安全性无庸置疑。
当然,像这样的住宅,房价一定很吓人,买这儿一间公寓的价格可以在阳明山上盖间别墅了。不过虽然价格令人咋舌,但是台湾有钱人多,这样精緻又方便的住家哪裡找,所以才推出便被抢订一空,许多订不到的人还遗憾地直跳脚。
如此综合住商的大楼,也是康氏集团目前推行的主力建设。
康麒安喜欢位在高处的感觉,所以他将三十六楼留给自己,依自己的喜好装潢。那是他最私密的王国,除了少数几个人外,他不让閒杂人士踏入,连他的未婚妻也不曾进入。顏晴舒目前住在内湖的别墅裡,那也是他结婚后的家。
站在专属电梯前,康麒安将手放在感应器上,电脑核对无误后电梯门立刻就打开,他走入,若没按下别楼层的按钮,电梯就会直接到三十六楼,不必多一道步骤费事。
一眨眼的时间,电梯已经快速到达三十六楼,电梯门一打开便是他的家。康麒安走入家裡,将披在手上的外套往沙发扔去。这家中的所有电器用品都和电脑连线,从他踏入电梯开始,房裡的灯会依设定打开,音响也放著轻柔的音乐欢迎主人回家。
康麒安揉揉脖子走向卧室,将手上的金练玉坠收入抽屉裡,以免弄丢了。放好东西后,他想好好泡个澡,不过他却先被床上的景象给吓住了。
在他的床上竟然躺了个人!有人躺在他的床上,这值得惊讶吗?那是当然了,康氏家园的安全设备森严得可以媲美总统府了,尤其他住的这层楼,只有两条通路可到达,安全门和电梯,但不管是哪一条路,都需要他的手纹才能开啟连刀枪子弹都伤不了分毫的钢门进入他家裡。就算是几位拥有通行磁卡的人,但磁卡若没得到他的放行命令也无法进入;也就是说除非是他邀请的人,否则绝不可能有人能潜入这个房子裡。而他很清楚地记得,他没有邀请任何人来作客,那床上这个不速之客是怎麼进来的?
康麒安很有兴趣知道,最好他的理由够充分,否则不单这个小偷有麻烦,这栋大楼的安全人员也全都会被他请回家吃自己。
闯贼蜷曲地侧睡在床上,乌黑的头髮遮去了他的面孔,但由这人纤细的身材看来,应该是个女人。不过就算是女人,他也不会心软放过;闯空门也就罢了,还敢大胆地在他床上睡觉,这不是分明要他难堪吗?他怎能轻易放人?
康麒安冷著脸,忍著怒火,大力拉起床上的女人,大手粗鲁地拂开盖在她脸上的头髮,正想大声叫醒地,但一看待那女人的真面目时,他又呆住了。
身体的剧烈晃动摇醒了那女子,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将眼光聚在捉痛她手的男人身上,四目相接,她也楞住了。
他……是他!自己是在作梦吗?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竟会出现在眼前,真。…:真的是他吗?
「麒安,麒安!」文依恬急急由他的掌握中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抚上康麒安的脸。
她摸到了!手底下的触感真实地传入她心中,而且还是温热有呼吸的,是真的人,真的是麒安,真是他!
「麒安!」文依恬两手一张,紧紧抱住了康麒安,她用不敢置信、高兴得颤抖的语气叫:「麒安,真是你,真的是你,我以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麒安,麒安……」
贴在身上的娇躯、衝入鼻内的熟悉香味、清灵带著稚气的嗓音,这一切的特徵都明白显示了这女子的身份,是她,怎麼会是她呢?
文依恬将脸埋入康麒安的颈旁,闻著他清冽的男性气息。她见到他了,不但看到了康麒安,而且还能抱著他,自己真像在作梦一样。
康麒安很快就冷静下来。文依恬,这个伤透他心的女人,她还敢来见他!?他快速地拉开搂在他脖子上的小手,将她推离一臂之远,神情冷漠地问她:「你怎麼会在这裡?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她為何会在这裡?怎麼进来的?康麒安的问题也问住了文依恬。她转头看了四週一下,这房子好大又陌生,对这儿她没有印象,她不曾来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进来的?她只依稀记得自己飞身扑前去救欣欣,接著便被大卡车给撞晕了,她的记忆就只到这裡,然后发生了什麼事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她醒来后会在康麒安的家中?这也让她迷糊了。
康麒安看文依恬呆楞楞地直看著自己,一脸的迷惘,久久都回答不出来。
「為什麼不说话,你做的事你自己会不知道吗?说,你是如何进来的?老实告诉我!」康麒安的脸色仍是冷冰冰,不放鬆地盯著文依恬。
文依恬想了想,仍是想不出為什麼。她看著康麒安,老实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会在这裡的。」
「你在说什麼鬼话,你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这儿守卫森严,没有我的通行令根本不能踏入一步,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进来的?為何保全人员都没发现?快说!」康麒安眉头皱起,语气更森冷了。
眼前冷漠的男人不是她所熟知的康麒安!文依恬有些委屈地咬咬唇,她真的不知道嘛,连她自己都弄不懂的事,又要怎样对他解释呢?她脑筋飞快想著,努力要想出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她仍旧想不出。但是当她看到对面的电梯时,她不禁脱口叫出:「啊,我……我是搭电梯上来的。」
「搭电梯?没有磁卡,你连电梯都进不了,如何上到这三十六楼来?你在说谎,」
康麒安不相信这个理由,收回箝制她的双手,神色漠然地双手抱胸看著她。
「我没有说谎,你说这儿是三十六楼,那我不搭电梯又怎能上来,我又不会飞,那就一定要搭电梯啊。」文依恬吶吶地為自己辩解。
若她真是搭电梯上来,那表示大楼裡的安全系统有问题了,他要找人来弄清楚。但是眼前这个该在美国的女人怎会无缘无故跑来他家,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你不是在美国吗?怎麼回台湾了?」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美国?原来你还是很关心我,才会知道我的情形是不是?」文依恬听到康麒安的问题,她脸上发光地笑著反问他。
但是康麒安的回答却浇了她一盆冷水。「是钟妈打电话来告诉我的!我没时间去明白你的行踪。」
「哦。」文依恬失望地轻喟一声,脸上的阳光立刻又被乌云遮住,康麒安无情的回答扫去了她的喜悦。
「你还没告诉我,你来我家做什麼?為什麼要来找我?」这才是康麒安最想明白的事。
因為我想你,好想看到你!文依恬很希望能这样回笞,但是她明白康麒安不会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她低下了头,再次拚命想理由。
「怎麼又不说话,你──」康麒安质问的话在看到她身上斑斑血跡和破损的衣服时停了停,马上厉声问她:「你身上有血跡,衣服也破了,你受伤了?该死,你到底遇上什麼事了……」
经康麒安一提,文依恬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著,咦,这是和龚宜倩去逛街时穿的一衣服,这些血跡莫非是她被卡车撞到时流出的血弄脏的,但為什麼她没觉得痛,也没感到身上受伤呢?
「我,我……」她又答不出来了。
「你……你什麼?你是摔倒了?还是遇上抢劫了?自己发生了什麼事,你也说不出来吗?」康麒安瞪著文依恬依然没什麼好口气。
「啊……对,对,你说对了,我……我是遇到抢……抢劫了,我的行李、皮包都被抢走了,我没钱、没证件,也不知道该怎麼办,只好来……来找你帮忙了。」
这是唯一合理的原因,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其它的理由了。
「你被抢劫了,那应该到警察局去报案,找我有什麼用。」康麒安冷淡至极地回答。
「我……我……」想不到康麒安的回答会这样的冷漠,让文依恬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若你是因為没有钱,我可以借你,让你在旅馆裡住到证件重新办好。你要多少钱?」康麒安面无表情问。
「不要,我不要钱。」文依恬慌乱地摇头。
「你不要钱?那你要什麼?,」康麒安的脸色更冷淡了,她又想搞什麼花样?
康麒安这样防备的表情狠狠刺痛了文依恬的心,她承受不了,忍不住低头哭泣。
「我……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见你一面而已。我们好久没见面了,為什麼你看到我没有一点点的高兴,还一副厌恶的模样,我真那麼惹你讨厌?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念我们以往的情分吗?麒安,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了你的讨厌,我真的受不了!」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泪水。
看到文依恬伤心的模样,康麒安的心也不好受,她说什麼也是和他共同生活+多年的人,是他从小呵护长大的小公主,他不忍心见到她伤心哭泣;只是他们已经离婚了,她的喜忧也不该再由他负责了。
「别哭了,你大老远从美国跑来找我不会只是要哭给我看吧。你说要看我,那现在你看到了,我人很健康,生活也过得很好,而且我马上也要结婚了,你看清楚了吧,那你可以离开了。」康麒安语气漠然,文依恬已经和他没关係了,他不想浪费时间理会她。
听他说得那般经情绝义,文依恬的泪水掉得更凶了,哭得肝肠寸断。
一声声抽动的哭声,一次次打击著他的心,康麒安脸色难看极了,他握紧拳头从床上跳起。该死的!她哭什麼?為什麼还要来烦他呢?他被她伤得还不够吗?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哭声,我的皮夹在沙发上外套的口袋裡,你想要多少钱自己拿,拿了就离开这裡,别来烦我!」康麒安用有如寒冰般的声音丢下话,大步走向浴室。他真要好好洗个澡,洗去今天的厄运。「希望我洗澡出来时,你已经离开了。」
碰的一声,他重重地关上了浴室门。
康麒安的举动让文依恬明白自己有多不受欢迎,他是那麼不愿意见到自己,这让她好难过,更是泣不成声。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会在这儿呢?為何她一点记忆也没有?為什麼?她觉得莫名其妙又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麼办?
就在她心慌意乱时,一阵阵刺耳的救护车声音传入她耳裡,文依恬停下哭泣,转头看看四周,当她的眼睛在看到那面大穿衣镜时惊愕住了!
镜子上浮现一辆救护车的影像,两个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抬著担架急跳下车,在不远处有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看起来像是受伤了,旁边有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女孩正对著倒地的女人哭叫著。
「恬恬,恬恬!」
「恬阿姨,恬阿姨!」
那不是袭宜倩夫妇和欣欣吗?白衣男人急急将浑身是血的女人抬上担架,在看到那女人的面孔后,文依恬震撼地瑟缩了下,那女人竟是她自己!
影像的下一幕便是医院的急诊室了。龚宜倩夫妇和欣欣三人坐在急诊室外,龚宜倩和欣欣两人抱著哭泣,哭得好伤心。
「不会有事的,恬恬人那麼好,一定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她听到周书屹用颤抖的声音安慰著妻子、女儿。
急诊室的门被打开了,两三名护士将躺在病床上的她推出,医生告诉等在外面的周书屹夫妇──「伤者胸腔、腹部有大量内出血,头部因為严重的撞击而呈现昏迷状况,必须住在加护病房观察。她的情况很不乐观,你们要有最坏的心理準备。」
文依恬看到袭宜倩听了医生的话,当场站立不住晕了过去。
周书屹将太太交给前来帮忙的护士们,匆匆地追上医生急急哀求著:「真……真的那麼严重吗?医生,求你救救她,求你们一定要尽全力救救她!」
「做医生的当然会尽全力救人,只是伤者的伤势太严重了,我们实在没有把握,对不起!」医生的脸色很凝重。
「那她还能活多久?或者她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呢?」周书屹忙追问。
医生摇摇头。「没人敢预测。以她如此重度昏迷的情形看来,若一个月内没醒过来,不是身体机能衰竭而亡,就是变成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植物人,全要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画面到这儿就消失了,文依恬急衝到穿衣镜前又摸又敲打的,但是镜裡的影像就是不再出现了,镜子又恢復成平常。
為什麼?為什麼会这样?若刚才她看到的是真实的事,那现在站在这儿好好的她又是怎麼回事?她还活著吗?是人?是鬼?还是幽灵呢?
文依恬重重地捏了自己的脸颊,好痛,那她是人了,可是為何还有另一个她正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裡呢?她真被弄糊涂了!她不禁低下头仔细审视自己,她身上有改变吗?
手脚还是很正常,她在原地跳了跳,又转个圈子跑步,身体也没感到任何的异常。
她再伸出手掌观看,驀然,她看到了不正常的异状了!
她右手掌上代表生命线的掌纹竟然变成一截截了,一小段、一小段地排成一条线贯穿手掌。她记得她掌上的生命线是又直又清晰的,所有看过她掌纹的人都说她的命很好,会长命富贵,怎麼会断成这种模样呢?
文依恬认真数了数,三十,她的生命线断成了三十载,而刚才医生的话浮上心头──若一个月内没醒过来,不是身体机能衰竭而亡,就是变成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植物人,全要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这……莫非一小截的生命线便代表一天?一个月三十天,刚好是她手中生命线的数目,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安排吗?他听到了自己撞车时的心声,让她能再见康麒安一面,所以她的身体留在医院裡,魂魄却跑到康麒安的家中了。
但说是魂魄也不对,眼前的她仍是个实体,和正常人一样啊。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又会变成什麼模样呢?如此诡异的遭遇完全超乎她的知识之外,让她觉得毛骨耸然。
不过,不管她想不想得通,最重要的是她如愿见到康麒安了,就算是要她马上死去,她也心甘情愿。但是老天爷又多赐了三十天的命给她,是想在她死之前有段快乐的回忆吗?那她说什麼也要好好把握,三十天后她可能会烟消云散,而病床上的她可能会衰竭而亡,但是她的回忆却会永远存在她脑海裡,就算是死也不会消失。
文依恬将掌心握成拳,紧紧地握住。
有快乐的三十天,好过无欢无笑、行尸走肉般的三十年吧,文依恬含著泪笑了。
[ 本帖最后由 转载文学版主2号 于 2006-3-6 23:36 编辑 ]
【诚意的回覆-是最美的品德】 【恶意的灌水-是最差的行为】
09:19 PM #1
nicenice60
警察
警局警督
UID 539642
精华 13
积分 489
帖子 767
威望 489
阅读权限 200
注册
来自 宝岛
「第四章」
康麒安洗了他这辈子有始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澡,在围上浴巾擦乾自己时,他的心思又飘到外面那女人的身上。
不知道她离开了没有?看到她的泪水总会让他心生不捨,他不想她吗?说不想是骗人的。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十多年的生活,两人像情侣、更像是亲人,这样的感情如何说割捨就能完全拋开呢?若不是因為她的行為太伤人了,两人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样各分东西的地步。
想到她的作為,康麒安心中升起的一丝怜惜感立刻就被擦去;他不该让过去的记忆?住了他的理智,文依恬已经不是他的问题了。
文依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著康麒安出来,顺便也欣赏著这间房子的装演。若说由家中的装演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个性,那从这家的摆设就可以看出康麒安的傲气和独断。
近百坪的屋裡竟然没有任何的隔间,整个空间完全是一览无遗,只有厨房和浴室有用沙雾玻璃砖作為分隔,為这房子添上几许清新的感觉。地上铺的是长毛白色地毯,巧妙地利用高低柜隔出了客厅和餐厅,一组造型前卫的酒柜围出了个酒吧。一套价值不凡的环绕音响和七十二寸的大萤幕组成了个家庭电影院,角落还放著几组运动器材。
而佔地最大的就算是书房和卧室了。书房在靠墙壁处摆了几个大书柜,书柜上堆满了书,一组流线型的办公桌椅,上面放了两台电脑及一些文具用品。而高出三阶楼梯的空间便是卧室了。和这屋内主色一样,全是黑色的床组和◤韗
这房子空间虽大,但层次有致的佈置使得整个房子看起来非常特别、有风格,而且是极具前卫的现代感,就和康麒安一样,能紧紧抓住人的目光。
屋外是个游泳池,还有个回力球场。能这般的享受,代表康麒安现在真是功成名就。
但是再豪华舒适的排场她都不放在心上,也不会欣羡,只有那张能躺能卧,舒服无比的双人电动按摩椅让她的眼光不捨得离开。在阳明山上的家中也有一张相同的按摩椅,以前她和康麒安刚结婚时最喜欢一起躺在上面,边按摩边聊天,她常常说著说著便在康麒安怀中睡著了,康麒安就会温柔地抱她回房。那时公司的拓展没那麼快,康麒安没那麼忙,有时间陪她,那也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文依恬眼光又落在黑色的按摩椅上。
康麒安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半赤裸著结实的身材走出浴室,他擦著还湿润的头髮,目光首先看向床,没看到文依恬,他鬆了口气。她走了。不过才刚这麼想,那熟悉的嗓音又该死的响起──「麒安。」
康麒安转向出声处,文依恬人就站在客厅看著他。
「你怎麼还没走?」康麒安咬著牙问,她到底有何居心?
「麒安,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文依恬用恳求的声音说。
「不能,你快离开,我们之间没什麼好商量。」康麒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文依恬咬咬唇,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受伤的自尊;她只剩下三十天的命了,為了她最后的日子能留在康麒安身边,她会不择手段。
「好,不是商量,就算我拜託你好了。麒安,我现在所有的证件都遗失了,补办需要一些时间,而我在台湾又无亲无友,也没有人可以依靠,我只认得你,所以你能不能让我留在这裡,等我的证件下来了再离开呢?」文依恬看著康麒安的脸,缓缓地说明。
听到这样的提议,康麒安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会突然出现在他家中,没有要求才会让人奇怪,可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康麒安了,他可以选择不答应。
「你忘了你还有个家在阳明山上吗?钟妈、张伯、岳叔、岳婶一定很希望你能回去,你在台湾不是没亲没故的。」康麒安冷淡地告诉她。
「我此次回来并没有通知钟妈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担心。那个家有太多不堪回首的回忆,所以我不想回去,而且阳明山离市区也太远了,我办证件也不方便。麒安,就让我留在这儿好不好?我保证不吵不闹,尽量不去妨碍你,我只要一个容身之所,你就让我留下来吧,好吗?」文依恬满脸祈求地望著康麒安。
「我不爱有人打扰我的生活。你若不想回家,我可以安排你住在旅馆,直住到证件下来了再走,所有的费用我负责。对我们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康麒安没有退让的意思,这是他的王国,他不愿和人分享,尤其是她!
「你知道我一向害怕陌生的环境,我怎敢一个人住旅馆!麒安,留下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求你别拒绝我好不好?你是我最亲的人,就算我们离了B,没有任何关係了,你一样还是我最亲的人,爸妈、婆婆他们若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能照顾我的。麒安,就算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了,我答应你,等我离开这儿后就马上回美国,永远也不再回台湾了,你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麒安。」文依恬不顾脸面地搬出了父母、婆婆当人倩,无非希望康麒安能让她留下来。
「你想留多久?」康麒安沉著声音问,神情冷怒。她捉到了他的弱点,他母亲。
「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好了,一个月一到我就会离开。我明白你下个月二十五号要结婚了,我不会打扰到你的婚礼的。」文依恬急急回答。
「你有这样的认知那是最好,我也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到我的婚礼,记住你的话,一个月一到马上就离开我家,我不会让你多待一天的。」康麒安板著脸,坚定的语气表示他说到做到。
「我明白,我会守信的。」文依恬飞快地点头。能留下来的喜悦被康麒安强悍护卫婚礼的模样打消了,她现在的心情又酸又涩,苦不堪言。
达成了协议,康麒安没多看文依恬一眼,自顾自地踱到衣柜旁,拿出衣裳,大方地扯掉腰间毛巾穿上。
文依恬脸热热的,但眼光黏在康麒安身上就是移不开。他的身材仍如同以前一样匀称结实,没半丝赘肉,他是那种不需多花时间运动就能保持好身材的人,让人羡慕。
康麒安穿好衣服转过身来就见文依恬还是呆呆地看著他,他好整以暇地回视她的目光。「好看吗?」嘲讽的语气。
文依恬烧红了脸急移开眼,难為情地不敢回答。
康麒安走向电脑,将自己理在公事裡,没费心招呼文依恬。她既然敢厚著脸皮留下来,她就会照顾自己的。
文依恬看康麒安埋首在电脑裡,明白他不会关怀她,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移步走向衣橱,找了套运动服,她抱著运动服走到康麒安面前,轻声问:「麒安,我想洗澡,可是我没有换洗衣服,你这套运动服借我好不好?」
「这样的小事别来烦我。」康麒安不耐烦地低吼,连抬头看她都懒。
文依恬咬咬唇,还是轻声道谢:「谢谢。」拿著衣服快速走进浴室洗澡。
开大了水龙头,在水声的掩盖下,文依恬才敢放声大哭,这不单是為康麒安对她的冷漠而伤心,也為自己时日不多而悲痛。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得知自己只剩下三十天的命时,都不可能坚强到哪裡去,一定会感到害怕的。
她虽然害怕伤心,但却不后悔,用生命换来三十天陪在康麒安身旁,她已经很满足了。她想哭就在这儿好好哭一场,出了浴室面对康麒安,她只有笑脸,她要带给康麒安快乐,不能哭哭啼啼的。
蹲在莲蓬头下,文依恬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眼泪,她哭了好一会,发美F樾骱螅菜拍闷鶼閽硐丛琛?
