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宋丽哭够了,不想起来。透过窗帘看到外面的黑夜被霓虹灯照的分不出白昼,隐隐从下面传来的的歌声好像装饰了整个世界,让这女孩放松了许多。想起自己从小就不被爹娘待见,学也不好好上,除去瞎完才认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当时还觉得自己没用家一样能活着挺得意。本来想在超市干几年回老家让爹妈看看,谁知道那帮流氓象苍蝇一样缠着自己,走都走不了,指望着扒上梆子能换个样,谁知道他混的还不如自己。她想起早上梆子出现解围的情景,又觉得这小子也不坏,那时候还肯替自己出头,既然到了现在的份了,先跟着他吧,坐台也需要这样一个男朋友,起码别的小姐不敢轻易找事。
宋丽想开了,从包里掏出化妆盒打扮了一下,觉得自己年轻的脸蛋还真算的上漂亮,想到坐台也是自力更生,有了斑姐和梆子,自己起码能做自己的主了。
她兴奋的想着那些衣着光鲜的男人被自己的花言巧语哄的掏出钱来。听斑姐说在这里许多小姐只做一两年就不做了,换到小地方开歌厅,找上几个小姐做老板娘,那也不错啊,赚够了钱再换个地方,谁还认识自己是谁啊!
以后的生活就这样被女孩构思着,不时从马路驶过的汽车声让她感觉那样的生活离自己越来越近,居然轻轻的哼起歌来。
梆子还没进门就听见宋丽哼唱的声音,奇怪的推开门,看见浓妆艳抹的宋丽一边扭着一边拿着个镜子往脸上画着。他没好气的脱下外衣扔在床上,闷声不吭的躺下,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宋丽说怎么了,梆子依旧不说话,把头扭到床里面。宋丽过去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斑姐说什么了?梆子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宋丽想了想没有发火,坐下来用温柔的语气问:你不会真的嫌我坐台吧?
梆子不想承认,可又没话说,往里挪了挪还是不说话,宋丽终于沉不住气了,站起来喊道:怎么?你还真的嫌我呀!你凭什么嫌我啊,说啊,我怎么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闹成这样。
梆子腾的坐起来,宋丽被吓的退后了一步却又不示弱的继续喊着:怎么你还想动手啊,你试试!
梆子说你别说是因为我,要不是你踹的那脚,我们根本不用到这破地方来。
宋丽心虚的提高了声音:什么我踹的,明明是你踹的,破地方?破地方你还不一定能混下去呢,我坐台怎么了,你现在是粘我的光你给我记住了。
她扔掉手里的东西,坐到沙发上喘着粗气,一边偷眼看着梆子,梆子也没抬头,自顾坐在那里,宋丽小声了点说:你放心,咱们是临时凑合,到了生地方怎么也要有个照应是不是?我认识人,你有力气。咱们就容易混饭吃了。过几年就能离开这了。
梆子嘟囔着说:过几年,过几年谁知道什么样呢。
宋丽说怎么着你还来劲了?你看到那些小姐不一样流着哈拉子吗,姑娘我要不是到了这地步,能瞧的上你?
梆子说用不着你瞧得上。
宋丽冷笑了一声说:是,不用我瞧得上。你以为王颖那娘们真的喜欢你啊?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凭什么瞧上你了,不就是你块头大吗!你还有什么本事?以前不就是扛大个的吗,才吃了几天细粮啊就牛闪了。呸!
梆子慢吞吞的说:我没本事也不坐台。
宋丽终于按耐不住了指着梆子的鼻子气的手都哆嗦开了:操你妈的,我坐台?小姐坐台的有的是,吃软饭的没见过你这样的。
梆子怒了,死盯着宋丽一字一字的说:谁吃软饭了。
宋丽哼了一声:就你狗屁不懂,拿着那娘们当个宝,全超市谁不知道你吃人家的穿人家的,你别不承认。
宋丽说完打开已经锁不住的箱子扯出里面的衣服扔到床上说:这里面那件是你买的?说啊,我坐台?我他妈的乐意坐才坐,不乐意我就不坐,哪点比你丢人了?!
梆子被宋丽说的黑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床上散落的衣服和那件粉红色的睡衣,想起自己以前的得意的日子,再看看眼前怒不可遏的女孩,一下丧失了还嘴的能力,傻子似的站在那。
宋丽看着梆子彻底败下阵来消了点气,又坐回沙发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梆子没有了斗志,灰溜溜的收拾着箱子,宋丽冷眼看着他,真不明白那帮娘们怎么喜欢这样的。
宋丽看着梆子没地方躲闪,得意的拨了开梆子,躺倒床上。梆子坐到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宋丽不屑的剜了他一眼说:行了,出门在外的咱们就不吵了,我也不嫌你,你也别事多,能有个照应咱们就先这样混着,你也跟别人学点东西,真要脸的话出去自己干。睡觉吧。
梆子还是没动地方,宋丽懒得再说,盖上毯子准备睡觉。
梆子越来越觉得宋丽说的对,其实蔺红王颖需要自己的身体超过需要别的,这两个娘们不高兴的时候做爱,高兴的时候也要做爱,甚至在梆子上班的时候王颖也会随时叫他回去,这些本来都让梆子觉得很得意,觉得她们离不开自己,可王颖带回去的那个男人显然比自己帅气更吸引女人。
不过梆子看着床上的宋丽想:在超市的时候,为什么她总招惹自己呢?难道她才是真的喜欢自己?
梆子心情好了点,超市的女孩都喜欢自己,这些他敢肯定,因为别的小伙子曾经告诉过自己。
女孩们都喜欢梆子的实在,说现在的年头难得这样的男人了。宋丽想当然也不例外,刚才那样说只是嫉妒王颖吧,即使王颖岁数已经不小了,可也比宋丽看上去诱人。
这些带着自欺欺人的象法让梆子感觉好了点,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外面的音乐已经小了许多,宋丽似乎睡着了。
梆子想起看到她的那对乳房,心想,她都能忍,自己为什么不能忍,又不是非要和她结婚过日子。
宋丽醒来的时候发现梆子没脱衣服在身边躺着,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看来这小子基本上被自己镇唬住了。她推了推梆子说:嘿,起来吧。今天得和斑姐说说以后的事。
梆子早醒了,想起床可不知道起来干点什么,听见宋丽的话坐来起来说:还有什么可说的。
宋丽梳着头发,用脚踢了踢帮子说:那也得起来吃饭啊。这话让梆子觉得俩人亲近了许多,才爬起来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老高了。
宋丽跳下床说:今天咱们去城里买点以后用的东西,我得添几件衣服。
梆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袋里的钱还好好的,心想这下完蛋了,这点钱恐怕都得让这闺女花销了。
宋丽看出他的心事撇撇嘴说:放心吧,我表嫂答应先给我垫上钱,瞧你那没出息样。
〈三十一〉
两个人就这样落户在就天夜总会了,而事情当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美好,宋丽第一天上班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虽然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红香姐还算照顾她,有一些看上去不太敢放肆的客人就让她去转台,可宋丽运气实在不算好,她点了些酒水以后就不让客人碰了,那个看上去象个暴发户的乡下人比红香姐预料的要胆大得多,一双皴裂的满是裂口的手上还呲着修车后的油泥,摸的宋丽暴露在外面的胳膊非常难受。一股新鲜的大蒜味让香喷喷的宋丽实在忍受不住了,拔拉开那只黑熊一样的胳膊跑了出来。客人到还算讲理,并没用生气,只是要来的酒水和包厢费小费都不给了,斑姐听说着了急,赶紧让宋丽到酒赔礼,赵信这时候起了作用,不但强迫宋丽赔了礼,也促使那个暴发户接受了道歉继续消费。
当时梆子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做些什么,他觉得宋丽做的没错,可是显然红香姐很不满意,甚至其他女孩子也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只有那个娟红不冷不热的说了宋丽几句,大概意思就是除非你今天就不做了,不然明天一样得忍着。
宋丽最后拿到小费时几乎哭了出来,跑到吧台的水管子洗了半天胳膊,暴发户好像生怕吃了亏,那双大手把宋丽的皮肤都磨疼了。
梆子冷眼看着赵信的做法,难怪那些女孩都不喜欢搭理他还有新来的自己。
梆子原以为保安应该和小姐是一路的,其实只和老板是一路。
所以他还是安慰了宋丽几句,破例请宋丽吃了顿消夜,自己虽然干的活也不光彩,起码比女孩们舒心一点。
宋丽终于认清了形势,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其实说起来这些客人要比她以前的那些男朋友朋友们强太多了,即使有过分的也只是解开胸罩扣子乱摸一气而已,大多数客人在尝到一点甜头之后都被她还算甜美的嗓音吸引了,而且事后那几张钞票确实很诱人,运气好的话客人还会请客到外面吃点消夜,这对那些斤斤计较的女孩们来说是件高兴的事,当然宋丽不会答应有些客人留宿的要求。
而这些女孩里面,娟红虽然嘴象刀子,却是为数不多肯教宋丽的人了。其他女孩都有自己的老乡同伴,只有娟红和宋丽没有。两个人成了好朋友,彼此都知趣的不去打问对方的跟底。
梆子开始的几天一直不说话,只是闷声不响的看着场子,赵信对他一直很好,只是每次在客人上齐之后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只剩下梆子自己受着大家的冷眼,那些少爷公主(也就是女侍应)的都忙着自己的活计,梆子觉得很难受,不明白自己怎么一下成了万人嫌了。
不过宋丽的情绪好多了,不能说她适合做小姐,只能说她比一般人更容易被环境感染。那些女孩们都漂亮新潮,让人不能相信有些只是乡下没读过几年书的柴火妞。宋丽看着镜子里越来越光鲜漂亮的自己,心想以后九天的一枝花早晚是自己的。红香姐也好像发现了有待琢磨的一块玉石,非常照顾她,而宋丽也觉得每天给她的那点钱也是应该的。
这样钱就更好挣了,每当宋丽兴高采烈的告诉娟红某个客人打赏多了的时候,她好像不是很替她高兴。宋丽想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画家的缘故,可始终没敢问。在这里没人敢提起那回事,包括被女孩背后称为黑背的赵信。
有时候宋丽也被客人招惹的动了情,娟红告诉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客人来这里是消遣,咱们在这里可是工作,你要是动了心,那可就等着死吧。所以梆子这个男朋友对宋丽越来越重要,梆子虽然情绪一直很低落,可对这个水灵灵的女孩还是抱以很大的热情。年轻女孩充沛的体力让梆子感觉到了在王颖她们身上不能体会的感觉,因为在这里,只有他们是最亲近的了。
于是那些欺生的本地人都不敢随便打她的主意,斑姐为他们在附近的乡下租了一间房子,两个人俨然是一对日落而做,日出而息的小夫妻。不过他们的钱还是个人管个人的,梆子知道虽然自己挣的不如宋丽多,可明白假如落到花她钱的地步,那可真完蛋了。
宋丽始终没用告诉梆子那几个人为什么去找她,梆子也不想问了,他只想攒够钱,离开这个地方。
天气越来越凉,虽然这里比老家暖和,可梆子还是需要一件厚些的衣服,宋丽除了几件坐台的“工作服”之外,也需要添加衣服了,可他们开始担心那些小流氓找到这来,所以只要不上班都会在那间租来的房子里呆着。梆子觉得这样的日子甚至还不如在蔺红家舒坦,离开那些灯红酒绿场所,这里还是一片落后萧条的景象。年轻人都不再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务农了,只有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对田地还有些感情,耕种着已经被公路分割成小格子的庄稼。
梆子无聊中开始开一些乱七八糟杂志或者泡在隐避在巷子里的录像厅里,宋丽每天下午也会去夜总会呆着,因为有的时候一些客人也会在午饭后光顾这里,因为找个时候自由挑选小姐的机会就大多了,而且对小姐也是个诱惑,虽然价钱比晚上低一点,但是习惯了晚上坐台以后,能在无聊漫长的下午挣点小费,也值得高兴了。
终于,梆子憋不住了,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虽然除了吃饭他的工资几乎都能攒下来,可是总在这里窝着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梆子想去公路尽头的那座大都市去看看,在繁华的大街上转转,看看女人,那些除了坐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小姐简直讨厌极了,而且无一例外的抽烟说脏话,梆子实在不能把这时候的她们和依偎在客人身边温柔礼貌的女孩联系起来。
宋丽也憋得够呛,所以在元旦前后没有什么客人的时候答应和梆子去省城转转。这段时间她瘦了很多,穿衣打扮也早不同超市的那个大咧咧的女孩了,虽然和梆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坐在小姐房的时候,已经不比那些早下海几年的同行们差多少了。她开始化很浓的妆,还学会了戴假睫毛,看上去也忽闪忽闪的好像总是很好奇的样子。
可到了这座大城市,他们还是飞快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土气。那些不知做什么的女孩都漂亮时髦的让人心里痒痒,而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总是行色匆匆的,不时在身边响起的电话铃声,让梆子陡然觉得自己矮小了许多。
可宋丽才不在乎,她可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小姐,唧唧喳喳的挑着衣服,那对被人们誉为“第一波”的乳房神气的为她开着路,挤在货架跟前替女人守卫的男人们被她撞的纷纷败下阵来。
保安不时转过来看看,梆子木头似的站在一边,怎样也不象个扒手,宋丽把挑好的甩货交给梆子,继续在成堆的降价衣服里刨着,那些被她花里胡哨的长指甲不时划一下的女人愤怒的看着跟班一样忠实的梆子,眼睛里是晃动着购物带来的快慰和嫉妒的火焰。
梆子终于没有了耐心,也不管宋丽自顾找个椅子坐下来休息。
宋丽回头看见没有了跟班,手中的衣服拿不过来了,走过去对梆子说:“哎,你怎么走了!”
梆子被人群搞的心烦,没好气的说:“你还没买够啊?我不给你拿着了。”
宋丽看了看堆在旁边的衣服,过去拨了着看了看,泄气的说:“一共也没多少钱,都是甩货,一件像样的都没有,走,咱们去那边看看,我想买条皮裙。”
梆子没动地方说:“要去你去,我不去。”
宋丽发不出火来,只好让梆子在那歇着,自己迈着步子一步三摇的向前面走去。
梆子转过来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人,这里比老家繁华太多,可是他好像不再容易被这样的情景打动了,虽然比起从前的生活,现在也算不错,可想起宋丽这个好像强加给他的女朋友心里就不痛快。
〈三十二〉
商场里的男人无一例外的哭丧着脸跟在自己女人的后面,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矜持小心的看着那些站在广告台上的模特。那些只穿着内衣的女孩跟着软绵绵的音乐在台子上散着步,轻松的好像走在自家的卧室。梆子也被吸引过去目光,忘了烦燥,从他的位置看下去,能逼真的看到女孩暴露在内衣外的白嫩乳房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跳动着,梆子一边盯着看一边奇怪,九天的那些女孩穿衣服已经够挺大胆的了,可谁也不乐意这样大方的被男人不花钱的看,她们说话能尽量的粗俗色情,可到了客人面前都成了淑女,梆子还不知道这两个词的真正含义,不过听上去好像应该是好女孩的意思。
本来梆子以为那些女孩怎么也要比宋丽或者王颖她们开放的多,谁知道呆了这麽长的时间,除了偶尔和娟红聊几句只外,别的女孩跟本不买梆子的帐。和超市的女孩不一样,男人在这些小姐的眼里只分是不是顾客。
所以梆子也不指望能受到以前那样的待遇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无所谓,他也学着赵信摆出一副死鱼样的表情,斑姐居然夸了他,说没想到他学东西还挺快,赵信对梆子的态度也亲热多了,这个做过私人保镖的男人很能打,却没有梆子那一身漂亮的肌肉和铜色的皮肤。
可这有什么用呢,梆子痛苦的看着周围漂亮的女人,自己才不过20岁多点,混在一群能看不吃不上的女孩中间。每天像老鼠一样晚上出来活动,白天想去哪也去不成,加上宋丽这样一个女朋友,地方再大,也只能窝在这里了。
梆子彻底丧失了欣赏女人的兴致,做正了去找宋丽,半天没有看见。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升起来,假如趁这个机会溜走呢?那点积蓄一直装在自己的身上,最多衣服不要了,这样走了,省得宋丽跟着自己了,杀死小流氓的事还没完呢。想到这梆子不自觉的看了看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马上把他这一点勇气打消了,梆子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他甚至还分不清楚这座城市正确的方位。
一阵高跟鞋的踢趿声传过来,梆子闻声看去。一个女人穿着条紧绷绷的黑皮长裙出现在眼前,梆子顺着被裙子勾勒出的美妙曲线看上去,那对熟悉的硕大乳房告诉了梆子是谁来了,宋丽得意的叉着腰扭着胯站在5尺开外的地方看着梆子。
这女孩实在很适合这样的衣服,梆子甚至不相信这就是和自己在乡下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睡觉的那个女孩,她丰满的屁股把光亮的皮裙撑的没有一丝褶皱,鱼尾巴一样的下摆让她本不算长的腿看起来好多了,梆子醒过味来,听到身边一片咽口水的的声音。
虽然看到了这样明显的效果,宋丽还是问了梆子一句怎么样。梆子站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说话。宋丽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过去挽过梆子的胳膊拧着腰,象急着上厕所似的说瞧你那傻样吧,话都不会说了?
梆子在众多男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过去,他感受着被嫉妒的感觉当然还掺杂着一点心疼,他没想那条裙子不是真皮还值那么多钱。
宋丽生怕别人不看她,一左一右的晃着屁股,头仰的只看到一对鼻孔。梆子被她跳跃的节奏感染的振作起来,这样看上去,俩人比周围鲜亮的男女们一点不差。
九天的女孩们看到宋丽后都有点不以为然,几个穿的好像公司职员的小姐把嘴快咧烂了,她们号称都是大学出来的,喜欢和客人谈“理想生活性”,梆子觉得话到了她们嘴里味都不一样了,虽然听不懂,可是好像很有点学问似的。
宋丽牛闪闪的谁也不搭理,坐都不舍得怕弄皱了新衣服,来回在小姐房里转悠着,还不到上客的时间,女孩们分了两桌打麻将。娟红和宋丽都不喜欢玩,她正抽着烟坐在角落里端详自己的指甲,那上面的花纹象极了蛇皮。
梆子自从宋丽坐台之后就不大好意思来这里了,而宋丽也理所当然的告诫他别招惹其他小姐,不然“没完”!
赵信还是那副样子,每天客人上的差不多之后就不知跑哪去了,留下梆子一个人在走廊里傻站着,他只好有事没事和那几个少爷公主的说话,和其中两个关系也算不错,空闲的时候就听他们吹牛。虽然这几个小子年纪不大,走的地方却比梆子多多了,见过世面也吃过苦。梆子为了表示自己也不差,就把以前听说的一些故事按到自己身上,居然也赢得了大家的尊敬。梆子得意露出棱角分明的胳膊,指着上面被车箱板划破的伤痕说那是一次斗欧的结果,不过对手被自己打的牙都掉了。
这几个姑娘小伙子没有怀疑他的故事,梆子发达的二头肌布满了蚯蚓般的血管,那道同样突起的疤拉象极了那个美国的特种兵身上的标志,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还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伸着舌头半天收不回去。梆子放下袖子,在众人无比崇敬的注视中离开了。
斑姐当然知道梆子在撒谎,宋丽早把底细告诉她了,不过这样也很好,那些小伙子老实了很多,当然不完全是因为那道疤拉,梆子的块头也足以震唬住大多数的客人和员工了。
只有那个林先生不买帐。总是抬着头谁也不看除了斑姐。他们俩的微妙关系谁都清楚。连梆子也看出来了。斑姐把油水最大又最容易出问题的吧台交给他,很说明点什么,而且梆子曾经看到过林先生赖在斑姐的办公室里给斑姐按摩。梆子觉得他实在有点太女人气了,喜欢穿鲜艳的衣服,一边耳朵上居然还挂着个银色的耳环。于是梆子也瞧不起他,上班时总离吧台远远的。
宋丽告诉梆子别和林先生闹的太僵了,九天只有赵信和他是一开始就跟着斑姐的,开业以来立下了不少功劳,大多数的少爷和马仔都是他们带来的,再加上红香姐,就是九天斑姐之下的三大势力了。
可那个只存在斑姐口中的台湾老板怎么不见呢?梆子很纳闷,斑姐不定时的会出去几天,据说就是向老板汇报工作去了。
那个红香姐很喜欢梆子,不过明显的不同蔺红和王颖的那种喜欢,梆子很明白,她看梆子的眼光象欣赏什么东西似的,时间长了这样的眼光让梆子很恼火,可他不知道怎么做,红香姐总是笑嘻嘻的脸蛋上还有两个酒窝,她是九天最漂亮的一个女人了,可哪个男人都接近不了她。她就象那扇玻璃屏风上的美女,梆子看着红香姐旗袍开衩的大腿想,这麽好的女人能看不能碰真可惜。
〈三十三〉
梆子有时候也会到小姐房休息会,总有被客人挑剩下的女孩还呆在那里,这滋味不太好受,不过红香从来不同情她们,除了少有一些念旧的客人会总找一个女孩坐台,剩下的都是红香安排了。她知道什么客人需要什么小姐,那些刚出道还没习惯的女孩总要被冷落一阵子。
这也算冷板凳,赵信恶毒的讥笑这些女孩,知道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是说谁的吗?每当有女孩被客人赶出来的时候,赵信就不失时机的骂几句,听上去很过瘾似的,梆子有心劝劝他,因为宋丽没准也有一天惹翻了客人。
可梆子担心的情景一直没用出现,宋丽好像很适合这样的生活,可以穿的漂漂亮亮化着妆,在豪华的包厢里喝着高级洋酒,唱着歌,不过是被客人搂搂抱抱而已。最多被好色的客人摸摸乳房什么的,习惯了好像握手一样轻松。有时候宋丽高兴了就任由客人解开胸罩带子乱摸,自己在那一边喝酒一边唱歌。这样一来一些客人反倒没了意思,不象一些装紧的小姐,死活不让碰,最后被客人换台,小费没准就泡汤了,还要挨红香的数落。
梆子不知道这些,他也不想知道,只是做爱的时候会发起狠来把宋丽弄的唉呀乱叫,梆子有了另一种快感,我他妈不花钱就行,那些有钱有势的老板又怎么样。
快过元旦了,许多歌厅夜总会都担心照例要来的治安检查,客人也担心会被查到,可年底也正是请客送礼的高峰,谁也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时机。
这天都九点多了还是没什么客人,小姐们在房间无聊的抽烟打牌,梆子也没事做,站在门口和几个少爷扯淡。忽然看见斑姐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纸包沉甸甸的,梆子赶快接了过来,赵信从酒吧的方向走过来,说了一句办好了?
斑姐点点头,直接向小姐房走去,梆子拿着那个纸包跟过去,手中的纸包的露出一角金灿灿的铜牌。
斑姐进去后先坐在牌桌前的红香打了个招呼,红香示意大家都别说话了,斑姐让梆子拆开纸包拿出里面的东西,晃了晃说:今天我去了趟“社精办”。
女孩们楞了一下哄堂大笑起来,斑姐和红香也忍不住笑了,等笑声小了点斑姐才接着说:我去了趟社精办,把咱们申请的“文明单位”的牌子拿回来了。你们看看。
那块铜皮打成的牌子上刻着几个红色的大字“市文明标杆单位”,下面有一行小字“市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办公室制”。小姐们好奇的看着,斑姐得意的说:咱们这里就给了三块这个牌子,知道吗你们?有了这个牌子,就是尚方宝剑了,什么检查也轮不到咱们。红香啊,客人还不都跑咱们这了。
红香连声说是啊,这可是块宝贝,她转头对一屋子的女孩们说:看见了吗,你们刚才谁喊着要回家了?
女孩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一会全都明白过来,兴高采烈的叫唤起来。
红香拍拍手让她们安静点又说:不过你们也别太大意,还是别轻易就被陌生不知底细的客人带出场。告诉你们这个时候除了事我可不保你们,你们也别说是我的人。要是谁扯到我身上不干净了,那她以后就别混了,听见吗?
小姐们嘻嘻哈哈的回答着,有个小姐还喊了一句:红香姐,我们这叫淡季不淡啊。
斑姐跟着大家也笑起来说:总之你们要比以往小心,检查还是有很多,小心点对谁都有好处。
她转头对跟过来的赵信说:你赶紧和梆子把牌子钉到门口,找个显眼的地方啊。
赵信接过牌子低头看着一边回答行,带着梆子找锤子和钉子去了。
那块牌子的作用比梆子想象的大太多了,钉到大门以后,那盏粉红色的射灯光打在上面,锃亮的老远就能看清楚上面的字,那些在路上犹犹豫豫的小车兜了个圈子之后都回来了,保三和阿良忙了起来,红香也忙起来,当然小姐和梆子也忙了起来。
斑姐抱着胳膊在门口得意的看着,一些老顾客的问话让她有了极大的表现机会,从故意压低的谈话中梆子得知,那块牌子值老钱了,这还不是关键,有钱都没地儿买去,斑姐最后这样说。
这一天简直成了九天的节日,小姐和客人们都分外争气,没有出任何乱子。梆子得意的在走廊巡视着,好像这些都是他的功劳。
今天的小姐一定很卖力,把客人哄的非常高兴,所以少爷们也忙个不停,没用时间和梆子聊天。赵信照旧不知溜到哪去了,梆子无聊的走到后院的停车场,打算找保三俩扯会淡。
停车场静悄悄的,已经很晚了,大门已经紧锁了,因为不会再有新来的客人来。所以保三和阿良都没见到人影。车场很远的一角是几间值班室,也是保三他们的宿舍,梆子走过去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在那里偷着喝酒,一个人影蹲在宿舍的门口,发现梆子过来马上迎了过去。
梆子看清楚这是保三,于是奇怪的问你怎么在这蹲着呢?保三好像有点紧张,回头看了看黑着灯的宿舍,一边推着梆子往外走。
梆子拨开他的手说:干什么呢?
保三笑着说,没什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蹲会。梆子问阿良呢,赵哥在你这吗?
保三连忙说不在不在,阿良出去有点事,赵哥一直没见。怎么你有事吗?
梆子奇怪的看了看那间黑屋子,刚才似乎有点奇怪的声音,现在又没了,他有看了看保三说没事吧?
保三摆着手说有什么事啊!没事,梆子哥是不是饿了?走咱们去外面找点东西吃。
梆子还真有点饿了,所以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回去,忽然又站住说你不看着了?就你一个人。
保三一边拉着他继续走一边说这不都锁了大门了吗,现在不上客了,我也歇会啊。
林先生还在酒吧坐着,看到保三进来非常意外,站起来还没说话,保三就过去说:林先生在这呢?我有点饿了,找点东西吃。
林先生非常吃惊的看着他,梆子也奇怪看起来还不如自己的保三怎么敢这样随便的和他说话。更让他奇怪的是林先生居然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盘子,上面放满了各样的点心和蛋糕,保三没说什么接过来,拉着梆子离开了酒吧。
梆子彻底被搞糊涂了,保三带着他来到二楼的楼梯间找了个地方坐下。把蛋糕递过去说到块吃吧,可别告诉别人。
梆子没有接,说到你,你,你怎么能这麽简单从吧台拿东西吃啊?
保三把涂满奶油的蛋糕塞到梆子手里说:嗐,我们其实早就认识,都是跟着斑姐的,只不过我不适合在包厢干,才去看车的。
梆子虽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可被手里的美味吸引了,不再想问什么,大口吃起来。
保三一点饿的样子都没有,心不在焉的吃着,不时站起来透过楼梯间的小窗户向外面黑漆漆的停车场看着。
〈三十四〉
梆子吃完盘子里的蛋糕心情好了很多,忘了赵信的事。
站起来打个饱嗝对保三说:行了,吃饱了我也该转悠去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出事。
保三把盘子给了梆子说那好,你帮我把盘子送回去吧,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聊。
梆子回到酒吧看见林先生还在那里坐着,少爷们忙的差不多了酒吧也清净了许多。
林先生看着梆子把盘子放好刚要走,忽然问他:你……怎么认识的他?
梆子最讨厌他这副腔调,随口说谁啊?
林先生说保三啊。
梆子说当然是在这认识的。
林先生说:你们刚才干什么来着?
梆子来了气,转过身说:我们能干什么?你说能干什么?!
林先生的白脸上总有一丝红晕,好像喝了酒似的,眼珠子不停的在版子身上打着转,他看的梆子混身不自在起来,却没再说什么话,挥手让梆子离开。
梆子一边走一边发狠:让你牛逼,有什么牛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不就是……
他刚想到吃软饭,就回忆起自己前一阵子的生活了,于是满腔恨意都没了劲头,甚至还有点嫉妒,心灰意冷的回到包厢区。
他已经习惯了嘈杂沉闷的音乐,甚至能像始终支楞着耳朵的少爷们一样,能从乱糟糟的声音中听出客人又点了什么酒水果品,这也算一门手艺,梆子无聊的想着。
十一点到了,梆子因为吃了很多蛋糕有些困,可又不敢睡,小姐房今天居然一个女孩都没剩,就连最不讨人喜欢的也被红香姐派了除去,偌大的房间只留下空荡荡的几只沙发,上面扔着女孩们看过的画报杂志。梆子无聊的翻看着,都是些男盗女娼爱情故事。
十二点一过,走廊就安静多了,少爷们回楼上的集体宿舍睡觉去了,只剩下两个在那里值班,梆子想窜到那聊会天去,这帮小孩们比超市的可有意思多了。
那几个小子看见梆子进来,本来横躺竖卧的都站起来叫了声陈哥。梆子人缘还不错,虽然是“看场子的”,少爷们却不象小姐一样讨厌他,甚至还很羡慕梆子的地位。
原来一个叫歪毛的少爷快过18岁生日了,所以几个小哥们正在商量怎么给他庆祝一下。歪毛是个北方人,原来在建筑工地做小工,受不了累就偷偷跟着一个同乡来到这里,可照样干不了什么,只好跑到这里伺候客人。好在歪毛虽然出身乡下,却很爱干净,于是斑姐招他做了少爷。
几个小子说着说着就没了准,一个撇着南方普通话的小孩说干脆大家凑份子给歪毛找个小姐开开荤吧,这小子想娘们都快想疯了。
这个主意很有煽动性,歪毛虽然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可眼睛还是放出了光,嘴上却不肯承认:操,咱玩小姐还用着花钱啊。过去我在的那个夜总会的小姐挨个让我干,我都不稀罕。
一个小伙子接过话茬说:是啊,挨个等着你给洗脚吧?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歪毛坐起来解释说:你他妈的才给她们洗脚呢。听清楚,是不花钱干她们!
