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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缎
服务提供:琉晶坊  文章作者:琉晶坊   内容来源:琉晶坊   发表时间:2010-05-20  文章类别:武侠长篇  阅读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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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二)

  柳氏姊妹听他此话,脸上又现出十分奇异的神情。柳涵碧道:"那还用
说,当然是掌门师姐要杀你啦。"柳蕴青道:"不是掌门师姐要杀你,难不
成你觉得是我们要杀你不成?"柳涵碧道:"假如我们想杀你,那也不会救
了你出来,还给你敷药、包扎、疗伤、运气了。"柳蕴青道:"是啊是啊,
我们这样帮你,你还这样怀疑人家,那......那不是太过分了么?"两人越说
越是可怜,小嘴微噘,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要哭了出来。
  文渊不觉啼笑皆非,道:"两位姑娘,我不是这意思,我那句话是在问
:为什么呼延姑娘想杀我?"
  姊妹两人同时怔了一怔,向他不住眨眼,好像在审视什么奇特的物事。
  柳涵碧手指在他胸口一点,道:"你不知道,掌门师姐很不喜欢男人的
。"
  柳蕴青道:"一般的男人就算了,像你这样武功厉害、长得又好看的,
掌门师姐可更加讨厌了。"
  柳涵碧道:"只是武功厉害、长得好看,那也还好,可是偏偏你又跟我
们说了一大堆话,跟秦师姐也说了不少话,跟林师姐、周师姐又说了几句话
,那就不得了了。"柳蕴青道:"跟我们还有秦师姐、林师姐、周师姐说了
话,其实也还算好,可是你来的时机实在太糟糕了,作乱的东宗的男弟子正
在跟我们捉迷藏,这些天来打得不可开交,你选在这时候来碰上我们,那是
大大的不得了了。"柳涵碧道:"来的时机不对,勉强也还算好,但是你又
跟掌门师姐见了面,又不赶快溜之大吉,那真的无可奈何了。"
  她两人一边继续替文渊解穴,一边轮流述说,有如单独一人一口气说将
出来,文渊听得虽不甚了然,但是精神不佳,无力多问,只是心里暗想:"
林师姐、周师姐又是谁了?嗯,大概就是客店中那两位姑娘了。记得呼延姑
娘说了'东宗叛徒',这么看来,云霄派中八成出了什么乱事。不过呼延姑
娘一口咬定我不怀好意,未免有欠思虑了。那东宗的叛徒,定然也是极其厉
害,呼延姑娘才会这样谨慎防范。"
  他略一提气,只觉胸腹之间内息不畅,穴道内气血郁结,当下默运玄功
,佐以"沧海龙吟"的法门运使,丹田中一股真气沛然不止,自"商曲穴"
上通"石关"、"阴都"、"通谷"、"幽门"、"步廊"、"神封"、"
灵墟"等肾经诸穴,经脉之中胶结窒碍之处尽数冲破,酸麻之感随之消失,
缓缓坐了起来,微笑道:"多谢两位姑娘,我没事了。"
  柳涵碧、柳蕴青正运劲于指,尝试给他解开穴道,忽觉他肌肤之下内气
震汤,身子微微一热,疑惑之间,却见文渊已自行坐起身来,不禁吓了一跳
,同时叫道:"哎呀!"文渊道:"怎么了?"
  柳蕴青睁大了眼,道:"你......你怎么能动了?"文渊道:"我自己运
气冲穴,也就能动了。"柳涵碧面有惊色,道:"掌门师姐的点穴手法,就
是秦师姐也要花上一刻钟才解它得开,你......你......"两姊妹神情惊诧,一
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文渊再一提气,内力运转无碍,穴道的确已解,心道:"呼延姑娘这点
穴劲力,可没什么出奇之处哪。"但是当着两姊妹的面,也不好这么说,当
下微笑道:"或许呼延姑娘手下留情,没下重手。"
  此言一出,柳氏姊妹一齐大摇其头。柳涵碧道:"哪里有手下留情?我
们刚刚帮你解穴,掌门师姐这次下手比以前只重不轻,根本一点儿也解不开
。"柳蕴青道:"是啊是啊,我们累得满头大汗,你却这么轻轻松松的自己
冲开了穴,这个......可不是很奇怪么?"姊妹两人朝着文渊看了又看,甚是
惊奇。
  文渊上半身没穿衣服,被两个妙龄少女这样打量,不免不甚自在,当下
取了垫在木柴上的衣物,便要穿上。柳涵碧一怔,忽然伸手抢过衣服,道:
"等一下,让我们看一下嘛。"文渊闻言愕然,道:"看什么?"柳蕴青道
:"我们第一次看男人的身体,不能让我们看久一点吗?"
  这话令文渊一阵困窘,心道:"这算什么道理?"手一伸,便即拿回衣
服,道:"不可不可,这不妥当。"柳蕴青道:"为什么?"文渊道:"男
女有别,随意赤身露体,自然不妥。"柳涵碧秀眉微蹙,一根手指轻轻点着
脸颊,似乎十分疑惑,沉默一阵,道:"我就是不懂,掌门师姐说不可以给
男人看自己的身体,你也这样说。"柳蕴青道:"我们也看过掌门师姐的裸
体啊。给男人看到身体,到底会怎么样?你给我们看了身体,又会怎么样?