衝去一身的疲累,文依恬步出了淋浴室,站在乾爽的地毯上擦乾身体。连这浴室也大得吓人,除了一间淋浴室、一个超大的按摩浴缸外,剩餘的空间还可以让人踢脚抬腿做体操。这儿的设计也是以黑色為主,除了地毯是白色之外,洗手抬、马桶、浴缸都是黑的。黑色一直是康麒安最喜欢的顏色。
穿好衣服,头髮也吹乾了,她才走出浴室。康麒安还是埋在电脑前,她不敢吵他,走到卧室翻翻找找。
床上只有一件被子、一个枕头,她不以為康麒安会高兴和她共同分享,她想再找一件被子。
找了半天,她只找到一件夏天的凉被。现在虽然是冬天了,好在这房子有空调,不会大冷,这凉被应该足够了。
拿著凉被,她走到那张按摩椅。拿它当床虽然小了些,但也足够了。在椅子上躺好时,文依恬看向康麒安的方向,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她还是小声地向他道晚安:「麒安,我先睡了,晚安。」然后闭上眼睡觉。
康麒安抬起头看向文依恬,眉头又不高兴地皱在一起。该死的,她一向都很怕冷,只盖一件凉被哪够呢?还睡在那麼小的按摩椅上,她忘了自己有翻下床的毛病吗?他不相信她能改掉这个习惯。
果然,不出五分鐘,碰的一声,文依恬从按摩椅上摔落。地上铺著长毛地毯摔不疼,只是吓了她一跳。
文依恬脸色略白地忙从地毯上爬起,担心地看了康麒安一眼,还好没吵到他,她庆幸地放下提著的心,再回到按摩椅上,要自己多注意小心点,别再摔下来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的体力早已透支,不一会,她又睡著了。
康麒安看似轻鬆地面对著电脑,但浓眉还是皱成了八字,他等著再听一次碰的声音。
没让他久等,三分鐘后,文依恬又从按摩椅上摔了下来。
她挫败地坐在地上扯扯头髮,為何她这个摔下床的坏毛病永远都改不了呢?她小心地再瞄了瞄康麒安,幸好他没被她吵得发火。看来按摩椅睡不得了,换别的地方睡吧。
文依恬相中了柔软的沙发,而这沙发也没按摩椅高,她应该不会再摔下来了吧。
不过十分鐘后,文依恬依然摔得脸贴地上,而一直不作声的康麒安终於忍不住了。
「上床去睡,再吵我,我今晚就把你赶到马路去睡。听来是气忿的声音,但细心一点还是可以发现到一丝的关心。
康麒安还是在乎她的,文依恬高兴地笑了,不敢多话,顺从地爬上床睡觉。
这床上有康麒安的气息,让她含著笑容沉沉地睡著了。
相对於文依恬的安睡,康麒安这晚却失眠了。
*****
好温暖啊,文依恬下意识地再贴近温暖的来源,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不愿意鬆手。
缓缓睁开眼睛,文依恬醒了。她好久没睡得如此舒服了,打个呵欠、脑袋动了动,整个人感到神清气爽。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倚在康麒安的怀中,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她开心地笑了,原来这是她好睡的原因。
略抬起头,文依恬看著犹在熟睡的康麒安。他闭著眼的安详面容少了锐利逼人的傲气,多了分无邪的孩子气,像天使一样可爱。在商场上温和的笑脸是个缺点,所以以前康麒安总是在上班时摆出冷静严肃的面孔,可是现在连下了班,康麒安脸上的冷漠线条不但没有融化,反倒是更冰冷了,这是成功需要付出的代价吗?有没有人能使他再展现笑容呢?总归一句话,还是她的错,她是错误的源头。
静静看了会康麒安的睡容,文依恬想到了什麼,轻轻移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下床,直奔向厨房。
自小娇生惯养的她从不会做家事,也不曾為丈夫做过一次早餐,离婚后她改变了很多,学会了打理家事,也学会了做饭菜。康麒安一定不知道她这样的转变,所以她要亲自為他做早餐。
打开冰箱,还好裡面有麵包、火腿和蛋,这就够了,足以让她变出个丰盛的早餐来。
洗净锅子,打蛋、烤麵包,一切的动作都很熟练流利,而她也尽可能的小声,以免吵到康麒安。
烤麵包的香味传出,她的总匯三明治要做好了,再翻翻冰箱找出水果,她打了两杯综合果汁,如此一来就很完美了。
文依恬将做好的早餐端到桌上,抬眼一看,康麒安已不在床上了,她太过於专心做早餐,所以没注意到他已起床。
康麒安从浴室走出,换下了身上的休閒服,套上了合身的衬衫,穿上西装,他没分心往餐桌看去。
文依恬静静地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专注地看著康麒安的一举一动,她不敢过去帮他穿衣、打领带,怕他嫌她多事,不过能这样看著他;她已经很高兴了。
康麒安整理好衣裳,拿著外套和车钥匙就要走向电梯。
文依恬见状赶忙出声:「麒安,我做了早餐,你吃过再上班吧。」
康麒安脚步停下,看著文依恬像个小妻子讨好丈夫般的笑脸,眼光再扫过桌上的三明治和饮料,他的脸色还是很冷淡。
文依恬温柔笑说:「你尝尝看我做的三明治,很好吃的。」
康麒安却面无表情地交代另一件事:「书桌上有张磁卡,你进出电梯会用到,若你在楼下商场买东西,拿出磁卡签帐就可以了。桌上还放了钱,你需要就拿去用吧。每天十点到十一点一个小时会有清洁工来打扫房子,你要换洗的衣服就丢在浴室的衣篮裡,清洁工会处理的。还有,别乱动房裡的任何东西。」说完便要进电梯。
「等等!」文依恬忙端起三明治衝到康麒安面前。「你还没吃早餐呢,你吃一口看看好不好?真的很好吃的。」满怀期待地希望他能试试她的早餐。
「我没有在家裡吃早餐的习惯。」康麒安面无表情地打去文依恬的希望,电梯门飞快地合上,留下了双手捧著盘子的文依恬。
好意被拒,她脸上感到热辣辣的一片,垂头丧气地走回餐桌坐下。随即她又快速地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不过是被拒绝嘛,不要紧,她还是会再试试的。
文依恬坐下,食不知味地吃著三明治,吃完一份,剩下另一份三明治她用保鲜膜包起来,留待中午再吃。
洗乾净盘子后,她用毛巾擦著手上的水珠,注意了下手掌上的生命线,算了算,果然只剩下二+九小截了。消失的一小截代表她活著的日子又少了一天,文依恬不在意地一笑,只要能留在康麒安身边,再大的代价她也付得起。
所以她不能坐在这儿发呆、困坐愁城,她要好好把握时间才是。
首先她要弄明白自己究竟在哪裡。幸而康麒安留下了通行的磁卡,若他听信她昨晚的话,以為她真有办法进出这个守卫森严的大楼,那她可要被留在房裡不能出门了。
拿起磁卡,抓了些钱放入口袋,文依恬搭电梯下楼。
她先在一楼大厅瞭解这栋大楼的资料。原来这栋取名為「康氏家园」的大厦也是康麒安的產业之下属於半商业半住宅的性质,还是这附近住宅区的模范住家。
因為时间还早,楼下的百货公司还没开门,她就在附近走走。
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台北市盖这座如此大的住商大楼,康氏集团的财力真是吓人,已经远远超过它的前身文氏企业,由此可明白康麒安的才能。脱去以前文氏企业的包袱,他果然展翅高飞,还一飞冲天呢。
想到自己竟是绊著他的包袱,文依恬的心中仍是感到酸楚疼痛。
她弄清楚地理位置后,百货公司也开始营业了,她到百货公司买了换洗衣服、鞋子、一些必要的用品,再到超级市场选购了许多民生用品和果菜。她打算每天都煮东西给康麒安吃,不管他拒绝几次都不放弃,直到他接受為止。
在经过卖餐盘的货架时,她看著一个个印著可爱图样的便当盒,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康麒安既然不愿在家吃早餐,那她可以做好让他带到公司吃啊。这是个好办法,文依恬笑得好开心,选了个便当盒放入推车裡。
康麒安给她的磁卡真的很好用,所有的售货员只要看到这张磁卡,全都对她恭恭敬敬,付帐时也不用签名,还有专人為她将东西搬到专属电梯裡。
一整天,文依恬忙著来来回回採买东西,幸好商场就在楼下,省去她许多时间。等她一切都办妥时,天色也晚了。
看看时间,她该弄晚餐了,不知道康麒安会不会回来吃饭?
不过只要有希望,她就不会放弃的。
*****
「总裁,做為婚礼场地的康豪饭店二楼宴客厅已经在全面整修了,预计再七、八天就会装潢好。婚礼当天所需要的龙虾、香檳也已向国外订好了,而特地请来的法国厨师半个月后就会到台湾,新娘礼服也在赶工中,在婚礼前会如期送回国。这份是宴客名单,所有的工商名流、政界大老都已列在上面,请总裁看看是否还有缺漏。」
蔡孟伦恭谨地将手中名单呈给康麒安观看。
康麒安接过只随便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递还给蔡孟伦。
「孟伦,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些事既然交给你办,你就不用再向我报告了。关於婚礼若有任何的疑问,你就去找晴舒让她决定吧,她可是婚礼的女主人,以后就别再拿婚礼的事情来问我,完全由你和晴舒全权负责就行了。」他将事情推给属下办理。
这麼大的事总裁竟然不想管,这实在不像是总裁一贯的作风。蔡孟伦虽然心中有疑惑,还是很恭敬地揽下了事情。
「还有什麼事吗?」康麒安看著蔡孟伦。
「顏小姐的父母来台北了,希望能和总裁约个时间吃饭,讨论婚礼的事。」蔡孟伦提起。
「婚礼既然已经交给你负责了,就由你代我去和他们吃饭吧。」康麒安随口交代。
这种事也可以代替?蔡孟伦惊讶地睁大眼看著康麒安,木然地点点头应好。
「还有事吗?」康麒安再问。
蔡孟伦摇摇头。「没事了。」
「那你下去吧,除非有大事,否则不要来打扰我。」康麒安交代著,转过皮椅背向叶孟伦。
「是。」蔡孟伦点下头,退出了总裁办公室。他可以肯定,总裁大不对劲!那句「除非有大事,否则不要来打扰我」,意思是不管发生了什麼事,都不能去打扰他,因為在总裁眼裡,这世上没有大事,任何困难的问题在总裁手中总能轻易地迎刃而解,对总裁来说,那全叫小事。
总裁似乎有事烦心,不过总裁不说,他这个做秘书的也不敢越权多问,他还是好好处理总裁的婚事吧。
想到可以有较多的时间和顏晴舒相处,蔡孟伦不禁心跳加速,欣喜的愉悦爬上脸颊。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大的好消息。
康麒安起身靠在玻璃窗往下看。他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无论是办公室、住家,他都选在最高层。这是他离婚后所养成的习惯,起初是唯有站在高处才能抚慰他被文依恬重伤的心、对人世间失望至极的情绪,后来慢慢的他的伤口痊癒了,性情却变得愈来愈冷漠,没人能融化他寒霜冻雪的心,连他的未婚妻顏晴舒也不例外。他发觉只要不与人交心,那他做事就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人情的束缚,而这两年多来,他本著这个道理,為康氏集团打下一片傲人的江山,成功的感觉弥补了他心中对亲情的缺憾。
以前他就是太重情了,差点沦落成一文不值的人,现在他相信世上没有钱财不能办到的事,就算是亲情也可以买得到,现在他不是有了个未婚妻吗?等结婚后,不久他就会有儿女了,这不都是他的亲人吗?
他将人生都规画的很清楚,一切事情的发展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是文依恬却在这时冒了出来。见到她,他很明白表现出他的不高兴、对她的不欢迎,原以為她会為他的嫌弃态度而黯然离开,不再来烦他,一个向来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是不能接受任何责骂的。
没想到,文依恬对他的恶劣姿态竟是甘之如飴;為了想留下,他第一次听到她那麼温柔诚恳的哀求语气,看到她眼裡对自己毫不隐瞒、赤裸裸的爱恋。那根本不像是文依恬会做的事,她最讨厌的就是表露感情了,她总是用娇气、用蛮缠去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原本她这样的脾气在天真善良的个性下,还会显出另一种让人疼惜的可爱娇态,但是随著她愈来愈不讲理的性情转变,她的骄纵就变得愈来愈让人无法忍受;直到他真的受不了,而她也适时提出了离婚,他才能从那个婚姻的恶梦中清醒。
他们的婚姻是毁在文依恬的无理蛮横中,他从不愿意再去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可是,昨晚在他眼前的文依恬却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温柔、娇弱,楚楚可怜得教人心动,甚至今早她竟然还為他做早餐;这是他连作梦都想不到的事,她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变化之大让他嘖嘖称奇。
看来离婚的打击真的改变了她的个性,她成熟了,真的长大了。
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管文依恬变得如何,都应该和他没关係,可是她却偏偏跑来招惹他,还胁迫他答应留她在家中住一个月!昨晚他该要严词拒绝的,怎麼说也不可以同意才是,可是她一抬出过世的妈、岳父母,他就无法狠下心拒绝;文依恬还是同以往一样聪明,只有她明白他的弱点。
就算留下了文依恬,他也不会对她心软的。他的人生已经规画好了,其中没有文依恬的位置,对於文家的恩情,他自认已经还清了,一分一毫都不欠了。
若文依恬还敢有过分的要求,他一定会严厉地拒绝她,他不要再和文家人有任何牵连;况且他有未婚妻了,顏晴舒才是要被他照顾的人,她才是他以后生命中的女人。
有些纷乱的心情在念及顏晴舒的温柔笑脸时,他渐渐平静下来。不错,顏晴舒才是他的责任,而文依恬会找到适合她的去处,不劳他费心。
想到这,康麒安的脸色软化了些,记起刚才蔡孟伦提起顏晴舒的父母在台北,将来他们也会是他的岳父母,他不好太冷落他们。
按下内线,蔡孟伦的声音马上从对讲机那头传来。
「总裁,什麼事?」
「替我约晴舒的爸妈今晚一起吃饭,地点就选在康豪饭店。」康麒安吩咐著。
蔡孟伦楞了楞后才赶忙回答:「是的,总裁。」
总裁怎麼又改变主意了,蔡孟伦原是微笑的脸孔落寞地沉了下来。
毕竟总裁才是晴舒真正的未婚夫啊!
「第五章」
厨房裡,文依恬哼著歌曲在炒菜,她做了五菜一汤,每样都是康麒安最爱吃的菜。
看看时鐘,七点半了,她特意晚些做好饭菜,因為她想康麒安公事繁忙,应该不会那麼早回家。看看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她笑得好满足。
康麒安一定没想到她会做菜了,想到他惊讶的表情,文依恬笑得更开心。
不过低头看看自己,她似乎大邋遢了。她匆匆到浴室快速洗个澡,吹乾头髮,到卧室换上今天买的新衣裳。她没花费太多钱买高贵的衣服,只选购了些简单的休閒服和两件长裙,居家外出皆适合。
梳理了头髮,整了整身上的白色棉布洋装。她没穿鞋,只套了双厚袜子,她的脚一向怕冷,但有厚袜子和长毛地毯,她不觉得冷,而这样的她看起来好像女学生般清爽可爱。
东弄弄、西做做,时间也八点多了,康麒安还没回来,她担心饭菜会凉了。
坐到餐桌旁,她看著满桌子的菜,耐心地等著这房子的男主人回家。
九点鐘过去了,十点鐘也过去了,文依恬依然坐在餐桌旁,眼前的食物动也没动,而且也冷了。
十点半了,文依恬明白康麒安不会回来吃晚饭了,她动手将菜封上保鲜膜送到冰箱裡。她又没和康麒安约好,他不回来吃饭那是当然的,这些菜就留到明天再吃吧。
收拾好后,她换下了特地穿上的洋装,穿上一套家居服。她蜷缩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等康麒安回来。
文依恬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电梯叮咚的声响才唤醒她。
她睁开迷i乃笛郟部吹娇调璋泊拥縑葑叱鍪保菜砩暇颓逍蚜耍布泵ζ鶘硪坝辰铀?
但是蜷曲太久的脚一时无法随心所欲地移动,她一站起,人立刻不稳地向前跌倒,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茶几。
康麒安看她跌倒了,急急地衝过来将她扶起。
「你有没有怎样?」
文依恬揉揉被撞到的额角,她只感到头昏,倒没有多大的疼痛。
「还好,我没事,不要紧的。」康麒安满脸的关心让她好开心。
康麒安仔细地检查她的额角,竟然没有一点痕跡,连瘀青都没有,这怎麼可能?他明明看见她额头敲到桌角的,还发出了好大的声响,而文依恬一向细皮嫩肉的,只要轻轻一碰都会青紫个好几天,為何这回却一点事也没有?
「麒安,是不是青紫的很大片?很吓人?」文依恬看到他眼裡的讶异忙问。
康麒安缩回手,淡淡回答她:「你自己到镜子前看看就知道了。」
文依恬跑到穿衣镜前观看。咦,怪了!她的额头好端端的,既没红没肿也没瘀青,一点事也没有。她自己也感到惊讶,莫非这和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有关?
想不通,她也不愿多伤脑筋,她跑回康麒安身旁,吐吐舌笑了:「竟然没事耶,真是幸运呢。」
康麒安用怀疑的目光看了文依恬一眼,随即又换上淡漠的神情,走向卧室。
文依恬跟在他后面柔声问:「你吃晚饭了没?肚子会不会饿?要不要我煮消夜给你吃?」
康麒安没回答,正脱著身上的衣服。
「你想洗澡是不是?那我去帮你放洗澡水。」文依恬语句温柔,人转身走向浴室。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可以。」康麒安冷冷地拂去她的好意。
「哦,好。那还有什麼事我可以帮忙的吗?你儘管说,别客气。」文依恬小脸上仍是不在意的笑容,关心地问。
「睡觉,别来烦我就可以了。」康麒安不带感情地撂下话。
又是叫她别烦他。文依恬眼儿有些泛红了,却仍强打著笑脸,乖巧地点点头。
「好,我去睡觉,不打扰你了,晚安。」
她很有自知之明,不好再和康麒安同挤一张床,走到放在床边地上她新买的睡垫躺下,盖上她新买的厚棉被,她很听话地马上闭上眼睛睡觉。
她的温驯让康麒安一时愕然,他握紧了拳头,头一甩,走入浴室。
她该死的听话,竟让他有了愧疚感!
康麒安在浴室裡冲澡,由头洗到脚,仍洗不去心中那分莫名的心疼;為了他拒绝文依恬的好意,让她眼裡泛起了泪意。
该死的,他是怎麼了?他的冷漠无情到哪裡去了?怎能為她一脸的委屈而心软呢?
他不能!
冲完了澡,擦乾身体,他一样是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即走出。不自觉地往文依恬睡觉的地方瞄了眼,她整张脸几乎都掩在棉被底,只露出头髮,她不会闷死吗?
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很关心她,他不由得又暗骂了声,该死的!
穿上了休閒服,他觉得有些口渴,便晃到冰箱前打开要拿饮料。
冰箱裡的丰盛景象让他皱眉,她干嘛买那麼多菜回来佔地方?她会做吗?似是回答他的问题,他看到了被保鲜膜封住的几盘菜。
宫保鸡丁、葱爆虾、醋溜鱼、青椒牛肉、开阳白菜,怎麼会有这些菜,份量还那麼多,似乎没动过;而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菜,难道这是文依恬做的?从不踏入厨房一步的千金小姐会做菜了?有可能吗?可是早上她不是做了三明治吗?
康麒安拿出一罐啤酒后关上冰箱,打开啤酒喝著,眼睛在厨房裡巡过一遍。本是空空的架上摆上了盐、糖、酱油等调味品,而且都已开封了,锅、铲也有用过的痕跡,炉上还放著一个锅子。他打开看看,是海鲜豆腐场,也是他爱喝的汤。
种种的证据都显示,文依恬真的会做菜了,而且还做了许多菜等著他回家吃;等不到他回来吃饭,她也没生气、没发火,什麼都没多说,还尽心想伺候他。
变了,文依恬真是变了,变成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了。
康麒安怀著复杂的神情走回客厅。对於她的改变,他只能用惊讶两个字来形容,除此之外,他不准自己有其它的感觉。
电话铃响起,坐在沙发上的康麒安伸手接起。
顏晴舒柔柔的嗓音传来:「总裁。」
「晴舒。」康麒安听出了来电的人。
「总裁,谢谢你今晚的招待,我爸妈都很喜欢你,回家后直夸讚总裁的好呢。」
「这是应该的,他们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了,当然要他们喜欢我才好。伯父、伯母睡了吗?」
「嗯,睡了,睡前爸妈要我打电话向你道谢。」
「别和我这麼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麼晚了,你也早点睡觉吧。」
「好,总裁晚安。」
「晚安。」康麒安掛上了电话。
一口气喝光罐裡的啤酒,康麒安将空罐丢入垃圾桶。顏晴舒这通电话打来的真是时候,提醒了她的存在,而他和文依恬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站起走向床,他该睡觉了。
不过躺在床上时,康麒安仍是忍不住转头看向睡在地上的人儿。由这角度可以略略看到她的脸,她两眼紧紧闭著,看起来像是睡著了,不过他似乎看到她脸颊旁的泪痕,和有些红通通的鼻头。她爱哭的习惯好像还没改掉。
愧疚感不自觉地又从心中油然生起,為什麼自己会那麼容易受到她的影响呢?
该死的,他忍不住又想骂人了!