那个小子又说:对啊,你为什么不干呢?
歪毛哼了一声说:没意思呗,玩腻了。
大家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七嘴八舌的说:别吹牛了,怕是你家伙不行吧?就你这一百来斤,别说挨个让你弄了,一个就吸光了你。
歪毛脸涨的通红,还要解释,在他临铺躺着的一个始终没说话的小伙子坐起来说:行啦,还吹呢,昨天晚上你“跑马”自己还不知道啊!他妈的连我的床单都快被你冲了。
这下连梆子也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歪毛终于丧失了反击的能力,没趣的跳下床,没头没脑的收拾着脏乱的铺盖。
梆子又听他们闲扯了会,觉得挺热闹可好像跟自己没啥关系,也难怪,梆子不抽烟也不喝酒,女朋友又是这里的小姐,少爷们即使想叫上他一起热闹,可看到他总是黑着的那张脸,也都没有了心思。梆子有心凑个份子,可看见没人招呼,也不好意思先说,自己毕竟和他们还不大一样。
于是梆子只好站起来说行了,我下去了,你们早点歇着吧。
小伙子们客气的把梆子送到门口,说陈哥有空过来吧。
梆子一边嗯着一边下楼,一个值班的少爷正在找他:陈哥,斑姐敬叫你过去一趟。
梆子问什么事?那少爷回答说不知道,让你赶快去。
梆子一边走一边琢磨不知道什么事,斑姐正站在办公室门外锁门,看见他过来招了招手问:刚才你上哪去了?
梆子说我转了一圈没什么事就到楼上看了看。
斑姐说你以后不要乱转了,管好包厢就好。
梆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斑姐接着说,你按赵信交代的做就好,车场和楼上都不用你管,过几天三楼的贵宾包厢就要开了,人都得固定下来,不然随便转悠客人会不高兴的。
梆子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说行。斑姐嗯了一声,走到后门去车场开车。
梆子觉得很纳闷,斑姐怎么忽然给自己说这些,自己一向挺守规矩啊,再说赵信不也是四处乱串吗。
他一边纳闷一边回到小姐房,看到赵信已经坐在里面看见他进来很不自然似的笑了笑却没说什么。梆子马上明白了,一定是赵信给斑姐说的不让自己转悠,可他说这个有什么用呢?自己有没防碍着他什么。
梆子很不高兴,所以也没说话,气乎乎的坐在另一边,无聊的翻着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三十五〉
赵信一直在抽烟,小姐房烟气腾腾的,梆子非常讨厌这样的味道,又不想躲出去,那样好像输给他什么似的,只好用杂志扇着脸前的烟雾。扇了几下忽然觉得这个举动很熟悉,想了想缓过味来,这样的动作像极了娘们的架式,于是赶紧把杂志扔到一边,听见赵信在后面吃吃的的笑声。
梆子有点被调戏的感觉,干脆大方起来,转过去看赵信,他正歪在沙发上,两只胳膊支在沙发上,仰着头半躺在那里,嘴里刁着一根烟,半死不活的冒着烟。梆子早知道小姐们为什么这麽烦赵信了,这个阴郁的男人总有一种奇怪的目光,女孩子说那目光能把身上的衣服扒光,少爷们说那目光让人两腿发软。可梆子不觉得,他还记得自己踹在赵信肚子上的那一脚,估计赵信也是因为这个对自己客气的,包括牛逼的林先生在内,九天所有的男人都不敢正面和赵信发生什么冲突。
所以梆子混的挺恣意,那些事逼呼呼的小姐也不敢随便找宋丽的茬,斑姐好像也默认了这个事实,虽然为人处世梆子还不能和赵信相比,可作为一条看门狗,足够吓唬人了。
赵信没理会梆子的眼光。依旧死猪似的躺在那,眯着眼睛好像那根烟装满了大麻。梆子恨得牙痒痒,又不知道怎样对付这种死人似的表情,只好站起来,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梆子就后悔了,凭什么自己就得出来,赵信薪水比自己高,事比自己少,而且想去哪就去哪。自己难得去车场转一圈还被斑姐说了一通,可恨保三阿良都是赵信的人,还有那个一样该死的林先生都和自己不冷不热的。梆子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再怎么说超市的人多事多,自己也能和别人混到一块,怎么到了九天就完蛋了呢。何况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当初阿东的保安主任是一样的级别吧,梆子使劲蹭着走廊的花岗岩地板,怎么也想不通。
他无聊的转到大门口,没有看到那个穿着红色大衣的门童。这个小伙子据说是军队出来的,站姿非常棒。梆子很羡慕他笔直的身板,虽然没有自己壮实,可站在那里好像根标枪一样,有这样的门童服务许多客人都感觉自己牛了许多,其他的少爷也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斑姐非常赞赏门童,经常关心的问他累不累,可却一直没有再找一个人替换他,因为谁也不能和他相比。不过门童也知足了,虽然本来两个的活他一个人干,可薪水却也都给了他一个,所以他的工资比梆子的也不少。
现在已经不再有新客人来,玻璃大门也已经关上了。
门童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休息,看到梆子过来笑了笑,站起来说:陈哥,怎么还转悠哪。
九天中的人梆子最喜欢这个小伙子了,于是他也笑了笑说:嗐,不转干什么,今天客人多,不定出点什么事呢。
门童说:是啊,人多了就杂了,今天的小姐没一个空台的吧。
梆子也在沙发上坐下说:可不是,包房差不多都满了,今天本来有几个以为没活就没来的,要是知道今天这样非后悔不可。
门童又坐下轻轻捏着自己的大腿说:这些闺女,都眼窝子浅得很,一看势头不好就想换地方,也就是斑姐和红香姐能镇唬住,不然最近新开的几家夜总会正拉人呢。
梆子说咱们不是刚领了文明单位的牌子吗,这下不怕了。
门童笑起来说:那几个新开的早晚也得弄一块这牌子,都是花钱买的,时间长了就都有文明牌了,那时候还不是和都没有一样。
梆子说对啊,那可怎么办?
门童虽然比梆子略小一点,可懂的却很多:嗐,明年再来新花样呗,他们也不会让所有地方都挂上牌子那就不值钱了。手慢的主就喝一年的西北风吧。
梆子知道斑姐和这里的地头蛇们都很熟悉,因为现在还从没见过有谁找过麻烦。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门口有个人用手挡在眼睛两边向大厅里面张望。
门童和板子一起站起来走过去,门童拉开门,他好像认识这个人,梆子马上也认出了是谁,正是以前专门买绢红钟的那个什么画家。
他今天穿的很整齐,西装革履的外面还披着一件大衣,门童没有赶他犹豫着闪开地方让进他来,梆子很纳闷难道这家伙发财了?
那个画家笑了笑,很不自然似的问,大哥,绢红在吗?
梆子注意到他的笑容好像很艰难,因为背着光看不太清楚,他换了个角度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画家的脸上有几道非常明显的伤痕,嘴角和眼角还有几块颜色已经淡了许多的的淤青,梆子明白过来,这就是自己和赵信把他从包厢架出去的那天被保三和阿良打的。
[ Last edited by qygqyg on 2005-11-1 at 20:16 ]
再贱也是朋友
10:22 AM #3
qygqyg
合金会员
UID 462957
精华 0
积分 1
帖子 38
威望 1
阅读权限 60
注册
来自 tianshang
〈三十六〉
所以梆子有点担心,不过看了看大门外面没有什么异常,门童告诉画家绢红有客人,不能出来。
画家抖了抖身上的大衣说:我是来接她走的,以后不做这个了。
门童看了看画家不象开玩笑的,又看看梆子他正留意门外的动静,听到这话也楞了一下,门童低头想了想说:那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去找老板。
画家在沙发上坐下,梆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自己了,不敢走的太近,在一边看着,没过多久斑姐就和红香从办公室出来,画家马上站了起来,还没开口红香就说话了:怎么着?你还要接红香走?
画家好像有点怕她似的点点了头,红香说你有钱了?你拿什么养活她?
画家又肯定的点了点头,斑姐和红香这时都注意到了他一身光鲜的衣服,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斑姐笑了两声说:我说呢,以前连包房费都要绢红替你掏,现在这是在哪发了财啊?
画家更扭捏了,小声的说:没有发财,我爸让我回去了。
红香很吃惊的样子:什么?你那个老不死的爹又认你做儿子了?
画家说是,我认了错。
红香马上沉下脸来说:那你还找绢红干什么?要不是你那个死鬼老爹反对,绢红还不至于出来做。你们爷俩都他妈不是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她越说越气,掏出根烟来点上:你要是一直不认错,我本想过了年帮你们一把呢。谁知道你这没脊梁的赖皮狗又回去了,你,你,你还不赶紧滚你妈的蛋!
画家着急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红香也气的只是一个劲的抽烟,一对充满了怒气大眼睛盯的画家都快哭了。
斑姐拍了拍红香,走过来语重心长的对画家说:小伙子我不是说你,当初你爸看不上绢红和你要好到也算,偏偏他个老不休的还想占绢红的便宜,你也算有出息,既然带着绢红离家就好好混吧,你非要开什么个人画展,搞的绢红连饭都吃不上才下了海……
红香把烟头恨恨的扔到地上说:为了你个小逼畜生绢红吃了多少苦啊,你还他妈的学着别人酗酒,搞的你爹不要你绢红也不要你。你死就死去吧,别扯上绢红,她就是现在下海做也比跟着你个狗屁画家强,别让我再看见你。梆子,赶快把他弄走。
画家急了走上前一步说:红香姐你别着急啊,听我说。我知道绢红都是为了我,可我不是知道错了吗?前阵子我被你们赶出去后在外面熬了两天想通了,不如回家骗我爸点钱,再带着绢红走,你看,画家从衣兜里拿出一沓子钞票让红香看了看说:我以后也不干什么画家了,好好和绢红过,您也知道我从来没嫌弃过她呀。
红香狠狠的冲地下呸了一口:操你个娘的,你还敢嫌弃绢红啊,就这样要不是绢红替你求了多少次赵信找把你生劈了。
画家说我知道啊,我这次真的是想接绢红走的,她为我吃了那么多苦,我不会对不起她,那样的话真让你劈了也活该。求你们让我给她说句话吧。
斑姐和红香对视了一下,斑姐点了点头,红香没好气的对梆子说:去把绢红叫出来就说有长途找她,在4号呢。
梆子嗯了一声走到包房前敲了敲门,没有动静。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包房刚才一直没有人唱歌,现在还是没人唱,而且很明显影碟机是随着光盘的顺序没有选择的播放着,梆子差不多都要记住那些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伴奏盘了,于是他停下来,下意识的听了听,还是没有人唱歌,难道真的象赵信所说的客人和小姐在里面打炮吗?
梆子马上就否认了这个可能,这段时间梆子差不多了解了歌厅的规矩可客人的习惯,即使再大胆好色的客人,在这种地方家伙也硬不起来,就算小姐想挣钱,客人也会要求出场去玩,因为客人也担心夜总会有什么把戏坑了自己,而那些外地的客人更不敢了。少爷们也把梆子的担心当成了一种笑话,在他们的经验看来小姐首先不肯那样,所以除非有的客人喜欢“强奸游戏”才会在酒后玩一把,而小姐往往会找看场子的摆平这样的情况,那样小费会多不少但是一般的小姐不敢拿这个开玩笑的。所以在这里怎么也不会搞到被人抓到在包房打炮的时候。
所以梆子才会越来越讨厌赵信,他明明是想出梆子的丑才说那么一套混蛋话,可今天这间包房确实很奇怪,梆子不知道怎么办了,正好一个少爷给包房送完酒水出来,梆子拉住他小声的问这间包房要了多少酒,有几给客人几个小姐,是哪个小姐的台。
少爷告诉梆子本来有三个客人,三个小姐,可是半小时前走了两对,现在应该只留下一对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绢红留下来的。
梆子想了想,又听了听那间包房还是照旧放着没有选择的音乐,除此以外没有人的动静。他没有主意的扭过头,透过大厅的玻璃屏风隐约的看见几个人影在晃动着,刚才画家的话挺让梆子替绢红高兴,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乱子。
他想了想绢红不是那种随便卖的女孩,况且梆子多少也知道她还是一直想着那个画家的,不会这样过分,而且这毕竟是在包房啊。
梆子拿定了主意,回忆了一下这间包房大灯开关的位置,吸了口气,慢慢拧开门把手,感觉锁舌全部退了出来后,猛的推开那扇镶着花玻璃的木门……
他不敢想象万一真的出了那事可怎么办。
<三十七>
虽然里面的音乐声不小,可梆子还是听到了一对男女压抑着的呻吟声在受惊后嘎然而止的惊慌,他适应了黑暗之后看到那个坐在客人腿上的小姐飞快的离开,躲到一角忙乱得向下拉被掀到上面的裙子。那个客人早吓傻了,呆呆的看着推门进来的大个子,他的裤子已经褪到了脚面上手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裤裆,那双手捂着的地方早被吓的软了下去,可梆子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他根肮脏丑陋的家伙。
这让躲在一边的绢红更不知所措了,她继续慌乱的往皮包里塞着什么东西,梆子知道那是她的内裤,不禁大怒,这娘们还真敢在这里干这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气,是为那个画家还是别的什么,于是走过去一把薅住刚缓过神来的客人领子。这个看上去不倒四十岁的男人开始没头没脑的往上提裤子,可别梆子提溜着怎么也够不到,嘴里哆哆嗦嗦的说着大哥大哥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绢红终于明白过来,挡住梆子让男人提上裤子,梆子松开手盯着绢红的脸,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到梆子松开手后夺门冲了出去,看到从大厅等不及走过来的斑姐红香和那个画家后停了下来。
画家看到绢红叫了起来,飞快的跑了几步,看到梆子揪着一个男人从包厢出来后也停在那里,瞪着眼睛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斑姐红香也愣在那,然后飞快的反应过来,一边一个走到绢红的身边,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她。
那个男人还在在挣扎下脱开梆子的大手一边拼命的解释:我给了她钱了,她也答应的挺痛快啊,我给的300美元啊,你放开我,听见没有?!
梆子看了看斑姐,她示意梆子先松开手,然后走过去对那个男人说:给钱就行吗?你当我们这里什么什么地方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把你送进局子,你有多少美元也不顶事啊!
男人飞快得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这让他底气硬了很多:怎么了?小姐是你们的,地方是你们的,要进局子谁也跑不了。
斑姐哼了一声说:是我的怎么啦?你还想吓唬我?梆子,去看看刘所长在那个包房,请他出来看看。
男人也哼了一声不想示弱,可还是看了看梆子,他还没反应过来,赵信从后面走过来说:我知道刘所在那。
说完打开贵宾室的大门要进去。
男人终于沉不住气了说:哎,等等等等,有话好说啊,非要扯出条子干什么。
赵信听话的站著了,看着斑姐,她正抱着胳膊一副茶壶的样子,看到男人伏了软才得意的说:走,咱们到小姐房慢慢说去。
男人一听就急了,就在这吧,我哪也不去。
斑姐瞪了绢红一眼,没搭理男人的抗议,推开小姐房走进去,红香也不敢看那个还呆呆瞪着绢红的画家,带着绢红也走了进去,画家好像中了魔似的一步一步的紧跟着后面也不说话,梆子都感觉出来他的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
梆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看了看还在那嘟囔的男人来了火,一把攥住他的脖子死劲推了一把:还你妈逼不赶快走。
赵信在后面跟着,看了看周围没有惊动别的包厢,才放心的跟进去,却没有坐下,守着大门站在那里。
斑姐沉吟了一下刚要开口,画家好像做梦似的醒了过来,疯狂的冲到低头坐在那里的绢红面前弯腰看着她,赵信动了一下想拦住他,看到红香摆了摆手示意不会出什么事又退了回去。
绢红一直不敢抬头,夹着腿坐在沙发上拧着皮包上的带子不吭声。画家站在那里攥着拳头,肩膀剧烈的颤抖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他急促激烈的喘气声。
那个男人看了看没人说话急忙说到:你们想怎样赶快说吧,要多少钱,赶快让我走,我还有事呢。
没人搭理他,梆子看了看画家又看了看男人,真想把旁边的不锈钢垃圾桶轮起来砸到他头上。
画家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听上去都让人想哭:绢红,你,你……
斑姐看他说不出什么来就站起来想拉他先坐下,画家猛的甩开她的手,退后了一步指着绢红说:你,你居然真的卖了?!
绢红忽然抬起头说:卖什么卖?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惊慌的表情,虽然涨的通红,可说话却利索了:我早和你没关系了,你还来干什么。我现在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你还是画你的画去吧。
画家气的又哆嗦起来,从兜里掏出刚才的那沓钞票疯狂得挥舞着:“我,我,我今天是来接你走的。我,我本来想再也不回家了。我…”说了几句后他冷静了点,可是话里的哭腔更重了,“我本来想和你找个地方好好的过日子,我不是让你好坏都等着我吗?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
绢红好像没听懂他的话,画家把那沓钱伸到她面前抖动着:看见没有,我骗了我爸的钱接你离开的,你,你看见了吗!!!
绢红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在眼前晃动的钞票,嘴依然张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画家还弯着腰在那里看着她,手神经质的不停抖着,肩上的大衣滑落下来也没有觉察。
小姐房安静的象太平间一般,那个男人也闭上嘴看着画家和绢红,他俩谁也没动地方,好像被冻住一样固定在那里,只有画家手里的钞票依旧哗啦做响。
斑姐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咳嗽了一声,刚想说话,绢红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说:看到了没有,为了你,我和男朋友都都掰了。刚才那点钱不够!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绢红然后又一起转向了画家,他正木然的转过身,好像不知道绢红说的哪国话,包括总是一副死鱼表情的赵信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看着绢红继续厚着脸给同样呆若木鸡的客人砍价:“喂,听见没有,你得加钱。”
男人看了看大家的反应,都傻了似的听着,一向从容不迫的斑姐红香俩人也呆了,只好小心的问:你,你要加多少钱?
<三十八>
绢红把男人掏出来的钱一把抓了过来,男人有点着急想夺回来,绢红把钞票麻利的塞到皮包里,停了一下掏出里面的内裤扔过去:给,做个纪念,回去让你老婆穿吧。
男人没敢再说什么,躲到一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赵信和梆子,扭过头对斑姐说:钱我可全给了她了,还不行吗?
斑姐回过神来刚要说话,绢红拨了开赵信打开门说:走吧,还留在这等着挨揍啊。
这个男人没有等别人再说什么,飞快的跑了出去。
绢红慢慢把门带上,走回去坐回沙发上,拍了拍皮包对眼睛一直跟着自己转动的画家说:看见没有,你那点钱才能支持多长时间,还不够你喝酒的,算了,你走吧。
斑姐红香同时吸了口气,那个画家已经说不出话了,绢红拿出烟来点上,谁也不看了,坐在那里晃着二郎腿。
画家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转身要走,看到脚下的大衣,慢吞吞的蹲下去拎起来。人们担心的看着他,梆子害怕他会突然袭击绢红,刚想挪过去,他忽然把还在手里抓着的钞票砸到绢红脸上,捆钱的纸条断了,崭新的百元大钞撞击在绢红的脸上又弹了回来,飞的到处都是。
绢红只是一振,下意识的用手挥了挥,挡了一下沉甸甸的票子,还是没动地方。
画家又呆呆的看了半天,终于相信了什么似的转身走了出去,梆子和赵信给他让出一条路。画家僵尸般的走出大门,斑姐喊了一声赵,去跟着他,别出乱子。
赵信嗯了一声也出去了,梆子不知道做什么,斑姐说别傻站着了,过来收拾一下。
梆子看了看绢红,准备蹲下来把钱收起来,她忽然把烟头扔到地下飞快的收拾着散落在各处的钞票边说:你们谁也不用管,这都是我的钱。
红香心疼的在她身边蹲下,搂着她的肩膀说:傻姑娘,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别这样了,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想开点啊……
绢红一边专心的拣着钱一边说:我没怎么啊?早就完了,是他自己傻逼非要回来找我,活该。
红香扭过她的脸看了看,那上面什么表情也没有。
绢红不耐烦的挡开她的手说:唉呀我没事,别麻烦了。
红香姐看了看斑姐,俩人同时叹了口气,斑姐站起来说 : 梆子先出去吧,绢红不行你明天就别开工了。休息休息。红香咱们走让她一个人呆会儿吧。
绢红把钞票收的差不多了,站起来塞到已经鼓涨涨的包里,一边踅摸着有没有落下的票子一边说:你们哪这麽多事啊,今天我可赚了,那个傻逼客人一下给了我300美元,刚才又加了我好几百块钱。这活儿多合适,晚上我请俩姐姐消夜啊。
她的脸上都是笑,看了看钱都被装好了才长出了口气说:去不去啊,不去我可走了,明天就没这节目了。
斑姐两个人都没接茬,也不知道自己能起什么作用了只好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梆子担心的看着绢红,她明白了梆子是在担心自己,过去拍了拍他的脸,甜甜的笑了笑说:傻梆子你看什么啊?要不是你搅和哪有这些乱子啊,不过也好,这样还多收了不少钱,谢谢你啊,走咱们吃饭去。折腾了半天我都饿了,这他妈老王八蛋还挺有劲。
梆子涨红了脸,象画家一样呆着不说话,绢红不屑的摆摆手走过去说:哼,真是个傻小子,不去拉到,白白了。
小姐房又只剩下梆子一个人了,刺眼的日光灯还发着惨白的光芒,他茫然的看着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屋子。好像刚才是看了一场录像似的回不过神来。忽然他看到在绢红刚才站立的后面沙发下还藏着一张钞票,于是走过拣了起来。
这崭新的百元票子一看就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还非常干净平整,上面没有一点脏东西。梆子习惯的举起来对着灯照了照,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钞票挺括的边缘,在耀眼的灯光下闪着刀刃一般的寒光。
〈三十九〉
梆子捏着这张钞票站在房间当中,从头顶打下的光把他的影子都投自己的脚下,他低头看了看,那团影子象个怪物似的看不出是人的形状,四周零乱的沙发和杂志没有一点让人舒服的感觉。梆子来了这麽久也没觉得自己属于这里,虽然这里很豪华可那些不断换着面孔的客人让梆子生不出那种在超市的亲切感觉,他了解那些女孩一样没有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不过是为了几张钞票而已。
想到这梆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张钞票,本来画家来找绢红梆子真的很替他们高兴,虽然赵信说画家的话很难听,可毕竟还没有嫌弃绢红,画家本来可以听做官老子的话出国的,犹豫了一下,梆子还是打算把这一百元钱还给绢红,他又看了一下周围还有没有掉下的钱,才推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还是一个人没有,那些习惯了夜生活的客人被最近一段的治安检查憋了好久,今天才放松下来,舍不得早早离开。
屏风那边的大门口还有人影晃动着,夹杂着男人低声的说话。出了什么事吗?梆子加快了步伐走过,绕过屏风后,看到的景象把他吓的站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那个画家躺在玻璃大门的前的地下,头上不停的流着黑色血,漫到红色的花岗岩地板上泛着诡异的光芒。
赵信正蹲在那试探画家的呼吸,林先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本来就很白的脸更没有了血色,嘴唇都是灰色的了,和他的手脚一样不停的哆嗦着,似乎试图说着什么;斑姐红香也都傻了似的站在那看着,门童和值班的那个少爷都傻呆呆的看着。
梆子慢慢挪过去,张着嘴还不知道说什么,赵信抬头看了看捂着嘴的斑姐摇摇头。红香吓的搂着斑姐的肩膀尽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斑姐拍拍她走过去,努力咽了口吐沫说:死啦?
赵信站起来肯定的点了点头,斑姐吃力出转过头看着林先生说: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林先生的嘴巴还是不停的哆嗦,赵信过去抱住他的上身说:别怕,快点说。
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没等他回答对门童和少爷低声喊到:别看了,先把大厅和外面的灯都关了,那谁.
他指指那个少爷说:你,你去后面走廊口守着,有客人出来就说前门可能有暗查的条子,让他们都从后门的车场走,不许多说话,听见没有?
门童和那个少爷终于反应过来,飞快的关掉门外的射灯和大厅的吊灯。
这里一下暗了下来,众人好像够感觉到多了点安全感,放松了一点。
林先生不再哆嗦了,从赵信的怀里慢慢的出溜下来。
赵信把他抱到沙发上坐下,他直愣愣的看着前面还是说不出话来,门童关了灯后跑了回来说外面没有人看见,赵信嗯了一声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门童擦了擦汗压低声音说:嗯,我都看见了。
斑姐和红香走过来想听他说什么,赵信忽然站起来说,先别说了,梆子你过来,你们俩把他抬到吧台后门,放到拉酒的货车上。
梆子不知道怎么下手,他觉得这事不太妙,斑姐看他还在犹豫也急了:还不快动,等着别人看见咱们全他妈完蛋。
门童没多说什么,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画家身边,又看了看赵信。
赵信走过来把丢在一边的大衣拿起来盖到画家的头上蹲下去抬着他的肩膀对门童说 : 过来,你抬他的脚,快点吧。梆子赶快去打开后门。
梆子的脑子才转过弯来,看来是林先生杀了这个画家,可怎么这麽一回功夫就出了这麽大的事呢,他想不明白,只好把挡着酒吧门的几个纸箱子搬开,打开门后面是通向停车场的一个小小的过道,没有灯,黑乎乎的。一辆客货两用车停在那里,梆子听了听赵信他们还没到,走过去打开车厢板,等了一会听见两个人沉重的脚步声,急忙挡着那扇被风吹的慢慢关上的铁门。赵信和门童一前一后的抬着画家放到车厢上。
赵信嘘了口气对门童说:只能先这样了,绝对不能让条子知道,他盯着梆子看了一眼加重了语气说 : 知道了咱们谁也跑不了明白吗,梆子?
梆子听见门童肯定的嗯了一声,他早吓傻了,怎么又闹出人命了呢?这事和自己根本没关系啊,这可怎么办啊?
赵信推了梆子一把说:“别傻站着了,假如这事过去了有你的好处,你要是说漏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快点。徐辉你开车,”
他叫了一声门童的名字,“把他拉到山角的石坑埋了,别大意,干仔细点。”
徐辉没有再说什么,打开车门对梆子说:快点吧,你现在躲不干净了。
梆子只好硬着头皮坐上去,他也开始哆嗦了,浑身发冷,转头看了看车厢后面的尸体更害怕了,想问问徐辉怎么回事,看见他也哆嗦着半天才拧动钥匙发动了车子。
梆子抓着前面的把手不再说什么,徐辉目光呆滞的开着车,也不敢开车灯,过了一段平坦的公路后就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了,没有防备的两个人被路上的石头颠的东倒西歪,梆子不敢再回头看了,他怕画家会忽然扑过来。
<四十>
赵信回到大厅,林先生还坐在那里发抖,斑姐和红香正用拖布使劲擦地板上的血渍,他又绕过去看了看那个少爷,还靠在墙上盯着包厢。看到赵信摇了摇头,意思还没人出来。赵信点点都走回到林先生身边又搂着他的肩膀说:林子,说说怎么弄成这样了?
林子靠着赵信好像清醒了一些,可声音还是走了调:我,我刚从吧台出来要休息一下,看到那个画家失魂落魄的走过来靠在门上,我担心他又喝多了,就想让他坐到沙发上。斑姐和红香过来说不用管,他让他走了就行。
林先生说了几句话冷静了点,坐直了身子继续说到:"这时候绢红从里面出来,看见他还在那就想退回去,画家疯了似的抓住她往屏风上撞,我赶快过去拉,可怎么也扯不开他的手,徐辉过来帮忙才拉开放绢红跑了。画家还想追她,我本来想到办公室叫斑姐出来,又怕绢红被画家抓住挨打,就赶过去拽他回来,谁知道他的大衣掉在地是绊住他的脚了,摔到开着的门把手上,就,就,就…… "
赵信听明白了安慰的拍了拍林子的肩膀说"别害怕,有我呢。"
斑姐和红香还在擦地,赵信过去说别擦了,已经很干净了,客人看见该起疑心了才停下来,两个女人脸上的妆都被汗水冲掉了,红香的旗袍开衩也裂开了,赵信说你们回去先换换衣裳吧,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斑姐喘着粗气说:什么都没发生?说的简单,这可是人命啊。
赵信说喊什么喊,怕人听不见啊,都回去,林子你先到斑姐办公室别出来。
说完他过去招手把那个少爷叫了回来:你去楼上叫个人下来替你,我有话说。
这个少爷始终没有说话,木头似的转身走了。
斑姐不一会就回来了对拿着抹布擦玻璃门的赵信说:还得盯着,一会差不多人们就该结帐了,你可要看好那个少爷和梆子。
赵信嗯了一声,没事,就算闹出来也只是误伤,不行给那个少爷点钱打发他走得了。
斑姐哼了一声说:有那么容易吗,他走了更没准。
赵信眼里露出一丝寒光:他走不了。
斑姐不禁打了个冷战,没再说什么。赵信的底细她太清楚了,多少年前就是杀了人跑路的,幸亏帮了自己的大老板才算有了依靠,跟着自己到这下地方混日子。她一边摇头一边想:早知道招惹这些人干什么!可是哪有挣钱的路子,哪就有这号人,活该。
赵信看着斑姐忽然问了一句:那个梆子怎么办?