"
  文渊一时难以回答,支支吾吾地道:"这个......也不是会怎么样,只是
......只是......"要解释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本来就十分为难,要跟这样两个
天真少女谈起男女之事,更是难以启齿。正当此时,忽见一个紫影飘上树来
,说道:"涵碧、蕴青,你们又胡闹了?"来人身法轻盈,人美如玉,正是
"天宫紫鸾"秦盼影到了。
  柳蕴青道:"我们哪有胡闹?"柳涵碧道:"我们只是在问文公子,为
什么男人不能看女人的身体,女人也不能看男人的身体罢了。"秦盼影脸颊
微红,双手在姊妹两人头上拍了一下,低声道:"够了,别给人看笑话。"
  一见文渊上身裸露,脸上又是一红,轻轻别过头去。文渊耳后一热,匆
匆穿上衣服。
  秦盼影见他穿戴妥当,微一躬身,道:"文公子,这两位柳师妹不谙世
事,若有得罪,请多包涵。"文渊还礼道:"好说。"
  秦盼影道:"敝派适逢大敌,掌门师姐因而对文公子有所误会,小女子
至感抱歉,必会尽力向师姐解释。日后若再相见,也免去一番纷争。"文渊
微笑道:"多谢姑娘。"秦盼影微微一笑,道:"掌门师姐此时正在到处追
查公子下落,只怕转眼便至。柳师妹,我们先回去绊住师姐。"
  柳蕴青噘嘴道:"秦师姐,我们都还没跟他说几句话呢,你就要我们回
去了?"柳涵碧也道:"掌门师姐有你劝着就够了嘛,人家还想留着呢。"
  秦盼影皱眉道:"不要使小性子了,要是再给掌门师姐找来这里,可逃
不了第二次。"朝文渊一拱手,道:"文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
后会有期。"拉着柳氏姊妹,直跃下树,紫影飘荡,牵着两姊妹掠地而去。
  三女匆匆而去,树上木巢中便剩下文渊一人。文渊心道:"今天这番遭
遇,虽然来得莫名其妙,却也长了见识。巾帼庄石庄主已是女流中的高手,
这位呼延姑娘的武艺却更加狠辣几分。当日我跟小茵过招,也只不过伤了手
腕,呼延姑娘下手之重,可也不比小茵差了。虽说最后是四人攻我一人,毕
竟也是了不起的武功,武林之中,确是奇人辈出。"转念一想:"不止呼延
姑娘,那两位柳姑娘也是大大的奇人,只不过奇处不在武功罢了。"
  他稍加伸展肢体,料想外伤不重,便拿了摆在一旁的长剑,纵身下树,
心想:"方才秦姑娘言道,呼延姑娘正在四下搜查,那么我也该离这儿远些
才是,免得横生枝节,又要大斗一场。"当下朝着秦盼影等离去的相反方向
走去,心中所想,又已回到寻找紫缘等人的心思。
  此后一连数日,文渊仍是到处打听,希望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三女都
是容貌超群,若有人见过了,决计没有全无印象之理,可是偏偏探不到丝毫
线索。他空自思念,也是无计可施。
  这天黄昏时分,文渊来到一处市集,见天色已暗,便寻了客栈投宿,向
店伴索房时,顺便又向掌柜探问了三女下落。那掌柜摇头道:"没见过的,
要是真有三个美貌姑娘一起光临小店,我虽然老眼昏花,也不至于漏了过去
。"文渊好生失望,深深叹了口气,只觉无精打采,正要随店伴到房间去,
忽听店中一桌客人传出轻声冷笑。
  文渊略一凝神,听得那桌有人低声说话,道:"这穷酸秀才失心疯了,
居然在这儿打听美貌姑娘。方圆百里之内的美人儿,还有哪个没在咱们主子
的礼单上?"
  这句话声音极轻,若非文渊内功造诣不凡,那是一个字也听不到的。文
渊心下一凛,心道:"那是什么意思?"转头一望,见那桌共有四人,都是
三四十岁的男子,说话的是一个秃头瘦子,眼神中显得甚是狡猾。旁边一人
见文渊瞧向这里,伸肘轻轻一撞那瘦子,双目一瞪,骂道:"他妈的臭小子
,看什么?"
  文渊转过头去,假作惊惶,便随店伴上楼看房。到了房中,文渊问道:
"楼下那四位客人,也投宿贵店么?"那店伴道:"是啊。这几人强凶霸道
,小相公,你可别惹他们得好。"文渊微微一笑,心中盘算:"那人说的'
礼单'是怎么回事?以人为礼?这事可透着点邪门,该探上一探。"随口问
了四人房间所在,便打发店伴出去。
  当夜文渊并不入眠,只是坐着运气吐纳。待得时近子夜,文渊悄悄步出
房去,到了那四人房前,手按门板,暗吐柔劲,将木闩轻轻震断,推门入房
。那四人中已有三人熟睡,一人却正在房里徘徊踱步,便是那秃头瘦子,忽
见文渊闯入,吃了一惊,叫道:"你......"
  但听"呼"地一声,文渊抢上前去,衣袖拂出,甩在那瘦子面门,柔力
所至,将他打得一阵晕眩,一个"你"字语音像烟火般散开,便没了声息,
软软瘫倒在地,虽未受伤,一时却不得醒。文渊身形游走,将睡梦中的三人
一一点了穴道,防他们醒来突袭,接着点明烛火,火光一照,便见桌上放着
一叠纸笺。
  文渊拿起一看,见上面写着一行金字"夺香宴礼单",下面又有一行较
小的金字,写着"罪恶渊薮四非人"。文渊疑惑更甚,将纸笺一张张翻开来
看,但见第一张上写着"余姚贺家么女贺如兰"几个红字,第二张写着"括
苍派掌门夫人燕翠",第三张写的是"淮河帮苏萍",一张张都是女子名字
,有些在字首点了个红色小点,或是在字旁注有"上品"、"完璧"等小字。
  文渊惊疑不定,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心想:"这是什么礼单?为什么写
的都是女子的名字?'夺香宴'?"再往下翻,写的赫然是"云霄派西宗百
灵鸟白月翎"。文渊心道:"云霄派西宗,那是呼延姑娘她们的同门了。"
  心中疑惑更甚,一张张翻下去,到了最后一张,文渊一看之下,身子猛
然一震,如有一个大铁锤重重击在胸口,忽感说不出的害怕。
  这最后一张纸笺上只写了两个字,却比前面十余张还要令他震惊万倍,
乃是殷红如血的两个字"紫缘"。


            (一百三十三)

  乍见紫缘的名字书写在这诡异的礼单上,文渊心头惊诧之余,不由自主
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害怕,心里只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紫缘......为什
么会有紫缘的名字?"
  他呆呆地站在当地,突然"啪"地一声,把礼单拍在桌上,手一伸,抓
住倒在地上那秃子,用力一摇,内力震去,叫道:"起来,起来!"其实他
不必大声呼喝,那秃子也已被他震醒。
  文渊拔剑出鞘,"刷"地一回,剑锋架在那秃子脖子上,大声叫道:"
这夺香宴是什么东西?这份礼单,是什么意思?你从实说来,我不害你性命
。"那秃子武功远不及文渊,虽然醒来,却是浑身乏力,毫无反抗之力。但
他性子甚是悍恶,虽然命悬人手,竟不惧怕,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敢
杀我么?老子是'罪恶渊薮'的人!你惹得起寇大爷、云二爷、莫四爷么? 你......"