******
第二天一早,康麒安被一阵阵香味叫醒,那是牛肉香,再加上奶油麵包的香味。他第一个念头便是看向旁边的地铺,垫子整齐叠成一小块,上面有折好的棉被。他从床上坐起,看到厨房裡有个娇小的身影正来回忙著。
嗯,这牛肉片真的很香,看来这个汉堡会很好吃。昨天的不愉快她都忘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看到这种景象,康麒安一时间会以為文依恬还是他的妻子,她正细心地為丈夫準备早餐,但马上他又哑然失笑,自己在作什麼大头梦,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听到笑声,文依恬忙走出厨房,手中还拿著锅铲。看到康麒安醒了,她笑著道早安:「你醒了啊,早安,我正在帮你準备早餐;一会就好了,你快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吧。」说完,她又转回厨房忙。
康麒安呆了一呆,回过神后低咒了声,跳起衝入浴室。他需要冷水来冷静一下了。
做好了配料丰富的大汉堡后,她又煮起咖啡来。以前她唯一会的手艺就是煮咖啡了,康麒安最爱喝她煮的咖啡,总说她可以开店卖咖啡了。想到以前的甜蜜,她就能忘了康麒安现在对她的排斥。
文依恬将大汉堡放入昨天买的便当盒裡,顽皮地拿起蕃茄酱在汉堡上添加图样,再将煮好的咖啡放入奶精倒入保温壶中。康麒安喝咖啡是不加糖的,这些咖啡够他一个早上喝的量,她也没忘记他向来是把咖啡当开水来喝。
準备好了,看著成果,文依恬满足地笑了。
康麒安也準备好要上班了。他沉著一张脸,就算感动於文依恬的努力,不过他还是不打算接受。
他按了电梯按钮,电梯门开他走入,正要关上门时,一隻小手按住了开门钮,一个黑色的提袋送到他面前。
「袋子裡面有早餐和咖啡,你带到公司吃吧,希望你今天一天都很顺利,拜拜。」
文依恬快速地将提袋放入康麒安手中,人退出电梯后马上放开按钮,再向他摇摇手,看著电梯门关上下降。
这样一来,康麒安就无法拒绝她的早餐了。
犹如打了一场胜战般,文依恬快乐地手舞足蹈,笑得好高兴。
电梯门关上时,康麒安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多个提袋,转念想将提袋还给文依恬时,电梯已经到达地下室了。他又不想再上楼,不得已,只好拿著提袋走向车子,带著提袋上班。
一走入他的办公室,一份丰富的西式早点已经放在他桌上了,是陈秘书每天早上都会為他準备的早餐。
他将文依恬交给他的提袋放在旁边的桌上,拿起陈秘书準备的咖啡要喝,想到文依恬说她将泡好的咖啡放入提袋裡。
他有些好奇地打开提袋,裡面有个便当盒和保温壶。他拿出便当盒,看著上面的可爱花样忍不住失声笑出。老天爷,他有多久没带便当了,若让别人知道他堂堂康民集团的总裁带便当上班,不笑坏人了。
他对便当没兴趣,先打开保温壶倒出裡面的咖啡,一阵醉人的甘醇香味扑鼻,康麒安忍不住深吸一口香味。好香,他好久没闻到如此醇美的咖啡香了。
他迫不及待地喝了口咖啡,浓醇带著淡淡奶香的黑色液体顺喉而下,熨平他的五臟六腑,让他满足地再多喝几口。好喝,真是好喝,恬活煮的咖啡真是没话说,好喝得让人无法抗拒,谁也比不上,这才是真正的咖啡。
喝了半杯咖啡解过咖啡癮后,他才打开便当盒,看文依恬為他準备什麼早餐。
当他看到便当盒裡的大汉堡时,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因為汉堡皮上还用蕃茄酱画了只小白兔,那是文依恬的代表动物,她最喜欢的就是小白免了。
因為这隻小白免,让康麒安食大振。他咬了口大汉堡,入口味道真棒,比起外面卖的汉堡好吃多了,在美国短短两年能学到这麼多东西,他真要对文依恬刮目相看了。
他三两口就吃完了大汉堡,胃裡的饱满感让他心情很好,这个早上,他做起事来都非常起劲。
好心情延续了一整天,他今天也真如文依恬所说的一切顺利,真是承她贵言了。
******
「孟伦,一整天都没看到你,你在忙什麼啊?」陈维真拿著一叠文件正要送上二十六楼给总裁批示,看到从电梯走出来的蔡孟伦,她笑著打招呼。
「我去看康豪饭店宴客厅装修的进度,又去印刷厂看喜帖印的如何。总裁将他的婚礼全权交给我负责,我不忙才怪。」蔡孟伦扶了下鼻樑上的眼镜,斯文的脸上带著疲累。
「那的确是件很累人的事,你多担待了。」陈维真笑笑地拍拍蔡孟伦的肩膀给他打气,接著就要上楼。
「维真,总裁今天的心情如何?」蔡孟伦叫住陈维真,先向她打听。
陈维真忙不迭地点头笑著回答:「好,很好,总裁今天心情是出奇的好,做他秘书一年多来,我第一次看到总裁笑得那麼开心。看到总裁的笑容,我才发觉总裁真的很帅,难怪能成為台湾排名第一的钻石单身汉了,若不是我已经死会,恐怕一颗心也会黏在总裁身上了。啊,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有事要办,拜。」说完忙踩著楼梯上楼。
总裁心情很好,那表示总裁昨晚和晴舒的父母谈得很愉快了。这个事实让蔡孟伦浮起了一个苦笑,心情低落地走回办公室。
他注定是空相思一场的。
******
文依恬在楼下的书店裡逛了一整天,查阅了所有关於灵异学的书籍,就是没有发现有记载像她这样奇怪的例子;她既不属於灵魂出窍,也不是借尸还魂,她竟是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活蹦乱跳、一个在医院裡奄奄一息,若她现在回到医院会变成什麼样子?是昏迷不醒的她好过来?还是两个她吓死了医院裡的人呢?
想是这般想,但不知后果的事她不会傻得去做,她既然时日不多了,她就要好好留在康麒安身边。
她掌中的生命线又少了一截,她只剩下二十八天的命了,在这二十八天裡,她会尽量陪在康麒安身边,不管发生什麼事,她都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到了晚上,她又在厨房裡切切洗洗,要弄一顿丰富的晚餐等著康麒安回来吃。
就算他没回来,她也会继续為他準备下去,直到她的生命终了。
今天依然是五菜一汤,一样全是康麒安爱吃的菜。这些菜都是她离婚后才向钟妈学的,到了美国后,她除了上课,其餘时间她就研究食谱,这已经成為她的嗜好了,而她的心愿就是做菜给康麒安吃,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她就很满足了。现在终於有这样的机会,她当然会紧紧把握住。
她俐落地在厨房裡忙碌,一会儿工夫,五道香喷喷的菜就端到餐桌上,她还做了小饼乾当饭后点心。
康麒安这裡真不错,厨房设备样样齐全,他婚后会住在这裡吗?可是这房子没有一丝新房的喜气,在他的衣柜裡也没发现女人的衣服,表示康麒安不是随便的人,这让她心情好过了许多。
但是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不管婚后他们会不会住在这裡,这个家还是有了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到时候她就必须要黯然引退了。
想到康麒安结婚,新娘不是她,文依恬就心痛难忍,不过她很庆幸到那时自己恐怕已是没命见到这一幕,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文依恬楚地笑了。
「你笑什麼?」
一个淡然的男子声音惊醒了她,文依恬忙转头看去,康麒安正站在电梯旁,一手拎著黑色提袋,另一手插在裤袋裡,模样帅气地看著她。
「你回来,真的回来了!」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文依恬衝向康麒安。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来了。」康麒安仍是冷冷淡淡。他受过太重的伤,对她,他不会再轻易卸下心防。
「你……你吃饭了没?」文依恬满怀希望地问。
康麒安挑眉看著她,意思像在反问,她问这麼多做什麼?
文依恬忙解释著:「若……若你还没吃饭,我做了一些饭菜,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她问的小心翼翼。
康麒安耸耸肩,不太有兴趣的脸色。
康麒安没拒绝,文依恬就当他是答应了。她忙将他拉到餐厅坐好,接过他手中的提袋放在一旁,立刻添了两碗饭来,一碗送到康麒安面前,还為他夹了颗凤梨虾球放到碗裡。
「你吃吃看好不好吃?」请求的语气。
康麒安拿起筷子夹起凤梨虾球咬了口,在文依恬的紧迫盯人中吞下。
「如何?好吃吗?」文依恬急问。
「还好。」康麒安淡淡回答,顺势继续吃饭。
文依恬的笑容有些蒙了尘。只是还好吗?她以為康麒安会说很好吃!会夸讚她的,看来是她想的太美了。康麒安吃过那麼多大厨子做的好菜,面对她做的家常菜,不嫌弃就很好了,还能奢求他的讚美吗?
文依恬收回看著康麒安的热烈目光,自己也拿起碗,慢慢地扒饭吃著,不过吃了两口饭后,她又鼓起了信心;至少康麒安还愿意继续吃饭,那表示她做的饭菜也不会太差嘛,而且吃饭时首重快乐的气氛,她又怎能板著张脸呢?
这一想,文依恬有了笑容她细心地為康麒安夹菜,找话题和他说话,纵使他不太搭腔,她也不以為意地继续聊著。
一顿饭就在文依恬特意营造的愉快气氛中吃完,饭菜全都吃光光,算是给她一个最实际的支持。
文依恬笑著收拾碗盘,轻快地哼著歌洗洗擦擦。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或许从今天起,康麒安就会每天回来吃晚饭了。
她弄好一切后走出厨房,看到康麒安又坐在电脑前办公了,她没打扰他,只将自己烤的小饼乾端了盘放到电脑旁,他会懂她的意思的。
文依恬坐在客厅裡看电视,她转来转去,刚好看到某个电影台正在播放第六感生死恋。这部片子她已经看过了,也很喜欢,现在她有过这些奇特的经歷后再看一次,她更是有番不同的感受。她看的好入迷,情绪随著剧情起伏而欢喜、忧愁,也忍不住落泪。
最后,当她看到男主角随光而离去时,她更是哭得伤心欲绝;片中的男女主角虽然阴阳两隔,至少他们彼此是相爱的,但当她离开人世时,却只能带走孤寂,她爱的人永远也不会再爱上她了,这教她怎麼不难过呢?
将脸埋入膝裡,她咬著唇无声地哭著。
康氏集团国外分公司的公事大都是由网路传回台湾向他报告,康麒安坐在电脑前处理了不少公事后站起身转转腰,看到盘子裡的小饼乾,他顺手拿了块放入嘴裡。她连饼乾也会烤了,她真是学会了很多东西。
已经十一点多了,康麒安想去洗澡,走向卧室时,他注意到文依恬整个人缩在沙发裡,脸低低地埋入两膝间,这是她哭的标準姿势。
他本来想不管她做自己的事,但走了两步他却放不下心,只得双手抱胸走到文依恬面前冷冷问:「你又怎麼了?」
听到康麒安的问话,文依恬忙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双脚放下,头还是低垂著力持语气平稳:「没什麼,没事,我去洗澡了。」起身要从康麒安身边走过到浴室。
康麒安想也不想就伸手捉住她的皓腕,大手抬起了她的脸观视。当他看到她红肿的眼眸时,他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為什麼哭?」
文依恬忙摇摇头。「没……没什麼,我只是看电视看的太入迷了。」
康麒安听到这个回答,马上便放开她,话裡是取笑的意思。「看电视剧也会哭,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多愁善感,明知是假的,还被骗去了眼泪;那真实人生有那麼多挫折,你岂不是无法活下去了?若不能坚强面对,就尽早找个男人嫁了,让他為你遮风避雨,这是我给你的忠告。」说完转身走向浴室。
文依恬对著康麒安的背影脱口说出:「那你的未婚妻一定很高兴了,因為她找到了你这个安全又牢固的避风港。」
「那是当然的。」淡漠地回答,康麒安笔直走入浴室。
一句「那是当然的」又勾起了文依恬的眼泪,她受不了地衝到屋外。冷风阵阵吹得她微微颤抖著,她抱著手臂、缩起身体靠著栏杆坐下,抬头看看天空,灰\傻奶 币箍湛床坏郊缚判切牵踩绷艘唤堑脑铝量雌鵠词枪铝懍愕模簿腿繽菜谎 ?
只是,月亮再怎麼寂寞也有星星相陪,而她就只有自己了,她的处境比月亮还要不如。
有自怜,也有自哀,文依恬就怔怔地望著月亮在出神。
康麒安洗好澡从浴室出来,正想喊文依恬去洗澡时,却没看到她的人,他找了一圈,透过落地玻璃门,竟看到她穿著单薄的衣裳坐在外面吹风。
康麒安怒上心头,顾不得身上只披一件浴巾就打开落地窗衝出房子。
开门的声音拉回了文依恬出神的思绪,当她看到康麒安打著赤膊走到户外,她忙担心地站起跑向他,急拉他回屋。
「哎呀,你怎麼不穿衣服就出来呢,会感冒生病的,快回屋裡去。」
两人一同走入屋裡,关好玻璃门后,康麒安便紧捉著文依恬的手质问她:「你说我,那你自己呢?為什麼无缘无故要跑出去吹风,你以為自己很强壮吗?我先把话说清楚,你若是生病了,我不会照顾你,我会叫钟妈带你离开,到时你就别说我赶你走,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话说完,康麒安放开她,大步地走回卧室,穿上衣服后,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要出门。
「你……你要去哪裡?」文依恬追著他问,不知道他在发什麼脾气。
「你忘了我还有个未婚妻吗?」康麒安冷冷地撂下话,搭电梯离开。
而文依恬则是踉蹌地跌坐到地上,眼泪又流下。她真是除了哭之外,也只剩下哭了。
「第六章」
黑夜过去,白天来到,一整晚蹲坐在电梯旁的文依恬突然大声叫著:「麒安,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接著她猛然睁开眼睛,神情呆滞,成串的冷汗从她额上流下。
好一会,当她的目光能看清楚四周时,她才清醒过来。原来自已在作恶梦,梦中的她又回到她最不愿意记起的那一天──「我要离婚!」
「我答应,我立刻就找律师来办手续!」
康麒安坚决果断地立刻同意,还马上找了律师来,当天就办好离婚手续,他立刻搬出去,而她则像个弃妇一样地躲在厕所裡哭到天明。
那一天一直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魘,每次被这个恶梦惊醒时,她总能摸到自己脸上的泪痕。文依恬手抚了下脸颊,同样是一片湿润。
忆起康麒安那天决裂的神情,至今她仍然是痛心疾首。她慢慢扶著墙壁站起身,缓缓地想起了昨晚的一切。「麒安……麒安……」
文依恬不顾身上的酸麻,她急奔到卧室。床上的棉被摺的好好的,没有被动过的痕跡,她跑到浴室,他的盥洗用具也是乾的,这一切都表明他没回来,昨晚他真的没再回家!其实她应该很明白的,若康麒安有回来,她就坐在电梯口不可能会不知道。
他没回家,他果真跑去顏晴舒那儿了,自己又再一次被拋弃了。
她坐在床上,无力地抱住自己,绝望如同寒冰,将她整个人都冰冻住,冷得她直发抖。
她该怎麼办?该怎麼办呢?
她想去找他,但又没有勇气。康麒安是个负责的人,一定会到公司上班,可是她哪有脸去公司找他呢?她除了在家裡等地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文依活环顾这阳刚气十足的家;这个家全是依康麒安的喜好所佈置,而他的衣服也全在衣橱裡,这是他的家,他那麼重视这个家,他不会放弃,他一定会回来,他绝对会回家的!
这样一想,文依恬不知所措的心情好了些,她只要在家裡等,就一定能等到康麒安。
所以她决定不出门,在家等康麒安回家。
叮咚的电梯开门声让文依恬跳了起来,康麒安回来了!正想衝过去迎接人时,从电梯裡出来的却是两个穿著制服的清洁人员,她失望地坐回床上。
现在正是十点,是清洁人员惯例上来打扫的时间。
两个清洁妇虽然对坐在床上的文依恬很好奇,但她们被规定不能多嘴长舌,两人只是默默地打扫著,不敢多问。
其中一位拿了几件洗好熨平的衣裳,一袋的贴身衣裤要放入衣柜中,那是昨天他们拿下去的换洗衣服。文依恬走上前去接下。
「交给我吧。」
清洁妇点点头,继续做她的工作。
看著自己的衣服和康麒安的衣裳被放在一起掛著,那种亲密的感觉好似他们仍然是夫妻一样。她抱著两人的衣服含著眼泪笑了,她爱他,真的好爱、好爱他啊!
打扫完毕,两个清洁妇拿著昨晚她和康麒安换下的衣裳离开了,屋裡又剩下文依恬一个人。
吸吸鼻子,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不,她不能再哭了,康麒安也不爱看她哭,因此她要坚强一点。
文依恬将衣服拿到衣橱掛好,贴身小衣裤放到抽屉裡,然后她到浴室洗脸、刷牙,换了套衣裤。她不能让康麒安看到自己狼狈没精神的模样。
為自己煮了午餐,这房裡有运动器材、有影碟也有录放影机,足够让她打发时间,趁此机会她也要好好想想如何和康麒安相处,而且不再惹他生气,两人和乐地过完剩下的二十六天。这是她仅存的时间,她不能浪费时间和康麒安闹脾气。
看著手掌中随著每日而减短的生命线,文依恬眼裡没有惊惧害怕,只有满心的期待,期待她最后的生命旅程能和康麒安一起度过。
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害怕了。
******
康氏集团这几天都笼罩在不安的气氛下,原因就出在二十六楼的总裁身上。
听说总裁已经连续三天没露齿笑过了;听说总裁这几天都住在办公室旁的套房,还听说昨天总裁主持的高级主管会议,主管报告时声音都不觉地颤抖著,因為总裁那张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的脸,简直可以将室内温度降到零度以下了……一堆小道消息在康氏大楼内那些中低层员工之间流传著,他们平时很少能见到位高权重的大龙头,他们有的是听顶头上司说的,有些是看他们主管灰败的脸色推测出来的;看到主管们不怎好的脸色,这些小员工第一次為自己不是高级主管而高兴,至少不用面对总裁那张传闻比阎王还冷酷的脸了。
总之,现在整个康氏集团的员工都明白总裁大人的心情是大大的不好,许多要由总裁批阅的文件,本来都该由负责部门的经理、襄理们呈给总裁观看,如今都先转送到二十五楼的两位秘书手中,由他们代為呈给总裁。
而总裁的两位机要秘书虽然也想远离风暴,无奈他们是食君之禄,必须担君之忧,也只能硬著头皮努力尽责了。
不过,幸好康麒安是个明理的人,一向公私分明,纵使心情不好也不会牵连属下受罪,但是他那张扑克脸是如何也换不下来。
陈维真站在总裁办公桌旁,等著他仔细看完合约书,若无误后签下名字,然后她便要立刻将合约书送出去,公司马上就有四、五千万的利润进帐了。
康麒安看过合约书后,拿起笔签下名字交给立在一旁的秘书。「合约书没问题,送出去吧。」对於刚赚了一笔為数不少金额,他这样冷漠的声音实在听不出有任何的高兴成分在。
陈维真忙接过合约书,向总裁点个头。「是,总裁。」立刻转身走开,快速地离开二十六楼,以免被冻伤了。
看到秘书急忙避开的模样,康麒安也明白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他冷著脸不笑时,神情是严肃得吓人。
那晚他怒气冲冲地离开家,他并没有如自己对文依恬说的跑去找顏晴舒,顏晴舒又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也不能给他什麼安慰,他不想去惊吓她,因此他是直奔康氏大楼,到他办公室旁的套房休息。
那房间裡设备齐全,住上十天半个月也可以,现在他已经连住四个晚上了。
事后他再回想,当时他為何会大发脾气而衝出家门,不是因為文依恬,她既没做错事、也没说错话,不过是跑到外面吹风罢了,反而是他自己神经兮兮地对她发脾气,因為他发现自己会心疼瑟缩在冷风裡的她,会担心她感冒生病,那种提著心的感觉从离婚后就不曾再出现过,而且只会针对文依恬一个人。
她再出现不过才短短的三、四天而已,就将他两年多来的冷漠给融化了,再这样下去那还得了,他是不是又要变回以前那个随她予取予求、為她解决永远也解决不完的大小麻烦、忍受她无理取闹的康麒安了吗?
不,他不要再过那段如在地狱般乱糟糟的日子,他和她已经离婚了,他不愿再受到她的影响。
而家中又该死的没有任何隔间,让他想单独静静地不看到文依恬的空间都没有,以前他怎麼会以為隔间是没品味的事呢?真是狗屁不通的想法,才会让他现在连家都不能待,而要跑出来冷静。
冷静,他一定要冷静,文家的恩情他已经还完了,他不欠文依恬什麼,他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关係了。
他会留她在自己家中,就是為了他答应的一个月承诺,一个月后,她就要乖乖地离开回美国去,永远不再来麻烦他。
因此他只要再忍耐几天就好了。沉住气,他千万不能对文依恬心软,不管她做了什麼,他都不能再将感情浪费在她身上,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康麒安定下了铁石心肠的决定,但不知為何,他的决定会使得自己心情鬱闷、脸色不好,才会让他的属下敬他如牛鬼蛇神,纷纷走避。
叹了口气,他猛然站起,转向玻璃窗往外看,看能不能让他心情好一些。
天空佈满了乌云,灰暗得真像他目前的心境,因為乌云太厚了,所以阳光照不下来,又适逢强烈寒流来龚,这种又湿又冷的日子实在无法提振他的心情。
康麒安眼光往下看,底下的行道树、汽车、行人都像是缩小的玩具模型,在固定的轨道裡移动,就不知道这些人庸庸碌碌的在忙什麼?要去什麼地方?他们活得高兴吗?
天啊,他竟然会想到这些问题,真是白疑得让自己有些失笑。
突然,一个白色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人就站在对街大楼的骑楼柱子下,她的脸孔因為远距离而只剩下一个朦朧的影像,不过他直觉上那是个女人。一个女人站在那儿,可能是在等人吧,就不知她等的人是男是女?是朋友抑或是情人?
康麒安有些兴趣地研究起那白色身影来,此时,他桌上的电话传来声音。
「总裁,顏小姐来了要见您。」
晴舒?她来有什麼事?
「让她上来。」康麒安回答,人也坐回皮椅裡。
很快的,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顏晴舒穿著一身粉色洋装,披著一件同色长外套走入。
「有事吗?」康麒安整个人倚入椅子裡,态度閒适地询问她。
「总裁的心情不是很不好?」顏晴舒张大眼直说。她上来时,陈维真和蔡孟伦都关心地提醒她,总裁心情不好,要她小心点,让她怀著七上八下的心情来见总裁;但是眼前的男人除了没什麼笑容外,倒也看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
「是谁告诉你的,陈秘书还是蔡秘书呢?」康麒安感到无聊地反问。
「都有。」顏晴舒老实回答。
「哦,你来就為了证实我的心情好不好?你想来安慰我?」康麒安好笑地说。
「不是,我的嘴最笨了,不会安慰人,我来是因為今天要去买结婚用品,我们早说好的,总裁你忘了吗?」顏晴舒柔声提醒。
有这件事吗?他怎麼一点印象也没有?
「结婚的用品不是已经买齐了吗?房子也佈置的差不多了,还缺什麼呢?」他记得在香港时他已经挑了很多dL闷罚哺檬敲蝗绷瞬攀恰?
顏晴舒忙再说清楚:「不是这些,是总裁你要到我家下聘用的聘礼。我爸妈说,依习俗有大聘、小聘,总裁必须提供十二样聘礼到我家,这十二样礼裡的礼饼、喜糖,一些罐头、礼品我都準备的差不多了,但是衣服、布料还没买,总裁说好今天要一起去挑选的。」
他们虽然对外宣佈两人是未婚夫妻了,但并没实际行过礼,因為康麒安嫌麻烦,他决定订婚、结婚一起办。
「婚礼的事我已经交给孟伦去办了,买这些小东西你自己也可以决定,就让孟伦陪你好了,我没时间。」康麒安说完按下对讲机叫叶孟伦上来。
这种事应该是未婚夫妻一起去买才对,怎能委託外人呢?顏晴舒很想告诉康麒安,但是她就是不敢说出口。
「总裁,什麼事?」蔡孟伦走入后恭敬问。
「晴舒要去买点东西,你陪她去。」康麒安交代蔡孟伦。
蔡孟伦忙点点头,显得很高兴。
「有孟伦陪你,你就好好去挑选吧。」康麒安看著顏晴舒,放柔了声音。
「好,谢谢总裁,我先走了。」顏晴舒掩去心中的意见,表现出她的顺从。
康麒安挥挥手,心思转到文件上。
顏晴舒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鼓起勇气温柔问:「总裁,呃……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再说吧,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康麒安随口回答。
「好,再见。」顏晴舒有些失望地和蔡孟伦一起离开。
*****
今天是星期六,康氏集团只上半天班,中午过后,员工纷纷都下班了。
「总裁,需要為您叫午餐吗?」陈维真的声音从对讲机响起。
「随便。」康麒安回答。
不一会,还冒著烟的牛排就送到他办公室裡。
「陈秘书,没什麼重要事了,你先下班吧。」康麒安对陈维真说。她是个尽职的好秘书,若他还在办公室裡,她大都会加班留下。
「谢谢总裁。」陈维真高兴地踏著轻快脚步离开。总裁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陈维真高兴离开的样子,让他扯了个笑容,他知道她急著回家看老公孩子。心中有牵掛,也是甜蜜的负荷吧,可惜他没有,他家中只有一个大麻烦,让他要留在办公室裡蹉跎时间,他想在心情更平復后再回家。
那是他的家,他还要做好準备才敢回家,康麒安,你真是愈来愈没用了!