斑姐呀了一声说是啊,这小子怎么处置好呢?好歹也算小丽的朋友啊。
赵信沉吟了一下说别管了,都包在我身上。
梆子提心吊胆的坐在车里,看着前面黑漆漆的路,徐辉一直没说话,默默的开着车,忽然一阵电话铃响起来,徐辉吓的一脚踩死了刹车,俩人都差点撞到前面的风挡上。徐辉呼哧呼哧喘着气,明白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看了看车窗外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打开电话,听见赵信的声音说到:喂,徐辉是我赵信。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徐辉嗯了一声没说话,赵信继续说到:把人处理以后先别着急回来,你试试梆子的口气,看他什么意思。假如他想告发或者逃跑的话,你就把他做了一块埋了。明白吗?
徐辉迟疑了一下又嗯了一声。赵信说尽量说服他,能少一个是一个。
徐辉说好,放心吧。这里没事。我们马上就回去。
梆子看着徐辉挂了电话继续开车,有点纳闷一个门童怎么也趁手机。可马上又被恐惧打消了这些念头,连问问电话是什么事都没心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徐辉才停下车来。梆子看了看,这是山区进口的一条岔路。被开采了差不多的山头光秃秃的都是采石后留下的工作坑。山脚下是工人搭建的临时窝棚,借着微弱的月光,已经破败了的棚子只剩下几根木头棍子。
徐辉下了车,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环境,向一片杂草灌木从走了过去。梆子也紧跟着下了车却没敢跟过去,又不敢离车厢近了,那个画家还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梆子的腿肚子一直在发抖,他看了看周围真想撒腿就跑。
不一会徐辉回来了说那边有个矿坑,咱们把他抬过去。
看了看梆子还在发楞又说:别傻站着了,你等人来抓你啊?
梆子打了个冷战绕过来,他不敢碰那具尸体,徐辉上车把尸体向外推力推,狠声对梆子说快点。
梆子硬着头皮抓住画家的脚脖子,徐辉跳下来接过尸体的肩膀两个人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那个矿坑走去。
矿坑里隐约能看见许多用过的蓬布搭在横架在坑壁上的几根木头杠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徐辉放下尸体跳到一个台子上,拽着一块蓬布的角向上拉了拉,下面黑幽幽的看不到底,又抓起尸体对梆子说:我喊一二三,把他扔下去,别松劲,扔到中间最深的地方听清楚了吗?
梆子只有点头的份,两个人悠着尸体试了几下扔了出去,沉重的尸体勉强在黑暗中划了个弧线掉了下去,过了一小会听见沉闷的一声响。徐辉出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把那块蓬布尽量展开也扔了下去,蓬布象只巨大的蝙蝠缓缓的落下去,又搭在木杠子上象一个帐篷,发出的怪声让两个人都出了身冷汗。
徐辉满意的拍了拍手,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有没有沾上血渍。
梆子着慌的想先回去,徐辉轻声喊了一声:别着急走,看看有没有人。
梆子不情愿的站在那,徐辉走过去问他:怎么样梆子?你打算怎么办?
梆子惊恐的看着徐辉毫无表情的脸在月光下惨白的象个死人,他努力咽下去一口吐沫问:我,我什么怎么办?
徐辉说:"你还打算回九天吗? "
梆子说:咱先出去再说吧,别不小心掉下去。
徐辉这时笑了笑说:别怕,你打算回九天继续呆下去,还是怎么着?
梆子只好说:回去怎么办?警察知道了就坏了。
徐辉说 : 警察怎么就知道了?这小子肯定是偷着来找绢红的。别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死了谁知道?这地方一百年都不来个鬼了,没人能发现。
梆子说 : 我害怕。
徐辉说 : 怕什么,你又不是没杀过人?
梆子差点喊出来:我什么时候杀过人了?
徐辉说你在老家不是杀了人出来的吗?
梆子想了想明白自己的事终究还是被人知道了,难道是宋丽说的?不大可能,有可能是宋丽为了吓唬别人或者告诉斑姐后徐辉才知道的。这个徐辉到底是干什么的?
徐辉看着梆子还不吭声,就走近一些认真的看着他的脸说:你要想好了,你和斑姐也是亲戚,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你乖乖的回去,斑姐还能亏待你吗?傻小子。
梆子忽然觉得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门童根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说话的时候不再有替客人开门时的满脸微笑,雪白的牙齿在黑暗里闪着冰冷的光。
〈四十一〉
梆子被徐辉盯着越发害怕起来,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过去看看身後是一片没有房屋的野地,遥远处有几点亮光也分不清是星星还是农房的灯。他不敢再看那个黑洞洞的矿坑,好像随时要把自己也吞进去似的。
徐辉又走近了一点拍拍他的肩膀问到:怎么样梆子?
梆子想了想徐辉刚说的话,又想人是林先生弄死的,九天是斑姐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打工的,而且现在肯定走不了,可老家的那挡子事还不定多少人知道了,看来早晚也得离开这地方,不如先回去再说。
梆子想好了飞快的对徐辉说回去,咱们先回去吧。看看斑姐他们怎么说。
徐辉没有说还是认真的看着他,梆子急了说到快走吧,怪吓人的。
徐辉没说什么,看着前面急匆匆走路的高大男人,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走过去搭住梆子的肩膀发现很吃力就拽着他的胳膊一边摸黑走着一边说:这就对了,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好兄弟了,有什么好处都少不了你的。
梆子回到九天时客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红香还在强颜欢笑的打着招呼,斑姐在前台结着帐,却也没有一丝笑容,熟悉的客人问她怎么了,她回答几天没睡好累的。
她指挥着换下来的少爷和梆子关上大门锁好了,又检查了一遍后门和车场,打发走少爷让梆子跟着到了办公室。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林先生靠在身边的赵信身上,那样子象极了一个娘们,搂着他的胳膊把头顶在上面,低着头好像睡着了。红香不停的在屋里抽烟转圈,还不时的掀起窗帘开着外面黑黝黝的车场,那个少爷蹲在沙发的边上,好像等着一屋子人审讯他,门童已经换下了红大衣,坐在门边的一张椅子上,仔细端详着自己手指头。
斑姐坐到大班台的皮椅上,神经质的用手里的钢笔调着面前的一沓便笺。时轻时重的嗒嗒声让气氛显得个外诡异。
梆子站在门口一会腿就软了,他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斑姐忽然开口了:梆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梆子很奇怪斑姐为什么问自己不问徐辉,纳闷的看了看徐辉和别人都在看着自己,他被看的不安起来可大家都在等着于是说了一声:办好了。
斑姐满意的点点头说:没什么人看见吧?
梆子不想把这事拉到自己身上,吭吭哧哧的说:我,我,我反正没看见。
他转头又去看徐辉,想让斑姐去问他,可斑姐没有再问什么,对一言不发的赵信说:你看怎么样,赵?人死了也埋了,剩下的就是怎么瞒过去了。
赵信推开林子,他越发象女人似的还扭了扭身子放开赵信的胳膊靠在沙发背上。
赵信点上烟挨个看了看屋里的人然后停到那个少爷身上说:建北,你怎么想的?
那个叫建北的少爷站起来,为了掩饰自己还在发抖假装轻松的靠在墙上说:赵哥你还不知道我。虽然没杀过人,可咱也是见过点世面的,既然是咱们这出了事,斑姐你们对我都不薄,我没别的话,只要你们答应,我跟你们混到底了。
赵信很满意他的话,点点头又去看梆子。
他正认真的听建北说话,看到赵信的眼睛打了个冷战嘟囔着不知道说什么。
赵信说梆子这里就你来的时间短,可大家对你都不错你也知道。
梆子学着建北说,你们对我是挺好的。
赵信说也就是你和小丽都是斑姐的亲戚,所以你一来就能看场子,不然就你那点东西能挨住揍就不错了,混十年也到不了这个份上,建北你说呢?
建北的嘴利索多了:是啊,我去过几个夜总会,看场子的都是老板自己人,要不……
赵信打断了他的话:今天的事已经做下了,而且谁也甭想脱了干系。徐辉你也是明白吗?
徐辉还是坐着那里不动,只说了一句:我没事,都听你的。
赵信说九天对大家都不赖,你们要知道在这个地方混有多难,黑白两道都盯着你。这世道,要不就坏到底,要不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想出来挣钱就得敢想敢干。梆子其实今天的事对你也是个锻炼,假如你还要混的话,这也不能算坏事。
梆子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刚才斑姐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埋人的主事了,不禁害怕起来,自己只是跟着去的,赵信开始也是让徐辉开车,凭什么问自己啊。这可不是小事。
他偷偷看了看徐辉好像无事人一样轻松,更觉得不对劲了,他决定要给斑姐说清楚,不能这样冤枉。
梆子刚想开口,赵信好像早知道了他的心思又说话了:你也别怕,只要你不说,这事就把咱们几个拉到一起了。你还小,有斑姐这样的老江湖做后台老板,你还愁什么?有红香姐的路子你到那都不愁闺女玩。对不对?
他说到这把语气放的很轻松,好像死了人成了一件好事似的:就算这里咱们不混了,以斑姐和红香姐的能力,干点什么都能发财。过几年咱们帮你立一摊,做老板太简单了。
红香姐这时候好像也有了信心:是啊梆子,小丽也是个聪明孩子,长的又漂亮,你们俩到一块什么干不成?就算你们不在一起,咱们也当你们都是朋友。红香姐给你打保票,就你的身板,再高级的女人都喜欢。
梆子根本没听进去,他就想赶快说清楚这件事,哪怕一分钱不给让自己离开也行。
斑姐看他还不说话有点生气似的说:我当初收留你们可不是让你今天这样的。小丽好歹是我表妹,你算什么?赵信以前是什么脾气,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说让你在这干了,早把你废了。
她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打了个磕,站起来走到梆子面前柔声说到:斑姐不求别的,只求你什么都别说安安生生的继续根着我,一定亏待不了你怎么样?
梆子努力让自己的舌头灵活点:我不是不想,我,我觉得,我知道你们够意思。可,这件事,我,这里原来没我什么事啊……
斑姐听见这话沉下脸来:怎么你这孩子这样啊?说了半天你还说没自己什么事???你……
赵信打断了斑姐的话走过来,用手指提起梆子夹克肩膀处的一块血渍说:没你什么事?那这是什么?
〈四十二〉
梆子才看见那块血渍,吓的脸都白了大声说:这不是我弄的,我不是故意的,这,这是……
赵信又拉起他的胳膊说:不是故意的?那这块血呢?
梆子又说不出话来了,赵信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算了吧,这事本来都是我们大家的,可你偏要脱的干净,那还不好说。就算条子知道了,我们这麽多人,你说他们信谁的?
梆子差点瘫到在地下,屋里所有的人都冷冷的看着自己,他死劲用手搓着胳膊上那块已经干结变黑的血渍,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红香姐心软了,走到斑姐那接过她刚从抽屉拿出的一沓钱走过去对梆子说:傻孩子,你怎么这麽想不开呢?没人非说那事是你干的,可你非要走,我们不往你身上推往谁身上推?你想想,假如你懂事,我们肯定是帮着你的,假如你非要离开还能好了?不都是你一个人背着了?行啦,别孩子气了。给这是斑姐给你的辛苦钱,你表现不错,拿着吧。
梆子呆呆的看着那叠子钱,好像是刚从客人手里收上来的,有的皱巴巴的已经很脏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主意想不出来了。
红香看他还楞着,硬把钱塞到他的手里说:乖,别傻了,只要你听话,姐姐包你以后每个月都不比这少挣啊~
梆子的手心早就被汗水湿透了,弄的那些钱粘乎乎的贴在手上,想扔也扔不掉。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转头看看建北,好像还很羡慕似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钱。梆子真想把钱给了他,然后什么都不关自己的事了。
宋丽快睡着的时候梆子才到家,她睡眼惺忪的打开灯,看见梆子象丢了魂似的坐到床边上,手里居然捏这一叠子钱,于是兴奋的拿过来数了数叫起来:天哪,这是你晚上的小费?三千块啊!你干什么了客人这麽大方?
梆子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刚才那些人根本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看来不管后悔不后悔,说什么都没用了。虽然自己碰都没碰那个画家,可起码成了同谋犯。这他很清楚,以前车站的工友就有因为偷东西被抓的,那个贼是工友的老乡。那个工友只是在车开后没锁车门,让贼上去偷个痛快。可一样被判了好几年,就是同谋罪。
梆子唉了一声,吓了宋丽一跳,凑过去看了看他的脸说怎么啦?
梆子听见这句话了,一股怒气冲上来,要不是这娘们在外面吹牛,也不至于被人当把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先说出来,也好让别人知道那是宋丽闯的祸。可她先说了,自己就是解释也没个屁用了。
梆子越想越狠的牙痒痒,不自觉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宋丽吓了一跳赶紧把钱还给他说:瞧你,再怎么说有钱也比丢钱强吧?做少爷的哪个不盼着人家打赏呢。客人说两句难听的就听着,又不缺块肉,至于嘛!
梆子冷静了点,斑姐说要是宋丽知道了这事可真没准谁都知道了,那大家都死定了。所以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梆子别说,就是宋丽知道什么也别说。不然宋丽也好过不了。
梆子到真有心把这娘们扯进来,让她也知道知道被冤枉的难受滋味。
梆子担心自己说梦话,把被窝搬到了外间屋,宋丽也懒得说什么,今天一个客人逼着她喝了一整瓶红酒,在九天吐的七荤八素的,饭没吃就躺下了。
宋丽本来感觉最近和梆子的关系不错,俩人干得都挺来劲,谁知道这小子看场子看的牛逼起来,不再象以前那样好说话了,宋丽想难不成又要象超市那样巴结他,那可真完蛋了。所以也不多问一句,自顾睡觉去了。
梆子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夜,终于拿定了主意,本来超市的事就让他一直想离开这,因为他想起宋丽肯定和那些流氓说过表嫂这个地方,所以没准什么时候仇人就找来了,加上今天的事,自己还是找个机会跑了算了,地方这麽大,总比提心吊胆的在这好多了。自己没杀人就是没杀,凭什么这麽活着。
所以他上班的时候表现的很好,虽然听见点动静就害怕,可斑姐还是很满意,总不忘当着别人夸他几句,林先生也随和多了,甚至还主动给梆子到点饮料喝。徐辉依然满脸微笑的站在门口,只是没有客人来的时候也总踅摸着外面路过的车和人。那个叫建北的少爷却好像很兴奋,没事就整天跟在赵信屁股后面,惹的保三阿良很嫉妒,差点打了一架。
红香对绢红更好了,这个女孩还不知道自己走后的事,发现画家不再出现也松了口气,但是不坐台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发呆。宋丽问她是不是怀孕了,这女孩才没头没脑哭了起来。重多小姐还不怎么知道画家来过的事,都说干的好好的想那个傻逼干什么。
春节就要到了,许多供应商都追着斑姐林先生急着结帐,客人也少了很多,加上扫黄打非,日子越来越紧张。斑姐辞退了几个少爷,许多小姐也都开始买回家的车票。红香整天和饭店的阿秀打牌。赵信自从出事后,整天阴着脸越发不爱说话,只是没事就钻到车场找保三他们呆着。
梆子想发完这个月的工资就走,谁也不能说包括宋丽,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自己老家没有人了,到哪都一样。
〈四十三〉
这天傍晚,,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很奇怪完饭时间已经过来,可一个客人也没来。九天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的。自从那件事过去之后,人们虽然不再那么害怕,可越来越担心某天突然被人找上门了来,所以谁说话也不敢大声。许多不明就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说话比一般人高八度的斑姐和总是笑嘻嘻的红香都若有所思的沉着一张脸,赵信虽然还是一副死人的样子,可脾气也好了许多,于是大家纷纷猜测夜总会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快八点了,还是没有什么客人。那几个外地来的迎宾小姐都站的无聊了,也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话。梆子转了一圈,决定找斑姐就说明天要买点过年的东西,好预支点工资,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想到楼上的高级包厢,于是偷偷的溜了上去,又不知道怎么找,只好挨个房间听里面的动静。走廊里静悄悄的,梆子忽然想的哦阿这会两个人是不正在床上火热的搞着呢。
他一边听着动静一边想:那个林先生运气比自己好,杀了人一点事也没有,斑姐好像对他更好了似的,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办法,哄的这个半大老娘们这样听话。
他来到一扇门钱,隐约听见里面有点动静,看了看和别的门没有什么区别。就把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听着。
这些门都是硬木做的,很厚很隔音。梆子听的耳朵都疼了也没听到什么,刚要离开,忽然听到斑姐抑制不住的呻吟声从里面传来,梆子吓了一跳,那声音只闪了一下就弱下去,可很明显是被辛苦的忍住的。
梆子非常好奇,忽然想看看两个人是怎么搞的,可门上一条缝也没有。梆子想起走廊的一个公共盥洗室,他曾听少爷们说过这个地方的阳台能看到包厢里面。
盥洗室后面就是停车场的一个角落,还能看到那里没有一辆车,显得份外空旷。
梆子不管那么多了,轻巧的跨过阳台栏杆,踩到二楼外面突出的台阶上,从走廊射进房间的灯光,让梆子看清了屋里的一切。
斑姐一丝不挂的躺在那张豪华的大床上,那对硕大的奶子一边一个向两边搭拉着,没有了胸罩的掩护,看上去真象两块还没有捏成馒头的面团。她的皮肤保养的很好,也很白,在混暗的光线里格外扎眼。
她正用一只手捂着嘴,那被痛苦压抑的声音就是这样传出来的,一边还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她的腿大大的岔开举起来放在身下那个人的肩膀上,梆子忽然想起曾经在蔺红家看过的“A片”,那里面都是些喜欢用嘴“做爱”的男女,梆子始终不喜欢,他觉得恶心。
可这个男人好像很喜欢,把头埋在斑姐的下面,不停的晃动着。因为离的远,梆子听不到什么,只看到男人每晃动一次,斑姐都用手抓住他的头发,大张着嘴会发出无声的呻吟。
可梆子还是硬了起来,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反应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那突出的部分因为梆子的姿势越发突出了,好在天不太亮而且周围也没什么人,所以梆子还是决定再看一会,虽然斑姐胖了点,可比电视里的人看上去生动多了。
那个把头埋在斑姐裤裆的男人抬起头来好像说了句什么,梆子认出他就是林先生,白白的脸蛋上那抹红晕好像更明显了。斑姐不停的点头好像说着什么,梆子看见林先生直起来趴到她身上,用胳膊紧紧搂着他,梆子马上听到两个人发出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传了出来。
他还想继续看下去,因为两个人不停的变换着姿势,如此近的距离偷看男女的做爱比看电视兴奋,可梆子感觉抓着栏杆的胳膊有些累了,裤裆绷得越来越紧,跨出去蹬在楼壁上的腿也酸了。他只好回到阳台上,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又伸头向那扇玻璃窗看了看,一边想象着那两个人该换成什么样的姿势了。
梆子走到楼下才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看了看寥寥无几的客人,梆子忽然愤怒起来,这对狗男女到是快活,自己却连觉都睡不好。
他正生气,看到宋丽上厕所回来,她今天穿着一件很瘦的衣服,那对本来不小的乳房成了她招徕客人的广告,梆子忽然有种把她拉回家好好干上一通的欲望。
宋丽看到梆子的样子把头一扭转身回到小姐房,她开始防备起梆子了,这个傻小子越来越有心眼,假如哪天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被他耍了那可就太丢人了,不管怎么还是自己有钱比什么都可靠。所以她除了晚上跟梆子一起睡之外,已经不怎么当他是自己的男人了,越发积极的挣钱攒钱,看来哪个地方也不可靠,许多小姐也和她说过,即使在火红的夜总会,也没准忽然关张,因为老板们都心里没底,有点钱就不想再干了,毕竟是看人脸色的行业,黑白两道哪个不维护好就得砸锅。
梆子被宋丽盯了一眼后没滋没味的离开了包厢,他打算去找保三混点东西吃,那个林先生把酒吧托给一个少爷,看的那些东西给自家的一样紧。
好像大家都习惯了最近以来的冷清,停车场的大门还紧闭着,偌大的院子里泛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值班室的灯还是没有亮,保三和阿良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梆子无聊的在院子里转悠着,各个角落都是一样的肮脏混乱,完全不象豪华夜总会的后院。从前的这个时间,地上的泥土总是湿润的,那是为了防止扬尘洒的水,可现在却是干的,难道保三他们也要不干了?
这个无稽的想法让梆子激动起来,好像假如是真的话,自己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于是他好像探密一样悄悄的压低身子,顺边溜到值班室的下面留神听着四处的动静。
好像回到了刚才的阳台上,梆子又听到一阵呻吟,很奇怪和男女做的那事又不太一样,梆子大着胆子靠的再近一些,找到了声音的准确位置。
一个熟悉的声音呻吟着,那是阿良的,梆子甚至偷笑了一下,这个看上去很沉默的老实小子难不成也勾来小姐玩一次?梆子屏住呼吸仔细听另外的声音。
怎么也是个男人的声音,梆子非常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靠近了些,确实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难道是两个男人对一个小姐?
梆子想这也太荒唐太丢人了,哪怕是换着来也不能一起干啊,不过他还是决定听下去,刚尝过的偷窥的快感让他上了瘾。
阿良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不知道是不是兴奋的过了度:啊,轻点,轻点……
梆子捂着嘴想笑:毕竟不是小姐的对手,居然还求饶呢。
另外一个也很熟悉的男人喘着粗气说:快了快了。
梆子忽然听出这是赵信的声音,心里恨起来:装他妈什么王八蛋啊,平常对着小姐跟霸王似的,现在居然和阿良一起玩,真不要脸。
阿良好像支持不住了,哭腔越来越重:赵哥,轻点啊,疼……
梆子忽然愣了,怎么没听见小姐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他不自觉的直起点腰来,从贴着花纸的玻璃缝隙看进去,一个男人压在阿良身上正在不停的动着,梆子一下傻了。
阿良正回头对身上的男人继续呻吟着:赵哥赵哥,轻点,疼啊。
赵信根本没有听,动的越发疯狂了,梆子的腿一下软了,蹲了下来,胃里一阵恶心,赵信居然和阿良……
他不想继续想下去,可忍不住的要想,赵信居然是个他妈的这玩意,简直太想不到了,梆子想起以前被他碰过的地方更恶心了,真想马上找个地方洗洗澡去。
值班室的声音越来越乱,梆子实在受不了了,看了看四周没人正准备跑,一个人影从包厢的后门走出来。
梆子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慌乱的找着藏身的地方,那个人影并没有马上走过来,也是谨慎的四处张望着,他没有发现躲在一角穿着黑衣服的梆子。
人影小心的观察了一遍,确信了安全之后才慢慢的向这边走过来。梆子趁着他转身看身後的时候,低着身子挪到了紧挨着值班室的小边门的外面,尽量压住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假如闯到那间值班室后将是怎样的一个热闹。
〈四十四〉
那个人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梆子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忽然脚步声停了下来,梆子知道准是听到了屋里发出的声音。
可那个人影并没有象梆子一样惊讶而且躲开,而是好长时间的沉默。梆子忍不住探出头去看看那人在干什么。忽然一声巨响吓的他差点坐到地上,值班室的门被那个人一脚踹开了。等梆子清醒过来去看时,那个人影已经站在被踢坏了值班室门口了。
更人梆子惊讶的还不是这个人居然敢踢开门捣乱,而是这个人居然是刚才和斑姐热闹的林先生。
梆子来不及想太多,林先生正用比阿良更伤心的强调泣不成声的说着:好啊,我说你现在怎么有事没事就到这里来,原来果然是勾上了这个小王八蛋。你个没良心的。
赵信果然是出来混的,很快的从被惊吓的快感当中恢复过来,略微带着些颤抖的说到:林子你听我说,别喊啊。
林先生果然听话的降低了声音,象个女人一样的抽泣起来。赵信把他拉进了值班室,梆子看到他的还没有穿上衣服的屁股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就消失在已经歪歪扭扭的门后了。
这一切都让梆子的脑子混乱起来。假如刚才这几个人性别合适的话,最多是个娘们争风吃醋而已,可三个男人凑在一起,梆子几乎把自己倒霉的事全忘了,居然又溜了回去。
不过这次他没敢离的太近,值班室里的几个人还是没有开灯,不过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梆子听到赵信在低声的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安慰还在哭哭啼啼的林先生。阿良却听不到一点动静。
梆子听到赵信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声音,好像还在轻轻的拍着林子的肩膀。梆子忽然想起出事的那天林先生依偎着赵信的样子了,看来他们早就认识而且都早就有这麽回事。今天是林先生看见赵信又勾搭上了别的“相好”才会这样的。
梆子忍不住又要笑,可想想实在太恶心,正准备找个机会溜走,忽然听到赵信惊恐万分的声音高了一下又降低了:什么,你把她宰了???
梆子马上想坏了,搞不好是有人知道了画家被杀的事,林先生来报信的。
刚想到这,值班室的门开了,赵信露出头来看了看院子,梆子下的差点叫出来,好在大门没有开,赵信没有看这边就着急回去了。
梆子实在不敢再留在这了,万一让别人知道赵信的事,那就完蛋了。他刚弯着腰溜过那间房子,忽然又听到赵信说斑姐不是答应给你钱了吗,你着什么急杀她啊!
梆子走出去两步才回味过来,林先生杀的是斑姐?
梆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也怀疑赵信搞错了。
刚才他们俩人还在楼上那样呢,怎么现在就说斑姐被杀了。
于是他再次停下来,退回到刚才的角落,这事要是真的可就闹大了。梆子本来就混乱的脑子不知道想些什么了。
林先生停止了抽泣,断断续续的说着话:那娘们刚才给我说准备不干了,过年前就离开这里。那咱们的计划就完蛋了。
赵信摸索着好像在穿衣服一边着急的说到:那你也别着急啊,继续跟着她不就行了。
林先生完全不象弄死画家时的惊慌了,好像看到赵信被着自己找别人更让他生气:哼,我跟着她走,你不就可以随便玩了?
赵信压低声音狠狠的说到:你他妈还吃醋呢!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林子停止了埋怨继续说到:可那娘们说不能带我走了,因为她想投奔台湾老板去,画家的事早晚要漏馅的。
赵信说:那你也不能不和我商量就动手啊,咱们跟了她这麽久,你这样一来什么都落不到了,你呀你……
林子说:我也不想啊,我正跟她干的时候她忽然来了一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办。我一听就有问题,就问她打算怎么办。这娘们就说要离开这里。我当时就急了,问她打算把咱们怎么办。那娘们居然说别让我管了,还让我继续干她。我当然要问清楚了,就下来继续问。她说先办完事再说。说我不就是怕得不到钱吗。
赵信插嘴说:她不会知道咱们的事吧?
林子说当然不知道,不过她一直防着咱们呢。我现在也不知道她保险箱的密码和钥匙。
赵信说你快说后来怎么了。
林子平静了许多说到:我开始没跟她急,想能哄就哄住她再说,可这他妈娘们早就盘算好了,说不用我费心了,今天干完就算两清了。她已经让台湾老板找人和别人谈过转让九天的事了。自己机票也买好了,给我说一声已经是够意思了。
林子放仿佛被刚才的情景又一次激怒了,声音哆嗦起来:我一想咱们这麽多年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掐住她问她到底给多少钱。这娘们一点不怕说我们杀了人还敢横,她早告诉派出所的人假如今天晚上不打电话,就带人来九天盘查。他妈逼的脏娘们什么都计划好了。
赵信的声音也抖起来,还不忘问到:你怎么杀的她?