  文渊不待他罗唆,抓住他肩头的左手用力一震,那秃子登觉骨骼爆响,
疼痛难当,只怕一副骨头便要散了架,登时杀猪般叫了起来。文渊喝道:"
你说不说?"那秃子实在痛得受不了,连声叫道:"说,说!"文渊便即收
了内力,左手却仍抓在他肩膀上,叫道:"那就快说!"
  那秃子狠狠瞪了文渊一眼,道:"这夺香宴,是咱们寇大爷跟另外两个
大高手办起来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份礼单,就是咱们要在宴上用来玩的娘
儿们。嘿嘿,你这小子气成这样,是不是看到你相好的被记在这上面了?"
  这几字如轰轰雷响,文渊顿时呆住了,竟然全无反应。那秃子见他神情
错愕,并无凶狠之色,胆子登时大了,更加说得口沫横飞:"这些娘儿个个
都是上等货色,云二爷早就忍不住,这几天一口气就干了六七个,有几个'
完璧'都得划掉了。他妈的,你这小子最好趁早放了老子,否则云二爷等会
儿回来,瞧他老人家不要了你的狗命......"
  忽地文渊左手一甩,那秃子一个身躯直飞出去,"砰"地撞在墙上,又
已晕去。文渊静静地拿起礼单,收入怀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深深
呼吸几下,喃喃地道:"是么?"右手长剑回鞘,衣袖一振,转身望向窗外
,自言自语道:"紫缘,我说要保护你,就一定要做到。"
  他听闻紫缘落在这样一群人手中,心中愤怒惊恐达于极点,反而完全冷
静了下来,不如初时那样气急败坏。文渊坐在一张椅上,静静等待那云二爷
回来,心想:"'罪恶渊薮'?既然你们摆明了说是罪人恶人,我也不必客
气。要是你们动了紫缘,我把你们诛灭殆尽。"但是倘若紫缘当真受了污辱
,即使杀尽凶徒,又能如何?想到这里,文渊只觉心中一片寒意,不敢再想
,用力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了细微的女子悲鸣声,伴随着沙沙之声,
如枯叶过地,迅速往楼上而来。文渊心中一凛,知道是那云二爷来了,且还
带着一个女子。呀地一声,门板打开,一个身子被丢了进来,摔在地上,滚
了几下,发出痛楚的哭音,手脚微微抽搐,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
  她头发披散,满面泪痕,全身衣物都是裂缝,大半已被撕烂,裙子更已
被撕成条条碎布,双腿根部及私秘之处都是白污水液,带着一丝血红,缓缓
流动,气氛淫靡之中,带着几分可怖。
  这女子容貌甚美,但是如此情状,实是太过凄惨,文渊心中一震,站起
身来。正想上前,一个秃顶长须的矮瘦老头已走了进来,一手拉着裤裆,一
手握着胯下肉棒,前端点点浓稠白浊,面露淫笑,显然就是对那女子施暴之
人。瞧他这副模样,先前竟是一边走,一边奸淫那少女。那老头见到文渊,
脸色一变,道:"小子,你是谁?"说话之时,后面又跟着走进一个中年男
子,双眼眯起,几乎成了一条线,脸色微黑,留着一丛黑须,左手拿持着一
本厚重书册,见到文渊,眼睛微微一睁,又眯了起来。
  文渊神色如常,道:"在下文渊,哪一位是云二爷?"那老头前后搓动
阳具,道:"爷爷我便是云非常。小子,你来这儿,想抢爷爷我的女人么?
"他对文渊竟似毫不在意,并不穿好裤子,那肉棒被他前后快速套弄几下,
喷出了几点阳精,正好落在那少女左眼上。那少女犹如失魂落魄,只是瘫在
地上哭泣,这时眼睛被洒到,也不去揉,仍是不住饮泣,上下睫毛之间黏搭
搭的。
  文渊见他如此凌辱一个女子,心中霎时愤怒难以名状,上前一步,蹲下
身去,道:"姑娘......"
  那少女突然惊叫一声,仓皇翻身,双手在地上乱撑,向后躲了开去,尖
声叫道:"不要,不要!你......你别过来!"她在云非常蹂躏之下,早已精
疲力竭,此时逃避文渊,也无多少力气,身子挪开些许,便气喘连连,不住
呜咽。
  文渊陡然心中一痛,心道:"紫缘也曾这样惊恐,那是我亲眼目睹的。
这些恶贼!"猛然站起,长剑出鞘,直指云非常胸膛,喝道:"你把紫缘带
到哪里去了?"
  云非常目光一闪,随即漫不在乎地笑道:"紫缘?嘿嘿,呵呵,那可真
是个罕有的美人儿,已经被咱们老大看中,是夺香宴上最美妙的贺礼。你这
娃儿,难道是想来英雄救美么?"文渊心底一惊,心道:"那是谁?多半是
那什么寇大爷了。要找到此人,得从此人下手。"更不打话,一剑便朝云非
常刺去。
  云非常嘿嘿一笑,右手拉起裤子,左手疾探而出,势夹劲风,当真快如
闪电,侧身避开剑锋之余,左掌已劈向文渊胸膛。他左掌已然奇快,不料掌
力未及文渊之体,右掌又已飞快劈出,于避开剑刃、拉好衣裤之际仍能后发
先至,动作简直不可思议。
  文渊见他这一手武功高得出奇,心中凛然,长剑忽然兜了回来,削向云
非常颈侧,方位之奇,更加想也难以想像。这一剑蕴含"风雷引"曲意,出
极险极奇之招,云非常若是不加抵挡,掌力劈中文渊之前,自己反会先受致
命重伤。云非常应变快绝,身子一矮,剑锋已在他头顶扫过,顺势一扑,双
手抓向文渊脚踝,要将他脚骨捏碎。文渊纵身微跃,身子弓下,剑刃跟着急
转直下,直刺云非常后心。云非常骂道:"小兔崽子!"双手一落空,便在
地上一撑,身子陡然倒立过来,两脚向上一踢,一脚踢在剑锋侧面,将剑身
震飞开去,另一脚却暗含后劲,一只鞋子飞了上去,眼看要打在文渊胸口。
  文渊没料到有此一着,吃惊之下,左手一圈一拨,手法柔巧,将这贯注
刚猛内劲的鞋子力道带斜,变成飞向那黑脸男子,身子一转,轻轻落地。
  那男子左手书册一挥,随手将鞋子打在地上,微笑道:"云二哥,你这
一招稀奇古怪,居然对这位小兄弟不管用,可惜啊。"文渊和云非常连拆数
招,已知他武功奇高,实是胜己一筹,刚才拨开他的飞鞋,手上兀自发麻,
可见这份内力非同小可。那黑脸男子正面打落鞋子,轻描淡写,内功自也不
凡。面对两个强敌,文渊不敢大意,双掌一立,凝神备战,心道:"不收拾
这云老儿,无法找到紫缘。我从文武七弦琴上练来的功夫,可不见得输给了
你!"