下午的时间,他都埋头在公事裡,处理这些没有时效性,也不顶重要的文件报表打发时间。
口渴了,他為自己冲了杯即溶咖啡,喝了口,难喝得快让他吐出来,他皱著眉头忍耐地喝下去。这几天喝咖啡时他都是这样的表情,在喝过文依恬煮的咖啡后,这些即溶咖啡哪能比呢?為了她多事準备的咖啡,可能要他花费一些时间才能适应原来难喝的咖啡,这又是文依恬惹的祸了。
一想到她,康麒安的脸色就不禁要沉下,他再起身走到窗旁发v那欏?
看看天空后,他再往下看。咦!对面那个白色身影还在啊。他低头看看手錶,已经快六点了,而他是中午之前看到她站在那儿的,就算是等人,也没等那麼久的道理,那她在寒流来袭的街头站著做什麼?脑筋不正常吗?
康麒安仔细看著那个白色身影,愈看他就愈有种熟悉感,他似乎看到了她在风中微微颤抖的身体,一头及肩头发也被风吹乱了,更别说那冻得通红的鼻头。驀然,他脑中浮起了一个女子身影!
是她吗?不可能,不会是她的!
虽然是如此想,但康麒安还是衝到套房裡,从柜子中找到他买来赏鸟的望远镜,再快速地回到窗前。
调整焦距对準了骑楼下的白色人影,她清清楚楚地显现在他眼前。
是文依恬,真的是她!她穿著一件单薄的白色棉布衣裙,正一动也不动地看著康氏大楼。她脸色好难看,唇色也有些发紫了,双手搂抱著胸的姿势表示她很冷;一阵强风吹过,她细瘦的身影像要被吹跑了似,只见她勉强地扶著身旁的柱子站好,等著这阵风过去。
好冷,真的好冷!文依恬挥不去乱窜在四肢百骸的寒意,她冷得好像连血液都结成冰了,双脚也冻得好似不是自己的,又冰又麻,完全失去了知觉。
她知道这样呆呆地站在路边望著康氏大楼是很傻的事,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接近康麒安的办法了。
她不敢走入康氏集团找他,也不敢打电话给他,因為她明白他一直当她是个麻烦,也一直忍耐她死赖著他。
她在家中疑疑地等了他三天,早餐、晚餐都做好等著他回来用,结果只等到一屋子的冷清,她才明白,自己竟然把他逼得不回家,他不想见到她,所以他乾脆就不回家了。
以前的她会到公司去吵、去闹,逼他回家,逼他低头认错,而现在,她却只能佇立在这裡,看著他办公的地方发呆。
低头看著自己手掌中日渐减少的生命线,纵使她向上天多要了一个月的时间又如何?她终究是圆不了希望。
不过就算圆不了希望,只要能在这裡望著他的王国,她苦涩的心也多少能得到安慰。
文依恬為自己的疑心感动,可惜却永远也感动不了康麒安。
该死的!康麒安怒吼一声。她是那晚没吓够他,今天再来吓他一次吗?她竟然再一次穿著单薄的衣裳站在冷风中,她以為这样他就会感动、心疼吗?若不是他太无聊往下看,若不是他眼尖注意到她,她就是站到冻死他也不会知道的,她到底想做什麼?真是该死!
其实康麒安心中明白,文依恬站在那儿本就没有要他发现的意思,在二十六层楼高要看清楚一个人,简直是不可能的,再笨的人也不会使出这样的苦肉计。
那她站在那儿有什麼企图?纯粹想看看他吗?该死,这个想法让他更加恼火,她又看不到他,还呆站在那儿做什麼?想看他可以上二十六楼来啊,她没脚吗?
康麒安拿著望远镜愈看怒火就愈大。说是怒火不如说是心疼,在这世上也只有文依恬能让他失控,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也是佔去他大半人生的女人,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他呢?难道他真的脱离不了她的阴影吗?
康麒安瞭解,他若是现在衝出去找她,那他培养了两三年的冷漠自制力就宣告失败了,就像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一般,他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面对文依恬,他注定就是输的一方,他要这样吗?
若不想输得难看,他就不能心软,文依恬是成年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他何必為她担心,不准再替她操一点点的心了,不准!康麒安严厉地命令自己。
他放下望远镜走回椅子上坐好,努力让文依恬的身影从他脑裡消失。
他静坐了好一会,直按捺著不动,摒除脑裡多餘的思想,直到心情渐冷静下来。
「铃……」他桌上的专线响了,他接起电话。
「喂,总裁吗?我是晴舒。」
「嗯。」康麒安哼了声当回答。
「总裁,我东西买好了,要不要我陪你吃晚餐?」
若有人陪著地,或许他就不会再想那个该死的女人了,他应该答应的,快说好啊!
「总裁,你怎麼不说话?」
「你现在在哪裡?」康麒安问。
「已经到公司前面了,因為发生了车祸被堵在马路上,还要再等一会车子才能走。」
「车祸?」
「对啊,一个白衣女孩过马路时被一辆计程车撞到了,这个车祸就发生在我眼前,那女孩被撞得血肉模糊的,好可怕哦,所以……」
白衣女孩?被车撞了?康麒安丢下电话拿起望远镜,飞快地衝到窗前往下看。
果然,一辆救护车停在大马路上,救护人员已经将伤者抬上救护车要离开;他忙往刚才文依恬所站的骑楼看去,没人,她不在了,他心急地在路边仔细找她的身影……没有,都没有看到文依恬。
难道是她……不会的,不会是她的!
康麒安转身急拉开抽屉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而放在桌上的电话还一直传出顏晴舒的声音──「喂,喂,总裁,总裁你在听电话吗?总裁……」
【诚意的回覆-是最美的品德】 【恶意的灌水-是最差的行为】
09:36 PM #2
nicenice60
警察
警局警督
UID 539642
精华 13
积分 489
帖子 767
威望 489
阅读权限 200
注册
来自 宝岛
「第七章」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裡面是一个垂头丧气、精神不济的人。她还没走出电梯,一股强大的力气就把她给拖了出来。
「你去哪儿了?,该死的!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文依恬闻声猛然抬头,看到眼前的康麒安后,她激动地飞奔入他的怀抱,细瘦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又哭又笑地叫著:「麒安,麒安,真是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终於回来了,不要离开我,不要再丢下我不管了。麒安,不要再扔下我了,不要不管我啊,麒安……」
康麒安也紧紧地搂住文依恬。这个女人快将他给吓死了,更让他找她找的快发疯。
他在公司附近的医院穿梭,要找被车撞到的白衣女子,跑了三家医院后是给他找到了,幸好不是文依恬,他鬆了口气。但他又想到她身上的单薄衣裳,很不放心地开著车在大街小巷中找人,可是都没看到她;在失望又疲惫之下,他只好回家等,现在终於等到人回来。
再回到康麒安的怀抱感觉真好,文依恬真想祈祷上苍让时间就此停住,让她能永远赖在康麒安的怀抱中。
互相拥抱了好久,文依恬没鬆手,康麒安也不好推开她,而且她身上的触手冰凉,也让他担心地搂紧她,轻抚著她的背脊想给她温暖。
心中的激动平息下来后,文依恬心中有好多问题要问,她仰起头看著康麒安。
「你……」
而康麒安看文依恬抬头,他也有许多问题要问她。「你……」
两人同时说话,又同时停下。
康麒安拉著文依恬到沙发上坐下,叮嚀她:「坐好,不准动!」马上起身到厨房泡杯热可可来為她去寒。
「喝下它。」将热可可放在桌上,康麒安说。
文依恬很听话地拿起喝了口,马上皱眉挤眼地吐舌叫:「好烫啊!」
「那你不会喝慢点吗?」她还是迷糊得让人摇头,真不知道她在美国是如何过活的。
「是。」文依恬笑开了一脸的阳光,大声地回答。
满漾阳光的笑脸灿烂夺目,看得康麒安心情激汤,他差点忘了她的笑容有多大的杀伤力,再硬的心也会被她驯服。想到自己对她忘形的关心,他忍不住低咒一声。
「麒安,你说什麼?」文依恬看著他问。
「你今天去哪裡了?」康麒安皱起眉头问。
「我……我去逛街、看电影了,楼下的电影院刚上映一部动作片,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去看电影了。」文依恬不好说她跑到康氏大楼前站了一天,遂找了个理由回答。
「一整天都是逛街、看电影?」康麒安再问。
文依恬有些逃避他的直视,低下头再点了两下。
「那你晚上在哪裡?」康麒安只想明白晚上她的去处,為何他找了一个晚上都找不到她。
文依恬不知道康麒安為何那麼关心她的去处,但是他这个举动让她很高兴,他不是真那麼讨厌她的。她很老实地回答:「我在地下楼的红茶店坐了一个晚上。」
康麒安听到这才全然放下心。他正色地交代文依恬:「以后别太晚回来了。」说完起身走向书房。
文依恬连忙放下手中茶杯,急急追上康麒安,拉住他的手关心问:「那你呢?这几天你去哪裡了?為何不回家?」
「我不是说过我去我未婚妻家吗?」康麒安回头对文依恬淡淡一笑说。他在电脑前坐下,这个回答多少能补偿他為她著急了一个晚上的心倩。
文依恬咬了下唇,刚才的高兴没了,心情又沉重了起来。不过康麒安还是回家了,这就是好消息,再说他就要结婚了,去陪未婚妻也是应该的事,她没有理由吃醋。
吸口气,她将心中那股酸液强吞下胃。家裡有了康麒安、顿时变得好温暖,她也安心了。
「麒安,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去洗澡了。」文依恬说完,拿著衣服走入浴室洗澡。
在打电脑的康麒安嘴角浮起苦笑,叹了口气。要放下她,难啊!
文依恬洗了个香喷喷的澡,穿著直筒的棉布长睡衣坐在卧室的阶梯上用毛巾擦著头髮,大眼不住地溜向在打电脑的康麒安。
现在认真又严肃的他有种让人信服的魅力,她以前从没注意过康麒安办公时的模样,她那时好恨公事佔去了康麒安的全副心力,怎会多花心思去看他呢?只会骄纵地抢走他的文件、或撕去他看的报表。而今再想到这些往事,她的愧疚总像潮水般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所以不论如今康麒安是如何的没好脸色给她看,她都不能生气,她要和他高高兴兴地过完仅剩的日子,就算不是恋人,不谈感情也可以。
或许她认康麒安為哥哥,他会对她好些呢?
文依恬突发奇想,愈想就愈觉得很有道理。想到就做,文依恬忙起身跑到康麒安身旁,柔柔提起:「麒安,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麼事?」康麒安没转头看她,眼神仍注视著电脑,不经心地回应著。
「我……我想认你做……做哥哥。」文依恬提起勇气说。
康麒安闻言,停下手上工作,转过头,挑起眉看著文依恬等她解释。
文依恬摆出笑脸,很真诚地说:「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我好想有个亲人。虽然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係,但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一直当你是亲人,也很想有你这个亲人,而今我又住在这裡,若是用朋友的身份怕会引来误会,所以我想认你為哥哥,这样一来我不但有了亲人,我们之间也有了正式的关係,相处就不会尷尬了。而你对我的照顾一向也像个哥哥一样,因此我很希望你能当我的哥哥,就不知道你愿意收我当妹妹吗?」她睁大了眼望著康麒安,希望他能答应。
康麒安面无表情的脸孔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他只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看著文依恬,想看穿她真正的想法。
好一会后,他再度将头转回电脑,不带感情地丢下答覆:「你想怎麼办就怎麼办吧。」若当她是妹妹就能解决他们之间莫名的微妙关係,那是最好的了。
「那就是说你答应了,太好了!麒安……哥,麒安哥哥。」文依恬掩住心中最真的感觉,装成笑脸喊著哥哥。
「我听到了。若没事,你睡觉吧,别吵我了。」康麒安挥手赶走文依恬。
「好,我去睡觉了。晚安,麒安哥哥。」第二次叫就顺口多了。文依恬高兴地走向卧室。解决一个难题,那接下来她和康麒安的相处一定会很融洽了。
哥哥?真亏她想的出来。他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做个好「妹妹」了。
*****
「孟伦,好不好看?」
顏晴舒穿著一件红色的旗袍走出试衣间。合身的旗袍勾勒出她高窕合宜的曲线,繁复的亮片在巧妙手工的缝製下不但不显俗气,反倒添加了富贵喜气,裙摆的高叉设计露出了她修长的腿,整件旗袍穿在她身上,真是好看极了。
「好看也好漂亮,既美丽又大方,真的很好看。」蔡孟伦看得眼睛都直了。顏晴舒的美丽震慑了他,他整颗心都被她吸引住。
顏晴舒被蔡孟伦夸奖得很不好意思,看著镜中的自己,她也很满意。
「如何?顏小姐,合适吗?喜不喜欢?」老闆娘走上前来微笑问著。
「很喜欢,老闆娘,你手工真好。」顏晴舒讚许著。
「好说了。顏小姐你人漂亮穿什麼衣服都好看的,能娶到顏小姐这样的大美人,我倒要贺喜新郎才是了,恭喜,恭喜啊!」老闆娘猛向蔡孟伦道贺。
蔡孟伦摇摇头笑了。「老闆娘你恭喜错人了,我不是新郎。」
「哎呀,我说错了,对不起,因為每次都是先生你陪顏小姐来的,我还以為你是新郎呢,原来弄错了,我真是丢脸,抱歉,对不起啊!」老闆娘连忙道歉。
「没关係的,老闆娘。」顏晴舒不在意地笑笑。他们不是第一次被人认错了,婚礼的所有準备事宜几乎都是她和蔡孟伦一起办的,不知情的人当然会弄错了。
顏晴舒走回试衣间换下衣服走出,老闆娘接过旗袍包装好放入袋裡,蔡孟伦接过付清了帐款后,和顏晴舒一起离开裁缝店。
「对不起啊,害你又被误认了!」回到车上,顏晴舒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叶孟伦道歉。
「这是我的荣幸。可惜不是真的,我想我没那麼好的福气能娶到像你这麼好的女子的。」蔡孟伦有些失意地笑说。
「孟伦,别取笑我了,你也知道我什麼也不会,只是很幸运遇上了总裁,是总裁改变我一生的。」提到康麒安,顏晴舒就一脸的崇拜眼光。
蔡孟伦看到顏晴舒的仰慕表情,心中真是苦涩杂陈。他苦笑一声,问:「你一定很爱总裁吧?」
爱!顏晴舒对这个字愣了愣,她有些不太自然地红了脸。
「咦,怎麼不回答,难道你不爱总裁吗?」蔡孟伦转过头看著顏晴舒。
「不是啦,只是说爱听起来好露骨。我尊敬总裁,也很喜欢总裁,因為他无所不能,总裁就像是我心中的神一样啊。」顏晴舒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然而你也有点害怕总裁,看到总裁总有些不自在。所以很多话你不敢和总裁说,你怕他笑话你,就算对总裁的某些行為有意见你也不会说出口,因為你怕惹总裁生气,我说的对不对?」蔡孟伦接下话。
「孟伦,那是我的感觉耶,為什麼你知道的这麼清楚?」顏晴舒惊讶地看著他。
「因為我面对总裁时也有这样的感觉。我不称这种感觉為爱,这叫尊敬,也能说是崇拜吧。因為总裁的才干、能力都胜过我们,所以我们很尊崇他,可是这不是爱。晴舒,你不爱总裁,你只是崇拜他,你并不爱总裁。」蔡孟伦明白告诉顏晴舒。
像被人看破心事一样,顏晴舒一张脸忽红忽白,不太高兴。「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和你讨论,孟伦你快送我回家吧。」
听到这话,蔡孟伦乾脆就熄了火,转头面对顏晴舒。
「晴舒,你心中其实很明白,你根本就不爱总裁,為什麼要嫁给他呢?要知道结婚不是玩家家酒,说不玩就可以不玩了!夫妻是要共同一起生活一辈子的,需要同床共枕,会有亲密关係,要共同培育子女的。若你不爱总裁,你能没有爱而和总裁做这些事吗?那不是和妓女一样了!」蔡孟伦话说的很不客气,希望能打醒顏晴舒。
「蔡孟伦,你怎能这麼说话,你太过分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顏晴舒被蔡孟伦伤人的话气红了眼,马上开门下车离开,不想再和他在一起。
蔡孟伦也跟著下车,大步走上前拉住气冲冲的顏晴舒,将话摊开来说。
「你不理我是因為我说对了是不是?你和其他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只因為康麒安有钱,所以他要你,你就很高兴地迎合他,不管自己是否真爱他,也不管他爱不爱你,就算他只是要个女人来暖床,你也愿意嫁给他!晴舒,这不叫爱,这是交易,金钱与肉体的交易!你难道会看不出康麒安在用钱买妻子吗?他对你的态度哪点像情人了!说是主僕更贴切,这样的婚姻真会幸福吗?晴舒,你应该用脑子好好想想啊!」他大声地在顏晴舒耳旁说。
「不是,不是的!蔡孟伦,你好可恶,你為什麼要这麼污辱我?為什麼要用这麼刻薄的话来伤害我?我不懂爱,难道你就懂吗?你凭什麼这样指责我?」顏晴舒生气地流著泪对叶孟伦吼。
「对,我懂得爱,因為我爱你!我爱你所以我不愿你迷迷糊糊地嫁人,然后在后悔中过一生!这些天為了你和总裁的婚礼,我陪著你东奔西跑、準备东西,虽然是办著你和总裁的婚礼,但是我还是為了能和你在一起而高兴。纵使我的心嫉妒得要抓狂,但是只要能和你多相处一分鐘,我就有多一分鐘的开心。若你是真的爱康麒安,我会默默真心的给你祝福,若康麒安也爱你,我更不会多说一句话,但是事实上是你不爱康麒安,而康麒安也不爱你。他為了想要有个柔顺听话的妻子,便选了温柔体贴、不吵不闹的你,你则是错将尊敬当成爱情,怀著膜拜偶像般的心情同意嫁给他,这根本就是错误又荒谬的婚姻!晴舒,请你认真地想一想我说的话,更要考虑清楚这段婚姻是对还是错。」
蔡孟伦毫不隐瞒地对顏晴舒吼出了他的真心话。他已经忍得够久,是该坦白说出的时候了。
蔡孟伦突来的表白让顏晴舒听傻了,她呆呆地看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麼。
「你……我……」
「你什麼都别说了,若刚才我的话伤到你,我向你道歉,也诚心地恳求你回家真的好好用心想想你和总裁的婚姻,好好想想你自己到底要什麼,也好好想想自己的心真正喜欢什麼。上车吧!我送你回家。」蔡孟伦用心良苦地对顏晴舒说,扶她上车,送她回家。
他只能做到这儿,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想通了。
*****
「哥,今天的早餐是热狗麵包,咖啡也煮好了,在保温壶裡,别忘了带去公司哦。」
「哥,你晚上要吃什麼?炒饭加上酸辣场,再炒个青菜如何?」
「哥,我為你放了洗澡水,该换你洗澡了。」
「哥,我在美国认识了一个泰国同学,她教过我按摩,能舒解疼的,你上班一天也累了,我帮你按摩。」
「哥,你有没有空,教我打回力球好不好?我还没玩过这玩意呢。」
「哥……」
哥哥这个称谓真的发挥了它最大的影响力,之后的日子,文依恬和康麒安的生活不但是相安无事,还能称得上是和乐融洽,生活似乎回到了当初两人还没结婚,依然是恋爱中青涩少男少女的时光,亦友亦情人又似兄妹,愉快地一起生活。
傍晚时分,文依恬在厨房做晚饭。早上康麒安说想吃牛排,她特地到超市买了高级牛肉回来,要烹飪一套丰盛的西餐给康麒安尝尝。
待在美国两年多,做西餐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而且她有自信自己煮的西餐不比大饭店的厨师做的差。
在切牛肉时,她手中的刀子没拿準,不小心划到了自己的手指,文依恬下意识地将手指含入嘴裡,但是她马上又笑著拿出来。
洁白的手指头仍是完整无暇,没看到一点伤痕,老天爷不单多给了她三十天的命,而且也让她的体质异於常人,不会生病也不会受伤,这是她由这些一天的经验得知,自己现在可是金刚不坏之身呢。
她在这裡也住了十几天了,现在她掌上的生命线还剩下十七小截,表示她还有十七天的命。这几天的快乐生活,让她所剩不多的生命得到了最大的报酬,虽然她心中难免会有些遗憾,但她也很满足了。
甩甩头,文依恬将感伤的念头丢入脑后,现在她的目标是做顿美味的晚餐。
七点的鐘声刚响起,电梯的叮咚声也同时响起,康麒安回来了。
「你回来了!」文依恬跑上前去给他一个大拥抱,在美国待久了,她当然要用美式的招呼嘍。
康麒安笑著揉揉怀中人儿的小脑袋。「我準时回来了,你呢?可有将晚餐準备好吗?恬恬妹妹。」
「当然有了。」文依恬抬头对康麒安笑笑,拉他到餐桌边。「香檳、沙拉、小餐包,薯条配上脆皮汤,主餐是十二盎司的丁骨牛排,还有布丁当点心,如何?满意吗?哥。」她介绍著丰富的晚餐。
「当然满意,好的无话可说。」康麒安看到精心準备的餐点,对文依恬的手艺真是愈来愈敬佩了。
「那就开动吧。」文依恬推著康麒安坐好,自己也坐下。
「乾杯!」康麒安举起香檳。
「乾杯!」文依恬也笑著举杯。两个酒杯敲出了轻脆的声响,两个人带著笑容喝了口,然后便正式吃晚饭了。
牛排的香嫩味美,让康麒安吃了讚不绝口。
「恬恬,真好吃,你乾脆别回美国了,留在台北开餐厅,包準是生意兴隆。」他玩笑说著。
「我只会為喜欢的人做饭菜,才不会做给不相干的人吃呢。」文依恬真心话脱口而出。
康麒安闻言睁大眼看著文依恬,看得她脸红耳热,吶吶地忙解释:「当然朋友、亲人也可以啊,所以我才会做菜给哥哥吃啊。」
「我明白,因為我是你哥哥,所以我才能吃到你做的好菜。」康麒安也落落大方地回应文依恬,眼神清朗坦白。
文依恬扯个笑容点点头。「嗯,快吃吧,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低头继续用餐。
面对康麒安无偽的眼神,她竟然有丝欺骗他的无措,她怎可能真心当他是哥哥呢?