林子说:我当时也没当真,以为她逗我,就放了手说我是爱她,不想离开她。可她根本不听,说不管爱不爱都完蛋了。以后就是各走各的路了。我只好使劲掐她让她告诉我保险箱密码,她死也不说,我着了急,等她不说话才发现已经死了。我,我……
赵信叹了口气说:这娘们还真行,咱们这样给她卖命也没让她完全信任。
林子担心的问:咱们快走吧,派出所的一会就来了。
赵信说:不行,说什么也要把保险箱打开,打不开搬也要搬走。
他顿了一下说到:阿良,你去把保三找来,到修车行借来他们的焊枪和氧气。瓶子今天咱们只能豁出去了。林子你去包厢给那些少爷小姐整点喝的吃点先稳住他们说今天有检查。咱们去那娘们的办公室弄开保险箱。你一会告诉徐辉看着那个梆子,别多说就说这小子今天想跑,不行就用枪给他一下。快点,今天不是吃醋的时候,以后咱们有了钱就好了。
梆子瞪着眼睛听着,听到看门声才明白过来下意识的站起身,刚不知道往哪跑呢,赵信已经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呆呆站在那里的他,吓了一跳飞快的退回屋里,又飞快的冲了出来,手里是一把黑黝黝的手枪,枪口闪着一点冷光,梆子在赵信扑过来的时候终于发动了,冲过半开的小铁门,象上学时参加运动会时一样,紧张的还没听到枪响就冲出了起跑线,玩命的狂奔起来。
〈四十五〉
梆子始终没听见意识中的那声枪响,他来不及想为什么,跟着自己腿一直跑出了九天夜总会的范围,几乎没有停顿的越过车水马龙的国道。他根本没有时间分辨方向,只是按照动物般的本能迈动着双腿。等周围嘈杂的声音惊醒他的时候,才感觉出腿脚已经抽筋了,感官的复苏让他象没有汽油的车一样慢了下来,看到周围活生生的人群,出知道危险已经被甩到了后面。
梆子象个怪物一样被人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个地方的贼是那样的多,以至于人们把因为失手被追赶的人当成了一种平常可见的风景,遇见时都象第一次相亲的闺女似的羞答答不敢正眼看看,所以梆子的胆气很快就恢复了,假如赵信想干掉他的话,那粒子弹不会让自己跑出这样远的距离。
他停下来,把手支在膝盖上喘息着。周围穿著漂亮或者不漂亮的人都识趣的给他让出块地方来休息。旁边卖“计生用品”的门脸前有一位正靠着门框嗑瓜子的年轻女人,看到梆子后停止了咀嚼,端着手中的一把瓜子离开门框,站直了身姿激动的看着他。梆子一边喘气一边扭头看了看,她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在她的经验看来,梆子这样年轻的客人,50块钱一打的保险套是不够用的。
梆子被女人熟络暧昧的态度迷惑了一下,不由得想是不是认识自己,正迷茫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喇叭声让他激灵了一下,转头去看,没有赵信的影子甚至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梆子感觉到了暂时的安全,走到一个烟摊前假装想卖点什么,再次看了看周围:除了那个端着一手瓜子的女人,没人再正眼看他了。
梆子实在应付不过来了,他一直以来的思维方式完全应付不了现在的事态。其实从弄死那个小流氓之后梆子一直都处在这样的状态,他无非是象刚刚离开爸妈的孩子一样被眼前暂时的新鲜迷惑了,当回过味来的时候,害怕和恐惧代替了所有的心情,就象屠宰场的生猪一样:只是本能的吃着喝着而已,等终结生命的电棒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才感觉到了大限的来临。
所以梆子感觉很难受,他象待宰的生猪一样憋不住想排泄,于是夹着腿在临街的门脸当中踅摸着。这个姿势让那个女人明白过来,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继续嗑起瓜子来。在灯光交织的夜色当中,一片片从那张鲜红嘴唇中飞出的瓜子壳象极了一翻一翻的白眼。
梆子被这样的白眼翻的忍受不了了,裤衩终于湿了几点,这感觉让他括约肌失去了最后的作用,畅快的在繁华的大街上尿了起来。
裤裆间冰凉的感觉比赵信的枪口还有作用,梆子再次奔跑起来,虽然咧着腿的姿势很难看,可因为找到了回家的路,感觉却踏实多了。
梆子来不及换掉裤衩,这样带着点放纵肆意的感觉似乎刺激了他的本能,熟炼的拉出床下的那只皮箱子,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当他又一次看到那件粉红的丝绸睡衣时终于清醒过来,瘫软在那张吱牙作响的木板床上。
等裤衩被体温暖和过来的时候梆子才缓过劲来,他趴在枕头上浑身酸软,有心哭一通又怕房东听见,只好咬着枕巾打着冷战,前思后想的没有一点主意,真想一觉睡过去再做梦似的醒过来,哪怕又回到车站也好啊!
可外面的突然响起的警笛声让梆子再也不能趴着了,他象挨了一刀似的蹦了起来,还没撒腿开跑就听见警笛声飞了过去。这象没了电的录音机发出声音很熟悉,梆子知道那是这里唯一能出勤的警车,其他车都被领导当了私车,连蓝白色的油漆都没刷。
梆子扒在后窗上看了看外面,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感觉轻松多了,肯定是赵信他们被人发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带上了警车。他又坐回床上想着,慢慢的脑子清醒过来:自己没杀小流氓没杀画家也没杀斑姐,别人都不害怕,自己为什么总好像做了这些似的没底气。那件染了血渍的夹克早洗干净了,赵信他们凭什么说和自己有关系?而且还有个保险箱更重要,那些钱可能还来不及拿呢,自己为什么要跑?
梆子虽然想通了,可还是不敢走出去。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已经黑的一团糟了。
他决定先换掉了湿透的裤衩和裤子,干燥舒服的感觉让他的自信也多了起来,加上饥饿的驱使,他决定还是先出去看看再说。
梆子还是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放在门后面,然后竖起衣服领子,蹭着肮脏的农房围墙走到了大街上。
梆子一边拉着自己,一边鼓励自己回到九天去看看,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比死的不明不白好。
他用离开九天百分之一的速度磨蹭着,当发现离的太近后已经晚了,和他一样小心着向九天磨蹭的人流把他裹了进来。
〈四十六〉
九天就象乡下庙会时的祠堂一样被众人瞻仰着,里外所有的灯都被点亮了,那辆已经过来报废期的老实吉普车就停在外面,顶上红蓝相间的灯已经停止了叫唤,象个首长一样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人们。旁边还停着几辆从没见过的崭新警车,一样闪着刺眼的灯光。
那个被斑姐他们称为“刘所”的大胖子正不停的吆喝着什么,几个穿着警服和带着袖标的人进进出出的忙乎着。梆子象偷看斑姐好事似的从人缝里张望着,徐辉正在大门里回答一个警察的问题,透过玻璃门反射的灯光,大厅里面花里胡哨的站了一堆小姐,一些用衣服或者皮包挡着脸的男人和几个警察交涉着。梆子伸的脖子都疼了也没看出什么,看到周围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心虚起来,慢慢的往后挪着脚,刚要转身,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到:还想跑啊?
梆子的血瞬间从脚后跟窜到了脑门,乖巧的扭过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穿着一件皮衣,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梆子只好无辜的眨眨眼,好像在说自己不认识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那个人却没有被迷惑,顺手抓住了梆子的衣服扯到人群之外。这个人的个头也很高,而且块头比梆子还大,加上周围好奇的注视,梆子没敢挣扎,跟着走了出去。
男人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好像在找什么人,梆子担心人多自己更走不脱于是颤声问到:你,你干什么,你抓着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那人好像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在一棵大树下站住,放开手说到:梆子!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梆子腿一软,脑子刷一下就空了,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只看到那张带着点微笑的嘴一张一合的:杀了人就跑?你玩的挺精啊!
这个人的话极大地刺激了梆子,他一连声的说到:我没杀人我没杀人,那人不是我杀的。
那人又看了看四周,好像心不在焉的说到:不是你杀的?不是你杀的你跑什么?
梆子说:我,我不跑他们就要杀我了,他们拿着枪呢。
那人转过头好像没听明白他的话:枪,什么枪?
梆子只想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证明自己没杀人才好:他们都有枪啊,我听见他们杀人了,所以他们要把我也杀了。
男人的表情越来越糊涂了,又借着灯光自己的看了看梆子,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忽然几个穿一样黑皮衣的人走了过来,那人看到送了口气招招手。梆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有点硬的腿一下子又软了。
这正是以前玩宋丽的那些小流氓,看到梆子后先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却没有说话围在梆子的身边。
这样的逼迫让梆子不由自主的退到了一个死角,他发现那个被扎了一刀的流氓不在里面,他们的头正把右手拽进衣服里,梆子刚换上的干净裤衩又快湿了。
流氓头的手一直没有拿出来,开始那个男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嗯了几声问梆子:你在九天?
梆子已经反应过来不是便衣抓住自己,可却比这更可怕,所以只是呆呆的看着流氓头干脆不说话了,流氓被看的不耐烦起来逼过去又问:这里面出的事和你有关系?
梆子马上摇头,想再说点什么可舌头也硬了。
开始那个男人又在流氓头耳边嘀咕着,梆子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却看清楚他做了一个劈的动作,于是象真的挨了一刀似的顺着墙壁出溜到地下。
他的大个子忽然消失让几个流氓又惊讶又好笑,其中一个身材矮小流氓说:操,你傻逼不是挺横的吗?怎么出来混了几天松成这样了!
梆子努力站起来,流氓头走过来说到:你和那个小浪逼把我们弟兄扎成了残废,我们是替他要帐来了。说吧,你要钱还是要命?
梆子听到流氓没死松了口气,结巴着说:没,没死?
流氓说:操,你他妈的还真想扎死他呀?要是死了谁还给你废话。快点说,我们大老远找你们不是看你尿裤子的。
梆子放松了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尿泡问:多,多,多少钱?
流氓头说:还他妈逼的多少钱,有多少要多少,我们兄弟现在尿都撒不出来了,你他妈到尿的痛快。
梆子想到自己刚把那些积蓄装到身上,心一下全凉了,不自觉的摸了摸贴着肉的衣袋。他的动作让流氓越发胆大起来,不由分说扯开他的衣服,把那个装满钱的信封拽了出来。
信封很厚,是梆子的所有的家当。
流氓头惊讶的哦了一声随口说:操你妈的,钱还真不少。你再去翻翻看看还有没有。他对那个矮小干枯的同伴说到。
梆子被那小子象贼一样摸了个遍,不过当摸到裤裆的时候流氓很为难,他看着那片湿摇了摇头,放过了梆子这个敏感的地方。
流氓头对信封里的钱很满意,点了点头揣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走过去说:你刚才说的枪是怎么回事?
梆子盯着他胸前信封撑起的鼓包哆嗦着把那段惊心动魄的事全说了一遍。
流氓们被他支离破碎的语言搞的糊涂了,一个个皱着眉头认真的边听边问,等终于明白的时候都长出了口气,流氓头笑了笑说:活该你小子倒霉遇见这些玩意们。说吧,你想怎么死?
梆子其实现在跟死已经差不多了,那几万块钱是自己晚上赖以入睡的安眠药,现在到了别人手里好像死了半截似的。他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人,什么也没说。
开始那人的脸上刚有点凶狠的表情,流氓头抬手制止了他,嘟囔了几句,那人笑了起来点着头走到梆子身边,亲热的搂着他的肩膀向人群中走去,梆子惊恐的挣扎着,被旁边的人一起架住了。
他们几个好像着急看清楚热闹的好朋友一样挤到人圈的最前面,梆子看着他们的表情不知道要怎样处置自己,刚整理好舌头还没问什么,就被几个人用力推了出去。
他一点防备都没有,象根木头一样栽到地下,正站在人群里执勤的一个警察被脚下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一步,大声喝到:干什么的?!
〈四十七〉
当梆子抬起头来时,那个警察一下认出了这是九天看场子的陈邦,马上叫起来:你怎么在这呢?然后扭头向大厅里喊到:刘所,那个陈邦回来啦!
梆子费力趴起来,后面本来热闹嘈杂的人群全静下来,梆子从没被这麽多人注视过,裤裆的那片湿粘上了许多土更显眼了。他还来不及想点别的,就跌跌撞撞被那个警察拽进了九天的大厅。
刘所没听见部下的叫声,正在和红香说着什么,一脸的职业表情,红香好像刚哭过,眼睛还肿着,一边点头一边答应着。她身后的众多女孩在唧唧喳喳的小声说议论着,看到梆子狼狈的样子都瞪大眼睛,忽而议论声又大起来,指着梆子的裤裆窃窃的说着笑着。
梆子感觉背上一片冰凉,低头站在那,偷偷的看着斑姐办公室的方向,一个警察正蹲在在门口好像拉这一根皮尺量着什么,一边和屋里说着话。几个少爷都靠墙蹲着,也有个警察拿着个本子边问边记录着。徐辉也在里面,一副委屈的样子,警察问什么都摇头,有时候还急了似的指手划脚的,弄的警察一个劲用手里的笔指着他。
梆子正看着,忽然听到有人小声叫自己,转头一看宋丽正在人群里偷偷的向他招手。梆子不敢动,宋丽急的使劲蹦脚,走过来一些伸着脖子小声的说:梆子,怎么回事啊?
梆子不敢看动,只好摇了摇头,宋丽又问了几句,梆子看到拽自己的那个警察走到刘所身边说话才说了一句别问了,我也不知道。
刘所边听部下的话边回头看梆子,然后示意让梆子过去,这个胖子对梆子印象一直不错,说他是个好小子。
梆子看到刘所还算和善的表情舒服点了,慢慢走过去。刘所沉吟了一下问:梆子,你刚才上哪去了?
梆子横下心问什么说什么,反正自己什么都没敢,假如说谎被知道了,肯定是顿好揍。他没理会红香的眼光用老实巴交的声音说:刚才我在车场溜弯,走到值班室听见有人说话,刚过去,赵信就拿着把枪从屋里跑出来要打我,我来不及问就跑了,他想想又加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吓死我了!
刘所胖乎乎的脸完全不象来消遣时那样堆满笑容了,不紧不慢的问:你听见他们说什么。梆子把刚才对流氓们说的话精简了一下,起码今天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能说多少就说多少。
梆子的话让几个人都若有所思的明白了点什么,刘所冲部下点了点头好像梆子帮他们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似的。然后他让那个警察把梆子带到少爷蹲着的地方,告诉记录的警察一块盘问记录。
梆子看到徐辉根本没在意自己,还在那里委屈的诉说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虽然今天客人少,可就我一个门童只能守在这里看门,办公室发生什么我都不知道……
梆子没心思听他扯淡,现在出了什么事自己还不知道呢,他稍微挪挪地方,歪着头向斜对面的斑姐办公室看去。
那个拿着皮尺的警察离开了门口走进去,梆子看到屋子当中躺着个人,衣服很眼熟,应该就是阿良的,半天也没动弹,梆子的脑袋嗡一下子又大了,怎么又死人了?
他看了看询问的警察没有发现自己,又往一边挪了挪,差不多正对着门口,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阿良的手里还抓着一把钞票,似乎曾经为了这把钱还挣扎过,那些钱已经破了卷,有一些散落在地下,剩下的已经被阿良的手攥的变了形,头上的血已经不再往外流了,摊在石头底板上,血腥味若有若无的漂了出来。顺着钞票看过去,赵信到在沙发的一边,也是一动不动,身边却没有血渍,却有一滩水,梆子抽了抽鼻子,闻到血腥味里有着一股粪便的臭味。
斑姐那张镶嵌着大理石桌面巨大的办公桌被搬开了,桌子下面还散落着许多成把的钞票,一个警察正小心的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把钱拿起来看看再放进一个塑料袋子里。还有一个警察正摆弄着手里的照相机,和那个拿着皮尺的说了句什么。他放下皮尺走了出来,路过梆子的时候看见他挪离了人群,过去踢了他一脚说:滚回去,看什么看!
梆子赶紧滚了回去,一边想怎么没看到林先生呢。那个叫歪毛的少爷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看着底面说:老实点吧,今天可死了好几个了。刘所眼都红了你还闹什么!
那个警察回头看了看梆子乖乖的挪回去很满意,走到刘所跟前说到:所长,取证完结了。可以把人弄走了。
刘所点了点头,走到斑姐办公室看了看,和拿照相机的警察客气了两句:啊呀真辛苦你们了,咱们这东西不全,还得把市局的领导们麻烦一趟。
照相的警察也和他嘻嘻哈哈的说了两句,然后低下声音说着什么,脸上都是很凝重的表情,搞的刘所也严肃起来,赶紧让身後医院的人进来,把地上的两具尸体抬出去。
当人们抬着赵信路过的时候,梆子到了更浓的粪便味,不禁纳闷的四处看了看,歪毛哼哼唧唧的告诉他:别找了,赵哥是被电击枪电死的,大小便都电出来了。说完夸张的皱了皱鼻子。
梆子哦了一声明白了自己没听到枪响了,可赵信怎么把自己电死了呢?那个林先生跑哪去了?难道是他们几个为了办公桌保险箱里那些钱自己打起来了吗?他越琢磨越后怕,也实在捉摸不清,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蹲到墙根下。眼前的情景他只在电影里看过,所以决定什么还是都不想了,该死屌的朝上,现在想什么也没用。
〈四十八〉
一个女警官从门外进来,捂着鼻子让过医院的人半天后才慢慢走进来,她长的非常漂亮,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那身不怎么好看的警服让她穿的很有味道,即使还惊魂未定的梆子他们都看出来了,小姐们当然更看出来,在从脚底打量到头顶之后都昂起头来用鼻孔看着她。
女警官的鼻孔抬的更高,不耐烦的拿出个本子,站到那堆小姐面前,开始高一声低一句的询问。梆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刘所,他正在斑姐的办公室里一边看一边咂么着舌头,没有再理会梆子,这让他放了很多心,只要和画家没关系,这次的事再烂,也不能怎么了自己。
轮到询问梆子了,他第三次把那些话说了一遍,而且越来越熟练,警察有点奇怪他的舌头现在这样灵活,飞快的在本子上记录着。
当所有人都询问完后,已经很晚了,脖子他们被通知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个地里,等候进一步的调查取证,九天也暂时停业整顿。
小姐们都急了,叫喊着,可没有用,刘所告诉她们明天找不到谁就拿谁当同案犯试问。
当终于能放松的时候梆子出想起自己的钱都没有了,心马上象扎了刀似的疼起来,腿也软了,如果没有了钱,明天自己就得挨饿。
好在宋丽也没走,正在小姐房和几个没有回去的女孩热烈的讨论着,看到梆子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说:你刚才上哪去了?害的我以为你也被干掉了。
梆子努力的的冲她笑了笑,怕别人发现自己裤裆的泥,招手让宋丽出来说话,宋丽不高兴的扭着胳膊走了出来问干什么非得出来,你有毛病啊。
梆子把流氓找来的事告诉她,即使宋丽的脸涂了那么厚一层粉还是被吓绿了,等梆子说完还愣着,半天问到:怎么,他们走了?
梆子说不知道,他们拿了我的钱就把我推出来了,应该是走了吧,等在这干什么?
宋丽叼着根烟在走廊转着圈,忽然说了一句,不管怎样这地方都不能呆了。
梆子靠着墙根蹲下去说:去哪啊,我的钱可都赔了他们,你,你得还我。
宋丽愤怒了,叉着腰低头看着脚下的男人说:操你妈的还朝我要钱?我上哪弄钱去?人又不是我杀的。他们又不是朝我要的。
梆子干脆也不解释了,只是嘟囔着说: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钱,要不谁也好不了。
宋丽刚要喊,又怕被人听见,恨恨说: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居然拿捏起我来了。告诉你我没有。爱好不好吧。
梆子站起来看着她,慢吞吞的说到:咱们好歹也一起出来这麽长的时间了,你别把事做绝了。我要是饿死了,你能好吗?
宋丽把烟头使劲扔到雪白的墙壁上,呸了一口问:那你要多少?
梆子说我那是一万多块,少说你得给我一万。
宋丽张大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吃多了?那么多钱?
梆子说就是这麽多,我也没骗你,你知道。
宋丽急得又转起圈来,梆子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架式靠在那,任由过堂风吹着还没干透的裤裆冰凉。
宋丽停下来,换了种低声下气的口吻说:梆子,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梆子打断她的话:我不管。
宋丽被噎的翻了半天白眼只好说:我真没有啊,嗐,就算我天天卖也挣不了那么多啊。这样吧,这是我准备过年的钱300,你……她拿出几张票子让梆子看了看,满以为他嫌少不会要。
谁知道梆子一把拿过来装到兜里又说:这不行,说什么你也得给我一半。
宋丽逼过去说:操,你别给脸不要啊,凭什么给你啊?再说我还天天跟你睡觉呢?就按一宿500不多吧,你个杂种还得到找给我呢。
梆子愣了一下,宋丽马上有了胜利的表情。
梆子转过身,想了想回头又说:我不管,最少你得还我一半,要不我就告诉警察去。
说完梆子走出包厢的走廊,宋丽愣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才骂了一句:这他妈狗操的玩意……
大门外的人群都散干净了,空地留下数不清的烟头纸屑瓜子皮,好像散了场露天电影院。
〈四十九〉
梆子都到门口没敢出去,谁知道那几个流氓是不是还等着看自己的下场,想了想他决定到楼上的少爷屋去看看,顺便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进门,梆子就听见屋里几个少爷大声说着话,好像从站场回来的功臣一样夸张的讨论着自己看到的情景。
看到梆子进来都打住了话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梆子告诉自己和他们一样,所以笑了一下说:操,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还没人回答,梆子就看到了保三居然也在这,他比死了的赵信和阿良的脸色还要难看,蜷缩在一张床的最里面,抱着膝盖看着眼前的某片空间。
梆子想起上次吃蛋糕的事了,看来保三也和赵信阿良是一回事,起码也是个放风的,虽然那些蛋糕早被梆子胃消化的无影无踪了,他还是感觉到一阵的恶心。
好在保三看都没看梆子,他可能在为自己的情人难过呢。
梆子压住胃里的翻腾,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摆出以前的姿势,听这些事后诸葛亮发言。
大家没再想以前那样招呼梆子,那个整天阴着脸的小子不知为什么来了精神,一副全知道的样子的说着:别想了,九天眼看就关张了,老板娘都死了,谁还给咱们工钱?
年轻人全都破口大骂起来,歪毛拍了拍梆子坐到他身边得意的说:你们还别说,老板娘真叫白,我上去给条子开门的时候全看见了。还躺在床上,什么都没穿啊!嘿,真他妈可惜。林先生也不冤,杀了两个人自己都没死,不过估计怎么也得是死刑了。
一个少爷接过话说:你就他妈知道看那样,那娘们活着的时候你就整天盯着她屁股看,现在总算能看到不穿衣服的,还是个死的。
全屋子人哄然笑了起来,梆子也跟着哼哼了几声,心里明白林先生没死,被抓走了,他杀了斑姐,可赵信和阿良是怎么死的呢?
少爷们好像为了赶走心里的恐惧似的,故意大声的说笑着,把死了人当成一个故事,好像越说越不会害怕一样。
梆子最后总算听了个差不多,原来赵信带着林子和阿良想用气焊打开斑姐的保险柜,谁知道见了钱阿良就眼红了,非要当时分点,不然白和赵信玩了。
林先生本来就恨上了他,俩人打了起来。
赵信可能是有心护着瘦小的阿良,结果林先生抢过赵信的电击枪给了阿良脑袋一下,赵信急了打了林先生,结果林先生不小心用枪击中了赵信的裤裆,弄了个热闹。
这些都是几个少爷听询问已经傻在那的林先生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先生吓傻后一直就守在保险箱那坐着,等到刘所赶来。发现出了人命才叫来了自己的人马,然后又发现了死在楼上的斑姐。
那个叫建北的少爷也猫在一个角落里没说过话,听完了事情的经过象梆子一样长出了口气,听见其他少爷说刚才九天各个地方都被查了个遍,好像这里不是夜总会到成了太平间似的后打了个冷战,回头看见梆子用一样呆滞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过一直到现在,今天的事似乎和梆子都没什么关系,而且威胁到自己的人都死了,林先生现在也被抓起来,只是那个徐辉和建北的的少爷比较麻烦,不过他们既然装成没事的样子,看来也和自己差不多的心思。
这样的想法让梆子舒服点了,虽然远远不能弥补丢钱的痛苦,可也轻松了许多。
可这个轻松劲刚一熟悉,梆子的心又疼开了,自己一个人存那么点钱容易吗。其实他的愤怒已经过去了,只剩下绝望和难受,也没心思听别人扯淡了,悄悄溜了出来。
九天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梆子都到大厅后被这样凄凉的感觉紧紧抓住了。
本来锃亮的玻璃门被人们弄的全是手印,外面只留下一盏小灯还亮着,拉着一根绳子挂着一块牌子随风哗啦哗啦的响着。梆子没有心情猜那上面写了什么,看了看路上行人已经不多了,西北风吹的地上的纸片唰唰做响,梆子打了个冷战,没敢出去,他不想再看到宋丽,于是走到没有人的小姐房,那里依然是杂乱不堪,不过还有着女孩们暖和的香味。梆子的裤裆已经被体温烤的差不多干了,他把衣服紧了紧,在一个沙发上躺了下来。
他被恐惧和劳累很快带入了梦乡,好久没见的酒鬼爸爸居然出现了,用粗糙的手抚摸着梆子的头发。这样的感觉不同与所有碰过梆子的手,包括蔺红和王颖都没给过他这样的感觉,梆子贪婪的感受着爸爸身上永远洗不掉的酒味,象挨了打一样的委屈,想靠在爸爸的怀里让他揉揉,却怎样也碰不到他的身子。梆子着急起来,越发着急的扑过去,那个装满钞票的信封从掉了出来,爸爸飞快的抢到手里,刚一转身便消失了。梆子扑空了摔到在冰凉梆硬的地上,终于绝望的哭了出来。
<五十>
梆子在沙发上睡的很不舒服,所以早早的就醒了,昨天的梦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他有点感冒,鼻子囔囔的很难受。
外面的走廊里只一天没有打扫,就脏的好像垃圾场一样。梆子揉着眼睛看看表已经八点了,九天还是那样安静,让人害怕。他走到大门口才发现外面还是阴沉沉的,似有若无的飘着雪粒子,这样的天气在这里并不常见,因为没有什么企业,所以寒冷的早上不象城市有着上班的人流,显得格外冷清。
梆子打算出去吃点东西,他习惯的摸了摸兜里的钱,只有薄薄的一沓,巨大的丧失感让他饭都不想吃了,呆呆的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卖早点的摊子。
红香从一边嗒嗒的走过来,看到梆子傻站在那里哎了一声说:你怎么这麽早就来了?
梆子说我没回去。
红香好像知道他们的事,没有继续问,迈了几步台阶,又停下来招手让梆子过来。
梆子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自己被人这样叫来叫去的,可是红香总是笑嘻嘻的样子让他一直很喜欢,于是放弃了吃饭的念头回到九天。
红香去走到大厅坐下来说:有人来吗?梆子说我也刚起来,没看到别人。
红香看了一圈周围小心的说:梆子,现在咱们还算安全。你可要留个心眼啊,明白吗?
梆子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点点头没精神的坐在一边。
红香好像刚注意到他的大个子,坐在自己身边象堵墙一样。
她离开视线又看了看肮脏的走廊和死气沉沉的包厢,发现斑姐的办公室贴上了封条,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瘆人,她的脸色一下黯淡起来转过头避开那间屋子,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唉,这算怎么回事啊。
梆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坐在这里,好像等待宣判的犯人。
过了没多久,那些等着调查的小姐和其他九天的职员都来了,这里又热闹起来。梆子被咕咕叫唤的肚子搞的没有了耐心,站起来想找到宋丽的影子,可看了看没有找到,而且绢红也一直没见到人。怎么回事,她们不敢擅自离开啊。
红香也很着急,刘所说了少一个人就拿她说事,可所有小姐都不知道她们俩去了哪。昨天散的时候都各自回自己住处了。
红香让梆子回去看看,自己去红香租的房子去一趟。梆子飞快的赶了回去,果然,宋丽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梆子当时脑袋就大了,一股怒火几乎要穿透房顶了,这个闺女一开始把自己带到了这条漆黑的路上,现在居然说走就走,梆子气的把床上的枕头被子扔的到处都是,破口大骂起来。
房东听见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梆子想起问问看到宋丽没有,房东是个老太太,口音很重半天才说明白,原来昨天散伙之后宋丽并没有回来,早上才和一个男人开车来拉自己的东西。房东担心房租,宋丽让她看了梆子的箱子还在这,然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梆子没听完就窜了出去,也没顾上房东说自己的箱子还在她那。从小到大梆子都没这样愤怒过,假如再见了宋丽的话,一定会象那帮流氓一样好好打她一顿,这女孩算是完蛋了。
绢红也没在,她的房东说昨天晚上就结帐离开了,什么也没留下。女孩们听见红香说这些都后悔起来,自己也应该一走了之才好,等着调查即使没事也麻烦了,搞不好也得被遣送回去。
九天乱哄哄的热闹起来,梆子抱着头坐在那,想着就兜里这点钱回家还凑合,可怎么敢回去呢,流氓说不定看见自己没事还会找来,可现在去哪呢?
红香象丢了钱似的在屋子里乱转,一会咬牙切齿的骂宋丽,一会又骂绢红是个傻闺女。小姐们看着她的样子都不敢再说了,红香要是发了怒,恐怕谁也别想跟着她混了,而且除非离开这一片范围,不然就是换个夜总会也难说。
这一天九天所有的人又被挨个查了一遍,好像还有从省城来了一个专案组来调查。
红香告诉所有人不要说少了两个小姐,警察未必知道那么清楚。
总算过去了,警察果然没注意少了人,当然也没调查出什么新东西,心里有鬼的人都很有默契似的掩护着,只盼望能早点过去。
警察也失去了得到新线索的希望,刘所的胖脸更肿了,一直向专案组的人诉苦说自己昨天预审了凶手一晚上,眼睛都睁不开了。
中午的时候人们都出去吃饭了,这里本来就有很多想当高级的酒店。九天的人都松了口气,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了。
果然,等专案组吃饭回来的时候问不再问什么了,只是带走了几个有案底的小姐。
红香没有阻拦也没怎么多说,只是给刘所说了点什么,他点头应承着。
红香告诉梆子这里眼看是混不下去了。
梆子从知道宋丽是跟一个男人走了后就一句话没说,听房东老太太说的意思那是个九天的客人,一直和宋丽勾搭的火热,说宋丽身材好,“活儿”更好。
梆子曾经追问过几次都没有结果,其实即使有了什么又能怎样呢?
可现在连这个“女朋友”都没了,梆子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他吃完午饭数着剩下的几张票子发狠的想:我就不信自己这样背运,离了娘们就混不下去!