  那受到奸污的女子神情呆滞地望着房中战况,见到文渊长剑脱手,落在
一旁,突然飞扑过去,拾起长剑,剑尖指着云非常,哭着叫道:"云非常,
你......你这恶魔!"云非常斜眼望了那少女一眼,狞笑道:"拿着剑干什么
?想杀我么?你姊姊武功比你高得多,还不是被老夫干得死在床上。嘿嘿,
你可比她够味多了,没开苞的闺女就是不一样,又紧又嫩,舒服得要命。来
啊,你要是伤得了老夫,爷爷我以后每天多干你几回当奖励。"说着连声怪
笑,声音之尖细难听,直令人毛骨悚然。
  那少女身子簌蔌发抖,泪水断线珍珠般流下,突然哭叫道:"姊姊,姊
姊!"长剑一回,横过颈中,纤细的脖子洒出一大片血红,洒在遍体鳞伤的
肌肤上,脚下一跌,身子倾倒而下,扑在地上,登时成了一片血泊。文渊一
惊,待要阻止,却已不及,冲上前去俯身查看,见她伤口极深,已然无救,
芳魂就此逝去。她双目圆睁,虽已死去,泪水依然缓缓流下,实是死不瞑目。
  云非常笑道:"可惜,可惜,这小女娃身体娇嫩,本来可以多玩几天,
让老夫手下那群孩儿也干个过瘾。既然就这么死了,只好拿去喂给猫儿狗儿
。太可惜了,真是可惜!"他连说四个可惜,神情却颇为欢愉,似乎这少女
自刎而死乃是一幕精采好戏,看得津津有味。那黑脸男子也微笑道:"我才
刚给她写好生死簿,今日必死无疑,你瞧,可不是准确得很?"云非常道:
"你这狗屁判官,碰上狗屎运罢了,难道当真次次都准?"
  文渊拿起长剑,见到剑刃上鲜血滴滴落下,心中对云非常越发痛恨,心
道:"这老贼邪恶不堪,简直没有人性!"站起身来,指着云非常怒骂道:
"云非常,你这样逼死一个少女,难道不觉得可耻么?如你这般行径,应当
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云非常转头向那黑脸男子道:"姓裴的,那小子说的是什么意思?"那
裴姓男子微笑道:"这几句是诗经小雅中一篇'巷伯'的句子,乃是对奸邪
之辈深恶痛绝,骂你应当被丢给豺狼虎豹吞食。豺虎不屑吃你,则该丢到极
北之处去。极北之地嫌你下流肮脏,容不下你,该让上天惩治你的罪恶。骂
得好啊!"
  向来温文儒雅的文渊,本来再怎么样也不会以这等激烈言语骂人,可是
他因紫缘的不幸遭遇,对奸淫之行极为愤慨,眼见云非常如此残忍无耻,再
也无法忍耐,顿时愤声而骂。
  云非常肚子里料子有限,压根儿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了那男子
解释,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老夫身在'罪恶渊薮',要是不被你
们骂得狗血淋头,怎么显得出我'四非人'的罪恶滔天?妙极,妙极!你这
小子胆子不小,夺香宴上,老夫非把你的小情人干成荡妇淫娃不可。"
  忽听一个冷峭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开什么玩笑?你们这四个武林罪人
,该不会也想来跟我抢第十八层地狱住?嘿嘿,云非常,你这句话我听得挺
不入耳,又骂到了我家小妹,你当真这么急着找死,想抢先下地狱不成?"
  说话声中,一个青衫男子大步走进房中,丝毫无视站在门边的黑脸男子
,嘴角微带冷笑。身后一个劲装结束的女子跟着走进,神情却不若他这样轻
松自在,英气飞扬的脸上显得甚为紧绷。
  文渊一怔,道:"慕容兄,蓝姑娘!"
  云非常睨了那青年一眼,道:"我道是谁呢,是你这个慕容小鬼!"慕
容修冷笑几声,手指弹了弹剑柄,道:"你不叫我大慕容,那是你不知好歹
了。云老头,你今天走运了,本大爷正好心情奇佳,就慷慨大方地送你一程
,直达十七层地狱如何?文渊小子,你说这够不够大方了?"


            (一百三十四)

  文渊心中只是担忧紫缘安危,慕容修一来便对云非常挑衅,他也不怎么
注意,见得云非常稍有分神,不假思索,一剑横削云非常左胁。这一剑来势
虽非极快,但是方位劲力,俱是拿捏得巧妙无比,云非常一不留神,剑光已
将及体。不料他应变奇速,在剑势之下一个打滚,这一剑仍给他闪了开去,
但也遭剑风波及,衣衫裂了一条小缝。
  云非常一滚便即站起,骂道:"臭小鬼,打扰你爷爷说话!"慕容修哈
哈大笑,道:"不坏,不坏!文渊小子,你要是功力再高几段,倒是可以代
我送这老头上路,现下可不不成。你让开,交给我来。"说着手腕一抖,腰
间长剑出鞘。蓝灵玉站在他身后,手中也已握了双戟。
  云非常冷笑一声,正待说话,忽尔客栈之外远远传来一阵哨声,极之尖
锐,又极高亢,犹如一道利刃划破夜空,突兀之余,更见诡异。
  那黑面男子目光望向窗外,道:"云二哥,似乎抓到那群鸟儿了。"云
非常面露喜色,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妙极!我可得亲自去瞧瞧。
"朝蓝灵玉望了一望,色眯眯地笑道:"这丫头生得好美,实在难得。小女
娃,你在这儿等着,待爷爷我吃了那些云霄派的小鸟儿,再来好好照顾你。
"蓝灵玉听他出言戏侮,心中甚怒,右手短戟指向云非常,骂道:"不知羞
耻的老贼!"