他是她最爱的人,这辈子这个感觉永远都不会变。
而康麒安却真的拿她当妹妹看,表示他对她已是全然忘情了,这让她心碎神伤。
「恬恬,你怎麼不吃了?咦,眼睛红红的,你眼睛不舒服吗?」康麒安看她刀叉拿著,久久都没动静,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脸。
文依恬眼睛和他的眼睛对上又立刻转开。推开康麒安的手,人往旁边坐去一点,她摇摇头说:「我没事,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你的牛排吃不到一半,餐包也没吃,吃的这麼少怎麼可以。再多吃一点,恬恬妹妹你太瘦了。」康麒安又更加靠近她,温柔的声音能融化任何女人的心。他眼裡带著捉弄的神情,极尽体贴地对待文依恬。
文依恬压下想投入他怀抱和他温存的念头,强自镇定地顺从康麒安的话,僵硬著身体,强迫自己多吃一点。
康麒安将文依恬的不自在举动都看入眼裡,她不是喜欢他当哥哥吗?他就如她所愿当个好哥哥对她,看她是否真能将自己当成哥哥来看。
这些天,两人是相处的很好,真像是哥哥和妹妹一样,但是他很清楚明白,文依恬根本就做不到兄妹之情;在他眼前,她是一副天真可爱的好妹妹模样,但是他一转身,他可以感觉到她爱恋的眼光缠著他,甚至好几回他都捉到她半夜不睡觉,趴在床沿看著他,发觉他醒了,她总是忙藉著起身去上厕所化去尷尬。
他之所以没折穿她,主要是想明白她到底想做什麼?强要住在他这儿的真正用意為何?他等著她耐不住性子自动向他坦白,所以他不想多说多问。
可是文依恬的好耐心却让他惊讶,反而是他愈来愈沉不住气了。她的体香总绕在他的身边,惹得他心猿意马。他向来信奉男人是感官动物的真理,也做不来坐怀不乱的事,他和她的婚姻虽然糟透了,但是唯一可取的地方便是他们在床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离婚后,他也有过一段风流的日子,从经验中他更是明白了这个事实,在床上,没有别的女人能比得过文依恬更适合他。
现在她天天陪著他,為他做菜、放洗澡水、按摩,做尽了妻子该做的事,却称他為哥哥,这情形真是荒谬的可笑;而最可笑的是,他竟然无法拒绝,真是该死!
他的忍耐力已经绷到极点了,等到他无法控制时,他会将哥哥、妹妹那一套丢到脑后,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或许那才能逼出她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麒安,麒安哥哥,你怎麼了?在发什麼呆啊?」文依恬见康麒安眼光锐利地直盯著她看,脸色深沉,她被看得坐立难安。
康麒安收起研究的神色,换上温和的笑容。「没有,我吃饱了。」放下刀叉,起身走向客厅。
文依恬也吃饱了,动手收拾善后。
她处理好厨房的事后,看到康麒安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走过去看看。这台四十寸的大电视和电脑有连线,上面显示的是国外期货的涨跌情形。
看到文依恬走近,康麒安淡淡吩咐她:「我肩膀有些酸,帮我按按。」
文依恬顺从地跪在沙发上為他按摩。
「哥,你也玩期货吗?」她好奇问。
「嗯。康氏气团在期货上投资不少。也获得了很好的利润。投资期货虽然风险大,却是一条很好的生财之道。」康麒安回答。
「你处理生意的作风和爸教你的做法完全不同。」她爸爸是个殷实的商人,不喜欢做有风险的投资。
「我喜欢用我自己的方法做事,文爸脚踏实地的做法固然可取,但是时代在变,要懂得冒险、以钱滚钱才能有好盈收,康氏集团就是最好的成果证明。」康麒安骄傲地显示自己的做法没错。
「你的确很能干,就算是爸爸和文氏企业还在,他的规模也永远比不上康氏。婆婆若知道你创立了一个康氏王国,一定能含笑九泉的。」文依恬微笑说。
「那你高不高兴?」康麒安针对她。
文依恬肯定地点头。「我当然很高兴,文氏企业虽然被康氏取代了,但还是你在经营,没有落入外人手中,那我死后总算还有脸面去见爸妈了。」她铸成了大错,幸而还可以弥补。
她这话让康麒安皱眉,出声斥责她。「不准胡说,文爸文妈不会希望你那麼早去看他们的。」
文依恬按摩的手停了停,马上又笑著装成不在意的语气:「人总会一死的,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人生不一定要活得长命百岁,只要活得开心高兴就够了。」
「你很开心、很高兴了吗?」康麒安顺著她的话意问。
「嗯。我得到的已经够我回味一辈子了,就算是明天就死了,我也无憾。」文依恬真心回答。
「别说了,我不准你再说这些生啊、死啊的话。还有,就算你明天会死,没有我的准许,你也不準死知道吗?」文依恬谈论到死时,声音轻柔却很认真,仿蕓T婊崴廊悖蔡每调璋脖臣狗 梗踩滩蛔±魃 顾暮悸蚁搿?
「知道。」文依恬笑答,又想到了一件事。哥,你明天一定要去洗三温暖、去打球吗?」康麒安休假时都爱到休閒中心放鬆心情,顺便练练身体。
「你想做什麼?」这麼问,她一定有要求。
文依恬甜甜地说:「我好想去动物园玩。」
「动物园?」康麒安惊讶地重复一次,这是什麼提议?
「对啊,动物园。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去动物园了,很想到动物园走走,重温儿时记忆,麒安哥哥,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动物园好不好?」文依恬举著他厚实的肩膀娇声要求著。
柔软的身体贴著他的背,她大半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加上她的娇语呢喃在耳旁繚绕,该死的,她当他是圣人吗?
康麒安大力推开文依恬站起,离开沙发两大步后粗重地吸著气。
文依恬不明白地看著康麒安的举动,软软地唤著他:「麒安哥……」
「闭嘴!该死的,不准用这种声音说话!」康麒安粗声打断文依恬,脸色很不好看。
文依恬被他突来的大声愣了下,小嘴很委屈地垂下,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惹到他了。
她如同小媳妇般的可怜模样让康麒安心软了下来,他满脸挫败,很不情愿地答应了她。「去动物园就去动物园,不过你要準备午餐,那附近没什麼好吃的。」
「哇!你肯陪我去了,太好了,谢谢!」文依恬一高兴就忘了守住哥哥妹妹的分界,她扑入他怀中,还飞快地送他一个吻,不过她马上又跳开。「我先去洗澡了。」她高兴地拋下话,跳著舞步移向浴室。
康麒安模著脸上被亲的地方,不善的脸色有了丝笑意,是她逾礼先亲了他,既然她破坏了规矩,那他就不必客气了。
康麒安是这麼想,但看到由浴室走出来穿著可爱睡衣、泛著纯真笑容的文依恬时,他的狼人梦又醒了。
低咒一声,他只好到浴室冲冷水冷静,真是该死!
*****
星期天一早,厨房就飘来了浓郁的咖啡香,文依恬在做早餐,也煮咖啡,顺便準备中午的便当,忙得不亦乐乎。
想到要出门玩,她高兴得全身轻飘飘,好似要飞起来一般。
她探出头,看到康麒安醒了,笑著道早安:「早安,哥,我已经準备好了,你若弄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说完又缩回厨房忙。
文依恬的好心情对康麒安因睡眠不足而阴沉的脸色有些许的抚慰效果,他莫可奈何地下床,晃到浴室梳洗。
文依恬将便当和保温壶放入背包裡,再放进两瓶矿泉水。好了,她的工作準备妥当了。
看看时间,现在是八点多,那他们在十点左右就可以到达动物园了。
她走到屋外看看,寒流走了,又出了大太阳,正适合出游,今天一定能玩得很愉快的,她好期待呢!
「第八章」
假日又适逢好天气,动物园涌进了大批游客,显得很拥挤。
人虽然多,但也没打坏文依恬的游兴,她对每样动物都很好奇,也仔细观看标示说明。她专注的神情配上她身上穿的白色吊带裙、黑色短外套,就像个天真的孩子般。
而康麒安也是一身黑白搭配的休閒装,这样的他显得年轻了许多,和文依恬站在一起,就像是对少年情侣,年轻有活力。男的英俊、女的美丽,非常相配抢眼。
「麒安,快过来看林旺伯伯,大象很少有这麼长命的,它可是世界闻名哦。」文依恬拉著康麒安隔著栅栏看大象,指著象园裡的老象对他说。她一高兴就忘了要称康麒安為哥哥了。
康麒安憋著一脸的好笑。这是全台湾人都知道的事,还用她说?不过看她一脸的兴奋,他也不好打去她的高兴,凑兴地点点头,表示他听到了。
这时园裡的两隻大象头正靠在一起互相摩擦著玩耍,而文依恬也有样学样地两手攀著康麒安,在他的肩头磨了两下,调皮地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两隻呆头象啊?」
康麒安被文依恬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大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取笑她:「你说错了,是一隻呆呆的小猴子爬在超人身上撒娇。」
康麒安的比喻让文依恬忍不住大笑,边笑边问:「超人先生,你怎麼没穿上那件内裤外穿的超人装呢?」
「哦!昨天拿去送洗还没干呢,干了再穿给你看看。」康麒安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答案让文依恬笑弯了腰。
看到她背上的大背包,康麒安有些於心不忍地為她取下,换到自己肩上背著。
这举动温暖了文依恬的心,她更偎进了康麒安的怀中,笑著道谢:「谢谢!」
康麒安不在意地一笑,点点她的鼻子。「大象看过了,换别种动物吧。」揽著她继续看下去。
「那我们去猛兽区看狮子。」文依恬提议。
「小白免你不想看了吗?」康麒安问到她最爱的小动物。
「想,那当然要去看了,可是那是在可爱动物区的,离这儿有段路呢。」文依恬看著手中的游园图说。
「那就慢慢逛、慢慢看吧,我们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好好玩的。」被四周欢乐的气氛所影响,康麒安的声音也变温柔了。
「哇!太好了,那我没玩到过癮绝不离开了。」文依恬雀跃地叫著。
「不过先说好,你若脚酸可别叫我背你啊,我背不动的。」康麒安逗著她。
「我才不用你背呢,我体力好得很,一定比你还要有耐力。」文依恬头扬高,一脸的意气风发。
「要不要打个赌?看看谁比较有体力啊?」康麒安伸出小手指对文依恬挑地笑著。
文依恬马上伸出小指勾住康麒安的小指。「赌就赌,我一定赢的!」她很有信心。
「那可未必。谁输了,今晚的晚餐就算他的。」康麒安提出赌注。
「成交,不过前题是你先追到我再说,康老伯!」文依恬话一说完转头就扬著笑声先跑了。
「竟然叫我老伯,看我捉到你时怎麼修理你。」康麒安也哈哈笑著随后跟上。文依恬想跑过他,那是不可能的。
一对俊男美女在追逐笑闹著,美丽的画面自然会引起许多人的侧目。
「哎,年轻真好!」一个手抱著小男童的男人看著那对男女羡慕地说。
陈维真正在餵著儿子喝饮料,听到丈夫的话抬头瞪他一眼。「我们就很老吗?我还没三十岁呢。」
「至少我们就不能像那对男女那样尽情地享受青春欢笑了。」男人指指前面不远处搂在一起的男女,玩跑步游戏,女生是一定会被男生给追上的。
陈维真依著丈夫所说的方向看去,当她看到那对男女时,她呆了呆,不敢相信地再看清楚一点,真……真是他!
「总裁!」她错愕地叫,怎麼是他!?
「维真你认识那个男人啊?」
「他就是康氏集团的总裁,我的老闆。」陈维真回答丈夫。
「咦,他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年轻英俊多了。那和他在一起的就是他的未婚妻顏晴舒嘍,长得很漂亮嘛,真相配的一对。」顏晴舒常会打电话来和他老婆聊天,他接过几次电话,有些印象。
「不是,总裁身旁的那位不是晴舒,我没见过那个女人。」
陈维真告诉丈夫,她不但没见过那个女人,而且也没见过如此一脸温柔笑意的总裁。看他和那女人嬉戏的模样,体贴地為她理著被风吹乱的头髮,走路时还亲密地揽著那女人的腰,这些属於恋人的动作她都不曾见总裁对顏晴舒做过,现在总裁却对另一个女人这麼好,这是怎麼一回事?
抱著小孩的男人听到老婆的话,很识相地拉著老婆往另一边走去。
「那就是人家的家务事了,我们少管為妙。」
陈维真随著丈夫的脚步走,仍不时回头看著总裁和那女人亲热的身影。她真能忍心「少管為妙」吗?顏晴舒可是她的好朋友啊。
「捉到你了,今晚你要请客。」康麒安从后抱住了文依恬,在她耳旁笑著说。
「请客就请客,反正还是花你的钱啊。」文依恬得意地笑著。
「小狐狸。」康麒安宠爱地捏捏她的脸颊笑了。
「说到狐狸,我们就去看真正的狐狸吧。」文依恬扮了个鬼脸,拉著康麒安继续逛动物园。
刚开始,康麒安还能摆出成功人士的模样,好模好样地陪著文依恬很正经地看动物,后来文依恬实在太会闹他了,他愈来愈守不住从容冷静的样子,最后他索性丢开礼仪束缚,丢开死规矩,和文依恬一起疯,重温年少的欢乐时光。
*****
「我肚子饿了!」
一上车,文依恬就喊饿。
「已经快七点了,当然饿了。没见过有人逛动物园逛到不肯走,要劳烦工作人员「请」离开的。」康麒安摇摇头,对她的孩子气无奈。
「玩得好开心,人家捨不得走嘛!」文依恬微笑回答。其实她依恋的是那份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她不知道以后他们还会不会有机会能像今天这样的快乐出门玩,所以一有在一起的时光,她就会努力地把握时机。
康麒安转头对她一笑,顺著她的意思:「既然肚子饿了,我们就去吃晚餐吧。」
「好啊,要吃什麼?」她真的好饿。
「你不是一向爱吃火锅吗?就去吃火锅吧。」想宠她就宠足够点,但只有今天而已。
「哇!大好了,太棒了,火锅耶,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真是等不及了!」
文依恬一听到火锅,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她最喜欢吃的食物就是火锅了,没想到康麒安还记得她爱吃火锅,这又让她更高兴了。
今天果然如自己所预料的,会是愉快的一天。
康麒安带文依恬来到一家精緻的火锅店,店面很宽阔,店裡有许多客人。
他们一走入,康麒安就带著文依恬走向柜檯。
「小雪。」康麒安叫著在柜檯内算帐的女子。
女子闻声抬头,当她看到康麒安时,明艷的脸上是欣喜的笑容,她马上从柜檯裡走出,热情地抱住了康酈安。
「康,你来了,你终於来看我了,為什麼隔这麼久才来看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康!」孙雪雪紧紧地搂住康麒安,用幽怨的语气说著。
康麒安拉下孙雪雪的手,略推开她,淡笑说:「我带妹妹来吃火锅。」
孙雪雪随即又再次搂住康麒安的脖子,还大胆地在康麒安的俊脸上用力亲了下。
「康,你怎麼那麼冷淡,真是没良心的男人,但是我就是爱你的没良心。这位就是你的妹妹吧,好可爱的女孩,欢迎光临啊!今天你既然是专程来吃火锅,我当然会為你找个好位子嘍,我亲自带位,跟我来吧。」孙雪雪嘟著红唇对康麒安埋怨了下,对於文依恬她只是一眼带过,马上又拉著康麒安的手,高兴地带他们入座。
从那个叫小雪的女人衝入康麒安的怀中开始,文依恬便睁大了眼看著她对康麒安的亲热举动,心中浮起了千百个问题,她是谁?和康麒安如何认识的?他们有什麼关係?
而看到她竟然吻康麒安时,文依恬握紧了双手,泪珠儿在眼眶裡打转,嫉妒得简直想杀人。她怎麼可以这麼做?為什麼麒安也允许她那麼做?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康麒安被孙雪雪带入座后,看到文依恬没跟来还呆呆地站在柜檯边,便起身要带她过来,但孙雪雪却阻止了他。
「康,你坐下吧!我去请你妹妹过来。」
孙雪雪扭著细腰,风情万种地走回柜檯,对著文依恬笑说:「小妹妹,不是要吃火锅吗?怎麼不过去坐呢?」冷淡的语气。
文依恬瞪了孙雪雪一眼,快步地走到康麒安对面坐下,不看他,兀自生著气。
「哎呀,康,你这个妹妹脾气好大呢,不会是吃醋了吧。」孙雪雪也来到康麒安身边,坐在扶手上紧靠著康麒安,看了文依恬一眼娇笑说。
「小雪,别闹了,我来这是想好好吃顿火锅,你也快回去做事吧。」康麒安沉下脸冷冷说,不喜欢她对文依恬的态度。
康麒安一拉下脸,孙雪雪就怕了,只好不情愿地站起身。「好啦,我不烦你就是了,火锅马上就来了,请你们稍待一下。」踩著高跟鞋,孙雪雪优雅地退场。
「这家火锅很好吃,尤其是沙茶石头火锅,你一定会喜欢的。」康麒安向文依恬介绍。
在孙雪雪离开后,文依恬才抬起头看著康麒安,听到他的话,她只是冷冷地哼了声。
「你怎麼了?在生什麼气?恬恬妹妹。」他故意加重妹妹两个字,提醒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文依恬咬咬唇,知道自己没资格嫉妒什麼,但她就是无法忍受康麒安和其他女人的亲热模样,不过為了不打坏今天的快乐时光,她忍住了不生气。
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再面对康麒安时,她能扯出笑容了。
「没有,我没生气。那个老闆娘好漂亮,哥你怎麼认识她的?」话说完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不想知道,為何自己偏偏要问。
文依恬那张含怨带著醋意又故意装做不在乎的脸,让康麒安嘴角浮起了笑意,他不在意地回答:「人爬上高处后,自然就会有许多人来主动认识你。怎麼,你对小雪很好奇吗?」
文依恬忙摇摇头。
「不是,只是你要结婚了,最好别再和其他女人交往过密,你的未婚妻会不高兴的。」她拿出顏晴舒当藉口。
「晴舒不会為这样的小事吵闹,这点你可以放心。」康麒安淡淡告诉她,未婚妻是他选的,他自然能掌握。
闻言,文依恬唇边有抹苦笑。会為小事吵闹的只有以前的她了,她明白康麒安暗指的是什麼。
火锅适时地送上,中断了不甚愉快的谈天。
火锅的香味吸引了文依恬的注意,她要自己忘了妒意,全心吃火锅就好了,以免将两人间的气氛愈弄愈拧。
火锅的温度也融化了刚才横在两人间的隔阂,康麒安和文依恬又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忘了不愉快的事。
「这火锅的滋味真叫人难忘,好吃,真的好吃极了!」文依恬真心讚美,这火锅的汤头煮的好,真的很好吃。
康麒安见文依恬吃的高兴,他也心情愉快。
两人高兴地吃完火锅,要离开时,却发生了一件事。
「康,这顿我请客,只希望你能常来看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孙雪雪退回康麒安的钱。
「要请客等下回,这次我付帐,我不喜欢欠人情。」康麒安坚持。
孙雪雪噘了下红唇,只好收下钱。
康麒安和文依恬走向大门要离去,四、五个流气的男人带著浓重的酒味喧嚣著走入火锅店裡;当他们和康麒安相照面后,从那群男人裡衝出了一个人档住康麒安的去路。
「啊,是康总裁啊,近来混得很好嘛,听说大安区那笔土地让你赚了不少钱,真是恭喜啊。」那人嘴裡说著恭喜,眼裡却流露著憎恨。
「那还要感谢刘总的割爱了,康氏才有这个赚钱的好机会。」康麒安冷漠地回应。
这样的回答激怒了刘立邦。「姓康的,你别太过分了,所有的好处都想一个人占光,做生意不是这样的做法,别逼人大甚了!」他走近康麒安面前,忿恨地说。
「刘总现在是在请求我吗?」康麒安嘲讽地笑了。
「你……康麒安你真欠摸!」
刘立邦被康麒安讥笑得脸色胀红,抡起拳头就要往康麒安身上砸去,幸而身旁的人急忙制止住刘立邦。
「刘总,做事业靠拳头是没有用的,要靠头脑,你好好保重了。」康麒安根本不将这样的小角色放在心中,他揽著文依恬走出门。
刘立邦阴侧侧的声音在康麒安身后响起:「康麒安,你也别得意过头了,小心你有命赚钱没命花啊!」
康麒安的答覆却是哈哈大笑,拥著佳人扬长而去。
文依恬可没康麒安的轻鬆心情,她被刘立邦不善的语气吓到了,坐上车后,她紧张地询问他:「那个人是做什麼的?為何要威胁你?那你的人身安全不是有危险了吗?」
「这只是事业上的小恩怨,别放在心上。」康麒安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那个人的话裡还带著胁迫,我怕他会对你不利啊!」这是文依恬最担心的事。
「他只是说说罢了,他没那个胆子,而且这样的事我也不是没遇过,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康麒安不当一回事。
「什麼?你遇过了?他们对你怎麼样?有没有伤害到你?你是如何度过的?」文依恬心急如焚地迭声问。
文依恬的焦急担心让康麒安心情畅快,他就是喜欢她对自己关心,不过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过去的事不必再多提,我现在人好好的就是没事了。」
他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文依恬好担心他,可是问他问题,他都是轻鬆地带过,也不肯详细地告诉她实情,或许是他不想多提,但是他可知道她会多紧张掛心他吗?
就在文依恬的忧虑中,他们回到家了。
「你先洗澡吧,我要上电脑查一些事。」康麒安交代文依恬然后走向书房。
文依恬顺从地到浴室洗澡。衝著热水,她脑裡还為康麒安的事担忧,想到他可能被伤害,她就忧心仲仲得无法放心。
不行,她还是要劝麒安小心,以后别一个人出门了,最好带著安全人员一起行动。
现在有太多人见不得人好,他的功成名就一定也让许多人眼红,他要多加小心才行。
匆匆地冲好操,她头髮也没心情吹乾,只是用毛巾胡乱地擦了擦,便跑出浴室找康麒安。
「洗好了,这麼快。」康麒安抬头看了文依恬一眼,马上又专注在电脑上。
「麒安,我有事要对你说。」文依恬神情很认真地看著他。
「说吧。」康麒安没有抬头,随意应了声。
「不,你别再看电脑了,我要你认真听我说。」文依恬看不惯他这麼轻忽自己的性命安全,忍不住伸手捉住了他的双手,强将他转面对自己。她跪在地上看著他,要好好对他说清楚。
康麒安对文依恬这样的举动有些不高兴,但转头一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马上一股血液往脑裡冲。刚洗完澡的文依恬浑身泛著一股醉人的香气,她跪在他面前抬头望著地,这姿势让坐在椅子上的他可由她没扣好的领口看到衣服裡的娇躯,一览无遗。他眼光定定地看著这让他騖艷激动的画面,她在说什麼地全没听入耳。
「你在引诱我吗?」暗哑的声音裡饱含了望。
文依恬被他突然出声打断了话,不懂地问:「你说什麼?」
康麒安舔了下唇,情高张的他已经控制不了了,他挑明了说:「你在引诱我!」
文依恬听清楚了,又看他直盯著自己的衣口看,她顿时明白了;轻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想掩住自己的春光外J彩氬恢罢庋 木俁蹈翘舳毫四腥说那?j。
「我就如你所愿!」康麒安被情烧红了眼,理智早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他现在眼裡只剩下文依恬柔美的身躯。
文依恬双手还没扣好衣扣,康麒安的大手便大力地捉住了她,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下一秒,他的唇便盖住了她的朱唇,一双手也不客气地扯开她的衣服,迫不及待地感觉著掌下滑腻的肌肤。
「唔……」
康麒安霸道的舌头堵住了她的声音,邪恶的大手也夺去了她的思想。文依恬被他的行动吓了一跳,微愣了下,不过随即而起的快感便淹没了她,她放弃反抗,全心迎合这分久远的熟悉记忆,她也好想念他的温柔!