〈五十一〉
可九天真有点树倒猢狲散的感觉,小姐不用说,能留下身份证就不错了,那些少爷们把能带走的早偷了,酒吧那些不能带走的该吃吃,该喝喝。只是所有的包厢都及时被封了,里面的贵重物品都被登记注册没办法捎带。梆子虽然没了钱,可看到那些少爷糟践东西也很是不屑,他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但是他现在也是两眼一摸黑,九天一散他跟一个刚来这混的小伙子没什么区别,当警察把九天的大门也锁上贴封的时候,梆子彻底没有地方去了。
不过到是有个房东老太太等着他回去赎箱子,这样也好,省了存放的心了。
他在离开九天不远的马路边坐着,想了半天也没有主意,干脆什么也不想了,反正天还早。
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梆子经过这阵子以来的锻炼,早对被这样的突然无所谓了,所以头也没抬,依旧没有目标的看着。
那个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推开一步慢慢蹲下来,梆子一看正是徐辉,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背着个包。脸上再也没有以前的笑模样了,严肃的看着梆子的眼睛。
梆子自从出了画家的事之后就烦了徐辉,很明显自己身上的血渍是他故意抹上去的,虽然是赵信的主意,可梆子完全明白自己在这里没有一个真正的自己人。
徐辉很意外梆子看都没看自己,顿了一下过去推了推他的肩膀说:嘿,咱们也算哥们了,如今散了伙,你帮我个忙吧。
梆子翻了他一眼说什么忙?
徐辉说借我点钱。我现在连车票都买不起了,有个三五百就行。
梆子好奇的看着他说:我凭什么借给你钱?
徐辉被这话噎了一下,顿了顿梆子马上又说到:少他妈给我提那档子事。我要有了事你们谁也好不了。
徐辉忽的站起来,梆子也跟着站起来。徐辉说你还他妈挺横啊,你借不借?
梆子说我没钱,有钱也不借。
徐辉过来又使劲推了梆子一把。梆子不想在这里闹事,躲还来不及呢,于是转身想离开。徐辉以为他害怕了又跟过去踢了梆子腿肚子一脚。
梆子本来坐的有点腿麻,被皮鞋踢了一下嗖的疼起来,他转过一拳砸到徐辉没有防备的脸上:操你妈的给脸不要脸。
徐辉象专门准备挨打的砂袋一样倒了下去,梆子由然生出些快意,狠狠的向他呸了一口,转身离开了。
人们象看电影一样欣赏着梆子,等他走远了才敢凑过去看看还躺在地下的人。
梆子还是先拿回了自己的箱子,他想好了,既然怎么都不能留在这,还不如趁早去车站找个睡觉的椅子。
他一边踅摸着路一边换着提溜箱子的手,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有许多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他总以为那是九天跑路的小姐,可看了半天一个不认识。
正绝望的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喊他的名字,急忙象找到亲人一样四处看着。
一辆出租车在他身边停下,红香露出半边脸向他打招呼,梆子弯下腰还觉得别扭,干脆蹲下来和她说话。
红香说我正打听你呢,你这是去哪啊?
梆子说我没地方去啊。
红香嗯了一声说:有什么打算?
梆子说我不知道,先去车站找个地方睡觉。
红香咂么了两下舌头,又打量了一下蹲在那象座石狮子的梆子,沉吟了一会问到:要不你跟我走吧。
梆子楞了一下先没有高兴,问到干什么,还是看场子?
红香笑起来说看什么场子啊,你干那玩意上瘾啊?
梆子说我才不爱干呢。
红香说我以前的姐妹开了个娱乐公司,比九天规模可大多了,让我过去当主管,你要去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找个活。
梆子只想了一下就答应了,其实就算还看场子,也比睡觉的地方没有强。
红香说我可以先帮你买票什么的,可你有了活得还我,咱们有什么说什么。
梆子一边上车一边说行。
车里除了司机再没有别人,梆子很纳闷那么多小姐怎么一个都没带出来,想想还是没问,现在的情形,问什么都是扯淡。
〈五十二〉
车票不太好买,很多人都着急回家过年,而这个地方比任何地方的回乡时间都要早一些,因为象餐馆歌厅这样的场所,越临近年关的时候越冷落下来,和别处正好相反。
红香姐毕竟是红香姐,就是这样落魄也还有自己的路子,她不费力的就找到了这小站里的一个熟人,当然少不了掏些钱,天黑之前终于弄到了有数的几张坐票。梆子佩服的看着她,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想着亲近这女人,就当成是对手,那样就不太可能象被别的娘们那样破鞋一样甩掉了。
不过他还是留心问了问目的的,然后跑到车站的地图上努力看了看,记了记。
他决定从今往后和红香一是一二是二的分清楚,虽然现在是花她的钱,以后也千万要还,娘们儿们算账可比自己精明多了,最后总是自己吃亏。
不过和红香在一起的时候和宋丽可大不一样,这个始终看不出到底多大岁数的女人虽然不象宋丽那样多话,却随和的很。
她不用说什么,就给梆子安排好了一切,不但梆子想不到,即使他想到了也不知道怎样做。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老手,再跟着梆子这样一个闷声不响的小伙子,即使一些看上去很有钱很帅的家伙也不想随便和她搭讪,梆子也想既然自己已经这样的地步了,就给她当回跟班的,也算还个人情。
红香并不给梆子解释什么,火车开出去几个小时之后,梆子慢慢觉得她不再是九天的那个“妈妈桑”了,不再嗲声嗲气的说话,以前那种让男人看了就痒痒的笑容也没有了。说起话做起事来麻利痛快,那个因为跑了一天车而哭丧着脸的女列车员训遍了等着到水的人,却被她几句话噎的只有翻白眼的份,把水壶弄的叮当乱响。
梆子默默记着车行的方向,可是没转几个弯就糊涂了,加上又是面对前进的反向坐着,很快就睡着了。
当他醒来后看到旁边精明漂亮的红香,想起将去一个自己所知道最高级的城市时,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梆子做梦也没想过来到这样繁华漂亮的地方,在坐了十几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很累了,可一看到这里和电视里的外国一样繁华马上来了精神,而且这里很真多有许多外国人,梆子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只好跟着红香屁股后面低头走着。红香名副其实的是一只领头鸡,到了这里好像回到了鸡窝一样神气。她理所当然的接受车站服务员的帮助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梆子跟着她也渐渐挺起了胸,本来还带着点好奇神态“欣赏”他的人们渐渐少了。当走出这座庙宇一般的车站大厅时,梆子神奇的感觉到一种希望,满眼的高楼大厦和随处可见的银行公司,还有堵在路上的汽车,都让他觉得到了一个遍地黄金的国度。
红香很熟悉这里,那个出租车司机佩服的说自己在这里住了这麽多年也没她清楚路。红香矜持的笑着,不以为然的看了看梆子,他正爬在车窗上欣赏着外面的景色,发现了她的注视,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依然雪白的牙齿在昏暗的车厢里闪了一道充满信任和感激的光。
车开到了一座大厦前,当梆子知道自己将要住在这的时候心碰碰的跳起来,别说那个挺胸站立的门童是九天不能比的,就是门口的不锈钢垃圾桶也明亮了许多。
虽然服务的客人差劲了点,门童还是微笑着拉开门,一个比“小姐”穿的还漂亮的女孩走了过来,微微弯着腰问梆子需要帮忙吗。
那女孩的笑的真甜,衬衣领子雪白雪白的,梆子张开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扭头看了看红香,她正看着大厅墙上的一流钟表,听见问话说了一句我们需要一间客房。
女孩说了声好的,带着他们向大厅里面的服务台走去,还不忘回头看看是不是丢了谁,她向站在服务台里面的另一个女孩点了点转身走了,梆子不由得回头看着她,心想这样的女孩在九天坐台的话,非让客人打起来不可。
接待客人的女孩也是一样甜甜的笑着,问红香需要什么样的房间,听她说清楚后麻利的找出来一个本子,然后把俩人的身份证要过去登记了一下,很快办完了手续,然后招手让一个戴着顶小帽子的男孩帮他们拎箱子。
梆子想起来以前听王颖管这样的人叫“维特”,其实就是服务员。他跟这个维特后面进了电梯,看着大厅还有几个同样的维特推着装满了行李的小车进进出出,心想其实干这个活也不错,又干净又体面。
梆子没听见红香只要了一个房间,他犹豫了一会,想想是不是应该自己住一间,又怕被她说自己事多,女人都不在乎自己在乎什么,而且这里一定贵的要死,还是少添点乱的好,再说红香其实身材非常棒,梆子想到这偷偷笑了一下。
〈五十三〉
其实红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个地方虽然是自己的根据地,可几年没来显然有了很多变化,虽然同行间也有些沟通,可真要是一起挣钱,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她没顾得上休息,让梆子在房间呆着,洗完澡又打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她要找以前的老相好,那个带着自己出道的男人。红香一路上不停的叹气,自己一辈子就是毁在他手里的,满以为自己混的差不多了,可谁知道转来转去,现在还要求他。因为那个男人又开了家非常大的娱乐公司,在这个全国精英荟萃的地方也算上流社会了。
红香顺利的找到了那家公司,而且老相好居然还是那样热情,这是个40来岁的男人,看不出一点生意人的样子,斯文的象个学校老师。他对红香的到来显然充满了极大的兴趣,红香为了这个会面特意修饰了一番,让她在这样豪华的酒店也非常醒目。
那个男人理所当然的把红香带到了一间客房,还没锁门就把裤子脱了下来摁着红香说 : 小妖精,可想死我了。
红香当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不慌不忙的挣脱开坐到床上说:先别着急,我找你可不是干这个的。我想让你给我找个活干。
男人一边拽她一边说干什么活啊,有我在包你要什么有什么。
红香一边和他较量着手劲一边说:谁要你的钱,我现在就想干自己的一摊。
男人终于停下来说你干的好好的怎么让我找活干?红香说在别处混不下去了呗,我一个女人多难啊。男人嗯了一声提上裤子说:你知道我这里现在也不好干,你以前玩的那一套过时了,那些乡下妞只能坐坐台,到这里想挣钱还得靠高级货色。你手里没有人,还能干什么?
红香愣了一下说你不是蒙我呢吧?
男人说蒙你干什么?要不夜总会好好的我怎么不干了费力不讨好的开什么公司。现在的客人眼光高的很,每天飞来飞去的,谁有心思唱什么歌啊。尤其是长年在外的大老爷们,就为舒坦那么一下。人家有的是钱,路边货根本看不上,就需要我们这样的公司了,你干不了的。
红香说那不行,你得给我想办法,我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再说我还带着个小弟兄呢。
男人随口说:霍,还带着“马扎”呢!
红香呸了一口说去你妈的吧,我哪有那心思。
男人嘿了一声说别不高兴啊,现在咱们这马扎和小姐一样多了,而且抢手的很呢。
红香说真的?沉吟了一下又说:那小子还真的挺合格的,一米八多呢,又壮又结实,不过就是有点蔫,乡下孩子。
男人非常有兴趣的说你看能改造出来吗?
红香说能,这小子身板很正,虽然黑可很健康,牙齿很白。
男人说这样吧,哪天你把他带来让我的人看看,假如他能做“相公”,小妖精你也就有了地方了,说完又扑过来。
红香抓住他的手说:那不行,好坏都是我的人,假如能行,必须归我。
男人一连串的说行,都是你的,快过来吧你个小妖精。
红香放弃了抵抗,把男人含在嘴里,一边想着难道自己真他妈就是个天生做老鸨的料吗?
梆子也洗了个澡,穿上放在浴室里的浴袍,把维特送来的一瓶红酒打开到了一杯躺在床上。虽然他不喜欢喝那玩意,可在王颖家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样做,按王颖说的就是“享受生活”。
他准备开始想想自己能干什么,然后喜欢干什么和在这里能干什么。可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不过睡一觉看来是最容易的,于是他很快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红香没回来。梆子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所以安下心来准备去吃点东西。
这个地方太干净了,干净的找不到一家路边摊子,梆子沿着酒店门前的大路搜寻着,即使是一些不起眼的小馆子,也透着一股高级味,里面的人都穿的整整齐齐,迎宾小姐象柱子一样站着,怎么看都不象能简单吃碗面的地方。
梆子越走越没心情,看看身後已经走出去好远,于是折回来过了马路看看对面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这里和梆子以前见过的地方都不一样,不只路边的花草甚至垃圾桶都是美丽缤纷的。
梆子放弃了去饭馆的打算,到一个便利店买了几个面包边走边吃,一边数算着自己仅有的那几块钱。
路上行走的人都和那些崭新的垃圾桶一样漂亮,梆子不由得羡慕起来,虽然比起来王颖也略显得逊色,但是自己假如还在老家的话,一定也会象眼前的这些人一样自在,看着背着包裹或者穿着粘满水泥的破衣服在街上闲逛的外地人了。
路边的住宅区都有一个豪华的大门,不断有高级汽车从里面开出来,梆子好奇的看着那些没有顶篷的车子,里面的女人象极了橱窗里的模特。
梆子几口吃完了面包,感觉好了点,可手上都是油,他打算在兜里找张纸擦擦,不小心把装面包的塑料袋掉在地上,梆子没有在意,翻出一团卫生纸擦着手。
这时梆子听到后面有嗒嗒的鞋根敲击着路面,他转过身看到一个抱着条狗的女人从后面走过来,刚看清楚她的脸后呆住了,张着嘴看着:这个女人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梆子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红香绢红都比不上她,即使她怀里的那条狗也比别的狗漂亮,正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梆子。
女人也在打量着梆子,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纸团不知不觉地的滑落到地上。迈出去半步的腿犹豫着不舍得走开。那只小狗注意到了在地上轱辘的纸团,兴奋的叫起来,好像要蹦下来去追,女人把狗搂得紧紧的,挪到便道的另一边,快快的走了两步,路过梆子时仰起头来哼了一声嘟囔着:没素质。乡巴佬。
小狗好像助威似的一直汪汪的叫着,女人低头专心哄着它,梆子看了看地下的纸团,已经滚到了路边的草地上,在渐黑的暮色里,象那个女人的白眼一样明显。
他看到那个女人快步走到那些保安前说着什么,马上有个小伙子走了过来,似乎是考虑着梆子块头的危险系数,然后正了正自己的大檐帽说象警察一样礼貌的说:先生,请你把乱丢的纸团拣起来。这里是高尚住宅区,您会被罚款的。
梆子非常恼火,心想你神气什么,不就是个看大门的吗,我还在这样的地方住过呢。
他不打算拣起来,因为那个女人正在那里满怀希望的看着自己。
那个保安很客气,又指了指草地上的纸团说请您拣起来放到那边的垃圾箱,这里是我们负责打扫的,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梆子觉得这话还算好听,勉强的蹲下去,盯着那个女人一边发狠的拣起纸团攥在手里,心想他妈的臭娘们,真该把你卖到窑子里,看你还神气什么。
保安目送着梆子过去,走回到女人身边说笑着。梆子难过的边走边看,那个女人把怀里的小狗交给保安,他飞快的跑到草地上把狗放的一棵植物的旁边,这只象女主人一样漂亮的小狗把一只后腿翘起来撒了泡尿,欢快的叫着。女人高兴的叫着它的名字,小狗没有等保安,撒着欢跑过去跳到主人的怀里,那个有礼貌的保安边追边喊慢点慢点。
[ Last edited by qygqyg on 2005-11-2 at 20:33 ]
再贱也是朋友
10:26 AM #4
qygqyg
合金会员
UID 462957
精华 0
积分 1
帖子 38
威望 1
阅读权限 60
注册
来自 tianshang
〈五十四〉
本来那几个面包根本添不饱梆子的肚皮,现在却顶着他胃里难受,看了看自己已经旧了的衣服,不禁想起被那些流氓抢走的积蓄和卷包溜掉的宋丽,怒气冲上来狠狠的朝地下呸了一口,又后悔起来马上回头看刚才的那个保安,他没有听见,还在专心逗那只因为解决了生理问题而兴高采烈的漂亮畜生。
梆子回到酒店就高兴起来,因为那个神气过保安多少倍的门童依然还是那样彬彬有礼的微笑着替他开门,梆子在刹那间甚至有给他点小费的念头,可揣在兜里的手却始终拔不出来,不只是那一卷钞票的沉重,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身上的这点钱,实在不能够表达什么。
可那个刚才还笑嘻嘻的女孩似乎迟疑了一下才认出这是酒店的一个客人,却因为刚才认真思考的表情很难一时转变的那么快,所以很有点别扭,笑也不象哭也不象,梆子觉得她真累。
红香看到梆子垂头丧气的回来问到你怎么了?梆子说出去吃了点东西,你回来啦。有心问问她跑的怎么样又觉得没劲得很,坐在那看着窗户外被霓虹映的好像霞光般明亮的夜空,觉得象看电视里的画面,清晰的那么不真实。
红香从没见过梆子主要沉思的样子,惊讶的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不正常就说你吃了饭就好,我也吃了。先洗个澡再跟你说。
红香一边洗一边发狠,那个男人还当自己是小姑娘时一样的玩弄,家伙都半死了还折腾这麽半天,不但弄的自己下面又疼又痒,连他妈的舌头都弄酸了。那些A片里的花样,这个老王八蛋挨个玩了一遍。红香把自己里里外外的洗了个干净,一边在心里骂着那个男人,听到外面的电视声不由的想到要是梆子也好啊。
这个念头让女人的心颤了一下。
九天的女孩们无聊了也喜欢说些男人的话题,说自己遇见过的男人怎样如何的,宋丽的梆子在九天也算一号人物了,除了有点木,穿整齐了跟运动员差不多,而且家伙非常好,宋丽得意的说,没见过这麽棒的男人。
小姐们有许多也在当地有男朋友,虽然打架挺狠可惜没一个看上去象个男人的,本地人都瘦小干枯,梆子作宋丽的男朋友,确实挺让她得意的。
而且梆子虽然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一些,内里还是20刚到的小伙子,宋丽说起他的床上表现比看A片还有意思,再加上宋丽惯有的三分真七分假的夸张,搞的那些“阅人”无数的女孩居然忍不住偷看梆子鼓鼓囊囊的裤裆,有时女孩们互相对骂时甚至会说:你个小浪逼,一见梆子就湿了云云。
可从没有其他的小姐和梆子上过床,她们知道他不会花钱玩的。
红香擦干了身子,看到梆子坐在窗子前的沙发上发呆,在暗彩缤纷的玻璃映衬下,这个还显得粗糙的男孩子竟然有了几分雕塑式的的轮廓。
红香假装不在意的坐下来梳头,为了掩饰自己的躁动她叠起自己双腿,难言的那种潮气还是漫延到了她的全身。
她看着对面还有着许多娇媚的女人,弯曲微卷的黑发让她的脸显得雪白,镜子里一角坐着那个沉默的男人,日光灯把他宽厚的肩膀投在背后的玻璃上。红香心乱起来对梆子说关了大灯,怪晃眼的。
她放下梳子走到自己的床上想躺下,可浴袍里是光溜溜的身体再没有一丝了,难道就这样钻进去吗?她又看了看梆子,心想一个老鸨害臊可真是他妈的天下奇闻了。
梆子却没有多看,他想应该管住自己才对。红香光滑的大腿不时暴露在睡袍外面,领口间隐隐可见的乳沟有着一丝神秘的阴影。现在可不是干这个的时候,梆子提醒自己,要是总这样看见女人就来劲,那自己可真快完蛋了。
所以他吃力的躲避着红香的影子,可他还不擅长掩饰自己,这让他显得很慌乱无措,而女人的轻笑更让他别扭了,这阵子以来,他除了宋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红香终究用被子半掩着钻了进去,她不想说今天的事,打算考虑考虑再说。
梆子虽然没有问可明显是在期待着什么,看到她不打算说什么,马上撒了气,闷声坐在那里。
红香懒得解释,早已职业化的欲望被那个男人撩拨的烦乱不堪。
而身边这个半大孩子浓郁体味在房间里散漫着,红香赌气似的夹着自己的双腿,却越夹越湿,呼吸也急促起来,她终于发疯似的把被子掀到地下对梆子喊道:你给我过来!
〈五十五〉
梆子从来没有这样冷静过的面对一个早就想干的女人,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红香浴袍下的的身体。他现在觉得有些东西比做爱重要,女人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自己开始根本没碰过宋丽都被她带进了这块不知深浅的“高梁地”,要是早招上她,还不定多麻烦呢。
可想归想,红香掀开被子后,梆子还是飞快的硬了,刚走了两步就又坐回了自己的床上,他半弯着腰的样子让红香有一种快感,似乎成了男人般的跳下来骑到梆子腿上,一边粗暴的解开他的腰带一边闷声喊着:他妈的给我过来。
梆子有些发呆的看着飞舞在眼前的一对乳房,它们不象自己以前想象的那样,没有了衣服的衬托小了很多也搭拉了很多,不过颜色和味道弥补了这个缺憾,梆子被红香毫不客气的坐了进去,他在进入状态之前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一次和英语老师的谈话。随着红香越来越疯狂的动作,梆子似乎回到了那个晚上,一切都渐渐清晰了,他无意中看到旁边镜子中鱼一样的女人骑在自己身上快乐的游动,这种被强暴但还夹杂着快感的情景让梆子陡然清醒过来,看着自顾闭着眼呻吟的女人愤怒起来:凭什么这样!
红香正在快感的波浪中沉浮着,忽然被掀到床上,马上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段日子,眼前的年轻男人虽然熟练的和年纪不符,可眉头间的纯真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象个顾客,而且那些顾客中也没有一个象他不吃药就这样强壮的。
红香忘记了自己的本意,被带进另一种快感的波浪中,她只惊异了一下就放肆的叫开了。那种职业病似的叫床让梆子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英语老师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却始终看不清楚脸的样子,梆子感到了莫名的愤怒,他把自己当成了一把刀子疯狂的杀戮着。
红香比他经历的所有女人都要熟练,也比谁都能承受他的力量,在他到达高峰的时候感觉从来没有这样爽快过--以前的女人让他想起来就有种被强暴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后悔了,看着混身颤栗的红香他担心自己又会被这个女人抛弃,于是没有象往常那样温柔下来,而是若无其事的退开,冷冷的看着床上的女人,不能让她觉得因为和她这样就可以随便使唤自己了。
红香终于清醒过来,看也没看梆子,走到洗手间擦干了自己,对着镜子理了理蓬乱的头发,等梆子再看到她出来的时候,就象刚去了趟厕所一样。
这反倒让梆子别扭起来,红香什么话也没说又盖上被子躺在那,好像比自己还无所谓,他又泄了气,满以为女人会骂几句,自己可以装成铁石心肠的样子,可这样一来让完全没有了主意,只好也钻到被子里。
红香关了灯,在黑暗中梆子看着窗子外的夜空,感觉自己还是被强奸了。
第二天这样的感觉更明显了,红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梆子一直期待的那种情景没有出现。不过红香还是对他很好,可不再没有其他的感觉。蔺红和王颖甚至都会装小女孩和他撒娇,宋丽那么臭的一个女人,也会对事摆出副小狗依人的样子,偏偏总是笑咪咪的红香比她们都让梆子不知所措,即使她也肯拿出钱来给他买衣服。
梆子干脆不去想了,反正这样也好和自己刚开始打的主意一样,能和红香保持点距离对谁都好,他用一种无谓的态度跟着红香,就当那些新衣服是自己的钱买的,以后还她就是了,至于红香为什么给自己先垫上,梆子琢磨半天只找到一个最好的理由:自己昨天让她舒服了。
这个念头很无耻,梆子难过的想,可想到一度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宋丽就这样消失了,也想开了,虽然不可能再有从前和王颖那样的日子,可这个世道能象红香这样的人也算难得了,那些生活在豪华住宅区的漂亮女人怎么可能属于自己呢。梆子看着镜子中又神气起来的男人想:还不都他妈和那个抱狗的女人一样吗!
什么东西都怕想开了,梆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横下心来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头。干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东西都没了,攒了钱都成了别人的。
那个娱乐公司的规模确实不小,在叫做“富邦”大厦门口那一堆铜牌子中很显眼,那块写着“龙城娱乐公司”的大牌子反射着太阳的光,让梆子怎么都看不清楚。
果然不出红香所料,公司的那些女孩对梆子的注意远远超过了对自己的。不过红香没有生气,她精心给梆子挑的衣服非常合适。她很清楚在这样的地方绝对不能把梆子打扮成暴发户或者刚进城的样子,所以虽然梆子有身不错的西装还是没穿来。
他穿的那件略微显瘦的深绿色长袖T恤把自己发达的胸大肌撑的老高,外面粗毛纺的夹克是红香按照画片上男模特穿的那件和裤子搭配的,下面是翻毛的半高腰靴子。虽然很简单,可穿在梆子身上非常合适,不那么显眼,可哪个女人看过之后都会记住。
红香的老相好看到梆子时也愣了一下,然后离开那张桌子仔细的打量他一番,又打了个电话叫来一个和红香差不多大的女人进来看了看。
梆子讨厌极了这样的目光,好像自己是一件货物似的被品头论足。
不过红香说这就是“面试”,一定要给别人个好印象才行,所以只好挺在那里,脸绷的没有一丝笑容。
〈五十六〉
那个女人左右上下的看了梆子一遍就笑了,把红香叫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看来这两个女人很有共同语言,不一会就相视笑了起来,梆子高兴了一下,这个娱乐公司看样子挺有钱,能在这混怎么也比九天好多了,他还是不打算说出以前看场子的事,没准在这里上班还要穿西装呢。
两个女人又和那个男人凑到一起说着什么,梆子不想去听反正一会也得和自己说,看他们的样子,八成是要了自己。
红香一会过来拍拍梆子的肩膀说:好了,成经理答应让你先做做试试了。怎么样高兴吧?
梆子点点头说嗯,高兴。
红香指着走过来的女人说:这是公司另一个经理龙小姐,也是公司的形象顾问。
梆子不知道什么叫形象顾问,不过听名字看来挺有学问的。
他和龙小姐点点头说你好。龙小姐。
龙小姐年纪比红香还是小了一些,看更随和笑着说:别叫龙小姐,怪正式的,我叫龙铃,你叫我alin吧。
梆子没听清,龙小姐又说了一遍在手上画着那几个子母,梆子明白大城市的人都喜欢英文名字,叫起来怪洋气的。
成经理也走过来,伸出手笑着说:陈邦先生,你以后就在alin的部门吧,以后该做什么她会告诉你的。欢迎你来龙城公司。
梆子觉得这样正正经经的挺象电视里领导人见面的样子,觉得神气又有点不好意思,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说:谢谢。
他的手有点汗浸浸的,龙经理松开手又说:我叫成望年,主管龙城的行政,你叫我成哥或者望年都可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好好干,我保你能发达。
梆子哎了一声忽然想起来问道:那红香姐干什么?
红香好像很感动似的哎呦了一声说:看我这小兄弟还真记得我呢。
成先生和alin都笑起来,红香过去对梆子说:别着急啊,我也在这,但是不和你一个部门,以后会有alin教你的,放心吧,啊。
梆子高兴了,没想到这麽顺利就找到这样好的公司打工了,虽然这里远不如门外的铜牌子看上去高级,人也不多,看毕竟是在高级大厦写字楼啊,而且叫“富邦大厦”,自己叫陈邦,是不是预示着自己好运气来了呢?
梆子不再去想那么多了,他只知道自己是来做“公关先生”的。
他曾经听别人说过这个词,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看不知道以着急的拙嘴笨舌能做了什么公关,难道只是请人吃饭喝酒吗?
alin让梆子来她办公室好好说说。
梆子在后面跟着,注意到天已经冷了可她还穿着很薄很短的裙子,被鼓鼓的屁股撑的非常好看,梆子一边看一边告诉自己,看别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不是自己的东西能看看就不错了。
这里其实一共就两三间办公室,听成经理的意思大多数职员都不在这里办公,公司下面还有两家酒廊夜总会什么的,都有其他人分管。
alin让梆子坐下然后说你今年22?
梆子说打了个愣说不是啊?忽然想到红香告诉他说大些好,于是赶快说也快了,虚岁已经到了。
alin嗯了一声说:红香都给你说过具体做什么吗?
梆子说只大概说了一下,因为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做公关。
alin点点头说:嗯,你听我给你说。不要以为这样的工作不好,其实和人打交道才是最难的。
梆子认真的听着,她却不说了。点着烟抽了起来,一会才说到:其实你的工作就是陪客人。
梆子以为她没说完还在等着,alin又不是说话了,坐在那里默默的想着什么。
梆子发现这间办公室非常简单,远远不能和斑姐的比,可很整齐干净,一边的柜子上放着好多五彩缤纷的图书,梆子一边打量着一边琢磨陪客人什么呢?
alin抽完烟后走过来,语重心长的说到:我先给你讲讲咱们这行的事。不明白你就问。
梆子点点头听她说:你知道现在这里有很多富商投资什么的,大多是男人,男人孤单了自然去外面找女人,这个你懂吧。
她看梆子点点头又继续说:可他们也有自己的老婆啊,还有一些富商本来就是女人,也需要亲近的男人陪,这个你明白吗?
梆子没多想赶快点头,alin说:所以我们就负责给这些寂寞难过的女人找人陪伴,然后收他们的中介费。
梆子明白了说:哦,我们帮他们介绍人?
alin说:对啊,其实大部分就是陪着逛逛街什么的,很简单。碰上漂亮大方的顾客就赚了。不过陪她们也需要技巧的。可不是真的陪在一起就行了,做这个必须要塌下心来,用点手段和脑子。你是成哥的关系,我才和你说这麽多的。
梆子说 : 看我谁都不认识啊。
alin笑笑说:嗐,你要认识那么多人干什么。需要你做什么,陪谁有我帮你安排啊。
梆子一下糊涂了;什么。是我去陪顾客?!