  文渊听他说到"云霄派"三字,心中一惊:"他们在对付云霄派?难道
呼延姑娘、秦姑娘、柳姑娘她们被捉了?"
  忽见慕容修猱身上前,喝道:"云非常,你还有命走吗?"说话之间,
三尺青锋纵横而出,三横一纵,"王字剑"气势雄浑,直有将云非常斩为六
块之势,一出手便是狠辣杀着。云非常知道慕容修剑法厉害,自己手无寸铁
,不欲硬接,转身便走,窜出房门,那黑面男子替补其位,右手却已多了一
根精钢判官笔,正面迎接大纵横剑法猛招,笔法来去,铿铿铿铿,将这霸道
异常的四剑一一挡下,再一挥笔,竟汤开慕容修剑刃。那男子微笑道:"在
我面前杀人,需得经我生死簿论定才成。"
  慕容修嘿嘿冷笑,右臂一振,长剑陡发嗡然长鸣,道:"裴含英,你这
'活判官'的名号,到底是谁封给你的?当真胡说八道!你要是不知好歹,
敢拦我去路,我可要你变个死判官了。"
  那黑面男子裴含英道:"你要是有本事,尽使无妨......"忽听文渊叫道
:"让开了!"一步上前,立呈虚无飘渺之态,手中长剑颤动,身法剑法,
尽出于"蝶梦游"奥秘。裴含英略一斜身,手中判官笔疾点而来,迎向剑刃
,却见文渊一退一进,身形闪动之际,已从他身边出了门外,叫道:"慕容
兄,劳驾你对付这人!"更不停留,直追云非常。耳听慕容修在身后叫些什
么,也没放在心上。
  他跃下阶梯,飞快冲出客店,远远见到云非常身影飞奔而去,心道:"
这老头卑鄙无耻,要是云霄派的姑娘真落在他们手上,岂有幸免之理?无论
如何,不能让这老贼得逞。何况紫缘的行踪,还要着落在这老贼身上查知。
"他展开轻功,远远在云非常身后,云非常自然也已察觉,却无意出手阻截
,心道:"这小子非三两招所能打发,不如把他引到那儿,同那些家伙联手
,料理这小鬼当简单得多。先前才打过一个功力不差的小鬼,现在又有一个
,何必跟他多耗力气?"
  文渊若要出尽高妙轻功,也能追及云非常,但他有意解救云霄派诸女,
那么云非常等于是带路的指标,也不必急于跟他动手。两人各有主意,一前
一后,奔出十余里,来到一个山涧之中,远方隐约传来争斗惊呼之声。
  奔到近处,只见那地势是一条河水流穿两面山壁之间,在其中拐了个弯
,河弯处聚集了百余人,其中一半赫然是云霄派群女。这许多人分成两群,
云霄派诸女被困在河弯中,其他人都是男子,占住了唯一的陆地方向,只因
三面都是河水,云霄派诸女无法离散,看情势已被围困在其中。只见两群人
之间让出了一块空地,阵阵金光闪烁不定,三个身影穿梭来去,斗得十分紧
凑。文渊看得分明,那金光正是金翅刀所照映,三人之中,一人自是呼延凤
了。只见她以一敌二,身法微呈紊乱,似乎难以支持。
  云非常疾掠而前,双掌齐向呼延凤拍去。呼延凤正在凝神与那两名敌人
交锋,忽见云非常横加相攻,吃了一惊,金翅刀两翼挥展,鼓荡劲风,逼开
三人的同时拔身而起,轻轻落在二丈之外,面有怒色。云非常笑道:"金翼
凤凰,轻功果然不凡。来来来,让爷爷好好疼你。"身子一晃,又已扑上。
  呼延凤怒道:"老贼,还敢胡说八道?快放了我白师妹!"右臂疾卷斗
篷,化做圈圈金芒漩涡,猛然绞向云非常。云非常错身闪过,从一旁窜了开
去,一闪一让之间,脚步滑至呼延凤左侧,右手势如飞烟般连晃三掌,左手
夹杂探向她腰际,来路之刁钻,委实匪夷所思。就在这时,先前夹攻呼延凤
的两人也同时攻上。
  眼见呼延凤陷入重围,难以抵挡,云霄派诸女纷纷惊叫起来。忽见一阵
金环乱转,交织着白芒吞吐,云非常抽身疾退,那两名男子也迅速退开,状
甚讶异。呼延凤的金翅刀光芒之旁,已多了一道森森剑光,持剑来援之人,
正是文渊。他跟在云非常之后,来到此处,仅容他出得一招,便以绝佳轻功
抢到他之前。呼延凤"梦吐白凤"招数圈转而出,文渊则以"八极游"大开
大阖之剑意相辅,两下猛招一齐守御,竟连云非常这等高手也占不到半点便
宜。
  呼延凤大为愕然,向文渊瞧了几眼,跃开与他隔离丈许,道:"你......
你干什么?"文渊道:"这云非常为人卑劣,在下来助呼延姑娘一臂之力,
日前误会,留待退敌之后再行分说如何?"呼延凤神情不可置信,又退开了
一步,怒道:"你想在本姑娘面前耍花招,岂有这么容易?"
  只听云非常笑道:"哈哈,小鬼头,你想骗这只小凤凰,可没这么容易
。不如咱们爷俩儿合作,联手将这群小鸟儿一只只捉了起来,岂不比你费尽
唇舌来得容易?"
  云霄派中一个柔嫩的声音叫道:"师姐,别听他乱讲,先退回来,我们
慢慢跟他们周旋。"听那声音极是稚嫩,但是萦绕耳际,如在身边咫尺响起
,语音悦耳,更令人不能不加注意。文渊回身一望,但见诸女之中闪着一团
银光,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姑娘裹在其中,身上穿的是一件银光斑斓的斗篷
,和呼延凤所穿金色斗篷外形十分相似,容貌清丽之中,透着少女的纯真气
息,与呼延凤的冷艳丰姿正是两个极端。
  呼延凤哼了一声,瞄了文渊一眼,斗篷一披,身子朝后倒纵,拉开两丈
,转身往云霄派诸女走去。柳涵碧、柳蕴青越众而出,拉住文渊双手,两人
神情都十分欣喜,柳蕴青道:"文公子,你怎么来了?"柳涵碧道:"我们
正在头痛呢,这些人个个都厉害得紧,你来帮忙,那真是再好也没有啦。"
  柳蕴青道:"是啊是啊,掌门师姐打得累了,秦师姐又受了伤,你既然
来了,那就好啦。你总不会就这样走掉吧?"文渊嗯了一声,道:"这些人
是云非常的什么人?"