文依恬的回应让康麒安的情高张,椅子限制了两人手脚的伸展,他立刻将怀中人儿抱起,大步地走向卧室。
双双倒在床上的同时,文依恬身上的睡衣也被脱去了,康麒安的唇没有须臾时间离开身下人儿的小嘴,他边吻著她边急急地扯下自己的衣裳。
裸身相对的时刻,便是一切望的开始。
康麒安用眼睛膜拜著身下这个美丽的胴体片刻。她的身子仍是如此的动人,完美的曲线紧紧地揪住了他的眼睛、他的身体;眼神回到文依恬的脸上,她温柔又狂野地望著他,大眼裡是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爱意,满足了他男人的自尊。
「恬,恬……」康麒安低喃,不再和自己的情对抗,他俯下身子,这回他要用辱和手抚遍这让他渴望得快疯了的身子,让她再度在自己身下受泽摇摆,共享狂欢爱恋的时刻。
分隔的时间并没有让他们忘记如何去驾御快感,两人都给了对方最大的欢愉,也抒发了自己的火。
紊乱的呼吸、极尽缠绵的躯体,天堂之门已為他们打开了。
*****
一次次的衝刺,得到一次次的消魂快乐,在精力完全发硱齴g布贝俚钠 胖鸞突合吕础?
康麒安移开身体,躺在文依恬身旁,试著将呼吸调和,一手仍恋恋地将文依恬拉入怀中紧紧地抱著。他喜欢和她亲密相依的感觉。
文依恬的脸埋在康麒安怀中,心情仍然激汤不已。在欢爱后,她没有后悔,只是让自己更加明白她是爱他的。
在这一生中,她只有他一个男人,以前是,以后也是,如果,他们还有以后的话。
想到这,文依恬更加紧紧偎入康麒安的胸膛,含著然的笑容,恋恋不捨地在他胸前印下吻痕。
康麒安抬起她的脸。在发美F?j后,理智又回到脑中,他觉得自己有被设计的感觉,她引诱他!这让他语气不善:「说,你到底要什麼?老实说!」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文依恬回答。
「你要留在我身边?那你想用什麼身份?情妇、床伴,还是康太太呢?」康麒安语气冷漠,她不是个肯吃亏的女人。
「我不要求身份,我只是想好好待在你身边过完剩餘的十几天,一个月的期限过去后,我一定会守信离开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赖在你身边不走。麒安,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不要,只想留在这儿陪著你而已,时间一到我就离开,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请你相信我。」文依恬真诚地告诉他。这是她仅剩的心愿,人世间裡唯一的留恋。
康麒安没注意到她话语裡的楚,她一直强调要留在他身边陪著他,她那麼想留下,时间到了她真会甘愿离开吗?
「你為什麼那麼想留在我身边?」
文依恬勇敢地回视康麒安锐利冷漠的眼睛,老实回答:「因為,因為……我……爱你!」虽然难以啟齿,但是既然她的日子所剩不多,她也不想再花精神编理由。
听到她的话,康麒安的回答竟然是哈哈大笑,笑声裡有悲愤也有然。
「你爱我?真是好理由!真好啊!」以前打死都不说爱的人,现在竟能轻易说爱他,他会相信吗?
「真的,我是爱你的。以前是我任性,不肯承认,其实我一直是爱你的!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虽然那时我还小,你却吸引住一个小女孩的全部注意力。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了,我对你的爱只有增加没有减少,但我的无知骄纵让我做错了许多事,那全是因為我害怕会失去你。你是我的全部,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好爱你,以爱你為理由,我一直不认為自己做错了,所以当你毫不犹豫同意离婚时,那副迫不及待要离开我的模样狠狠刺伤了我的心,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我爱你却爱错了方法!可是事实已经造成了,任凭我怎麼后悔,如何想挽回都已经来不及了A因此我远去美国,离开台湾这块伤心地。这两年多来,我无时无刻不想你,每想你一分,我对你的爱便增加一分,当我知道你已经订婚了,我便明白此生此世我们真是无缘了,所以才希望你能让我陪在你身边一个月,略略补偿我的一片疑心。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会相信我的真心话,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文依恬睁著大眼,真诚无偽地对康麒安说出深藏在她心中的话。
听到这番真心告白,康麒安不能说不感动,可是这两三年来的冷漠自持,也封闭了他的内心,若是在以前听到文依恬如此的深情爱他,他一定会感动万分的,发誓会永远爱她一辈子。
可惜,错误已成,一切都已太晚了。而她会选在他有未婚妻了才对他说出此番话,不禁也让他疑心她真没其它的用意吗?人上当受骗一次就够了,他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你真的爱我?」康麒安摸著她粉嫩迷人的容顏。
文依恬点头,很肯定地点点头。
「我既然同意你留下,时间没到就不会赶你走,不过你要记清楚自己所说的话,别有过分的要求,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康麒安冰冷的语气和温柔的动作非常不相配。
想到这几天他对自己的好,还有今晚的亲密,他却能用这样冷漠的语调说出无情的话,他变了,不再是她所熟识的那个男人了。在他心中,他究竟是怎麼看待她的?她害怕听到答案,又想知道。
「麒安,我能问问你,你现在当我是什麼?妹妹?朋友?情……情人?或只是一个离了婚无关联的前妻呢?」
「你呢?你想当什麼?」她还是忍不住想為自己求个身份,康麒安冷笑。女人,永远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康麒安讥誚的语气已经给她答案了,她何苦强要他说明白呢?她闭起眼睛,将脸藏入他怀中,模糊不清地回答:「随便吧,我累了,想睡了。」不怪他无倩,只怪她无知地没把握住幸福,失去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文依恬楚楚可怜的语气读康麒安心中起了一丝怜借,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能说出那麼无情的话,他下意识地用话伤害她,是想报復吗?想不到他的心胸也没自己所想的宽大。
他嘴角自嘲地上扬,手臂却不自觉地加大力量搂住她。他感到平息的望又升起了,他不客气地抬起文依恬闭起眼睛的脸,俯下脸吻住她。
「我要你!」
这是一种命令,而且不容人拒绝。
房裡的火又起,再次纠缠了起来……
「第九章」
顏晴舒看著电话许久了,就是没勇气拿起拨通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电话号码。
陈维真告诉她的事实正围绕在她脑中嗡嗡作响。总裁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一起到动物园游玩,而且态度亲密,如同一对恋人般!?
她听到这消息后心中是有一丝丝的嫉妒,不过她还是能很理智地為总裁的行為解释:那女人大概是总裁的好朋友吧。她还安慰陈维真,要她别多心,惹得陈维真大呼小叫,说她大温柔善良了,小心未婚夫不保,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而顏晴舒只是笑著。她向来不过问总裁的行踪、交友状况,而总裁有什麼事交代下来她就做,从不会问原因;以前她很安於和总裁这样类似上司下属的关係,就算对外宣佈他们已订婚后,她也不觉得这样的相处有什麼不对。直到蔡孟伦说出那番激烈伤人的言论后,她才真正用心去想她将来的这个婚姻。
虽然她愈想愈觉得自己真的是迷迷糊糊地嫁人,但是能找到家总裁这样的男人当丈夫也真的不容易,而她不讨厌总裁,在她心中也没有其他的男人,那又為什麼要放弃这麼好的婚姻呢?
这是她想了许久的结果,至於蔡孟伦对她的感情,她觉得抱歉无法接受,因為她一直当他是朋友,他对她的情,她只能敬谢不敏。
既然她不想放弃这个婚姻,那她对总裁的事是否真要关心问一下呢?否则万一真如陈维真所说的,总裁被人抢走了,她怎麼办?
这个危机意识让顏晴舒终於鼓起了勇气,拨电话给康麒安。
浴室裡的春意正浓,一对男女在洗鸳鸯浴。
文依恬正在為康麒安擦背,顺便按摩,康麒安闭著眼,一脸的舒服。
把话说开后,文依恬心中舒坦多了,虽然為康麒安的冷漠无倩伤心,但是想到能待在他身边,而自己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与其愁眉苦脸地过日子,何不快快乐乐地活著呢?
这麼一想,她便将心中的悲愁忧伤都置之脑后,她用笑脸面对康麒安,献出温柔,不计较回报,真心真意地待他。
不知是否受到自己的真情所感,康麒安从那晚后便也很少冷言冷语对她,他们不谈过去,不谈未来,只是尽情地享受目前的亲密关係。
前两天,康麒安陪她去看电影,爆笑的剧情让他们从头笑到尾,快乐极了。
昨天,康麒安带她到阳明山泡露天温泉,在星空下,他们过了激情又浪漫的一夜。
今晚,他们刚打完回力球,便在这按摩浴缸裡舒服地泡澡。这个按摩浴缸很大,就算是两个人在裡面也不觉得挤。
「舒服吗?」文依恬柔声问。
「嗯,你累不累,我帮你按按。」康麒安全身舒适,他转头问文依恬。
「你会吗?」文依恬笑著反问康麒安。
「不试试怎应知道呢?过来。」康麒安将文依恬搂到身前,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有模有样地在她纤细的肩头上揉揉捏捏了起来。
「呵……好痒啊,你这哪像按摩,简直是骚痒嘛。」文依恬被康麒安的手弄的哈哈直笑,又闪又躲的。
「别乱动,否则我怎麼按摩呢,别动!」康麒安笑著制止文依恬动个不停的身子,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的技术差。
「可是好痒呢,呵……不要,我不要按摩了,呵……不要了!」
文依恬笑著要挣脱康麒安的大手,康麒安又不肯放,两人在浴缸裡打起水仗来,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的笑声是止在相重叠的吻裡,两人吻得难捨难分,火又差点制止不了,最后还是康麒安怕浴缸的水变冷了,会让文依恬生病,才勉强停下。
「该起来了,否则就要感冒了。」他拉著文依恬站起。两人擦乾了身体,套上新浴袍,这浴袍是今天文依恬在楼下百货公司閒逛时买的。
「这浴袍穿起来好舒服,麒安,以后你洗完澡就穿上浴袍,别光著身体出浴室,一不小心就会著凉生病的。」文依恬服侍他穿上浴袍,并為他将带子繫好。
「有人伺候我穿,我就穿嘍。」康麒安随口说,没人伺候,他一定是懒得动手。
文依恬笑笑,拿起一旁的吹风机想為他吹乾头髮。
「别管我,你还是先吹乾自己的,我等会再吹。」康麒安看著她湿湿的头髮皱眉交代。
「是。」他喜欢她听话,所以她乖乖地吹头髮。
康麒安走出浴室,到客厅看电视。这几天的期货行情不错,康民赚了不少,不过他也拋出去不少,见好就收是他的原则。
他看著电视裡的数字,正考虑要再买哪家玩玩,电话铃响了,他接起。
「总裁。」电话那头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晴舒,有事吗?」
「嗯,有……有些事想问……问总裁。」顏晴舒结巴地回答。
「哦,什麼事?」又是婚礼的问题吗?
「是……是……总裁你上个星期去……不是……是总裁你有女……嗯,也不是,该怎麼问呢……」顏晴舒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要如何问出口。
「晴舒,你到底要问什麼?清楚说出来。」奇怪,他以前怎没发现顏晴舒那麼不会说话。
这时,在浴室裡的文依恬已经吹乾头髮了,她向浴室门外喊:「麒安,我的头髮吹好了,你进来我帮你吹乾头髮。」
「好,等一会。」康麒安拿著电话回答,一点也不避嫌。
「晴舒,你有什麼问题快问?」康麒安催著她。
似乎是不用问了,因為她从电话裡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响了。「没……没事,我没……问题了。」
「没问题?算了,你若有问题,不管是关於婚礼的,还是装潢的事都找蔡孟伦,他有能力作主的!明白吗?」康麒安公事化地交代著。
「好……好的,我明白。」顏睛舒很恭敬地回答。
「那好,再见。」
「再见。」顏晴舒听著康麒安将电话掛断,而她自己还对著电话怔忡出神。
总裁身边真的有女人在,而且总裁还很自在地不隐瞒她,不怕她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总裁也没对她多做解释,反倒是自己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多问,这是什麼样的情形啊?
顏晴舒真的迷惑了。
浴室裡,康麒安弯著身让文依恬帮他吹乾头髮。
不过头髮还没吹乾,康麒安就被文依恬浴袍下若隐若现的娇媚胴体所吸引,一把搂住人热吻起来,反正头髮自然会干的。
*****
康麒安去上班的时间,就是文依恬的空閒时间,她若没到楼下百货公司逛逛,就会留在家中。
今早,文依恬正在跑步机上运动,电话铃响让她飞快地跑去接。一定是康麒安打来的。
「麒安,什麼事?你是不是安排好晚上的节目了,你想去哪啊?」文依恬接起电话就直接问。
不过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女子迟疑的声音。「我……我不是总裁。」
文依恬停了停,疑问:「你是谁?」
「我是顏晴舒。」顏晴舒很老实地回答。
「哦,我知道你,麒安在公司裡,你要找他应该打到公司去。」文依恬好言回答,她不会敌视顏晴舒。
「我不是找总裁,我找的是你,我……我想和你聊聊。」
文依恬听得出顏晴舒是柔声请求她,语气也很客气,她笑了,大方地答应。
「好啊,你想聊什麼?」
「我能当面和你说话吗?我现在在康氏家园外面,你能下来吗?」
「為何你不上来呢?我们可以在家裡好好说话。」文依恬提议。
「我想上去,可是我没磁卡,上不去。」
「哦,对不起,我没想到这点,你在下面等等,我马上下去接你。」文依恬说完就掛断电话,随手捉起康麒安的大衣披上,下去接顏晴舒。
就算她不来找她,文依恬也会去找她的,因為她有些话想告诉顏晴舒。
一下楼,文依恬马上就认出了顏晴舒,她带著顏晴舒上楼。
从踏入屋裡起,顏晴舒两眼就很好奇地直打量著这设计奇特的房子,她还不太敢相信她真能坐在这裡。这个家总裁一向不让外人进入,就算是她──他的未婚妻也没来过,而文依恬却能住在这裡,她的身份一定很不简单。在电梯裡,文依恬已向她简短地自我介绍过了。
「喝咖啡。」文依恬从厨房端了两杯咖啡出来,一杯送到顏晴舒面前。
「谢谢。」顏晴舒道谢。坐在沙发上,她不住拿眼盯著文依恬,眼裡充满好奇,没有妒意。
文依恬喝了口咖啡后,回视顏晴舒好奇的目光。她看得出顏晴舒是个温柔单纯的女子,而且度量大,顏晴舒是康麒安的未婚妻,她有权利吃醋,也可以指著鼻子骂她,但是顏晴舒没有,反而是一脸紧张无措的模样,好像怕自己会不高兴,她真是个纯真的女子。
轻咳了下,文依恬笑笑开口:「顏小姐,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想明白我是谁,怎麼会住在这裡,和麒安是什麼关係的是不是?」
顏晴舒忙摇摇手,急著想表明:「你别误会,我来这裡不是要质问你的,我不敢,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的身份。但若你不高兴、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的。」
看顏晴舒焦心解释的模样,文依恬笑著坐近她,拉起她的手安抚她。
「你别急,我不会不高兴,我反而很开心能认识你,顏小姐。」
「真的?」顏晴舒睁大眼看著文依恬,很疑惑也很高兴听到这话。
「当然是真的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文依恬笑著问顏晴舒。
文依恬不但生得漂亮可爱,个性也这麼好,这样的女孩子连她都会喜欢,何况是男人呢?所以若总裁喜欢文依恬也是正常的,她不会吃醋的。
顏晴舒连忙点头。「我当然愿意了。依恬,我能这麼叫你吗?」
「可以啊,晴舒。」文依恬笑著回答。两个才初次碰面的女人就这样变成朋友了。
到中午吃饭时,顏晴舒已经明白文依恬的所有事了,除了她命不长久和她仍然爱著康麒安外,文依恬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过去。因為她要顏晴舒从她的经歷中得到教训,顏晴舒才是能陪康麒安一辈子的人,所以她愿意帮助顏晴舒,让她明白康麒安的一切喜好厌恶、他的脾气,让她能得到康麒安真心的喜爱。
文依活為自己的圣人胸怀而苦笑,恐怕她也是唯一能将自己的最爱推到其他女人怀中的大傻瓜吧。
当顏晴舒明白文依恬的一切时,她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自己的表倩。她不知道文依恬和总裁有那样的一段过去,而文依恬嘴裡所说的爱笑男孩、温柔男人,她简直无法和现在冷酷的总裁联想在一起。听了文依恬的话后,她才明白自己对总裁的瞭解只能用「贫瘠」两个字来形容,然而她却是总裁的未婚妻,这让她感到好难為情。
幸好,文依恬答应要将总裁的所有事都告诉她,也愿意帮她去瞭解总裁、如何和总裁相处。文依恬真是个好人,顏晴舒好高兴自己能认识她。
谈了一整天的话,文依恬终於让顏晴舒能大略瞭解康麒安,现在的她多少能捉得住康麒安的喜好了。
「晴舒,明天我再教你如何煮咖啡,学做麒安爱吃的菜。现在时间晚了,你也该回家了。」文依恬笑著对顏晴舒说。
「好,恬恬,今天真要感谢你,从你这儿我学到好多东西,谢谢。」顏晴舒向文依恬有礼地道谢。
「谢什麼?我们是好朋友啊。不过晴舒,麒安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谈论他的私事,所以我们见面的事你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明白吗?」文依恬细心嘱咐顏晴舒。
顏晴舒点点头。「我明白,我不会说的,你放心吧。」
「那我送你下楼。」文依恬送顏晴舒离开。
送走了人,回到家中刚好听到电话铃响,她忙衝上前接起。
「喂。」
「恬恬,晚上我们去吃日本料理,我二+分鐘之内会到家,你準备一下。」康麒安在电话裡交代著。
「好。」文依恬开心地回答。
「那好,等会见,拜拜。」
「喂,喂,麒安。」文依恬忙叫住他。
「还有什麼事?」
「我爱你,麒安。」文依恬甜甜地说出她现在每天都会对他说的话。
「小傻瓜,再见。」康麒安笑著掛断电话。
文依恬也笑著掛上电话,吸吸鼻子,眼泪又脆弱地顺著颊边流下来。没错,她本来就是个傻瓜啊。
她只剩下十二天的命了!
*****
和顏晴舒认识之后的日子,文依恬过的是忙碌又充实的生活。
白天她要教导顏晴舒许多事,从煮咖啡开始。要煮出好喝的咖啡就要先学会选咖啡豆,这就是一门大学问,顏晴舒花了两天时间才学会。做中国菜对顏睛舒不是问题,她所要学的是西式的餐点,让康麒安偶尔能换换口味,所以顏晴舒也必须懂得。
当文依恬知道顏晴舒竟然不会跳舞,也不大瞭解宴会礼节时,又花了两三天的时间為她补习。从选择晚礼服、珠宝首饰到宴会上的应对进退,她為顏晴舒上了一堂宝贵的国际礼仪课。康麒安事业做得那麼大,需要交际应酬的场合不少,身為他的太太,这些也是必须要瞭解的基本常识。
此外还有顏晴舒的衣著打扮、说话应对,文依恬都有给她意见,以符合康麒安的要求為标準。
教顏晴舒这些东西虽然花了文依恬许多时间,可是她和顏晴舒很谈得来,两人年纪又相仿,相处也很愉快,所以文依恬丝毫不觉得辛苦,两个女子也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晚上,康麒安便是文依恬的生活重心。不管是上山看夜景,或待在家裡看影片、打球,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就是快乐的。
冬天虽冷,但被窝裡有个人一起取暖却是温馨无比的事,康麒安常搂著文依恬躲在被窝裡玩亲热游戏,嘻嘻哈哈的笑声最后一定是被喘息声代替。在情的世界裡,两人都忘了一切,尽情地享乐,也尽情地挥霍汗水。
时间仿{氐搅肆饺诵禄槭保膊还嫌諦禄椋蚕衷詰牧饺耸歉邮煜苑剑惨哺 恕?
对文依恬来说,这就是幸福了,她紧紧将这些幸福放入自己心中藏好,虽然她的心有如无底洞,短暂的幸福是填不满的,但能装进多少就算多少,她已经不贪求了。
转眼间,又是週末了,文依恬手中的生命线只餘留三段了,显示她只剩下三天的寿命,而下星期六就是圣诞节,也是康麒安和顏晴舒结婚的日子。顏晴舒一直极力邀请她参加,她以要回美国為理由推拒了,那时她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何有命参加她的婚礼呢?