〈五十七〉
alin没有意外梆子的惊讶坐过去一点说 : 是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梆子一时找不到话说,努力的组织着自己的思维,他看到alin的眼睛因为意外睁的圆圆的,里面一边一张变了形的脸。
这让他大吃一惊,不自觉的向后挪了一下,转头看看身后又转过来看着alin,终于说出话来:那不是吃软饭吗!
alin本来白皙秀气的脸一下沉了下来,闷闷的说了一句:你知道什么叫吃软饭吗就胡说?
梆子说出这话后脑子一下转过弯来,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不管陪谁自己现在还什么都没做,没有必要和她翻脸,梆子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慢慢的说:陪女人吃饭逛街,还收费。那不是吃软饭吗?
alin看他静下来也温和了一些说:那你觉得女孩们陪着男人喝酒唱歌算什么呢?
梆子刚要回答,alin打断他继续说:你在夜总会呆过应该知道,从来没有客人笑话小姐的是不是?他们只会嫌小姐太难看或者太“小气”,你笑话过他们吗?
梆子低头想了想,很奇怪,虽然他不觉得女孩做小姐是正行,看却没有笑话过,因为这些女孩确实比自己什么都不少,她们把客人哄的高高兴兴,撤了台很少说起来客人如何。花钱的时候一样硬气的很,甚至比一般人还硬气。
alin看他没有说话降低了语气说:再说,吃软饭也不是咱们这行。过去说的吃软饭就是没出息的男人靠女人养活,你是养活自己啊。你瞧你,长的帅,又健康挺拔。顾客喜欢和你在一起觉得有面子,对吗?而且我们是正当的公司啊,你想陪谁才去陪,不喜欢的话没人强迫你。
梆子一边听一边想:过去和蔺红王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对自己很好,看确实没有把他当成男朋友或者什么,他已经很明白了。不管是给自己买东西还是给自己撒娇,自己还是根本不能坐主。虽然王颖也因为牌友背后说自己吃软饭急过,看那时候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王颖要就得给。当然自己也很少不愿意过。
alin没有继续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梆子被看的混身难受,坐正了身子继续琢磨:吃软饭实在太难听了,自己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份上。
他转过身刚要说话,alin又打断他说:我知道你一个大小伙子觉得这样不好听,实话告诉你吧,咱们公司十多个公关里面,就你资格最低了。咱们这有大学生,运动员……,都是身材相貌一流的男孩子,你也就是比他们看是上去健康粗旷些公司才会招你的。
梆子说 : 我不想干。
alin失去了耐心说:好吧,别说我没告诉你,今天是我们找你,明天再来就是你找我们了,而且你再想做公关,看就没这样容易了。没有我们给你介绍客人,不用轰你自己就走了。
alin说完拿出一本册子,打开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梆子看到那里面都是些男孩子的照片,有长头发黄头发,穿西装穿运动衣的,看上去确实都是很招惹女孩的家伙。
梆子有点不甘心,看场子做小姐男朋友已经够没出息的了,要是吃软饭可就彻底完了蛋了。
他还是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说:我回去想想,再和红香姐商量商量。
alin看这样都没办法干脆不着急了,冷冷的扔过一句话:她早知道这事,你也干不了别的。
梆子出来后找不到红香,去酒店问那间房间已经退了,自己的箱子放在酒店的行李房,看行李的小伙子以为他找到了工作还很高兴的说有朋友就是好,谁象我还得自己费大劲才找到这个活干。
梆子不知道说什么,拎着箱子站在停满小车的广场前,过路的年轻的女孩子用害羞的眼光偷偷打量着,满怀希望的以为是找自己的。
梆子没有心情看这些,他现在去哪都不知道。这个酒店所有的人都和那个逼着自己拣垃圾的女人一样高级漂亮,想想外面都是那样的眼光,他的心一下凉了。
这时候红香赶到了,alin告诉了他梆子居然走了,红香气的指着梆子说:好啊你,还真有主意了,说走就走。你知道我为你找活费了多大劲啊。
梆子看到红香真生气了也担心起来,自己就算不做公关也要靠她,不然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出门。他唯唯诺诺的说:红香姐,他们他们让我吃软饭,多……
红香粗暴的打断他说:吃你妈什么软饭啊,饿死了你屁都吃不上,还死要面子呢。你能干什么?去车站扛活?没有人介绍谁敢用你?你以为这是你们老家呀,随便就能混碗饭吃?告诉你吧,没有钱你今天连马路都睡不上,条子早把你关小黑屋里去了。
梆子知道这话不假,只好呆呆的看着路上的车不吭声。
红香好像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太难听,过来亲热的拍着梆子说:傻小子,男公关可不是个人就能做的,就算你不错也要培训才能让你做。这不是坐台,会不会唱歌就能喊,那些需要人陪的女客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家要的是一种情调,情调你懂吗?你以为人家象你们臭男人一样就知道搂搂摸摸啊?再说了,坐台的小费怎么能和这个比呢。别傻了,做做你就知道多好了,你就当是自己花钱找她们不就得了?听话,跟我回去啊。
梆子想真没脸回去了,可自己还能干什么呢?身上没有钱,东南西北都不知道。红香不由他分说,拉着他就回了龙城公司,大大咧咧的对alin说:我们兄弟脸嫩,你总得让人家想想啊。这不,我劝他回来了>
梆子想插嘴红香没人继续说:alin不是说你们这里都是些年轻漂亮的顾客吗,多介绍这样的客人不就行了。梆子我告诉你,那些客人比九天的小姐漂亮多了,你小子挣着钱陪这美女消费多恣意啊,还扭扭捏捏的真不像话。
梆子张着嘴,他在路上不下几百次的想着这些,看来公关和小姐坐台是不一样,自己不说没有别人知道,而且客人们也不象男人那样出去说自己玩了个什么样的小姐。公司介绍客人的意思好像介绍对象似的,只不过这个对象是短时间的,等客人离开就再换一个,好像也不错……
alin看梆子动了心又软了下来说:这样吧,我们先免费培训你,做身体检查。然后让你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你一准喜欢怎么样?
梆子只能点头了,因为公司还答应给他免费安排宿舍,没有工作也有工资吃饭,总之只要他肯陪一些女人吃吃饭,聊聊天什么都有了。
成哥晚上请他们吃了饭,很丰盛,席间给梆子说了很多仗义的话,又夸了他一通说alin要不是因为在公司做,早把他抢走做男朋友了。梆子喝了点红酒,听见这话傻乎乎的笑起来,牙齿缝隙间酒液的残红让他看上去竟然多了几分温柔的色彩。
〈五十八〉
公司并没有着急安排梆子工作,他离要求还差很多。
alin和红香成了他的保姆和老师,帮他检查身体,安排学习,还把血型什么的记录下来,很正式的样子。这样过了一段不长的时间,梆子飞快的被两个女人改变了,加上以前“美好”生活的记忆,梆子看上去和相册里的那些小伙子一样了,甚至比他们还精神。
在这段时间,alin教了他很多东西。比如说有的女客可能会爱上他,和他上床,假如梆子愿意完全没问题,公司给他撑腰,但是一定要记住注意身体。梆子以前关于男女间的那点体会现在又不一样了,他要学会在自己“交货”之前把客人尽量带到高潮,那样才不会让身体透支。最难的是还要看很多书,好在这些书都是些有着很多彩图的杂志。
梆子觉得大城市的生活真的很好玩,不过这样短的时间学会说的和做的一样真实就难了。
他还学会了游泳,按摩和一些奇怪的运动,他看书不行但是对这些还是很在行,毕竟年轻好玩,加上有alin这样漂亮时髦的女人陪着,梆子觉得假如就这样做公关还真不赖,而且自己居然还有一张名片,上面用鎏金字写着“龙城娱乐公司公关部陈邦”。
他还见到了几个未来的同事,年纪比自己大一些,穿的时髦又高级,而且都是说自己陪的客人如何大方如何漂亮,这更让梆子觉得不是去陪而是被人陪了,甚至有一个小子居然开着自己的车来了,成哥和alin好好的夸了他一番,好像还有点巴结的意思。
这些人都比九天的那个林先生帅气漂亮,梆子觉得心里有点没底,他们满嘴还加着洋文,几哩咕噜的听不明白。虽然很亲热似的和自己打着招呼,那嫉妒的眼光还是很明显,书上也说了,现在最流行梆子这样味道的男人。
梆子学会了面对这些人的眼光,alin告诉他既然不会说话就少说,想好了说一句就顶用,这样也显得很“cool",女人就喜欢这样的。
所以梆子很快的有了第一个客人。
alin神秘的告诉他这个客人是从国外回来的,很漂亮很西方化,喜欢强壮结实的男人,尤其是梆子这样有着铜色皮肤的男孩子最好。女客的丈夫是个外国人,可是已经很老了,所以也不会在乎自己的妻子这些的,而且这个客人回国是投资的,搞不好梆子还能赚到更多。
这些话极大的鼓舞了还有点紧张的梆子。
他按照公司的指定去一个酒吧见面,一路上不停的从橱窗的玻璃中打量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客人究竟怎么样的。
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梆子走近灯光昏暗的酒吧,里面有许多外国人,这样的地方对他已经不陌生了。他看了看单身的客人中哪个是挑选了自己的女人。
梆子被包装的很成功,在这个地方他依然显得非常高大结实,穿上红香给他搭配的衣服,酒吧所有的人都多看了他几眼,这比什么都能鼓舞梆子,因为坐在最里面角落的一个女人认出来他,招手让他过去。
梆子试着微笑了一下,慢慢走过去,等他在女人对面坐下的时候,已经把她看的一清二楚了。
他开始怀疑alin搞错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止是“30多岁”,看她的身材和皮肤,都象在菜市场挎着篮子买菜的家庭妇女,但是穿戴非常好,虽然眼角有了许多皱纹,好在妆没有化的太浓。
梆子按照成哥教的试图从女人身上找到吸引自己的地方,在他就要完全失望的时候,发现咖啡桌底下女人丰满的腿上穿了一对黑色网眼袜,于是长长吸了口气对自己说:就当吃顿饭吧。
女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上下审视的眼神是梆子最不喜欢的:凌厉的象她手上那颗晶莹的钻石,随着搅动咖啡闪闪发光。
她显然很满意梆子,笑容很快布满了生动的脸问到:陈邦?
梆子点点头说您是黄太吗?
女人娇嗔了一声说:唉呀,叫什么黄太啊。你叫我linda好了,我叫你阿邦好吗?
梆子说好,朋友们都这样叫我。
黄太舒服的出了口气说好吧,让我们看看吃点什么,嗯,你喜欢海鲜吗?我们边吃边聊吧。
梆子脱下外衣,转身挂在椅子背上,趁这个机会看了看前后左右,没有人注意他,后面桌子上的女孩正撒着娇要对面的那个老男人举在手里的那条亮晶晶的链子。
〈五十九〉
这次晚餐是梆子,不应该是陈邦先生最难忘的一次晚餐了,那个客人一点没有糟蹋掉他被精心包装的外表。
陈邦的头发一直到桌子上的每一部分都这个叫做“linda”的女人看了个够,这让第一次下海的年轻男人愤怒起来,甚至感觉到身上阵阵发冷,他从没想过一个女人也会有这样的目光。linda甚至还用舌头不停的舔自己的嘴唇,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湿润动人一些。正在梆子被看的害臊的时候,一粒洒在牛排上没有研碎的黑胡椒碎片粘在linda雪白的牙齿上,这让梆子由然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那颗硕大的钻石也不再那么刺眼了。
理所当然的linda要让梆子陪自己散散步,因为那对保持身材很有好处。梆子非常有分寸的让她挎着自己的胳膊,漫步在略微有些冷清的街道上,一边用搜肠刮肚记起来的话回答着linda的提问。
女人不停的用留着长指甲的手轻轻捏这梆子臂弯处的肌肉,甚至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
梆子闭着眼想:就当是alin训练自己时的情况吧,反正都是热呼呼的。
天黑了,也开始冷了,梆子担心的看着linda,她看上去不象怕冷的样子,真不知道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放自己离开。
还好,不一会她的电话响了,她和电话里说了几句转头对梆子笑了笑说:我的司机要来接我了,你送我好吗?
梆子忙不迭的点头说好的,今天和您在一起真愉快。
linda有点害羞的说:别您您的叫我了,我不介意用“你”来称呼我的。
梆子点点头,张望着马路上过往的汽车。没过多久,一辆漆黑锃亮的高级轿车停在他们跟前,司机从车上下来打开门等这他们进去。
梆子注意到这个司机年纪虽然年纪不是很大,看神情非常老练,看到自己没有一丝任何惊讶意外的表情,甚至还冲他点了点头似笑非笑了一下。
这个车的牌子梆子已经知道了,是很高级的美国车,看来这个linda真的很有钱,这时候她已经熟练的钻到车里正对梆子招手。梆子迟疑了一下,看看司机还在那里等着,只好猫腰钻了进去,司机小心的关上门坐到前面,linda示意梆子坐过来然后对司机说开车吧老张。
老张甚至都没吭一声发动了车子,并且乖巧的升起了驾驶室和后排之间的隔断。linda很自然的靠过来搂着梆子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梆子紧张的绷直了身体,感觉到她的身子热呼呼的,接着自己的一只胳膊被她拽过去放在腰上,梆子只好努力伸长胳膊,手掌感觉到linda腰间一棱棱的肉皮,不禁哆嗦了一下。linda幸福的抬头看了看,把另一只手搭在梆子的粗壮的大腿上轻轻的摩擦着……
好在时间不长车就停下来了,可是半天没有动静,老张没下车开门,梆子刚有点纳闷,linda起身敲了敲隔断,老张降下来递过一只小小的盒子又关上了。
linda微笑的把盒子放到梆子手里示意他打开看。
梆子马上明白只是给自己的礼物,感觉沉甸甸的,于是有了精神,抽出胳膊一边说谢谢一边打开红色天鹅绒盖子,一只银色的男款手表让只亮着一盏小灯的车厢猛然一亮,随着梆子颤抖的手,镶嵌在表盘周围的碎钻闪烁着游离不定的光芒,梆子认出那是一直经常在杂志上看到广告的名表,比王颖给自己的要高级多了。
不过梆子还是很快清醒过来,alin曾经很郑重的告诉过他:假如客人送礼物,一定不能表现的太没出息,太满足,那样客人就不会继续送了。
所以梆子看完之后把盖子合上看了linda一眼却没着急说话。
linda满怀希望的问到:喜欢吗?送给你的!
梆子毫不夸张的说非常喜欢,送我这麽名贵的礼物真不好意思。
linda叹了口气说:喜欢就好,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好了,我已经到了,送我上去吧,顺便陪我喝点什么。
她没等梆子回答,老张已经在门外拉开了车门。
梆子呆呆的望着linda硕大的屁股从宽大的车门挤出去,很奇怪老张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下车。
这也是一座五星级酒店,大厅的地板把天花板上的吊灯映的锃亮,过往的服务员和客人都象走在一派华光里悄无声息。
梆子跟在linda身后,还是觉得腿肚子发软,不由得看了看开走的那辆车,心想老张要是能一起陪着“喝点什么”多好。
负责着一楼层的女孩象鬼魂一样出现在电梯门口,梆子从来没这样怕人看过,只好绷直了身体象保镖一样,看着前面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女客人和前面的服务员,真有心转身跑回电梯。
女孩打开门问您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linda微笑着说 : 谢谢你,不用了,需要什么我会说的。
女孩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梆子低下头错身让开路,看到女孩那裹在短裙中的小腿象蜡烛一样纤细。
linda自顾走进房间没有关门,装饰门扇的树瘤花纹象镜子一样明亮,照着梆子高大的影子象怪物一样。
〈六十〉
这是一间单人的客房,能在这座高级酒店住这样的客房的人,也是“龙城"最喜欢的顾客,所以alin不止一次的给梆子讲过这里面的一些细节包括客房服务的一些规矩。
所以梆子只是眼花了一下就冷静下来,他找到藏在客厅的冰箱,想了想选了一瓶度数不算低的纯酒,他虽然不认识上面的英文字,可是已经学会了找到标称酒精度的地方。
linda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梆子,她脱下外套只穿着一件好像肚兜似的内衣,梆子越不想看越忍不住要看:她坐在那里的时候,肚子和胸脯一样高,即使她那对奶子好像乳牛一样大。
linda发现梆子偷看自己,伸出光溜溜的胳膊让他坐过去。梆子紧张的背上出了层汗,尽量平稳的到满两杯酒端过去。
linda笑嘻嘻的接过来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一边,梆子看她没喝多少有点急,说到:来,让我敬你一杯吧。
linda有点不情愿又端过来杯子说:我们为什么干杯呢?
梆子盯着她的酒杯想了想说:嗯,就祝你越来越年轻漂亮吧。干杯!
linda幽幽的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把酒一仰脖全喝了下去。
梆子充满希望的看着她,可她显然没有被这点酒怎么样,只是眼睛眯的更小了,把空杯子放下又把梆子还没来的及喝的酒也拿过来放下,把手伸向他的肩膀,梆子只好半蹲下来。
linda搭着他的肩膀娇声说:你真的好结实哟,肩这麽宽……
梆子一时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离开,只好一边琢磨一边坐在linda身边,可外衣已经被脱了下来,那双肥美的手放在他高耸的胸肌上抚摸着,梆子的乳头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样硬了起来。
梆子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逃脱不了了,linda裙子都没来及脱就跨到了他的身上,梆子的裤扣被她熟练的解开,他一边无奈的被她攥在手里一边悲愤的想自己要是女人就好了:不想就不硬。
当linda感觉到了硬度的时候完全没有了一直保持的贵妇人的样子,甚至是慌乱的扯开自己的裙子和肚兜,当梆子看到那一层层肚皮呈现在自己眼前之后,完全被她的身体和自己儿时的那个夜晚吞没了。
梆子的视线吃力的越过linda跳跃的肉体,无望的看着放在一边的洋酒瓶子,上面也不知哪国的文字随着晃动渐渐模糊起来,一种莫大的屈辱感让他不能忍受,于是奋力推开那具因为少了布料的束缚而四处张扬着肉块的身体站了起来。
linda从快感中被扔回床上,脸色由血红变得苍白起来,瞪大眼睛指着梆子说到:你?!
梆子裸着下身站在那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健壮的身体,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顾客,她的脸被愤怒和失望扭曲的变了形,毫不掩饰的双腿陷在一团阴影里泛着欲望的水光。
梆子下意识的摸到自己的外套,衣袋里那块沉甸甸的手表掉了出来,滚到他的脚边在昏暗灯下依然发着绚丽的银光。
linda半坐起来,看看躺在地毯撒上的表,又看着不知所措的站在那的梆子,他充满生机的躯体让这个女人的愤怒消褪了很多,嘴角的皱纹奇妙的变化着……
梆子低头拣起来手表看了一眼,好像这是一件从没见过的东西,linda凑过来贴住他,把表接过来塞回衣袋,还拎在梆子手里的外衣承受不了这个重量掉在地下。
梆子愣了一下没有去拣,学着linda的样子把她狠狠的扑到在床上……
六十一〉
那个穿花裙子的英语老师不停的用教鞭敲打着梆子的书桌,整个空旷的教室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梆子蜷缩在窄窄的板凳上看着老师涨红的脸和飞速开阖的嘴唇,她藏在衣服下的乳房因为手臂的挥动上下跳跃着。
梆子除了那根教鞭敲击木板的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他怀疑自己耳朵有了毛病,使劲向走廊的方向侧着头去听熄灯的电铃。可是窗户外的操场上已经漆黑一片了,那铃声还是没有响起。
梆子惊恐的扭头去看英语老师越来越近的脸,她的瞳孔里飞舞着酒鬼父亲的那条牛皮腰带,巨大的铜扣在惨白的日光灯下划出血红的轨迹……
梆子终于醒过来,昨天开门的那个女孩正在外面小心翼翼的敲着门,不时停下来说一句:您好,客房服务。
躺在一边的linda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褪,因为整夜的放纵她雪白的皮肤显得格外松弛堆在枕头上,此时也被敲门声惊醒,睁开眼看到梆子满意的笑起来,头也没回的对着门外喊到:谢谢,请过会再来。
梆子实在不想起床,他正是贪睡的年纪,而linda却象被窗帘缝隙间偷窥的光线注满了活力一样清醒过来,把脸贴到梆子胡子拉碴的腮帮子上撒娇的说:阿邦你真厉害哦,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呢。
这话多少让出道伊始的新人找回些什么,于是忘掉了那个没有面孔的英语老师,看了看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名表,上面的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肚子早瘪了,在他起身穿衣服的时候,那上面的八块腹肌象被吸干了水份的海绵贴在那里,外面包裹着皮肤散发着淡淡的油光。
linda兴趣十足的欣赏着梆子穿衣服,他的身体象抹了一层油,并没有因为整夜的冲刺有一点疲惫,他的身材很象西方人,臀部很窄很结实,两边的肌肉窝很明显,让他看上去象一部机器。
梆子扯开床帘,明亮的阳光洒了进来,linda唉哟了一声,梆子没有回头去看,他想让太阳把自己从昨晚的印象带出来,那个女人象一只成人性爱用品商店偷着卖的那种“性女孩”,只要男人愿意或者有能力,可以玩一晚上而不用担心“它”受不了。
linda当然比塑料玩具好多了,甚至好的有些过分,梆子安慰自己想:虽然她的肉太多了些,可是很湿很软,除了不能由着自己的兴趣,和王颖她们也差不多了。
梆子不由得怀念起从前的日子,他喜欢那种感觉:有人需要自己,有个地方可以“回”,还可以放自己的东西。
这段时间以来的日子让梆子不再羡慕从前那些长年跟着货车跑外的人了,出门实在太难了。
可让他很不愉快的是linda越来越象那个英语老师,她已经起床了,穿上一件小碎花的裙子,比昨天看起来瘦了点。
梆子开始怀疑她就是那个老师,于是小心的让开阳光,努力在linda的脸上寻找记忆中的印象,越看越觉得象,越看也越觉得拿不准。
linda居然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扭捏着走过来又贴到他身上,梆子不自觉的微微退缩了一下,仔细分辨着那块是她的乳房。
linda仰着头,感觉的梆子分明的肌肉隆起,痴迷的说:你知道吗?我多少时间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谢谢你哦,嗯,你好壮好sex!
梆子顿了下,想着那个sex自己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linda拉着他的手撩开裙子伸进去腻声说到:我又湿了……
梆子放弃了思考看着linda撒娇的样子,那象极了一个孩子渴望糖果的神态,梆子尽量不去看她眼角的皱纹,心想alin不是说客人一般不轻易要求上床的吗?
虽然linda象只老虎,可吃饭的时候却很温柔。在这家酒店的药膳房为梆子点了一桌子带着药味的菜,并认真的盯着梆子的筷子。那些东西的味道有些怪,不过梆子没有介意,他很久没这样开怀的吃过了,而且再怪也比不上linda支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样子怪---梆子居然有点在家的感觉。
梆子现在有点害怕,linda好像把那只手表等成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之后就完全自由了,她象一只水母般永远充满了水份,梆子到没有怀疑自己的实力,他只是被这个女人不嫌麻烦的兴趣搞的没有了耐心,躺在床上专心的去复习alin教给他的办法:怎样才能忍住不交货。
晚上梆子说怎样都要去公司看看,并且拒绝了linda随行的要求。
在路上他整理着自己的脑子:为什么自己的第一个客人就这样的性欲旺盛,为什么alin说大多数客人只是需要陪伴而已,假如自己一直干的就是这个,要不要考虑辞职。
看他这些问题一个都没问,alin已经把装着钞票的信封放到他的手里,梆子感觉到了它的重量,听见alin说这只是一小部分,以后还有的,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梆子没有多说什么。红香把他拉到一边亲热的问着什么,她现在正和成哥在外面混,想多认识些人,好做梆子的“经理人”,又担心被alin抢了行市,处处正好几个难得一见的同行也在,梆子只认得一个叫长青的大学生,好像学体育的。
长青什么衣服都可以穿,不象梆子只能由alin和红香安排,而且他穿上西装就是个有钱的少爷,穿上运动服走路都象运动员,穿上皮衣就和外面的流氓一个样,但是不管穿的是什么都非常高级讲究,让梆子从心里羡慕。
alin却不怎么喜欢他,但是却很客气,谁都知道长青是这里“最受欢迎的男人”,就是他哄的一位国内的女新贵送了自己一辆汽车。
以他的水平,完全不需要在龙城混了,可他一直没有离开,许多人都有议论,不过梆子对这个不感兴趣,也不想他走,因为只有他肯和自己说点什么。
〈六十二〉
红香对梆子讲述的表现非常满意,得意的问长青怎么样。
长青正靠在沙发上愣神,听到问话随口说了一句棒又怎么样,然后清醒过来加了一句“梆子一看就是个棒小子”。
两个人都宽容的笑了笑,他们都不想和长青有一点别扭,红香想让他多教教梆子,而梆子希望自己能尽快象他那样成为“金牌”,他想好了应该学着小姐的做法,有了钱就离开这个地方,哪怕自己单干呢。
这次梆子学聪明了,这个想法他谁也没有告诉。
红香现在完全把梆子当成宝了,以她的眼界也被那块名表镇住了,艳羡的咂着舌头说:你瞧见没有,这才是刚上班啊,以后还了得!
梆子看着那块自己整夜辛苦换来的名表,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虽然这表是之前送给自己的“礼物”,可梆子还不能很快的找到方法来平衡和“代价”之间微妙关系,所以他并没有太过张扬,长青自然是不屑一顾,其他小伙子也未必会看在眼里,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到,算什么大不了的呢?
不过长青的眼光还是很奇怪,他看女人的时候都是懒洋洋的,对梆子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梆子也正因为这个才觉得他“亲切”的。
他们偶尔会在一起吃点饭,那是在linda离开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让梆子对“做爱”这个词有了疑问,他想还是做的多一些了,爱是什么呢?长青解释说从学术的角度讲还叫做“性交”,梆子若有所悟的思考着,全然不懂长青为什么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他们在一起不象小姐们什么都说,和别的男孩们正好相反,他们在一起很少谈起女人,除非梆子有些“技术性”的问题请教。
他们更喜欢研究那里的药膳最好吃。
长青喜欢梆子的认真劲,不过他从来没有碰过梆子的身体,那是在梆子给他讲过赵信的事之后。
红香却越来越担心,梆子现在的职业不会象小姐们可以做很久,大多男孩都会在最旺盛的时候离开这里,不过虽然时间很短,收获却比小姐们多的多,当然身体也要坏的多,那些乌龟王八什么的毕竟顶不了全部。
所以一些非常漂亮的男孩子学会了化妆,那绝对是让红香这样女人动心的一种外表:女人般的美丽,却有着钢铁的硬度以及技术性的“手艺”。
alin不无担心的对她说,假如你想在这里混趁早离那些男孩子远点。
不过梆子毕竟是梆子,他象还没有被锻打成材的钢坯一样充满了潜在的力量。
在红香刚开始认识的一些服务对象中,大多是类似“专业嫖客”那样的女人,虽然来势凶猛,但是很容易做成生意,对梆子的要求也更少一些。
长青没有阻止梆子的企图,红香放心了一点,不过看着虽然还是生龙活虎的梆子,总是有些担心,她请长青能好好的教梆子一些东西,费了好大力气找了个找机会考察了一次长青的业务,那是她终生难忘的经历,不过唯一不足的是长青没有“交货”,事后长青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你以为所有的客人都象你一样容易唬弄?