  柳氏姊妹眼睛一眨一眨,似甚惊奇,柳蕴青道:"你不知道么?"柳涵
碧道:"不知道便不知道罢,先过来,我们去看师姐怎么样了。"两女拉着
文渊回到诸女之中,云非常也并不妄动,和那两名男子退回包围人群中,低
声商议些什么。
  云霄派众女或手举兵刃,或凝神静待,守势如墙连绵,不让敌人有机可
乘。柳氏姊妹带着文渊快步走过,来到呼延凤、秦盼影两女之前。但见秦盼
影神情憔悴,脸色苍白,坐在地上,勉强向文渊笑了一笑,道:"文公子,
你好!"文渊见她神色,分明是身受内伤,躬身一揖,道:"秦姑娘,伤势
厉害么?"秦盼影点点头,道:"卓善的明王大手印,的确厉害。"文渊道
:"卓善是谁?"
  但听呼延凤又哼了一声,道:"'西天孔雀'卓善,你不知道?刚才那
金发番僧便是了!"
  文渊一听,远远朝云非常一夥人望去,果见一个身披大袈裟的带发头陀
,蓄着寸许来长的短发,色做金黄,身材高大异常,想非中土人士,正是刚
才围攻呼延凤的两人之一,另一人是个中年男子,神气剽悍,目光如鹰,身
上披着一件灰斑白底斗篷,却不似金翅刀那般暗藏兵器。文渊道:"旁边那
位又是什么人?"柳蕴青抢先道:"那是狄九苍啊,'摩天迅羽'狄九苍,
这两个都是本派东宗的高手,怎么你都不知道?"
  文渊登时恍然,道:"是了,他们就是呼延姑娘所说的东宗叛徒?"呼
延凤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跟他们一夥,可还不能辨明,这话说不定
是装模作样。"文渊苦笑道:"姑娘何以总是对在下心存敌意?在下可没得
罪了姑娘啊。"呼延凤脸现鄙夷之态,道:"没有?你耍弄我云霄派的门人
,这么轻易便算了?"
  秦盼影忙打圆场,道:"师姐,别这么说了,刚才....刚才文公子不是
帮你逼开云非常跟那两个叛贼么?"说完话,轻轻咳嗽两声。呼延凤朝秦盼
影一望,斗篷一拂,怒道:"你也帮他说话?好啊,你们都当他是好人,你
们找他收拾这些浑蛋罢,我不管了!"说着转身便走,在河边一处远远坐着
,再也不看一眼过来。
  那银衣少女站在一旁,轻声笑道:"秦师姐,你糟糕啦,等敌人退了,
你又得花好大力气跟呼延师姐赔罪了。"秦盼影面露苦笑,脸上微微一红,
轻轻推了那银衣少女一下,道:"文公子在这儿,你胡说些什么?去唱个歌
儿给师姐听罢,她这么气呼呼的,等一下怎么对敌?"银衣少女嘻嘻一笑,
往呼延凤那儿走了过去。
  秦盼影神色难堪,轻轻对文渊道:"文公子,当真抱歉,师姐她....她
很不好相处,你别在意,她不会当真袖手不管的。"文渊也颇觉尴尬,心道
:"看来呼延姑娘对我,简直比对这些敌人还要痛恨,那是怎么回事?这可
太古怪了。"只听秦盼影又道:"文公子,你怎么会来这儿?"文渊道:"
在下是追那云非常来的,这人的同夥捉了在下的....一位知己。"说到这儿
,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贵派是否有一位白月翎白姑娘?"秦盼影脸
上闪过一丝黯然,点点头,道:"是。文公子从何得知?"她知道文渊对云
霄派的人物全然不知,连金翼凤凰、九头鸟、西天孔雀等东西两宗的高手也
不知道,更别说武功未臻佳妙的百灵鸟白月翎了。
  文渊取出那份礼单,道:"这上面写有贵派白姑娘的名字。"秦盼影见
了那礼单,脸色一变,道:"夺香宴的礼单?"左手紧按心口,身子微震,
又道:"文公子,能让我看看么?"说到这句话时,声音已稍稍发颤,又咳
嗽了几声。文渊道:"自然可以。"将那礼单递了过去。
  秦盼影一张张翻过礼单,柳氏姊妹凑到秦盼影身旁,跟着翻看,三女神
情都充满紧张不安。待得翻到书写"云霄派西宗百灵鸟白月翎"的那一张时
,秦盼影仔细观看一阵,忽然像是松了口气,轻轻呼了一声,低声道:"还
好,还来得及!"
  文渊不解其意,问道:"什么意思?"秦盼影指着那礼单,道:"你看
,白师妹的名字上头,并没有点上红点。"文渊仍是不明白,心道:"有没
有红点,却又如何?"
  秦盼影见他面有惑色,知道他对夺香宴所知有限,当即说道:"这是'
四非人'的夺香宴礼单,上面所写,都是被他们掳去的女子,要在宴会上...
.那个....供在场者取乐的。这云非常在四非人中排行第二,最是贪淫好色
,有时候他等不到赴宴之期,自己先侵犯了捉来的姑娘,便会在名字上点上
红点,让别人知道,这个姑娘已经....已经...."她自觉难以启齿,索性跳
过,道:"白师妹的名字上并没有红点,这就表示还来得及救她。"
  文渊登时明了,道:"原来如此。"心念一动,接过礼单,翻到了最后
一张,只见那纸笺上,除了"紫缘"二字,再无其他痕迹。他一直担心紫缘
已经被云非常这淫邪魔头染指,这时见紫缘名字上亦无红点,心中大喜,本
来如负千斤的心头登时一阵轻松,精神大振,心道:"紫缘也还安好,她没
事!"
  秦盼影见他忽然神采焕发,一望纸笺,微笑道:"文公子,这位紫缘姑
娘,便是你的心上人了?"文渊双颊微热,笑了一笑,心想这事也无须否认
,点头道:"我得将她救出来才行。秦姑娘,你可知这礼单上的姑娘都在哪
儿?"