而且要她眼睁睁地看著最爱的人结婚,新娘不是自己,她做不来,太残酷了,死亡反而成了她最好的避难所。
一切的爱恨疑怨,一切的纷纷扰扰都已经接近尾声,尘埃也终将落定了。
只是今天,文依恬不知道為什麼总是坐立不安,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般,使她心神不定。
康麒安在上班,而在法国订做的结婚礼服送到了,顏晴舒今天要去试礼服,所以也没来找她,文依恬一个人很无聊地在房裡来回走动,用尽办法就是无法静下心。
叹了口气,她换上外出服,穿上大外套,或许到外面走走、心情会好过些,她走出门。
接近圣诞节,台北街头很有过节气氛,楼下的百货公司在中庭佈置了个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掛满了装饰品,配上七彩的灯泡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文依恬站在底下看了会便觉得腻了。她走出百货公司,无聊地在街上閒逛,看看车、看看人,不知不觉中,她又走到了康氏大楼。
怎麼走到这了?文依恬好笑地摇摇头。康麒安说今天下午他有个重要的合约要签,所以要到晚上才会回家,她站在这儿是看不到他的,离开吧。
才想离开,康氏大楼裡就走出了两个她很熟悉的身影,是康麒安和顏晴舒。他们正并肩走过大楼前的停车道,他们的轿车停在较远的马路边。
文依恬站在路旁看著这好似金童玉女的一对。她没有嫉妒心,顏晴舒是个好女孩,将康麒安交给她,她很放心。
她随意往旁边瞄了下,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地驶近康氏大楼,突然间,她的心紧揪了一下,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浮上,她没多加思考就跑步衝向康麒安……顏晴舒是来找康麒安去礼服店试衣服,这样的事蔡孟伦无法代他做,康麒安只好亲自出马了。
而他和顏晴舒正步过停车道要下阶梯坐车,他先是听到了逼近的汽车声响,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前,一个呼唤声先吸引了他的注意──「麒安,危险!」
文依恬鼓足了力气衝向康麒安,在黑色轿车加速要撞上他时,她先一步如同她当初推开欣欣一样,用力推开了康麒安;下一秒,黑色轿车便撞上了她,发出碰的声响,文依恬被撞倒在路边,而黑色轿车没停下,反倒猛踩油门冲离了现场。
康麒安被推开时只是踉蹌了下,他转过头却看到文依恬被撞弹了出去,他撕心地大吼了声:「恬恬!」脸色遽变,他急奔到文依恬身旁。
而和康麒安一起的顏晴舒在千均一发之际,是蔡孟伦不顾生命危险地扑上前抱住了她往旁边倒去,顏晴舒毫髮无伤,而叶孟伦在落地时撞伤了肩头,痛苦地躺在地上。大楼的警卫将这情形从头到尾都看得很清楚,他记下了黑色轿车的车号,也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好疼!文依恬抱住身体痛白了脸,蜷缩成一团。
「恬恬!恬恬!」康麒安跪到文依恬身边,双手急忙地扶起她,焦急得连声音也颤抖著。「恬恬,你怎麼样了?振作点!恬恬,恬恬……」
听到康麒安焦急的叫声,文依恬很想回答他,但是身上的剧痛让她开不了口。
「恬恬……」康麒安看到她痛苦的模样,他的心像刀刺火烧般好心疼,恨不得被撞的是自己,他不要文依恬代他受苦!
好不容易疼痛渐渐消失了,文依恬用力吸了几口气后,才能张嘴说话:「麒安,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康麒安听到文依恬的声音,他脸色灰败,气急败坏地斥责她:「闭嘴!该死的,你被撞的那麼严重叫没事?快闭嘴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忍耐一点!」
听到救护车要来,文依恬吓得忙挣扎要站起。
「不用……救护车,我人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用不著救护车,真的!」她现在的身体到底变成什麼样子她也不知道,万一到医院检查出什麼异样,她要如何解释呢?
不行,她绝不能去医院!
「你别乱动,你被撞伤了,一定要去医院治疗。别怕,我会陪著你,一步也不离开的。」康颅安知道文依恬怕上医院、怕打针,他忙安慰她,也向她保证。不过见到她有力气说话,他的脸色才转好了些。
「不要,不要,我真的没事,麒安,你看看我嘛,我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流血,只是倒地时撞了下,手肘有些疼而已,除此之外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可以检查看看啊。我不用上救护车,也不要去医院,麒安,我不去!」文依恬為证实自己没事,她动动手、动动脚,也拉起衣袖给康麒安看,表示她真的没受伤。
康麒安仔细地看看文依恬的情形,她身上真的没伤口,也没见到流血,看她说话还中气十足,难道她真没受伤吗?这怎麼可能?她被撞的那麼严重,整个人都弹起倒地,怎可能没有半点伤呢?
文依恬看他不相信的眼光,推开他的扶持自己站了起来,在康麒安面前转了一圈,笑笑说:「你看!我真的没事嘛。」
此时救护车赶到,顏晴舒忙向康麒安说:「总裁,我陪孟伦到医院。」她小心扶著蔡孟伦上救护车。
穿著白衣的护理人员看看四周。「还有哪位受疡?」他们接到报告是有两位伤者。
康麒安皱著眉头看向文依恬,她马上往后退了两步,摇著手。「我没事,别要我上救护车,打死我也不去。」
康麒安无奈地摇头,告诉护理人员:「没有其他的人,只有刚上车的那位伤患而已。」
护理人员听了话便忙上车,救护车急驶离开。
康麒安走前两步,抱起文依恬急忙走回康氏大楼。
文依恬被抱在康麒安的怀中,看他脸色还是一副凝重模样,忙再声明:「哎呀!我不是说我没事吗,放下我……」
「闭嘴!」康麒安用兇恶的低吼声封住了怀中这个不知死活女人的嘴。她不知道他差点被她吓死吗?还一张嘴说个不停,真该死!
文依恬只好乖乖闭起嘴,心暖暖地看著康麒安那张融合了关心、惊惧和焦急的脸,他真的很担心自己呢。她欣慰地将脸埋入他怀中,闻著他那纯然的男性气息,只要靠著他,她就感到好安心。
康麒安抱著人搭电梯直上二十五楼,走出电梯后他大声叫:「陈秘书,拿急救箱到楼上套房来。」说完,抱著文依恬到二十六楼的房间。
一走入套房裡,康麒安便将文依恬快速地放到床上。
「脱掉衣服!」他沉声地下命令。
「什麼?」文依恬莫名其妙地反问,他想做什麼?
「脱衣服,我要仔细检查你身上到底有没有受伤!快脱!」康麒安眉头全皱在一起,大声地再说一次。
文依恬楞了下,随即点头听话地脱衣服。她的心好甜蜜,康麒安真是非常紧张她啊!
在康麒安面前脱衣服本是件很平常的事,可是现在在他这样紧迫盯人、紧张万分的目光下,倒让文依恬觉得好不自在。她脱得很慢,脱到身上只剩下内衣裤时,她两手抱箸胸,脸都红了,有些羞怯地说:「你看,我真的没事,可以穿衣服了吧。」
康麒安摇摇头:「把内衣裤也脱了。」
「為……為什麼要脱内衣裤?」文依恬脸烧红了,她已经再三强调她没事了啊。
「别多说,听话。」不看到她全身都没事,他真的不安心。
康麒安脸上的忧虑让文依恬只好听话,乖乖再将身上的内衣裤脱去,但仍忍不住拉起一旁的毯子掩住发烫的身子。
此时敲门声响起,陈维真在门外喊:「总裁,急救箱拿来了。」
康麒安走上前开门,接过药箱后忙又将门关上,没让陈维真看到房裡的情形。
他将急救箱放到床旁柜子上,拉开文依恬身上的被子,谨慎地检查她有无受伤。
文依恬知道他担心,也不躲了,索性摊开四肢让他看清楚,她很清楚自己身上不会有任何伤口的。
真的没一点伤痕,康麒安愈检查就愈感到不可思议。
「真……真的没受伤。」他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我早就说过了,我没受伤,你现在相信了吧。」文依恬转正身体面对康麒安,笑得轻鬆。
康麒安的下一个动作便是将文依恬紧紧地搂在怀中,他搂的好紧,好似他一放手她就会飞走一样。刚才的事真吓得他血液都冻结了,他不敢想像若恬恬有事,他要怎麼办?他真不敢想!
文依恬也伸手搂住了康麒安,拍拍他的背安慰他:「我是猫,有九条命。还有人家都说祸害遗千年的,我哪会那麼脆弱呢?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忍著心情的激动,她柔声安抚他。能见到康麒安对自己的重视,这已经够了,她不忍心他再受一次打击,所以她只剩三天性命的事绝不能让康麒安知道。
搂著温热的身体,感受她安全地在自己怀中,他一颗惶惶不安的心终於落了地。原来他还是那麼在乎文依恬,他不想她再离开自己身边,纵使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他也不想放开她;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他会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安排文依恬的生活,他会尽力不让她受委屈的,他要她!
略略放开怀中宝贝,康麒安温柔地看著她,手轻轻抚著她秀气的眉毛、挺俏的鼻子,再滑到她柔软的红唇上。这张已深深印在他脑海裡十多年的面孔,他如何能望得了?
「恬恬,你愿意留……」康麒安驀然停下话,在他还没想出安排她的方法前,他还是先别说,以免伤害了她。
「你想说什麼?怎麼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文依恬微笑地望著康麒安,一双小手揽在他颈项上,姿态媚人。
康麒安的呼吸开始紊乱了,眼神转為猛炙,他大力地将文依恬拉入怀中,热唇罩住了她的小嘴。拜她一丝不掛之赐,他少去脱她衣服的麻烦,大手不客气地探往她的情中心。
「麒安,啊……」文依恬淡弱的呻吟声马上又被封住了,康麒安来势汹汹的火让她春情荡漾,拱起身迎向他。
两人倒在床上纠缠一起,康麒安睁著血红的大眼,哑声命令她:「為我脱衣服!」
文依恬娇媚笑笑,翻倒康麒安,她趴在他身上,极尽温柔地為他脱衣服。她用手、用唇,动作缓慢地挑逗他……康麒安看著娇笑如花,又媚得如同一隻狐狸样的文依恬,她的挑逗已经快逼疯他了。
「你这个顽皮鬼!」康麒安呻吟,他受不了了,将调皮的宝贝压到身下,他会让她尝尝惹他火焚身的后果!
交缠的身体,火燎原,原始的欢愉声在室内响起,交织成一片动人心魄的美丽景象。
【诚意的回覆-是最美的品德】 【恶意的灌水-是最差的行为】
10:03 PM #3
nicenice60
警察
警局警督
UID 539642
精华 13
积分 489
帖子 767
威望 489
阅读权限 200
注册
来自 宝岛
「第十章」
趴在康麒安身上,文依恬顽皮地用手描著他的唇取笑他:「康总裁,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蹺班了哦。」
康麒安低笑一声,手指指墙上的鐘。「一点多了,已经下班了。」
「你下午不是有个重要的约要签吗?」文依恬提醒他。
「那可以等一等,这个更重要。」康麒安拉起文依恬一隻粉臂放在嘴前轻啃著。
「呵……」文依恬被逗笑了,挣扎著要收回自己的手,两个人在床上翻滚,嬉笑戏謔,气氛亲密融洽。
不过此时敲门声不识相地响起,打扰了好气氛。「总裁,总裁,你在裡面吗?请开门,开开门,总裁……」是顏晴舒的声音。
「该死的!」康麒安低咒一声,她来做什麼?
听到顏晴舒的声音,文依恬忙坐起,急拿起衣服穿上,也推著康麒安起床。
「麒安,起来,快起来,她或许有事要向你报告呢,应该开门让人进来。」
敲门声愈来愈激动,康麒安只得不情愿地起来,随便套上衣裤,也不管自己服装不整会给别人什麼样的联想,他无所谓地大步走前去开门。
「什麼事?」康麒安火气甚大地看著门外的顏晴舒。
顏晴舒却没看康麒安,她不知从哪生出来的胆子,竟然二话不说地推开他进到房裡,她担心的是文依恬。
「恬恬,恬恬,你没事吧?被憧的怎麼样?怎麼不去医院检查呢?我担心死了!」
顏晴舒急急地跑到文依恬身边,捉著她的手焦急关心地问。
文依恬却被顏晴舒这个举动吓到了。顏晴舒怎麼将她的交代给忘了呢,若让康麒安知道她们认识,她不敢想像他会多生气。
「呃……你……顏……顏小姐,初次见面就让你这麼关心,真不好意思!」文依恬亡羊补牢般无力说著。
可惜顏晴舒和她的默契不够,不能体会文依恬的用心,她一脸惊怪:「恬恬,你脑袋被撞伤了吗?我们怎麼是初次见面,我们是好朋友,你怎麼会忘了呢?」
「你们认识?」康麒安冰寒的嗓音插入。
顏晴舒回头看著地,老实地点点头。「嗯,我和恬恬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呢。这些天我们都在一起,她教了我许多事,让我受益良多,只是她认為总裁不会喜欢看到我们当朋友,所以要我别和总裁说。可是恬恬被车撞了,我吓坏了也好担心,就算会惹总裁生气,我也要来看看恬恬有没有事,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你们认识多久?她又教了你什麼事呢?」康麒安问话的脸色更冷漠了。
「我和恬恬是认识不久,但是我们很有话说,从我们认识起,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因為我就要嫁给总裁了,却什麼都不懂,连煮咖啡也不会,所以恬恬教我煮咖啡、做菜,还教导我参加宴会的礼仪。恬恬教了我很多知识,她是希望我和总裁婚后能生活和乐。恬恬真是很好的人,我好高兴能当恬恬的朋友。」顏晴舒不会说谎,她很老实地将文依恬对她的好告诉康麒安。
「那我和恬恬之间的关係,想必你也清楚了。」康麒安从齿缝裡问出话。
顏晴舒看了眼康麒安,在这时她才记起文依恬的叮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听总裁的私事,那是不小心知道的,我……」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康麒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顏晴舒被他的怒气惊楞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出去!」康麒安不客气地大吼。
顏晴舒被吓得跳了起来,哭著跑出房间。
康麒安用力关上门,他回身看著坐在床上一脸心虚无措的女人,逼近她,冷声笑著:「文依恬,你到底瞒著我做了多少事?何不一一说出来呢?说!」
文依恬看著康麒安堆满怒气的脸,好言地忙解释:「没有了,就只有晴舒的事,我不过是想帮助她瞭解你而已,没有恶意,我希望你们的婚姻愉快,真心愿你们……」
「够了,我不要听你的辩解。我的私事向来就最恨有人多话,你明知道我的个性还这麼做,你到底有什麼企图?我不会相信你真那麼好心想要我的婚姻愉快,因為你从来就没有这麼善良的心。你是自私自利的人,只会為自己打算,从不会顾念到别人的死活,你想成為晴舒的好朋友,是不是打算在当上她最好的朋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介入我们的婚姻中,再将我的婚姻玩弄在你的股掌上呢?是不是啊?」康麒安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起文依恬,看著她恶狠狠地问。
康麒安怎能这样怀疑她呢?文依恬急急摇头,忙要為自己申辩。
「不是,我不会这麼坏心的,我不会!我真的是想让晴舒多瞭解你,才会告诉她我们的事,為了使晴舒能当个让你满意的好太太,我费心让她明白你的喜好、你的个性,还教她煮咖啡。晴舒是个好女孩,和你是天生一对,我不会拆散你们的,也不敢想介入你们的婚姻中,我会回美国,走的远远的,我真的将晴舒当成好朋友,我对她是真诚的,我希望你们婚姻愉快,我真这麼希望,真的,你相信我!」
「你要教晴舒如何让我们婚姻愉快?哈,你凭什麼教她?你忘了你是如何毁去我们的婚姻吗?现在你竟然当起婚姻顾问来了,这真是天下间最可笑的事!文依恬,你最希望的是让我的第二次婚姻落得和第一次一样的下场吧,因為你见不得我再婚,见不得我得到幸福,这样你还敢说你没有坏心吗?你说啊!」康麒安冷怒地吼叫著,眼裡是狂风暴雨。
文依恬被康麒安的话惊愕住,旧时的伤口又被扯开,汨汨地流著血;她真的是一片好意啊,却被他攻訐得哑口无言,答不出话来了。
「為什麼不说话?你说啊,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表示我说中你的心思了对不对?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真是适合你,文依恬,你真的很可恶也很可耻,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句一直放在我心中的话,我很后悔认识你!」
康麒安冷酷地说完话,将人丢回床上,转身大步离去。
文依恬张大著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要叫住他也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离开,走出了房间,也走出了她的生命。
这不是很好吗?就让他恨她好了,反正她也活不久了,何须再多做解释呢,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文依恬闭上了嘴,麻木地擦去脸上氾滥的眼泪,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穿上外套,踩著沉重的脚步离开。
走出康氏大楼后,她机械性地往回家方向走。她想康麒安一定是不想再看到她,可是她却还不能离开他,她还有三天的命,她要守著他直到她性命终了。
*****
时至深夜,十二点的鐘声刚响过。
文依恬坐在沙发上等人,康麒安还没回来。他会回来的,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一直在等著他。
整个房子寂静无声,只有她浅短的呼吸声。十二点一过,又是新的一天,她掌上的生命线只剩下两小段了,代表著她的生命即将走入终点。她轻轻抚摸著手上的生命线,她还是很谢谢上天多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她很满足了。
叮咚的声响唤回了出神的她,是康麒安回来了,文依恬忙起身走上前迎接。
康麒安步履不稳,一身酒气地走入房裡,她扶住了他。
见到她,康麒安大手一挥,挥开了她的帮忙。
「你……怎麼又……又是你,你為……什麼还不走……走呢?走啊,别留在我房…
…房裡,走……」嫌恶的表情像是看到惹人厌的苍蝇般,急急想挥开。
文依恬忍住心痛,陪著笑脸又上前扶住他。「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床休息。」
「上床,对,对,你这样的女人只……只能用来上……上床的,上床!哈……」康麒安放声讥笑著,佈满血丝的眼睛不屑地看著文依恬,大力拉著她急走向卧室。
他毫不客气地将文依恬推到床上,人紧接著扑上她,粗鲁地址开她的睡衣,没有前戏,直接就是霸王硬上弓。
文依恬没有反抗,由著他将狂暴的怒气发Q謐约荷砩希菜拇致撑疤哿怂驳闭饃硤逕系耐慈幢炔簧閒闹械耐础?
人说酒后吐真言,原来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用来上床的女人,想到自己过去的所作所為,她无话可说。
既然自己只能供他发攒^Γ菜秃煤盟藕蛩伞?
狂野的激情又起,不过这回只有粗喘的气息,和一颗颗受伤的眼泪。
*****
康麒安在头痛欲裂的情形下醒来,头疼的他不禁呻吟出声,一个温暖的毛巾适时盖在他疼痛的额头上,耳旁还响起了温柔的声音
「喝下解酒液,你会好过一点的。」接著一股带著药味的水滑入他喉裡,解了他的口乾舌燥,也让他清醒了。睁开眼睛,印入眼裡的是一张温柔笑脸。
「醒了,好些了没?」伸手要拿下他头上的毛巾。
看到文依恬,康麒安脸色很冷,拍去她伸来的手,自己拿下毛巾丢到她身上。
「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文依恬瑟缩了下,很听话地离开床边,走到厨房端了碗肉片粥出来。
「你肚子一定饿了,我做了粥,吃一些吧。」将粥端到康麒安面前。
「拿走,我不想吃你做的东西!」康麒安仍是一脸寒冰地拒绝。
「那我买东西回来给你吃好不好?你想吃什麼?」文依恬同样是不变的笑脸面对康麒安。
「滚开!看到你,我什麼都吃不下,滚!」康麒安瞪著文依恬赶她走。
文依恬没有辩白,她温顺地将粥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说:「好,我出门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回来。」她举步走向电梯。
「站住,谁说你晚上可以回来的,滚出去后就不准再回来了,我不要你住在这裡!」康麒安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文依恬转过身面对康麒安,对他的赶人无动於衷,她微笑回答:「你说过让我在这儿住一个月的,现在才二十九天,所以我还能再住一天。好好休息,我出门了。」
说完,她镇静地走向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她走入按下钮下楼,电梯门关上时,她隐约还能听到康麒安生气的咒骂声。
文依恬心碎地笑了,泪水直涌而下。
她没出大楼,就在百货公司的中庭坐了一天,看著那棵热闹的圣诞树,度过她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百货公司十点打烊,她不敢太早回去,还在外面吹了好一会的夜风,近十二点才上褸。
走入房裡,她看到康麒安坐在酒吧旁,手端著一杯酒,吧台上已摆了两个空酒瓶。
文依恬轻轻一笑,走到他面前,故意讽刺他:「你借酒消愁可是為了我,我还真厉害呢!」
康麒安重重放下酒杯,用力地捉住她的下巴兇恶地瞪著她,语气不善:「你為什麼不滚得远远的别再来烦我?為什麼要像孤魂野鬼一样缠住我呢?滚!」
挣脱他的手,文依恬平静回答:「明天我就走了,今晚我是来还你收留的人情。」
她动手脱衣服,一件件衣服落地,直到她不著寸缕。
「用身体来还债,你真当自己是妓女了!」康麒安撇撇嘴,冷凝不屑的神情。
「那你要不要呢?」文依恬柔柔笑问。
「既然你想还债,那今晚我就是你的恩客了。」康麒安冷肃著一张脸,抱起文依恬走向床,他是商人,喜欢交易。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藉著身体去沟通人类最原始的语言。
*****
康麒安在玻璃窗前站了一上午,冷凝的脸孔显示了他的心情恶劣,也让他的办公室安静了一上午,没人敢冒死进入。
文依恬真会如言离开吗?他嘴角升起一抹嘲讽,想到昨晚的「交易」,一个不知道廉耻的女人,怎会守信呢?
不过这样也好,她喜欢交易,那他们之间就只有交易,他不再赶她走,也不必费心安排她,担心她受委屈,她可以留下,当他暖床的女人,符合她的身份。
今晚他就和她说清楚,将规矩和利益说明白,他会高兴有了个专属的私人妓女。
康麒安满意地笑了,笑意冻人。
在家裡的文依恬是慢慢地走过房裡的每一个角落,抚遍每一样dL闷罚擦裊翟偃?