所以红香在给梆子物色一个大顾客,她也经常和梆子出没一些高级的有某些特征的场所,虽然一时难以找到目标,可梆子却变的越来越不可认识了,红香几乎不能确认漫步在女人视线里从容诱惑的“新男人”就是梆子了:他有着越发健康的体魄,这是锻炼的结果,还有着得体衣饰,那是长青的熏陶,还有着对什么东西都木然冷淡的神情,那是他自己的习惯。
加上那张让女人一看腿就发软的脸(这是alin背后说的话),他绝对是个“酷男人”。
女人无疑都喜欢这样的,虽然现在的梆子并不是谁都可以亲近的,那些有能力的女客人在看到梆子的资料后都有种冲动,一些被梆子搞定的客人这样对他说。
长青并没有一点担心,他只是越来越忧郁,那是让除了alin之外所有女人都心疼的忧郁,梆子知道他不缺钱,甚至也想不出他缺什么,即使在有来头的客人也会被他哄的象猫一样,与其说客人点的他,到不如说是他同意会见客人合适,所以没有人能理解长青为什么还要忧郁。
〈六十三〉
梆子其实也是长青最亲近的朋友了,所以也私下问过长青为什么总这样低沉,他本来以为那是长青的另一种“化妆”,特别有母性的女客人非常喜欢这样帅的男孩子有难过的时候。
可看来不是,长青在梆子面前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什么都不肯说。
红香不想让梆子受到影响,她还在费尽心机的找自己的目标。
可惜她做老鸨时间太长了,总想着客人当下会能出多少钱,所以她手里的客人都是些来去匆匆的没有一个能超过一年。
梆子比开始的时候好多了,他能从很多客人身上找到让自己喜欢的地方,这点对长青来说也是不容易做到的。那些包裹在“高级女式成衣”里的高级女人们不停的出现在梆子的身边,而梆子也随着她们的喜好变化着自己,不过他和长青一样,从不接触同性的客人。
红香渐渐失去了希望,虽然自己也试着找了几个不错的小伙子做自己的圈子,但是那些不争气的的玩意都是嘴比家伙厉害,有贪嘴又贪财,往往会有客人投诉,成哥可是对她有些不满,而alin似乎早意识到了这个时候,抱着胳膊微笑的看着他们俩拌嘴。
其实以梆子的自个现在完全不需要红香掺和了,他只要在平常常去的酒店俱乐部转转,总能遇见一些主动搭讪的女人,包括一些看起来年轻又漂亮的,那本来是他最喜欢的客人类型,不过具长青说那样的女孩也最危险,关键是她们用不着花钱玩。
这话让梆子难过了好长时间,因为过去九天的许多客人都是这样说的,现在轮到自己身上,即使那么漂亮的女孩,感觉也和在九天喝酒的肮脏男人差不多了。所以梆子明白了长青为什么没有离开龙城,那些客人要求看小伙子们的健康资料,小伙子们同样也想女孩们一样关心客人的健康。
这是产业化的要求,梆子听长青这样说。
几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梆子完全溶入了这个大城市,甚至比那些骄傲的本地人还骄傲,他虽然没有自己的车,但是许多酒店俱乐部还是有了他的固定位置,不过,他没有固定的朋友。
那些客人中也有非常好的女人,不止是喜欢梆子的体格,也喜欢他的“个性”,可梆子知道谁也不会,哪怕是偶尔的冒出一次和王颖一样的念头:和自己结婚。红香也这样觉得。
当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新鲜感后就和自己鞋子旧了一样讨厌,梆子现在终于明白长青为什么总是那个样子了,不管吃什么玩什么遇见什么样的客人都不再让他激动了,不过梆子想,假如给自己一辆车,那样或许会高兴几天。
他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样快,虽然注定车子也会慢慢老旧,可起码能过几天新鲜的日子了。
这个客人,其实确切的说不能算客人,因为她是alin的好朋友,对她们这样的女人来说,好朋友就是能玩到一起,说到一起,花钱能到一起的同伴而已。
alin说这个女人原来和自己都是一个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本来一直非常喜欢笑的,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打球逛街,彼此都不太知道对方的情况,所以相处得非常好。
可后来这个女人很长时间没来,alin以为她出国了,后来打电话才知道是家里出了点事。两个人见面后把alin吓了一跳,本来光鲜可爱的朋友瘦的几乎脱了形,没有说话就哭开了了。
alin说两个人虽然好却从不知道对方的家庭情况,原来这个女人早就结了婚没有孩子却非常幸福,女人的丈夫是个在全国都有公司的大富翁,却倒霉得了一种病,哪里都治不好,每天只能在床上躺着半死不活的。
那个女人一直陪着丈夫,丈夫心疼她想离婚,女人说什么都不干。
于是丈夫让女人出去开心不要陪着自己。
alin说那次见面是自己的朋友半年来第一次出门,看着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老成那样,谁都会心疼。
所以alin决定让她开心起来,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两个人又这样深爱着对方,不如想办法找些乐趣。
alin想办法哄自己的女友多参加些活动和晚会,可那个女人总是郁郁寡欢的。
其实谁都能理解没有男人的女人再美丽也是塑料花,鲜活不起来的。
梆子很快明白了alin的意思,她想让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去接触那个女人,虽然什么都不大可能发生,但是人总是需要这样的刺激才能有生机,哪怕是一个幻想也能让女人生动起来。
alin告诉梆子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因为那个女人对她非常够意思,所以她打算自己给梆子应得那部分,只要梆子能演好这出戏。
alin说自己这行有个朋友不容易,只要不穿帮,就是一个真正的好朋友。
梆子当然要问问红香和长青的意见了,红香没想什么,听到同样有钱拿就说没问题,长青却不知可否的说这样的事很玄,以他的经验就是不管,再说就算alin肯出钱,也不会太多的。
梆子很为难,他不想冒险,可是听alin说自己可以象普通人一样有朋友很心动,因为在那些女顾客看来,梆子只有一个器官和一些“个性”而已,而别的男人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不但不继续做他的朋友,甚至会很鄙夷的看他,这是他最难受的时候。
虽然现在的梆子不会再去信alin说的什么“靠自己吃饭”的话,可自己对那些看起来比自己优越不了多少的男人没有一点伤害啊,再说谁又比自己好多少呢?
所以梆子还是决定去试试,就当度假好了,无非是和alin她们一起打打球,吃吃饭而已,红香也说了:你现在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候了,有什么可怕的,还能被娘们卖掉不成。
〈六十四〉
梆子经过几年大城市的生活已经洗去了货运站和九天夜总会给他留下的印记,却还没有被目前的生活完全改变。
他每天的工作虽然只是陪着那些钱多是不可想象的女人消遣或者“性交”,可看起来还是不太象一个吃女人饭的男人,起码不象那些喜欢耍嘴皮子的同行,他还是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喜欢思考似的在额头摆上及道皱纹,那张东方人少有的古铜色的脸庞,不管在这个城市的哪个地方都有点“处变不惊”的沉着。
alin完全懂的怎样包装一个男人,这样“cool”的一个男人居然被她找来的西装和眼镜搞的柔和起来,梆子也从没想到alin居然可以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看来对面坐着的那个美丽妇人也没想到。
这个女人又让梆子找到了害羞的感觉,那是第一次和蔺红接触的时候,现在想起来已经和做梦差不多了。
她非常漂亮,梆子心里说这个城市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alin在他们旁边说了好多话,梆子最后只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慕兰,和那张消瘦的脸上一丝略带紧张的微笑。
那微笑是因为梆子的注视才紧张的,alin轻轻的碰了碰桌下梆子的脚,然后对有些尴尬的慕兰说:陈梆先生是以前教自己打网球的教练,现在在外地做事,这次偶然路过来看看自己的学生。
梆子马上清醒过来,他想起alin说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以前自己见过的任何类型的女人。虽然身家超过大多数人的想象,但是一直很平和低调,除了打打球几乎没有任何流行的消遣,甚至连美容院都不去,当然她也不用去,那张除了有些憔悴外没有一点瑕疵的的脸足够为任何化妆品做广告了。
她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和那身浅色的便装一样洁白简单,没有耳环没有项链,唯一的首饰就是她中指那颗小巧的钻石戒指。已经习惯通过穿衣打扮来判断顾客的梆子飞快的看出了这枚戒指的价值,不管是质地和宽式,都是那些爆发肥胖的女人们不懂的选择的。
慕兰被梆子沉默的表情搞的有些别扭,下意识的掩了掩T恤的领口,瞟了一眼alin,她笑了起来,梆子也笑了起来轻松的说到:对不起,您很象我过去的一个朋友,所以才无礼多看了两眼,当然您比她漂亮多了。
这样的恭维虽然很俗气,可也是梆子能说出最肉麻的话了,他不能太过分,alin警告过自己,这个叫做慕兰的女人自从丈夫病了之后变的有些神经质,再悦耳的好话对她也没有用或许还会让她反感,何况她几乎每天都在听男人恭维自己。
所以梆子及时收住话头,既然好话没有用,不如不说的好。
他看alin接过话和慕兰说笑起来就转头去看练习场上人们笨拙的挥杆击球,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两个女人的谈话。
慕兰的声音和相貌一样美丽动人,只是压的很低,alin却又说又笑的好不热闹。
梆子皱皱眉,不明白慕兰这样沉稳的女人怎么会和alin是好朋友。
不过他很就找到了原因:自己的这张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假如单从外表来划分圈子的话,他们三个人足以把这里的其他人区分开去了。
此前alin特意带梆子来过这里几次,看到她和这里的人们都那么熟络亲热很让他羡慕,而自己也因此暂时忘了工作时的一些不快,高尔夫这种奇怪的运动居然也简单了,第一次摸杆的梆子很快的掌握了这种运动的窍门,熟练的象一个老手。在这个地方能顺利打完标准十八洞的人本来就很少。
所以慕兰对梆子的技巧很佩服,她瘦弱的几乎挥不动那根3号杆,显然她来这个地方并不是为了提高球艺,而看那些男人对她的态度,也不象是为了交际。
梆子在一边看着慕兰吃力的挥杆,她虽然瘦身材还是非常好,腰很细,发力的时候臀部把白色的单裤撑出好看的轮廓,梆子用职业的眼光看着她,不由得想这样娇弱含蓄的女人,不知道在床上是怎样的。
alin站到梆子身边用球杆点了点他的脚,梆子醒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慕兰似乎也觉察到了身后的异样,回过头,看到梆子的牙齿在上午明媚的阳光里发着雪白的光芒。
〈六十五〉
alin把梆子拉到一边,指着还在那认真比划着球杆的慕兰小声的说:你怎么改不了毛病了?这可真是我的朋友,我以后没准还靠人家呢。你给我好好哄着,少不了你的可不该碰的也别碰。
梆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这样给自己说话,他本来在这个环境渐渐忽略了自己的身份,不管外表或者自己对高尔夫球的敏感都值得所有人高看一眼,可这个龙城的老总却一直控制着自己,总会在恰当的时候提醒自己,即使和一些高级人物在一起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现在的梆子已经学会把这些藏在心里,他听长青说起过一些秘密的东西:成望年很可能在背后掌握着一些客人的把柄,假如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把小伙子和手里的东西一起拿出来要挟客人。
梆子刚开始几乎吓傻了,他明白这些客人急了眼会怎样,有了钱想要他们这样人的小命简直太容易了。
所以长青有个打算,不管代价多高,早晚也要离开龙城。
不过长青也只是猜想,他其实才比梆子大2,3岁而已,经过的场面还不如梆子危险。
可既然这个行当不能干到老,不如趁着身体还好的时候退出,总比被龙城扫地出门好的多。
这也是梆子最后答应“帮”alin这个忙的原因,长青一直攀着外地的一个富婆,只打算能被她带出龙城的范围就自由了。
可慕兰实在让梆子心里没底,这个美丽的女人好像对男人并没有太多的欲望,即使象alin所说她的丈夫已经病了好几年了,也没对梆子那张令女人腿软的脸表现出过多的注意。
这样也好,梆子想,看起来慕兰确实很不快乐,假如能和她做个好朋友,或许对自己以后的出路也有帮助,他想自己不能这样任人看不起了。
慕兰对自己的球艺很不好意思,懒洋洋的说不想玩了,梆子按alin教的不再多看她,只是认真的打球。果然慕兰反过来注意开他了,不管是人群中格外挺拔的身板还是健康的皮肤和头发都让女人侧目,这个许久没有接触男人的女人又怎么能例外呢。
慕兰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所以没有答应alin一起吃晚饭。
不过她还是答应让梆子送自己回去,因为她很累,怕开车出事。
那是多么诱人的一辆跑车啊,即使在这样现代化的大都市也算得上极品了。
红色的车身在太阳下闪着白光,据说那张168的车牌就值好几万。
梆子还是第一次开这样的高级跑车,明显是为欧洲人设计的驾驶座十分适合梆子,就连旁边十分疲倦的慕兰都察觉了,看着坐在那里高出自己一大截的梆子吃力的调着座位的尺寸,愣了片刻才清醒过来,慌张的和站在一边向自己挥手的alin道别。
没有alin在身边,慕兰轻松了很多,在漫长的车程中不时和梆子说几句话,梆子没有忘形,他知道对这样的女人不能着急,不亢不卑的和她说着话。
慕兰住在郊外的一所别墅,平常几乎看不到人,街道草坪干净的让人心虚。
尤其当慕兰费劲的打开那两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时,里面空旷的没有一点家的味道。
慕兰客气的把梆子让进硕大的客厅,一个穿着白围裙的老太太不知从那走了出来,看到梆子的大个子吓了一跳,看到慕兰疲倦的样子马上心疼的问:兰儿你怎么了?
慕兰没有回答一边让座一边对梆子说:这是我家的老阿姨,脾气挺怪但是人很好,别介意,您先坐一下我上楼换换衣服。
老阿姨着急的跟在她后面上了楼,照样问着刚才的话,慕兰小声的说着什么,她才转过来,不一会端了杯茶过来,一句话没说放在坐在那里的梆子面前也上了楼。
梆子有趣的看着这个老阿姨礼貌的笑了笑,转头去看客厅的摆设,这是经常在房地产公司的宣传品上看到的地方,豪华而气派,所有的东西都一尘不染,整齐的好像从没住过人,唯一象家的地方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的照片了,慕兰偎依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幸福的笑着。
梆子看过好多照片上的美女,本人都不是真的那样漂亮,可现在却觉得是那个摄影师根本没有把慕兰的美丽拍出来。
那个男人很陌生,梆子仔细对照脑海中有印象的那些巨富形象,好像每个都是又实在对不上号。
不过这个男人看起来比慕兰大不少,梆子喝了口茶心想不知道他的头发是不是假的。
过了好一会梆子听到楼梯的声音,慕兰终于下来了,他赶紧站起来还没说话就呆在那里了。
慕兰刚洗完澡,长发披散着一半在前一半后,她换了一身依然雪白的衣服还是没有戴任何首饰,她光脚穿着一双看上去象丝的鞋子,每一步都轻盈得好像猫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
那张脸虽然还有一丝疲惫但是却光亮多了,迎着梆子身后撒进来的阳光象玉石一样。
梆子由衷的赞叹着,在他见过的众多女人中,不管是年轻的宋丽还是保养良好的王颖,她们的脸都不能在阳光下细看,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瑕疵,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找不到一点毛病,光洁完美的象印在发亮画报上的广告女郎。
六十六〉
慕兰好像知道会有这样的场面,完全没有了在外面的拘谨,引着梆子的眼光坐在一张沙发上,微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还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梆子摆了摆手也坐下来说:没关系没关系。
慕兰以为他还要说点什么,接过老阿姨递过来的茶杯看着他,梆子看着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女人脑子一片空白,听到老阿姨重重的哼了一声才缓过神来,不明白这个老太太为什么会这样。
慕兰等老阿姨离开才叹了口气说到:这个老阿姨在我先生家已经好多年了,就象长辈一样,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人非常好,所以大家都让着她,陈先生你别见怪啊。
陈先生三个字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也让梆子完全明白过来,他很快调整了自己失态,宽容的笑着说:没甚么。现在难得有这样知心的保姆了。
慕兰随口说是啊,把茶杯放下又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梆子只好站起来说你累了吧,那我告辞了。
慕兰急忙也站起来说:不是不是,真对不起。因为我这个家已经好久没有接待过客人了,今天你的到来让我想起以前这里的热闹,所以有些失礼,您别误会。嗯,时间还早,假如没什么事的话请再坐一会吧。
梆子不知道怎样去拒绝这个美丽孤单的女人,只好坐下来,又看到对面的照片于是问到:那是你先生吗?
慕兰深情的看着巨幅的照片说是啊,那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照的,那时候他还没病,我们,我们……
梆子马上后悔自己多嘴了,慕兰美丽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象镶嵌在眼角的一颗钻石。
不过那颗钻石并没有掉落下来,看来这样的回忆已经让这个女人习惯了,她很快振作起来说到:都这麽多年了,不说了。陈先生你的球打的很好啊,我总听alin说起你。今天本来是想向你请教的,谁知道有些不太舒服,弄的大家都不尽兴了。
梆子说:我也是随便玩玩,每天工作累了也没太多时间玩。
慕兰说以前我也很忙,每天打理公司的事,想放松却总没时间,现在不忙了,却又没有心情玩了。唉。
这声幽幽的叹息让梆子有点难过,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自己在遇见烦心的事难免会回忆起和王颖甚至在超市的日子。
他才懂得那才算是“生活”,虽然说起来更象吃软饭,可自己还有着自由,主要是当时从没想过现在那么多,所以好像是比现在快乐。
慕兰看梆子没说话不好意思的说到:你看我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想其以前,让你也麻烦了吧。
梆子连忙说没有,其实谁都是这样过来的。
慕兰说:是啊,所以alin才总是拉我出去散心,她真是个好女人。对了,她说你是她的网球教练,你们认识好久了是吗?
梆子注意到这个女人在小心翼翼的问这句话,不禁心动了一下。长久以来对顾客心理的揣摩也是alin经常提点自己的,看来确实有用。梆子明显的觉得慕兰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和球场上的差别,或许是alin对自己太过亲热了,也或许这个美丽的女人不屑在众人面前表示对自己的好感,而此时这样问便是典型的试探自己。那么她为什么试探自己呢?
梆子没有让女人觉察出自己的心思,很随意的笑着说:什么教练啊。我们以前是一个俱乐部的,很谈的来,经常在一起打球,慢慢成了朋友,就象现在你们这样的。后来我去别的城市所以来往少了。
慕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梆子想想还是决定告辞了,因为今天能谈这麽多已经不错了,总算知道上午这个女人的冷淡并不是讨厌自己,而且听她刚才话的意思起码对自己还有些兴趣,于是他站起来说:我真的要走了,可能还有一些事要办,假如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再找机会一起打球。
慕兰只好站起来说好吧,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扫了你们的兴致。
梆子摆摆手,指着茶几上的钥匙说:车钥匙在这里,我走了。
慕兰忽然唉呀了一声说:我忘记了,这里没有通公车的,而且现在外面也没有计程车。你怎么回去呢?
梆子沉吟了一下说没什么,现在天还算早,而且气候也不错,正好散散步。
那个老阿姨没等慕兰再说什么就打开大门站在一边,梆子走出去,回头对慕兰说请回吧,再见。
慕兰低头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开车送你到有车的地方再回来。
梆子赶忙说不用,真的不用,你还是休息去吧,前面或许会有车。
那个老阿姨拉了慕兰一下小声嘟囔着,她只好留在台阶上,向梆子挥了挥手。
梆子没有回头也挥挥手,在走出用栏杆围起来的院子时,看到那辆跑车依然在太阳下闪着眩目的红光。
〈六十七〉
长青听梆子说了自己的遭遇很不以为然,他告诉梆子别把事想的那么好,象慕兰那样的美女随便都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即使对梆子有些好感也别太得意,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梆子看着长青幽幽说出这句话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想起九天几乎所有的小姐都喜欢这麽说男人,所以即使遇见再帅气迷人的顾客也不会少要他们一块钱小费。
可慕兰实在太漂亮了,梆子拒绝了一个老相好的约会电话,躺在租来的一间公寓发呆。他不是不担心,可是自己应该担心什么呢?就象红香说的,自己第一不怕被女客人强奸,第二不管被卖到哪里也得管自己吃饭,自己这麽大个子的男人,到哪里到惹一片女人的目光,有什么可怕的?再说慕兰能骗自己什么呢?自己那点钱虽然不算少可也不至于任何一个骗子下这麽大功夫来行骗,光那张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就值十几万了。
梆子最后也没想出什么结果,他决定不管怎样都要留个心眼,确实,虽然自己也算出色,可慕兰要是真想找男人的话,未必找不到比自己强的。有alin在,自己这块仅次于长青的金牌先生怎么都不会吃亏。
第二天alin找到梆子,问他和慕兰怎样了。
梆子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很好笑说你和她不是玩同志吧?
alin居然恼了,这个和红香一样总是笑嘻嘻的女人居然恼了
梆子有点意外的问怎么了?那个女人对你有什么用处这麽紧张?
alin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毕竟是龙城的老总,很快就堆下笑来说别胡说,我只是做好事而已,朋友间的好事。
梆子问什么好事?
alin气乎乎的说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给我哄好她,别的就别管了。
梆子的好奇心被逗起来说:她根本对我没感觉,那天没说几句话我就走了。
alin说:着什么急啊,以后我会经常带你参加一些聚会,当然也有慕兰,你值记得是我过去的网球教练就好了,只要不穿帮,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梆子说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多好,我或许还能帮你说上话是不是?
alin没想到他这样坚持,脸涨的通红吭哧半天才艰难的说:你这小子怎么学的这麽精啊。我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要砸了我的好事,那也别想混了。
梆子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吧。我的手段你还不知道。
alin叹了口气说:唉,你不是去过她那所别墅了吗?
梆子说:是,她还真有钱啊。
alin说我就是为那套别墅的。他的丈夫就是那个庄园的后台老板,他们自己要了一套最好的住着,谁知道那个老家伙忽然病了,整天在医院观察,要不就是坐着飞机上这看病,上那看病。只留下慕兰和一个老太太住。虽然慕兰的丈夫很疼她不让她跟着自己受罪,可看来他们离开这也是早晚的事。我就是想买那套别墅,假如她肯卖给我,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她不会要太高的价,那个女人对钱没有什么心机的。你想想,我就是不住,转手卖了不是白白赚了吗?alin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说:弄不好有几十万那么多呢!
梆子嗯了一声没说话,等着alin继续说。
alin小心的说到:就是为这个拉,那个女人其实不在乎这些钱,可要是卖给别人我不就什么都捞不到了吗?再说那个老太太的儿子可能也想要,你说我要不想办法,那几十万不白白的让给别人了吗?
梆子哦了一声,想想那个庄园确实卖的挺火,而且那一带可能会成为新的开发区,在这个城市几乎所有的开发区的地价都飞了似的往上涨,难怪这个精明的alin肯自己掏钱请梆子演戏了。
alin看梆子不说话有点着急说:陈邦,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不会要挟我吧?那样对谁都没好处。
梆子没有回答她说到:你想让我哄着她把房子卖给你?
alin说假如她丈夫真的那么大方肯离婚的话,那房子一定是她的,而她不会住那么高级的地方,就算她得到大笔赡养费也养不起的。所以肯定会卖了。我想你要是能哄的她喜欢上你,然后动了离婚的心,要是那样房子当然是咱们的了对不对?
梆子没理会alin说的那个咱们,这只是她的小把戏而已。
alin继续说:可这样实在很难,不过也没事,以我最近和她走的关系也差不多了,只是那个老太太很讨厌,她一直盯着慕兰不让她接触别的男人,生怕别人打那套房子的主意。
梆子这时候才明白那个老阿姨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生硬了,看来是想为自己的儿子扫清障碍。
alin说你只要能接近慕兰,她就有可能和老太婆对着干,毕竟是婆家的保姆,又自峙在他们家有功劳很牛气,慕兰的丈夫也不喜欢可是没办法对付。如果你挑拨的她去告状,一定会让慕兰的丈夫生气,这事曾经发生过,慕兰小嘴一撇,她男人就心软了。可惜现在命都保不住了,不然才不会便宜你小子。
梆子听了个大概,心想就怕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在试探自己的妻子有没有外心,这样的故事在电视里可是常见,所以反倒有些犹豫。
alin仔细看着他的反应,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说到:慕兰的丈夫我接触过,很爱她。你明白吗?因为这个才不想耽误她的。人家虽然很有钱,可不是那种暴发户,是很有修养的家族集团领头人。本来慕兰开始嫁给他就不太忍心。现在连命都快保不住了,所以才会放慕兰走的。不然怎么会只让一个老太太跟着她在这里住呢?要是不放心早派人盯的死死的了。而且,他一死,遗产可能就全是慕兰的了,你想他家族的其他人也会怂恿他们离婚的,那样慕兰得到的部分就容易操纵了。
梆子把alin的话又想了一遍,心里越发没底了,alin看他还不说话生气了说:你也算混的出了头,怎么现在到怕了?你以前的相好有多少不是没有身份的女人?不是一样被你玩吗?谁能怎样你,我现在好不容易请你帮忙,你到装起正经了。你不帮也可以,反正我自己也不是搞不定。
〈六十八〉
梆子不想因为这点事得罪alin,这个女人说起那几十万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好像只要梆子不出意外,那钱马上就到手似的,可这实在有点玄,梆子想起从前的那些女人,越是自己真心想和她们好的,越会对不起自己,反到是现在经历的这些女人,自己虚情假意的哄着到是顺利的很。
可那个慕兰实在太诱人了,她完全不象自己的那些“相好”,虽然有钱的厉害,可怎么都不象那种暴发户的样子,梆子回忆着她在自己身前打球的娇小样子,长久以来,没有哪个女人不是对他充满欲望的,慕兰当然也会心动,可她看自己的眼神象极了一个小女孩的害羞样子,梆子想象不出她那样环境的女人也会有这样的神态,不禁有些心驰神往的发呆,alin看他那副样子来了气,摔门走了出去。
梆子正想不明白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那是alin的电话,梆子只好接听,alin有气无力的在电话里说到:刚才慕兰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丈夫出国检查去了,她想请咱们出去打球,你要不愿意我就推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梆子想了想说打球有什么,去就去吧。
alin生气的说:咱们可说好了,你要是不管我的事只想勾搭她,我可一分钱不给你,你也别想从她哪有什么好处。
梆子说你怎么这样啊!我也没说不帮你啊,还没怎样呢就翻脸,我怎么帮你?
alin被他噎的半天没说话,梆子暗笑着挂了电话想,不管怎样陷玩玩而已,说不定能趁机认识些有钱人,对自己以后也有帮助。反正拿定主意不吃亏就好。要是真勾上了慕兰,或许就此可以全身而退了,找这样一个女人实在不冤。
alin这时候真象足了一个每天为几毛钱菜钱计较的娘们,戒备十足的看着梆子和慕兰打球。梆子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她和自己说话也好像有什么气,可又不敢表露太多,怕被人看出来。虽然梆子绝对不能和alin她们的关系相比,但是慕兰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假如搞不好让这个傻小子哄的上了手,抢了那套别墅的行市,可真丢人到家了,梆子一边不冷不淡的教着幕兰打球,一边心里暗笑,这个小娘们现在一定后悔让自己来了,本来想让自己是一件“礼物”,谁知道现在却成了危险。这样也好,虽然自己对那套别墅没有野心也没有那个能力,起码她不敢轻视自己了。目前的形式对自己还算不错,钱没有少挣,陪的还是少有的美女,而且是用“正常人”的身份陪的,或许这次会是自己退出江湖的一个好机会,所以不管怎么玩,这次自己是赢定了。
慕兰虽然比第一次打球时情绪好了很多,可每次轮到她休息的间歇,都会很疲倦的靠在一边,只有在梆子站到她身后,教她怎样发力时才会精神才会集中一些,可还是会不自然的看一眼坐在藤椅上翻着白眼的alin,梆子路过她的时候笑着说:放心吧。
慕兰没有象其他女人那样盯着梆子的身影,不过梆子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身前那种很微妙的感觉,自己要费很大劲弯下腰才能帮她握住球杆,慕兰自然觉得很别扭,可并没有躲闪,只是不自然的绷紧了脊背,在太阳的照射下,梆子魁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她的,象照片一样平整的草地上,看不到慕兰那娇小的影子。
慕兰这一次玩了很长时间也没喊累,虽然她的神情很有些倦意,可因为梆子旺盛的精力或者还有他笑起来露出的牙齿,都让这个消瘦的女人有了动力,甚至连一直坐在那里喝东西的alin都麻烦了,他们两个还在哪研究怎样挥杆。
晚上吃饭时候alin成心的想让梆子多喝点酒。梆子心想慕兰可不象外面混的那些有钱女人,恐怕不一定喜欢自己喝那么多酒,谁知道她自己却喝的兴高采烈,alin怎样劝也没用,这个美丽的女人虽然喝起酒来也是那么文静,可喝的是又快又多,那瓶昂贵的法国红酒几乎都被她一个喝掉了,alin和梆子最好不得不劝她,把空了的酒瓶子让她看。这个女人没有象其他嗜酒的人一样哭闹,只是幽幽怨怨的叹了口气说:终于还是喝完了。
在那间灯火辉煌的餐厅里,慕兰荡着一片红晕的脸掩盖了周围的嘈杂,梆子第一次从女人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所以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听见旁边一直沉着脸的alin也叹了口气说:早说不让你多喝,你就是不听。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慕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空间,梦话似的嘟囔着:回家?回家干什么?睡觉吗?
alin说:好了,别说了我送你回去,今天我不走了陪着你好吗?
慕兰挡开她的手说:你陪我干什么?那间房子再大再好又能怎么样?你能把那些孤独的味道赶跑吗?
alin飞快的看了梆子一眼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她这话是不是有所指,梆子也不能断定只好也说先回去吧,明天还可以出来玩的。晚上回去睡个好觉吧。
慕兰靠在alin的肩上往外走,一边继续嘟囔着:晚上?你们知道一晚上有多长吗?有多少个小时吗?
alin不再搭话,和梆子把她架到那辆车上,梆子看了看alin,她从慕兰包里摸到钥匙上了车说你先回去吧,我送她回家。
梆子愣了一下,想想也没什麽可说的只好答应了一声,看着alin开着那辆呼啸而去,慕兰懒洋洋的靠在车窗边昏睡着,她带着点弯曲的长发被耳边的夜风吹的没有规律的飞散着。梆子看着那一抹亮丽的红色消失在车流中,才转身走去,几辆计程车不时在他身边响着喇叭,他没理会,低头行进在夜不归宿的路人中。人们奇怪的看着这个时髦高大的男人。许多结伴逛街的女孩子不无希望的在他身边留下一串串放肆或者暧昧的笑声,他们谁也不明白,在这样美丽繁华的街上,为什么会有一个看上去这样孤单的男人。
梆子第一次有这样心乱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生命中一个个的女人:蔺红给了自己一个短暂的美梦,王颖给了自己有个家的幻想,宋丽虽然下作可恶,也和自己相依为命过一阵子,红香虽然太职业化,但是一直对自己都不坏,而且到现在也没提过曾经给自己花过的钱。梆子自然是不在乎那点东西了,但是她毕竟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拉了自己一把,虽然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可梆子从没埋怨过红香,而且这样的生活,毕竟也又令旁人羡慕的地方。
不管梆子曾经多么渴望过谁,这些女人没有一个能让梆子的心这样乱的,甚至他的一些常客中,也有类似蔺红王颖那样的女人,还要有钱也更懂得妆扮自己,当然也肯为梆子花更多的钱,但是这些人没有再唤起他的幻想,没有再能唤起他年少时就渴望的家的幻想,相反,那些女人钱花的越多,梆子反而会越冷静,他一直在劝告自己,现在和王颖她们那时一起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区别,对于从前的女人,自己只是“交货”的次数多了些而已。
梆子苦笑着,看看自己手腕上不知换过多少次的名表,这些小玩意已经不太能给他激动了,包括现在身上昂贵的衣服和钱夹中厚厚的钞票。他了无趣味的看了看alin两人离开的方向,被街道两边高楼霓虹辉映的流彩缤纷的车河象极了野草间飞快爬行的一条草蛇。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那个叫慕兰的女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总感到孤单呢?