  秦盼影皱眉道:"这就为难了。我只知八月十五之前,四非人掳掠的女
子都由头领寇非天拘禁着,但是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说到此时
,秦盼影以手捂口,又咳嗽了起来,一咳之下,突然身子一震,手放下来时
,白如美玉的掌心沾了一片殷红的鲜血。柳涵碧、柳蕴青同时惊叫道:"啊
呀!"
  呼延凤跟那银衣少女听到秦盼影咳血声音,一齐奔来。呼延凤神色惊惶
,扶住秦盼影,连声道:"怎样了?你....你觉得怎样?"秦盼影摇了摇头
,强笑道:"没....没什么...."呼延凤急道:"说这什么话?早知你受伤
这么重,我也不跟你呕气了。你....你这么逞强,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快
,你快坐下,我帮你疗伤。"说着便扶秦盼影坐在地上,关切之情,溢于言
表。文渊心道:"同门师姐妹,情谊果然不同,呼延姑娘平素虽然冷淡,毕
竟心肠甚热。"
  秦盼影又摇摇头,道:"不,师姐,敌人厉害,你得留着内力,我休息
一会儿就好。要是你为我耗了内力,怎么敌得过云非常?要是你输了,我们
西宗的姊妹都要给捉去了,白师妹救不回来,东宗程太昊那夥叛徒也要得逞
了,那....那怎么可以?"说话之时,又剧烈咳嗽了几下。
  文渊既知紫缘眼下尚且平安,担忧之情稍减,心想眼前要紧之事,倒是
该如何助云霄派众女脱此困境。他左思右想,心道:"敌我人数相若,可是
呼延姑娘似已久战,未必支持得了多久,我最多也只能与云非常为敌,若是
那卓善、狄九苍前来夹攻,只怕也抵挡不住。秦姑娘又身负内伤。有什么法
子,能让这些姑娘先离开此处,慢慢对付这些厉害对头?"
  沉吟片刻,文渊突然想到一处,叫道:"有了!"柳蕴青奇道:"有什
么啦?"文渊道:"你们可知道,这附近有座赵州桥?"柳蕴青道:"不知
道,在哪儿?"柳涵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银衣少女却道:"我知
道啊。"
  文渊喜道:"那就成了!"突然想起不知这少女姓名,当即问道:"姑
娘芳名,如何称呼?"那银衣少女浅浅一笑,道:"我叫苗琼音。你叫文渊
对不对?她们跟我说过了。"柳涵碧嘴巴不肯休息,在一旁说道:"她的外
号,叫做'银羽迦陵'。"文渊微微一笑,道:"这外号甚是贴切,苗姑娘
说话声音确然好听,只是迦陵鸟的声音,谁也没有听过,或许苗姑娘早已胜
过迦陵鸟了。"
  苗琼音"啊"地轻轻呼了一声,手指抿唇,粉嫩的脸颊上浮出了淡淡的
嫣红,微笑道:"谢谢。你....你要说什么,赶快说,呼延师姐会生气的。
"虽在强敌环伺的凶险之下,这少女的话语声依然平和可喜,如花叶露珠落
入小水池中,应声而起涟漪,令人说不出的通体舒泰。
  文渊朝呼延凤望了一眼,见她只是照料着秦盼影的伤势,似乎没听自己
在说什么,也不在意,便道:"我有一个师兄,现下可能在赵州桥那儿....
"


            (一百三十五)

  向扬听文渊述说至此,心下已经了然,道:"那些云霄派的姑娘,是你
要她们往这儿来的?"文渊道:"是。我一人之力,没法子挡住云非常那些
人的追击,倘若师兄你不在这儿,云霄派的诸位姑娘们还是逃得掉的,我可
就成了替死鬼了。"向扬道:"嗯,你替那些姑娘们断后,让她们有机会逃
往这里来,虽然危险,不过以你的功夫,但求自保,也不为难。可是追来的
只有那云老儿跟几个寻常角色,那什么卓善、狄九苍都没有跟来,又是怎么
回事?"
  文渊道:"这两人似乎与云非常不合,云非常要他们追上来,他们却置
之不理。好在如此,否则我也未必能撑到这里。"向扬嗯了一声,道:"现
在你打算如何?"文渊道:"我得先去和那些姑娘们会合。那'夺香宴'在
八月十五中秋举行,离今尚有十余日。假如这段日子里,我仍然找不到师妹
她们,我便要去那夺香宴。"
  向扬一听,便知其意,道:"你担心师妹、慕容姑娘也被捉住,是么?
"文渊道:"参加夺香宴的,并不只四非人而已。"
  向扬神色肃然,道:"师弟,这云非常武功已然如此了得,那寇非天想
必更加厉害,如你所说,更可能另有其他邪门外道的高手。你我对这'夺香
宴',都不甚清楚,你这一去,大是凶险。"文渊道:"不入虎穴,焉得虎
子?只要能救出紫缘她们,就算龙潭虎穴,也得闯它一闯。师兄,你不必担
心我。"
  骆金铃在桥后听得明白,心中筹算:"那文渊要去夺香宴?这倒是一个
杀死他的好机会。只要能引得三个主人中随意一个与他相斗,谅这文渊也敌
他不过,必死无疑。只是如此一来,我也得想法子前去赴宴,该当如何设计
才是?"