她的所有衣服用品,她都打包交给清洁工处理掉,她想康麒安不会喜欢它们留在这房裡碍眼。厨房裡的瓶瓶罐罐还有冰箱裡的果菜她都处理了,将房子还原成她没来之前的模样。
现在整个房子裡找不到一丝她待过的痕跡,很快的,她留在康麒安心中的痕跡也会由另一个女人抹去,她可以无牵无掛地离开了。
将磁卡放在书桌上,文依恬再环视了房子一眼,抹去不小心落下的泪水,她搭上电梯,看著缓缓关上的电梯门。永别了,她口裡轻喃。
电梯门关上的同时,她感觉到眼前一黑,电梯门在楼下打开时,裡面是空无一人…
…*****
急促的脚步声在医院长廊响起,周书屹神色慌张地来到加护病房外。
「情形怎麼样了?」他问著守在外面神色憔悴的妻子。
龚宜倩摇摇头,伏在丈夫怀裡哭著:「医生说……医生说恬恬捱不过去了!」
周书屹一震,抱著妻子,也只能默然无言。
医生走出来,对周氏夫妇公式化地问:「病人现在对光没有反应,也没有任何的意识,完全要靠著呼吸器和点滴维持生命,已经接近弥留状态了,你们还要对她继续施以急救吗?」
「要,要,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就不放弃,我们不放弃!」龚宜倩马上大声回答。
「那可要花上一笔鉅额的医疗费呢。」医生提醒他们。
「花再多钱也不要紧,请你们一定要继续救治恬恬,一定要救她,」周书屹也赞成妻子的选择。
医生点点头,脸色凝重地再走回加护病房。
文依恬已经昏迷一个月了,原本她的情形还不错,可以自行呼吸,餵食也会吸收,稳定的情形让医生都说她可能会好起来。
可是文依恬却一直醒不过来,一天天地昏迷下去,如同一个植物人,这情形让周书屹夫妇焦心地吃睡不寧。
然后,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在文依恬昏迷第三十一天时,她的情形突然急转直下,她停止了呼吸、没了心跳,经过一番急救后,她是没死,但却只能靠著机器维持生命,强心针的施用剂量也愈来愈高,一切的徵兆都表示她时日不多了。
因為文依恬是為了救女儿欣欣才被撞成重伤,所以周书屹和龚宜倩决定用自己的钱支付文依恬的医药费,一个月来的医药费已经花掉他们夫妇辛苦储蓄下来要买房子的钱,现在他们的生活已是捉襟见肘,若决定文依恬要继续急救,他们已经付不起庞大的医药费用了。
「书屹,我们的存款不够付医药费,可能要动用恬恬的钱了。」龚宜倩忧虑地对丈夫说。
「救命要紧,就当是先和恬恬借吧,我们再存钱慢慢还她。」周书屹告诉妻子。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命只有一条,无论要花费多少钱,只要文依恬能好起来,他们都在所不惜。
换上隔离服,夫妇俩进入加护病房看文依恬。
看到文依恬苍白的脸,这两天她瘦了好多,身上插满了许多管子,气息奄奄的模样让龚宜倩又哭了,周书屹也红了眼睛。若文依恬真的有个万一,他们一辈子都会不安心的。
加护病房有固定的探病时间,时间一到,周书屹和聋宜倩只得离开病房回家。
回到家,周书屹将暂放在邻居家的女儿接回来,而龚宜倩则到客房找出文依恬的行李箱,依著文依恬的说法找到裡层的存摺、印章和一本笔记本。
龚宜倩翻开存摺,為裡面的金额咋舌,文依恬竟然有五千万的存款!她想起来了,文依恬家是开公司的,那她有钱也是很正常的事了。放下存摺,她又好奇地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裡记载了一些杂事,写了一些人名、电话,龚宜倩也找到了文依恬父母的坟墓地址,再往后翻,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裡夹著一张照片。
龚宜倩拿出照片一看,那是张结婚照,新郎、新娘都笑得好开心,新娘正是文依恬,而新郎龚宜倩看了觉得很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她忙翻过背面,后面记著「麒安吾爱」四个字。
麒安,这名字也好熟,龚宜倩努力地想了下……啊,龚宜倩想到了,也惊讶地跳了起来。麒安,就是康麒安,康氏集团的总裁!原来……原来文依括的前夫竟是康麒安,难怪她看到杂庹报道时会那麼伤心,还说了那番像遗言的话,然后就出事了。
弄清楚这一切,龚宜倩立刻联想到文依恬是想自杀的。没错,文依恬已经起了自杀的念头,若当时她没因救欣欣而被撞,她也会自杀的。想到初见面那天她坐在沙滩上了无生趣的模样,龚宜倩寒毛竖起;恬恬她真的不想活了,為了康麒安!
你怎麼那麼傻,恬恬,你太傻了!龚宜倩心酸地想著,忙跑出客房去找老公,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周书屹。
「想不到恬恬是这麼疑心的女孩子。」周书屹明白事情后很感慨地叹气。
「恬恬!」龚宜倩又哭了,為文依恬的命运多舛坎坷掬一把同情泪。
「那恬恬的事要不要让康麒安知道呢?」周书屹想起。
「恬恬那麼爱康麒安,或许她会希望他来看她的,可是康麒安要结婚了,他有了新人还会记得恬恬吗?告诉他,他会来吗?或许他连恬恬是谁都忘了呢。」龚宜倩愤愤不平地说,想到文依恬爱的那麼痛苦,她就无法对康麒安有好印象。
「我们还是通知康麒安吧,来不来就看他的良心了。」周书屹拍拍老婆的肩膀,要她消气。
龚宜倩点点头,再看著手中的结婚照,新郎、新娘快乐的笑容在现在看起来真是好讽刺。
只愿康麒安不是个冷血的人,否则恬恬就大可怜了!
*****
太阳升起,一天又开始了。
康麒安站在玻璃窗前面无表情地看著外面,手中拿杯酒,他已经两夜没闔眼了,对他来说,白天黑夜没什麼分别,都是一个样子。
或许该说自从文依恬走后,这个世界在他看来都变成了一个样子。美丽的外表下藏著污秽骯脏、冷酷寡情,就像她,一个该死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被记住,甚至想都不配被想起,可是他却像中了蛊般,心头上满是她的影子,為她吃不好、睡不著,而该死的是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那天他回家就没看到文依恬,家裡被整理过了,衣橱裡没有她的衣服、浴室裡没有她的用品,连厨房也恢復到以前冷清的模样,炉上没有锅子、冰箱裡没有一堆蔬菜水果。她在家裡的痕跡被擦得乾乾净净,一丝记忆也没留下,只在书桌上留下了他给她的磁卡。
她走的乾净俐落,好像从没到过他家,没住在那儿一样。
见到这样的情形,他如同被人从背后狠狠刺上一剑,而持剑的人笑靨如花,睁著大眼无辜地看著他笑著,那是他最恨也最爱的脸,该死的女人!
她让他在家中待不下去,虽然她走了,可是家裡到处充满了她的影子,他只好回公司住。可是她还是不放过他,每一闭眼,她就出现在他脑海裡捣蛋,让他不能好好睡觉!
她并没有回美国,因為他查过了,她还没出境,也明白了她证件被抢也是一个谎言!而各家航空公司都没有她预订机票的纪录。他打电话问过钟妈,她没回家;他调查过台北大小的饭店,也没有她住宿的登记。她在台湾又没有其他的朋友,文依恬就如同平空消失了一样,她到底去哪裡了?
康麒安仰头喝下杯裡的苦酒,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调查文依恬的行踪,但就是忍不住。她怎麼可以说来就来,扰乱了他的生活后,就一言不发拍拍屁股走人?
他不会让她走的那麼称心如意的,他要找到她,要她付出代价!
他已经委託五家徵信社找人,他想近期内一定能找到人的,说什麼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康麒安烦躁地耙了下头髮,走回办公桌再倒杯酒,看著放在桌上的早餐汉堡,不自觉又想到那个被画上白兔的大汉堡。该死的,那个女人会把他逼疯的!
电话铃响起,伴著陈维真的声音:「总裁二线电话,有个女人自称是文小姐的朋友,有事要找您。」
康麒安听了马上接起电话:「喂,我是康麒安。」
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冷淡的女人声音:「康麒安,你还记得文依恬吗?」
「我当然记得她,我正在找她,她现在在哪裡?」康麒安急促地问。
电话那端顿了下:「你还会关心恬恬?」
「我关不关心她那是我的事,若你知道她的下落就说,否则我要掛电话了!」康麒安没心情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聊天。
「喂,康麒安你别掛电话,我就是打电话来告诉你恬恬的下落。她出了车祸现在在xx医院加护病房裡,情况很危急,你快来看她。」
酒杯从康麒安手中滑落,酒洒在地毯上,他冷著声音咬牙说:「你别开这种该死的无聊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人命关天能开玩笑吗?康麒安,你若还有良心就赶快过来看看恬恬,晚了恐怕……恐怕……你自己凭良心做事吧。」在哽咽哭泣中,那女人掛断了电话。
康麒安忙餵了两声,电话真被掛断了,他看著电话呆了呆,丢下电话后马上拿起车钥匙,飞快地衝出了办公室。
那只是个恶作剧电话而已,不是真的,不会是真的,在开往医院的路上,康麒安不断这样告诉自己,他以几近赛车的速度衝到了医院。
康麒安匆匆来到加护病房,一个女人走上前来瞪著他问:「你是康麒安。」
「恬恬呢?」康麒安不管眼前的女人是个陌生人,他捉住她的肩膀急问。
康麒安焦急的模样让龚宜倩对他的印象好了些,她带他来到玻璃窗前。「在那裡。」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他看到一个口戴著面罩,身穿白色病服,两手两腿都插上一堆管子的病人。虽然她的脸被面罩罩住了,可是康麒安一眼就认出来,是恬恬,是她没错!
看到她如此模样,他呼吸沉重,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喉咙胸口似被堵住了般,他只能呆楞楞地看著文依恬,全身僵硬。
好一会,他才恢復知觉。他转头语气狂乱又急促地怒问身旁的女人:「这是什麼时候发生的事?她怎麼会受伤的?是谁让她伤成这样的?是谁?」
龚宜倩伤心回答:「恬恬已经被撞伤一个多月了,她是為了救我的女儿而被大卡车撞到的。」
「恬恬被撞伤一个多月了?你……你在胡说什麼?我要你老实说,不是编个鬼话回答我!」康麒安忿怒地对龚宜倩吼,她和他不过才刚分开两天而已。
龚宜倩被康麒安吼得掉下了眼泪,她拉著他到记录病歷的板子前,找到文依恬的纪录指给康麒安看:「这上面有详细纪录,你可以自己看。」
康麒安立刻抢过来,颤抖著一行行仔细看:文依恬,入院时间记载的是十一月二十一号。康麒安再看一次,纪录上真的记的是十一月二十一日!这……医院的纪录是绝不会错的,而且之后还有每天护士為病人在固定时间量体温、脉搏的纪录,上面也有病人的病歷报告,简单地记著:车祸,头部受到重击,胸腔、腹腔大量内出血,重度昏迷。
「恬恬她……她昏迷了多……多久?」康麒安手按在心上,脸色惨白地询问龚宜倩。
「恬恬在发生车祸后就没醒过来了,她一直昏迷不醒地躺在加护病房裡。」龚宜倩带著哭声回答。
若不是自己正靠在墙上,康麒安早已脚软而跌坐在地上了。这是怎麼回事?若文依恬发生车祸后就躺在医院裡没醒过来,那这一个月来和他朝夕相处的女人是谁?难道他见鬼了?不对,恬恬还没死,不是鬼!还是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文依恬的灵魂呢?但為何他还可以看到她、抱到她,而且她的身体是温热的呢?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康麒安蹲下身体抱住了头,一股寒意从他背脊而上散发到全身各处,他被这种莫名其妙又诡异的事情吓住了。
龚宜倩蹲到康麒安的身边,关心他:「你……你还好吧?振作点!」
龚宜倩的声音让康麒安从惊吓中清醒,他急捉著龚宜倩问:「她……她现在怎麼样了?恬恬她怎麼样了?」
龚宜倩很伤心地吸吸鼻子,摇了摇头:「她很不好,医生说她……她要撑不下去了!」用手掩住脸,龚宜倩哭得好悲伤。
不会的,不会的,事情不会是这样的,他的恬恬怎麼会有事呢?不会的,康麒安下意识地一直摇头,用力地摇头。突然,他像发了疯般跳起,用力地敲打著玻璃窗吼叫:「恬恬!恬恬你给我醒来,快给我醒过来,你要醒过来跟我解释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不準死,听到没,快醒过来……」
康麒安的举动立刻引来了医护人员的制止,而这时加护病房裡也出状况了。
「医生,五号病床的病人心跳加速,血压急遽下降,情况危急!」护士衝出加护病房对房外的医生说。
医生一听,匆忙赶入病房裡,而龚宜倩则是拉著康麒安哭叫著:「是恬恬,她说的是恬恬啊!」
康麒安如被雷劈中,他推开拉著他的护理人员,焦急地贴著玻璃窗看著病床上的文依恬。
文依恬的病床边围了多位医生和护士,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麼,但由他们紧张沉重的脸上表情看来,那绝不是好消息。
果然,加护病房的门打开,护士们推著文依恬的病床出来。
「她怎麼了?」康麒安捉著医生急问原因。
「她的腹腔又开始大量内出血,要送到开刀房急救。」医生匆匆说著,一群人奔向开刀房。
康麒安和龚宜倩被拒在开刀房外,他们只能焦心地在门外等待结果。
康麒安跌坐在椅子上,手掩著脸,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从不信神鬼的,现在他却愿意和他们打交道,只要文依恬能好起来,他愿意付出他的所有,不管是事业还是性命,他都可以不要,只要文依恬活下来!
她一定要活下来,不管他有多气她、多恨她,他都不要她有任何的意外,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个事实,他不能失去她,绝不能失去她!
恬恬会活下去,恬恬不会死的。现在这个信念成了支接康麒安的力量,他眼睛紧盯著手术室的门,等待结果。
好似等了千百年之久,手术室的门终於打开,一个护士匆忙走出。
「结果如何了……」康麒安急衝上前问,龚宜倩也走上前关心。
「病人失血过多要输血,可是她的血型比较奇特,是RH阴性,血库裡没有这种血,我们要找符合的血。」护士对康麒安和龚宜倩说。
「不用找了,我也是RH阴性血型,就抽我的血。」康麒安冷静地说,他脱下外套丢到一旁椅子上,已经开始解袖扣了。
「好,你随我进来。」护土带著康麒安走入,安排他躺在旁边的病床上。
他看到手术台前围著一群人,每个人都在為让文依恬活下去而努力,康麒安也很高兴自己能出一分力。他的血将会流到文依恬的身体裡,给她受伤的身体营养和力气,帮忙她一起打败死神,她不会有事的,绝不会的!
*****
康麒安由昏迷中醒来,想到文依恬,他急著想坐起。
「你别动,你失去太多的血,要好好休息一下。」一个护士制止他起来。
「文依恬呢?她怎麼样了?」康麒安用微弱的声音问。
「她情形还不错,不再出血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护士回答。
「我想见她。」康麒安要求。
「你在手术房裡已经再三要求过了,所以医院破例让你住进加护病房来,文依恬就在你的隔壁。」护士笑笑指指旁边。
康麒安立刻转头看向文依恬,他眼裡充满了柔情,不顾护士的阻栏,虚弱的他仍强行下床,身子不稳地走到文依恬病床旁跪下,深情地注视著昏迷中的她,伸手抚著她无血色的脸庞,靠在她耳旁轻声低喃。
「恬恬,好起来,你一定要好起来,因為当你醒过来时,你会看到我陪在你身边。
你不是喜欢留在我身旁吗?所以我决定要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陪我一辈子,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对你说一遍我爱你,為你準备一朵玫瑰花。每天的早餐由我来準备,午餐你可以到公司来陪我吃饭;晚餐就交给你了。一个星期裡我们就找两天出门吃饭,週六下午我们一起打回力球,而星期天我会带你出门游玩。每个月我会空出三天,和你出远门游遍台湾,我们可以半年出国玩一次,一年裡我们就花半个月选个国家小住些时间放鬆心情,过只有我们俩的生活。恬恬,你一定会喜欢我这个计划的,我不会再因為公事忙而冷落你,就算加班也绝不会超过八点,週六、週日绝对不待在办公室裡,我会空出许多时间来陪你。恬恬,只要你快点醒过来,我就会实践我说的话,我还要為自己对你口不择言的伤害而向你道歉懺悔,你快点醒过来吧,恬恬!」
一滴泪珠不小心滴到文依恬削瘦的脸上,康麒安极其温柔地為她擦去,静静地看著她,等著她醒来。
加护病房裡的护士都為康麒安的疑心而感动落泪,大家都一致地向上天祈祷,希望老天有眼,别拆散这对有情人。
*****
是谁?是谁在她耳旁不停地说话,轻柔又哀伤的语调让人心酸,日復一日地在她耳旁响起,从不间断。
那个声音给了她指引,让她可以找到方向,也给了她勇气,使她可以拚命地游离黑暗的漩涡,往光明处走去。
她没被黑暗裡爸妈熟悉的呼唤声所迷惑,因為她听到的男人声音哀伤得让她好心疼,她想找出是谁在说话,所以她一直随著那声音方向走去。
好远、好远,她似乎走了好久,全身又酸又麻,她快要走不动了,可是那个忧伤的声音一直激励著她,使她不放弃希望,她一步步坚定地走出黑暗,走向光明。
直到她耳旁陆陆续续又听到其它的声音,好吵,他们吵得她无法听到那个一直陪著她的男人声音,她挣扎著举起手要挥开吵杂声;走开,走开,我要听那温柔舒服的声音,她摆动著头,急要张开眼……「动了,她的手动了……」
「她的头也会动了……」
「啊!她……她要张开眼了,这……这真是奇跡,太神奇,太神奇了……」
在一堆人的惊呼中,躺在床上的文依恬被吵醒,她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有男有女,他们都穿著白衣服,男的还对她又摸又捏的,让她想阻止他们的动作。
「血压、心跳、脉搏都正常,瞳孔正常,意识也恢復了!一切都很正常,她醒了,真的醒了!」医生很高兴地宣佈。
「医生,病人既然都正常了,我们最好也快点离开,让人家好好相聚吧。」一个护士笑著提醒,惹得大家都跟著笑了,大家都同意地点点头离开了病床。
文依恬的头脑渐清醒了,认出了白衣男女是医生和护土。她看著他们离开,在人群离去后,房裡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她瞪大眼看著地。
康麒安走近文依恬,在她床边坐下,两个眼睛贬也不眨地紧盯著她看,专注的眼眸不敢有须臾移开,好怕一不留神她又睡著了。
两人四目相望,彼此都带著震惊和恍若隔世的感觉,眼光纠缠分不开。
突然,两颗泪水不小心从他眼裡滑落,她愕然。
「你……你哭……了!」
沙哑的声音虽然小声,但他听到了,大手握住她费力要举起的手,放在唇边吻著,久久放不开,泪水流得更多了。
「你醒了,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放下她的手,他轻轻地搂著她,将脸埋入她脸颊旁,大手仍是紧握著她的手。
听到了,那个一直陪著她的声音,她听到了!她也感觉到伏在她身上男人的激动,知道他在自己耳旁轻轻地啜泣著。
「麒安!」她呼喊出她最爱男人的名字。
康麒安勉力克制住自己的狂喜心情,悄悄拭去泪水,他俯脸贴近她:「是我,恬恬宝贝,是我,我爱你,我爱你……」
每一句伴随著一个吻,点点落在文依恬苍白的唇上,他爱恋至极地唤著一声声的我爱你。
「你……你说什麼?」她以為自已听错了。
「我爱你,你要听多少遍我都会说给你听。」康麒安笑了,手抚著她削瘦让人心疼的小脸笑了,还是吻著她。
文依恬也露齿而笑,致丽的笑容震慑了康麒安。
「我也爱你,」她怜惜地看著他憔悴的脸庞。
康麒安点点头,俯下脸再给她一个亲密爱怜的吻。
然后,他开始要回报了。
「你知道今天几号了吗?」
文依恬摇摇头!她才刚醒怎会知道?
「一月二十五。」康麒安告诉她。
一月二十五,听到这日期她吓了一跳,十二月二十五已经过了……「那你……你结婚了?」她又开始心碎了。
康颅安却笑著摇头:「没有。」
「没有?」文依恬错愕地重复。
「对,没有,我的新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如何陪我走入礼堂结婚呢?」康麒安深情地对文依活说。
「麒安……」这回换她涌上眼泪了。
「嘘!别哭,别哭……这样就哭了,我再说下去不是要做水灾了吗?乖,别哭了。」康颅安吻去文依恬的泪水。
「你……你要说……什……什麼?」文依恬又哭又笑地问。
「就从我每天对你说句我爱你开始好了。我会每天送你一朵玫瑰花,早餐我来準备,因為我捨不得你要那麼早起来,午餐嘛,你就来公司陪我……」
温柔的声音又响起,这回是搭配著不间断的啜泣声,还有不时传出的惊呼声和开心的低叹声交织在房裡……窗外的阳光露脸了,马上要过年了。
想必这对爱侣会有个快乐甜蜜的新年!
尾声在康氏家园顶楼的房子裡,现在充满了食物的香味,也充满了浓情蜜意和笑语。
一对男女在厨房忙著,斯文的男人体贴地帮忙洗菜、端东西,不时还偷亲著在做菜的女子,惹得她红了脸,又笑又羞。
而户外的游泳池旁,一个崭新的秋上坐著一男一女,女子正舒服地倚在男子怀中,张大眼看著天上的繁星。
「哇!不必再闻医院的药水味真是大好了!」她笑著说,睁著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
「放心,有我在,你永远也不必再去闻那种味道了。」男人亲了下她的小嘴,宠爱地说。
「我知道,康氏集团正在著手盖医院嘛,要盖一栋全台湾设备最好、最舒适的医院,是不是?」那女子温柔地笑了,他对她的好她明白又感动。
「為了你值得。」男人慎重回笞。
「麒安,你对我太好了!在我伤危时,输了近一千西西的血给我,我昏迷时还整天陪在我床旁和我说话。知道我想汤秋,马上又装了台秋在家裡,更為了我取消婚礼,将漂亮的新娘子拱手让人,你真是太宠我了!」文依恬搂著他的颈项,很感动地说。
「前几项你要谢谢我,我不反对,但是最后那一样你可不能再提,否则孟伦又会吃醋的。晴舒好不容易為他的英雄救美而感动和他交往,他们现在正在热恋中,你可别多话,以免我们吃不到晚餐了。」康麒安温柔地抚著怀中宝贝的细腻肌肤,在一番调养下来,她终於长些肉回来了。
文依恬吐吐舌,做个鬼脸笑了。那是真话,蔡孟伦的醋劲大得吓人,不过那也代表他有多爱顏晴舒了。
「麒安,发生在我身上的遭遇我到现在还是弄不懂,那真是太奇异、太不可思议了。」文依恬仍是不解。
关於她分身為二的事,文依恬和康麒安没向别人提起,连周氏夫妇也隐瞒了,那是属於他们的秘密。
「弄不懂就别想了,当作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或许也是文爸、文妈和我妈显灵保佑,毕竟若没有那一段的经歷,就没有现在甜蜜的日子,我们只要懂得感恩就行了,不瞭解的事就别多想了。」康麒安搂紧了文依恬。他感谢上天让他再得回文依恬,也发誓会好好爱她一辈子。
文依恬点点头,送上红唇在他脸旁亲了下。「我爱你!」这是她最爱说的话。
康麒安的回答是一记热辣辣的吻,一句深情告白:「我也爱你!」
只是他们还没亲吻过癮,不识相的声音就大声飘来
「喂,谈情说爱吃不饱的,快进来吃火锅吧。」
康麒安微皱起眉头,有些抱怨:「恬,你会不会觉得孟伦对我愈来愈没分寸了?」
文依恬笑著回答:「呵……那是因為你差点抢了他的爱人啊。」
说的也是,康麒安也不在意地笑了,抱起心爱的女人大步往房子走去。
大年夜,正是团圆夜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