〈六十九〉
梆子没头没脑的想着刚才慕兰的醉话,心越发的乱了,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休息,去了那个家乡风味的小馆子去喝酒。他本来在几年的工作中养成了下班就睡觉的习惯,这和其他有空就去放纵,到迪厅酒吧追逐其他女人的小伙子们不同,他和长青一样变的心事重重,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明白自己都在渴望跳出眼前奢华而无望的生活。
酒馆的老板很奇怪自己这里能有一位如此豪华的客人,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的男人不是普通人,可梆子在这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乡音让老板还是很亲切。而且梆子非常喜欢他的两个孩子,会买许多东西送给他们。
梆子并不和他们交谈太多,也不敢交谈太多,他只是喜欢坐在吧台前的那张桌子前,看着在厨房进进出出跑着玩的两个孩子。
老板明白这是厌倦了漂泊人的心情,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才会拖着家小离乡背景,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如此年轻的男人脸上。
可梆子的脑子并没有被酒精麻痹,依然不断的想着那个女人和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alin本来的计划让他开始觉得自己丑恶无耻,他甚至想假如自己说出实情会怎样,慕兰会信任自己吗?假如最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会这样当自己是个普通朋友吗?
梆子没有做出决定,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爱上这个女人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让他清醒过来,虽然慕兰是个特殊的“顾客”,但是已经成为职业病的思考方式还是让梆子想到了这种事情最可怕的后果,据alin所说和长青的告诫,所有这样的男孩子,下场比从良的妓女还要悲惨,那些女人也比嫖客更现实,谁也不相信这些男人的爱情。
梆子慢慢的喝着酒,这时候的客人已经不多了,老板娘喝一个小姑娘收拾着饭店,老板自己作厨师,这时候空下来坐在一边的桌子前也喝着酒。他也是个沉默的人,只是偶尔回老板娘一句什么话或者夹起盘子中一块肉或者香肠给腻在跟前的两个孩子,然后端起酒看着他们喝下去,梆子非常羡慕他在酒杯后微微的笑意,想起自己的酒鬼父亲,心想现在连用皮带抽自己的人都没有了。
老板同样羡慕的看着自己的客人,他象这个大都市所谓的那些精英一样神气,年轻而富有,有教养却又总是离人千里之外。自己拖家带口的操劳,一个月的盈余还比不上他们一身的行头。不过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老板不无嫉妒的暗想:都是他妈吃饱了撑的。
梆子没有喝到很晚,那两个孩子要睡觉的时候他也离开了那里,回到家关掉电话躺在床上,虽然头晕沉沉的,可怎样都睡不着,慕兰消失在车流中飞扬的长发一直撩拨着他的心思,这个女人无论怎样看都几乎是完美的,美丽而羞涩,梆子已经很懂得从女人眼中看出些东西了,这也是一种职业化的本能,这让梆子心里的那点幻想有开始蠢蠢欲动了,这个女人虽然比自己大几岁,可看来只是一个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而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男人,又是那样的不一般,如果慕兰真的和自己一样的孤单,那么一定也会有自己一样的幻想,梆子想:要是她丈夫真是肯放手就太好了,自己完全有把握得到这个美丽的女人。
这一夜是梆子入道以来最烦乱的夜晚,他明白自己对慕兰动了真心,而长青一直以来都在告诫自己千万别做白日梦,那些女客人找小伙子来消遣,就已经不值得去动心什么了。不过梆子想长青说的只是客人而已,慕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假如自己能做的很好恐怕不是没有可能打动她,不管怎样试一下也好,梆子临入睡前想:就算是接客,对付一个也比频繁的换人好的多,关键是自己喜欢这个“客人”。
〈七十〉
第二天梆子去龙城领提成,成望年一直奇怪的看着他。这个男人最近总是阴阳怪气的,好像知道点什么似的,梆子不敢断定alin给他说过这些没有,心想现在千万别出什么漏洞,假如穿了帮,alin的房子和自己的计划都要完蛋,以后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所以他本来想告诉长青alin的本意,现在也打消了这个念头,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红香一直没有出现,自从梆子成了这里的金牌先生,她就不能再掌握什么了,不过梆子很够意思,还是照样按以前说好的条件给她一份提成,可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不再象以前那样安于现状了,她明白自己以自己在这个地方的地位,永远只是靠着成望年混饭吃,要养老必须要干自己的一摊子,幸好alin还算仗义,也可能是不想她在这里搅和,居然同意成望年给了她一笔钱到一个新开发区打基础,等到那里完全繁荣之后,再把龙城转过去。这个娘们有了自己的一摊之后,马上有了精神,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梆子想这女人实在比自己还懂得怎样利用人,到什么地方都能混得开。如果自己能混出来也做老板,真要好好跟她学学。不过梆子一样没有再和她提起慕兰的事,其实就算她知道了也不能再给梆子什么帮助了。
梆子等了一上午,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他觉得和慕兰已经熟悉的可以直接打电话约会了,可不但没有电话,alin也没有回来。他开始担心alin会甩开自己,而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alin说不定会对自己不利。梆子想到这吃了一惊,看来现在自己要主动些才好,假如自己和慕兰的关系好过alin,那么主动就全在自己手里了。即使alin不和自己合作,也不会在房子没到手之前得罪自己。
梆子越想越紧张,终于拿起电话拨了慕兰家的号,他居然有些发抖,不知道她会不会欢迎这个电话,要是那个老太太接可就麻烦了。
铃声响了半天才有人接起来喂了一声,果然是慕兰懒洋洋的声音,梆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口问到:是慕兰吗?
慕兰显然听出了是陈邦的声音,声音大了点说:你好是我呀。
梆子说:alin在你那里吗?嗯,我找她有点事。她的电话关机了。
慕兰好像没想到这个电话是找别人的,迟疑了一下说:她刚才还在,我才把她送走。
梆子不知道怎样说了只好哦了一声。慕兰说不然你告诉我,等我转告她。
梆子说不用了,我知道她的住处。对了,你好些了吗?
慕兰不好意思的轻笑了一声说:唉呀真丢人,昨天醉酒让你笑话了。
梆子沉吟着说到:没关系的,谁没有心烦的时候呢?只是你那样喝酒对你身体不好。我看你已经很瘦弱了。
慕兰感激的说:谢谢你,我其实好少那样的。昨天不知道为什么喝了好多酒。现在还有些头疼。
梆子说:不如这样好了。假如你不介意的话,我知道郊外有个好地方,空气非常棒。很适合休息和散步。你……
慕兰没有说话,梆子屏住呼吸等着,一会听到她说:嗯……只是那样太麻烦你了。
梆子出了口气说:没关系,我正好不太忙,也想出去散散心。我一会去接你好吗?
慕兰说也好,你说的地方远吗?假如不远我们可以开我的车去,你坐计程车来好吗?
梆子说好的,过1小时我差不多就到了。
慕兰笑了一下说到:那好,一会见。
梆子挂断电话,仔细想了想,这是个孤单的女人,只要她不讨厌自己,就等于希望自己能让自己走出孤独,所以只要这次约会能开个好头,以后会容易交往的多了。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套衣服,并没有联系alin,不管怎样这个女人知道自己主动接近慕兰都不会担心什么,而且假如慕兰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也不会告诉alin知道的。女人怎样都是女人,梆子哼着歌看着镜子中和过去换了个人似的自己想着:从前都是女人看上自己,而自己也象一块轻易就被叼到嘴里的肉一样,吃饱了自然把剩下的丢掉,而谁又会对自己的食物讲什么感情呢?所以遇见慕兰这样的好女人,一定要把自己也当成正经人才有可能打动她。梆子告诫自己:一定切记自己是个正正当当的男人,那样才配得上正当的女人。
〈七十一〉
慕兰在梆子的车刚停到门口时已经穿戴整齐的出站在台阶上迎接了。梆子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象宿醉的样子,她的脸色非常好,化了一点点的淡妆,身上穿的是一套很舒服的便装,浅色的调子,头发还有一点点的湿润,黑油油的随便用一根带子扎着,完全不象个少妇,更象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她静静的站在上午明亮的阳光里,衬着身后木色的的大门,显得比以前不施粉黛的样子更明媚动人。她看着同样帅气挺拔的梆子,有些害羞似的低头笑了笑,一步步慢慢走下来,站在车门边上。
梆子一边看把钱递给司机,扭头才发现他也愣在那里傻了似的看着慕兰。梆子不禁笑了起来说不要钱了?
那个年纪已经不算小的司机这时才明白过来,刷的脸涨的通红,飞快的接过钱说了声谢谢,急急忙忙的开走了。
梆子走近慕兰由衷的赞叹到:你今天真漂亮。慕兰撩了一下散落下的头发还上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低头把手中的车匙交给梆子,然后自顾开门坐进去,她的微笑非常亲切友善,那一串钥匙还带着女人温香的味道,让梆子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好像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一样熟悉。他仔细帮慕兰关好车门绕到驾驶座一边,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然后坐进去发动了车子。
跑车发动机特有的声音让两个人兴奋起来,车子很快驶出了在出了住宅区,跑在市区外的宽阔道路上几乎觉察不出车子的颠簸。慕兰身上淡淡的香味充满了车厢,那不是任何普通或者高级的香水味,是一种仔细去闻却有找不到的清晰味道,这味道让梆子有点懒洋洋的感觉,他小心的略放慢些速度,脑子里想着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慕兰先却说话了:唉呀,你车开的真好。你以前经常玩这种车子吗?
梆子想了想说:不,我这是第二次开。第一次就是送你回家的那次。这车太棒了。
慕兰舒服的靠在椅子背上说:是啊,这是我老公给我的生日礼物。可惜我很少开它。我有点害怕它的速度。
梆子豁达的说是啊,这样的车子不太适合女士的。尤其你这样娇小的女士,我觉得还是日本车比较适合你,不过档次低了些。
慕兰听出了他的恭维,高兴的说是啊,我不太喜欢运动的,不象你一看就很健康有活力。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看着路边的景色渐渐开始清秀起来,天也蓝了很多,让人的心情也好了。梆子小心的开着车,不时看看身边的女人,她正专心的欣赏外面的风景,从仪表板折射过来的阳光让她无比清晰动人,美妙的乳房在纯棉的衣服下微微颤动着,梆子收住心神,专心的看着道路,心想这样的路越长越好。
那个地方是一个大公司买下的地皮,为了等着涨价闲了很长时间没有使用,为了逃避有关税费,白让当地的农民种了许多果树很草皮,在五月的天气里,开满了各色的花朵,远远看去象一块巨大的提花地毯。而且这里还没有什么人知道,所以非常的清净安详。
慕兰一下车就欢呼起来,大口的的呼吸着带着花香的空气说到:我怎么不晓得附近还有这样一块地方呢!你是怎么找到的,这里太美了。
梆子微笑的看着犹如小女孩一样雀跃的女人心想:看来自己对这个女人的采取的方法是很正确的。
〈七十二〉
那天本来应该是慕兰或者梆子最开心的一天,两个人沿着刚通了水的人工河散着步,风从果林吹过来,带着一股甜香。有段时间他们谁也没说话,偶尔的对视一笑让人很惬意。远处戴着草帽忙活的农民好奇又不无羡慕的看着两个人,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忽然慕兰的电话响起来,她好象很意外似的接通了,还没有说什么眼圈就红了,梆子好奇的想问她,她却转过身子走到一边,梆子以为自己在不方便,出于礼貌走开了。一会回来看到慕兰正在轻轻的抽泣,梆子心想可能是她老公的事,于是关心的问出了什么问题,可她哭的更厉害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刚才是我先生打来的电话,他现在正在一个城市住院,准备做第五次手术,这是进手术室前的电话。慕兰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继续说:他又劝我趁早找个好男人,假如这次手术成功,他让我过去签离婚证书。我怎么能答应呢?他太可怜了,知道我跟你出来散心很开心,说我早应该这样,呜呜呜……
梆子被她哭的心疼不已,又不知道说什么做些什么,毕竟两个人还不是很熟悉,慕兰也意识到这点,只好靠着一棵细小的桃树无助的站在那里,已经盛开了的桃花被颤动的肩膀晃下了许多花瓣,梆子忍不住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不要哭坏了身体,你先生知道了会更难过的。
慕兰被这些话完全击败了,转身抱住梆子的腰放声大哭起来。梆子呆了一下,感觉她热乎乎的身体完全依赖的紧紧靠着自己,象极了一个孩子,或许是放开了矜持,她哭的越来越凶,梆子静下来,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这个动作让女人感觉很安全,终于慢慢收住哭声,离开他的身体,一边强忍住眼泪一边涨红了脸说对不起,我失礼了。
梆子说没关系,这个时候你别客气了。接着过去礼貌的掺住慕兰的胳膊说:好了,我们回去吧。你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
慕兰停止了抽泣说:我好久没这样哭过了,感觉好多了。平常没有人让我这样哭的,谢谢你。
梆子轻声说:好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慕兰乖巧的点点头说:看我又扫了你的兴。本来好好的散心……
梆子打断她的话说:我们是朋友啊,能让你发泄一下也好,不然总闷在心里会病的,慕兰感激的看着他不再说什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梆子打开车门让她坐好,自己也进去没有开车,犹豫了一下问到:已经到午餐的时间了,我劝你还是稍微吃点东西,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总着急也不是办法。
慕兰呆呆的看着前方,半天才长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们先回去吧。
两个人一路上没再说话,慕兰哭的累了无力的靠着车门,梆子担心的不时扭头看她。她发现了坐直身子说:别担心我,没关系。哭哭就好了,我只是有些累。
梆子把车开到一家非常安静幽雅的餐厅,鼓励慕兰尽量吃些东西。慕兰的情绪恢复了很多,断断续续的给梆子讲了些自己的情况,然后说想去看看自己的丈夫,因为不管怎样做了大手术之后,他一定很希望自己在身边。
梆子安慰了她几句,说就算去看也要等几天,因为她看上去也很虚弱,长途奔波会受不了的。慕兰感激的看着梆子,想说什么话叹了口气后却没有说出来。梆子关心的问她有什么就说好了,不用客气。是不是那个老阿姨要一起去,需要人看房子什么的。
慕兰摇摇头说:不是,我家老阿姨坐不了飞机的。我,我,我想……
梆子说没关系你说吧。我会尽量帮助你。
慕兰说:我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因为,因为我先生的亲戚兄妹都一直在他身边。他们都不喜欢我,我,我怕他们欺负我,不让我去看我先生,所以想请你,想请你……
梆子说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吗?
慕兰为难得点点头说是啊,我几乎没有独自出过门,也没去过那个地方。很,很害怕。
梆子没有马上回答,他想平常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提出这样唐突的要求,可能是她丈夫的情况很不妙,怎么说她也要去看看。那些亲戚很可能联手对付她。
慕兰看他没有回答马上说对不起让你为难了,这本来就很过分。算了,我自己去好了。明天正好有架航班,你帮我对alin说一下,顺便谢谢她一直对我的照顾。
梆子摆摆手说:先别忙,我应该帮你这个忙的,不过我要回去问问公司的事情,一会我先把你送回去休息。晚上再给你电话,那时候订机票也不晚。怎么样?
慕兰说真的没关系的,你尽管忙好了。我知道自己很荒唐,对不起。
梆子说哪里的话,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是朋友,是朋友就应该帮忙的。放心好了,我会安排的。
慕兰想了想说那太感谢你了。这样好了,你开我的车回去,我自己坐计程车,放心这离我家很近。而且你也方便些。
梆子客气了两句,慕兰坚持让他开车走,那样还能节省点时间。梆子没再坚持,他想怎么都要和alin说一下这个情况,顺便问问她应该怎样对付可能遇见的麻烦场面。
〈七十三〉
alin已经回到了公司,听说后惊讶的对梆子说:你进展还真的挺快啊。我说慕兰的丈夫挺不过上半年的,果然出了问题。那个娘们其实也担心自己应得遗产被亲戚黑掉,叫上你无非是给自己壮胆罢了。这也是个好机会,她的那些亲戚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只要保护好慕兰就可以了,不行她可以打官司的,不过已经欠了咱们的人情,我的事也就好办了。这次你要是把她搞定了,可记得感谢我呀。对了,既然你们到了这种地步,你又喜欢上她,我以前说给你的报酬可就不再继续了,不过事成之后还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梆子冷眼看着这个卑鄙的女人没有再说话,心想看来快到离开龙城的时间了,和这样的人们打交道早晚会把自己陷进去。他随便支吾了几句离开了公司,又给红香打了个电话,这个娘们每天都忙的不得了,不是和权贵吃饭喝酒就是和大老板热乎,接到梆子电话时正陪着一个外资老板桑拿,她兴高采烈的说等自己立足之后一定会把他这个小弟带过去的。梆子知道她没心思和自己说,只好放了电话。长青的手机却怎样都打不通,最近他一直陪着那个老相好全国乱飞,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什么新主意。
梆子回到自己的住处,马上给慕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可以陪她去,慕兰惊喜的叫起来,不停的说着谢谢,又说自己马上就打电话订机票,明天早上过来接她一起去机场,那个老阿姨还不知道什么,所以电话里就不再多说了。
梆子安排好后又仔细的想了想可能遇到的问题,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吓唬住自己了。慕兰丈夫家的亲戚怎么也比不上自己认识的一些黑道朋友,假如慕兰有意思跟自己,完全可以请那些人帮忙,这样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了,至于alin想要的那套别墅。自己高兴也可以卖给她,不过这个女人实在不直到交往,还是远离为妙。
时间过的很慢,梆子几个老顾客打来电话要求约会,梆子不客气的拒绝了她们,现在要保持一个很好的状态,以后的事就是关系到自己命运的大事了。
第二天很早慕兰就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出来了,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两个人可以在侯机室碰头,见了面再说。
梆子带上已经整理好的行李和自己大部分现金,开上那辆跑车出发了。他非常兴奋,现在的感觉好象两个人私奔一样,他甚至想到假如顺利的话,不用多久就可以对着成望年和alin臭嘴脸说再见了,之后自己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以自己的能力,慕兰没有可能跑的掉!
梆子到达机场时离起飞的时间还早,他把车子存好,大方的给了车场小伙子很多小费,这让他想起在九天的阿良和保三,看来自己算很幸运的了,如果自己能如愿一定不要忘记红香才好。
慕兰已经到了,正在侯机室焦急的等着,看到梆子好象见了亲人一样笑起来,两个人似乎心照不宣似的没有多说什么。梆子在众人羡慕注视的眼光中得意的坐在慕兰旁边,不停闪动的航班告示板和流动的人流好象也预示着一个新阶段的开始。
飞机起飞的时候慕兰很紧张,下意识的抓着梆子的收臂。他虽然以前也坐过飞机,可还没有飞过这麽远的城市,那是一个新兴的繁华都市,许多自以为是精英的人都流向那里,梆子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心情,温柔的安慰着已经渐渐把自己当成依赖的女人。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当飞机降落的振动过去后两个人都长出了口气,梆子发现了慕兰开始有些紧张,于是用轻松的口吻说:别着急,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想办法从侧面打听一下情况,然后再商量你该怎样做好吗?
慕兰小鸟一样跟着梆子,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好象自己到成了陪梆子办事一样。这让梆子的自信心更大了,为了这样美丽温柔的女人,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这座城市的高级酒店总有很多客人,所以即使如此出色的慕兰和陈邦夹杂在里面丝毫不显眼,这让两人有了种安全感。
慕兰亲昵的把自己的身份证和一叠钞票递给他,那神态就象给自己的丈夫一样自然。梆子没有多说什么,熟练办好了住宿的手续。他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着急,所以很绅士的对慕兰说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假如有什么事情直接敲门就可以了。
梆子让服务生把行李放好,然后把房间检查了一遍轻松的说你先洗个澡吧,今天已经没时间了,我们一会出去吃点饭,明天在着手办事吧。
慕兰大眼睛里又含满了泪水,不过这次是感激的泪水,她握着梆子的手颤声说到:真不知道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办。
梆子回到房间心情非常好,他明白自己在女人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或许是自己最用心的一次了,他一边洗澡一边想:假如自己从前就这样用心的话,怎么会被那些女人欺负呢!
〈七十四〉
晚餐时慕兰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不停的请梆子喝酒,这个女人明白自己的运气有多好,陈邦不但有着吸引所有女人的外表,而且对自己是这样的细心包容,没有哪个女人看不出来其中蕴含的东西。梆子很清楚,假如喜欢的话这个女人已经是自己的了。
慕兰也喝了一点酒,眼睛湿漉漉的映着餐桌上的烛光美丽的让人陶醉。梆子不敢多看,他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是很微妙的关头,不管怎么说,慕兰的丈夫还躺在医院,在这个时候不能让女人觉得自己有什么其他意思,那样很可能让所有努力白费。
于是他不停的喝酒,借着酒意巧妙的说着让女人心动的话,慕兰只是低头着傻傻的听着。梆子很清楚,以她的经验,怎么能抵挡自己的诱惑呢?
当梆子把慕兰送回房间时走廊已经很静了,昏暗灯光让女人的身姿份外娇弱。她看着梆子走路有些踉跄,关心的把他掺回房间坐在床上,到了一杯水说你先喝点水早点休息吧。
梆子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酒精麻醉了口腔的感觉很难受,他一口气喝完去放杯子,不小心掉在地毯上。梆子急忙去拣,正好慕兰也弯腰去拣,两个人的头碰在一起。梆子没有感觉到疼却听到了慕兰哎呀叫了一声,连忙站起来想帮她揉揉。慕兰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有些摇晃的身体撞了一下,下意识的抓住了梆子伸出去扶她的胳膊。
两个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动也没有说什么。梆子觉得头越来越昏,舌头也有些大了,感觉慕兰轻轻的靠过来搂住自己的腰,柔软的乳房传来心跳的声音,梆子低头看着怀中瘦小的女人,她也正仰起头看自己,那双眼睛意外的非常明亮,瞳仁里两个男人影子,在灯光中越来越模糊,终于完全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梆子觉得女人的身体越贴越近,好象害怕他离开一样紧紧的抱着自己,梆子明白那是一种对孤独的惧怕和对关爱的需要,于是心疼的搂紧她,却觉得她的身体越来越凉象铁板一样。梆子想用身体温暖她,可渐渐连自己也跟着冷起来,他很害怕,可又不想放开怀中的女人,只好拼命的坚持着,眼前有团光朦胧的晃动着,好象躲在云层中的太阳。梆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梆子才醒过来,还梦睁开眼已经感觉天亮了。他的头还是非常晕而且浑身发疼,他以前喝再多酒也没这样过,以为自己发烧了,嘴干的厉害,于是挣扎着想起来喝点水,忽然从腰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把他彻底击醒了,激灵一下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呆在那里。
他正躺在一间没有门的铁皮房里,看到外面是一条公路,却没有一辆车行驶,从四面的缝隙里射进来的阳光让他看清自己是躺地下的一张塑料布上。他想站起来看看究竟,腰部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出了一身汗,吃力的掀起衣服,看到腰部有一圈绷带还渗着一点血。他忍住巨大的恐惧慢慢解开绷带,看见一道长长的刀口横在自己右边的腰部,密密麻麻的针脚象一条闪着诡异色彩的蜈蚣。
这一切几乎把梆子击傻了,疼痛让他的恐惧无限的膨胀着,终于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醒过来,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象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睁眼看去,几个民工打扮的男人好奇的看着他不时说着什么。梆子听不懂他们的话刚要问自己在哪里,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过来,几个警察随后走过来,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指着梆子急促的对一个警察说着什么。
那个警察走过来,在梆子面前蹲下身子,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问到:怎么回事?你怎么睡在这里?
〈七十五〉
梆子没有说话,其实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的脑子被以前听过的种种传闻抓住了:许多年轻的男人都在酒后被人麻醉,然后把肾偷走再缝合伤口扔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本来他以为那都是传闻,可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让他想起了这些,所有的幻象都破灭了,只剩下疼痛和巨大的恐惧把他的心脏紧紧攫住了。
那个警察看到梆子没有说话呆呆的坐在那里,回手对还在看热闹的民工说:麻烦你们帮忙把他抬出来。
民工小心翼翼的架起梆子,他身体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象具尸体一样被拉到外面。阳光刺的他眼睛睁不开,当人们把他放在随后赶来的救护车上时,终于象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救护车里坐着一个面目冰冷的女护士,熟练的检查了一遍梆子的伤口,然后对那个警察说先去医院吧。
梆子停止了哭泣后象个傻子一样被医院的人摆弄着,过了不多久,一个医生拿着一张x光片走过来对始终跟来的那个警察说:没错,就是丢了一个肾。不过伤口缝合处理的还算不错,手法很熟练,不然在外面暴露那么长时间,恐怕早感染了。
警察嗯了一声扭头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梆子说到:是不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那个医生为难的说:肯定是要住院的,不过这个手术不是我们做的,许多事可能会很麻烦。
警察摆摆手说:没关系,先保住他的命,我们会派警员来做笔录的。
医生点点头走了出去,那个警察走过去仔细看着梆子,他已经完全呆了,眼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警察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警员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一个询问一个记录。梆子在输了几瓶子液之后终于缓过神来,开始慢慢讲述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他现在才知道这里离那个城市已经很远了,偷了自己肾的人早选好了这个地方。两个年轻的警员惋惜的看着他,当听说梆子以前是做什么的时候都露出鄙夷的神情,刚做完笔录就忙着离开。这时候梆子象疯了似的抓住男警员的衣服喊到:他们在哪里?你们要抓住他们啊,抓住他们把我的肾还给我,还给我!
小伙子警察惊恐的摆脱了他的手,一边往外跑一边说还你?早不直到按到哪里去了。
因为要配合警方的调查,医院做了很尽力的治疗,所以梆子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可还是瘦了很多,右边腰总觉得空荡荡的,以前神采飞扬的脸色再也没有了,许多年轻漂亮的小护士都偷偷的看着他然后很遗憾的摇着头。
那个搭救了梆子的警察在梆子出院后把他接到了警局,安慰似的说到:小伙子你恢复的真不错。嗯,我听医生说只要正常,人完全可以靠一个肾生活,没有什么问题。
他说完这些后请梆子坐下,然后打开一本卷宗,清了清嗓子说到:我们这里发生过类似的案子。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是一个有着严密组织的犯罪团伙,他们专门为那些有钱人偷肾。物色好目标之后想办法带到便于实施做案的地方,取走被害人的肾之后做简单的缝合再丢到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有的受害人就是因为这样感染伤口而死亡。据说涉案金额最高到达过300万,所以我们很重视。根据你提供的材料线索到酒店查了住房资料,那个叫做慕兰的疑犯所有记录都是伪造的,我们发布了有她画像的通辑令,可是目前还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也去了你工作的城市,那个叫alind也就是龙玲的女人在你离开后就消失了,据龙城娱乐公司的成望年说,他不了解其中的情况,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那座别墅的主人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富商一直在国外定居,物业方面也不清楚在那里居住的人是谁,现在那个地方已经暂时查封了。
梆子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这时候忽然问到还有个叫红香的女人,她在哪?
警察翻了翻卷宗说到:我们也找到了她,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我们没有她的任何疑点。
梆子插嘴说到:那她也会来接我啊,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警察合上卷宗,似乎在考虑怎样表达合适,半天才说了一句:她说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无权要求她什么。。
尾声
梆子在观察了一段时间被告知可以离开了。警方留下了他的联系方法,答应有了什么情况会通知他,不过那个好心的警察私下说还是好好的保养身体重要,被偷了一侧的肾没有影响到另一个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大多数被偷去的肾都会马上被移植到需要的人身上,而这些人大都是有钱有权的人士,谁也没有权力去打开他们的身体检查一下肾到底是谁的,再说即使知道是谁的,又真的能换下来吗?
梆子最后终于明白自己的肾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只能先回去看看。可他身上带着的钱也一起不见了,除了警方给的一张火车票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那两个送行的警察看他上了车没说什么就离开了。梆子也什么都没说,象段木头坐在在那里,看着车窗外面的站台上几个工人正在从满载的列车上卸货。其中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正满头大汗的加在人群中干着活,工头样的一个男人高高的坐在车厢板上抽着烟,不时喊着什么。隔着玻璃只能看到他嘴里的烟卷一上一下的晃悠着。那些被叫骂的工人没有停下来,只是抬头看了看缓缓开动的火车。梆子吃力的跟随着火车移动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个小伙子,他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去搬成堆的纸箱子,脊背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着油光。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驶过一座站区外小河的铁桥时长鸣了一声汽笛。在杂草从生的河岸隐藏着一根水泥管子,一股污浊恶臭的黑水不停的排泄到绿色的河水中,随着奔流而去,污水的黑色越来越淡,渐渐在消失梆子再也看不到的地方了。
(全)
[第一页] [第二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