  向扬知道文渊貌似和顺,心志却十分刚强,朝骆金铃藏匿的桥后望了一
望,心道:"要师弟不冒这个险,只怕是不可能了。我现下得照顾那位姑娘
,也必须等婉雁来到,是不能跟师弟同去了。可是师弟的武功虽然突飞猛进
,却仍不够纯熟...."心中思虑一阵,道:"师弟,你跟云霄派的姑娘们在
哪儿会合?"文渊道:"就在前面十里处的小镇外。"向扬沉吟道:"是么
?"想了一想,道:"好,你先过去,我随后便到。那位姑娘不愿与他人见
面,我带着她,不能与你并行。待会儿我带她安顿在那附近,便去找你。"
  文渊微微一怔,道:"师兄,你也要同去夺香宴?"向扬道:"不,我
先去看看这云霄派的姑娘们武功到底如何,是否不会拖累你,便要回来。没
有等到婉雁之前,我决不会轻言久离这里。现下是深夜,婉雁也不会这时候
来。"文渊点头道:"是。"心中暗暗感激,忍不住又道:"师兄,多谢关
心。"一转身,追呼延凤等人去了。
  骆金铃自桥后走出,低声道:"向少侠,我也要跟着去么?我....我不
想给你师弟看到我的样子。"向扬道:"此事本来与你无关,你可以不必前
去,但是这里僻处荒郊,若把你留在这里,却也不妥。这样吧,我带你前去
,到了之后,你仍然藏匿起来便是。"骆金铃轻轻点头,道:"向少侠怎么
说,我....我就怎么办罢,我都听你的。"
  当下向扬带着骆金铃往文渊去处缓步而行。走出十多里,已在夜色里见
到一处村镇,外围野地聚着许多人,都是刚才从桥上奔过的云霄派女子。
  向扬和骆金铃走了过去,远远见到文渊,骆金铃便不肯上前,轻声道:
"我在这儿就好。"向扬点点头,自行上前走去。诸女见到向扬走来,纷纷
投以好奇的眼光,唯有一个紫衣女郎坐在一棵枯树下闭目休息,另一个金衣
女郎在旁照料,对向扬不加注意,那自是秦盼影跟呼延凤了。
  柳涵碧朝一旁的柳蕴青耳语道:"这个就是文公子的师兄了。"柳蕴青
低声道:"他也长得很好看啊。不知道他武功好不好?"柳涵碧道:"他是
师兄,武功当然好啦。"柳蕴青道:"那可不一定了,为什么苗师妹是师妹
,武功轻功都比我们好?"柳涵碧道:"我是说他武功好,又不是说比文公
子好。苗师妹的武功虽然比我们好,可是我们也还是好啊,只是不比苗师妹
好,毕竟还是好嘛。"
  银衣少女苗琼音飘然上前,朝向扬拱手一揖,笑道:"原来你就是文公
子的师兄,刚刚才见面,现在又碰头啦,你好!"向扬抱拳还礼,道:"幸
会。贵派掌门呼延姑娘安好?"
  呼延凤听他说到自己,眼睛一斜,朝向扬一瞥,哼了一声,起身走来,
说道:"我好得很,不需要你们问候。把你那师弟带回去罢!我们云霄派里
的争斗,不必外人插手。要救白师妹,也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要赴夺香宴
,大可各走各的,你们请罢!"言语中丝毫不留情面,对向扬更没半句见面
客套。
  秦盼影听呼延凤这么说,连忙站了起来,道:"师姐,你怎么这样说?
"呼延凤怒道:"怎么?你真要这两人跟我们同行,一起上夺香宴救人?"
  秦盼影柔声道:"师姐,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却见金光一闪,呼
延凤一抖斗篷,怒声道:"不听,不听!你当他们是好人,就带他们去好了
!他们去,我就不去!"身形一纵,披着金光远远奔去。
  苗琼音吐了吐舌头,笑道:"秦师姐,她还是生气啦!"秦盼影急道:
"你既然知道,就快去追啊,我....我现在这样追得了么?"苗琼音微笑道
:"是,要我去唱首曲儿给她听,是吧?"脚下轻点,黑夜中如同一道银色
流星,追呼延凤去了。秦盼影叹道:"什么时候了,师姐还要闹脾气!"
  向扬一来便被呼延凤没来由地发了一顿火,心想:"看来文师弟所言不
虚。这呼延凤如此个性,如何能担当掌门?师弟要是与她们同行,只怕路上
要闹个天翻地覆。"
  静了一阵,但听秦盼影道:"向公子,你也打算赴夺香宴么?"向扬道
:"未必。这位是秦姑娘罢?贵派有哪一位对夺香宴所知较多,我想请教一
下,在下孤陋寡闻,对这夺香宴所知极是有限。"
  秦盼影道:"夺香宴是...."才要开始述说,忽见银光闪动,苗琼音一
闪而至,又已回来,叫道:"秦师姐,秦师姐!"秦盼影皱眉道:"怎么啦
?"苗琼音一摊手,道:"呼延师姐不肯理我,她要你去找她。"秦盼影道
:"你没唱歌么?"苗琼音叹道:"我试过啦,可是我一唱歌,她就用斗篷
打我。那里面有金翅刀啊,我哪敢唱下去?"
  秦盼影一顿足,叹道:"算了,算了,我过去看看。"对着向扬、文渊
两人道:"抱歉之至,请两位在这儿等一等。"紫影轻飘,如风送霞雾般离
去。
  向扬和文渊相对苦笑,心中唯有无可奈何的份。向扬心道:"该先安置
那位姑娘。"一瞥眼间,见到许多云霄派女弟子披着各式斗篷,灵光一闪,
走到骆金铃,道:"姑娘,你若是不想让人见到面貌,何不向这些姑娘借斗
篷掩蔽?"骆金铃一想,也觉不错,当下向身旁一名女子商借斗篷,一披上
身,将布帽拉低,外人便瞧不清面目。
  那边柳氏姊妹跑到文渊身边,柳涵碧道:"我们跟去看看。"文渊道:
"看什么?"柳蕴青笑道:"去看呼延师姐跟秦师姐啊,你不想看吗?"文
渊一怔,说道:"有什么好看的?秦姑娘去劝呼延姑娘,我若前去,岂不是
火上加油?"
  柳涵碧、柳蕴青一齐大摇其头。柳涵碧道:"我们偷偷的去看,别让师
姐发现。"柳蕴青道:"她们才不会只说话呢。去嘛,去嘛!我们还有事要
在那里才能问你呢,你去不去嘛?"文渊好奇心起,道:"有什么事要问?
"柳涵碧微笑道:"去看了就知道。"两姊妹分别牵着文渊的手,半拉半扯
地要文渊走。苗琼音抿嘴而笑,脸蛋微红,道:"文公子,要是给呼延师姐
发现了,你得快逃喔。"
  文渊见两姊妹兴高采烈,不便拂逆其意,只得道:"好罢,好罢!别拉
着我,我去看看就是了。"柳氏姊妹大喜,齐道:"这就走!"三人两前一
后,步伐如飞,随着秦盼影去路而奔。
  里许之外,是个小树林,隐隐听到说话声传来。文渊心道:"虽然只这
么近,但苗姑娘身法也真快。"
  柳氏姊妹纵跃上树,只听柳涵碧轻声道:"从树上看,要小心点喔。"
  文渊跟着踏枝上树,枝叶之中,可见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两女,呼延凤双
手叉胸,头偏向一边,秦盼影站在她身前,神情甚是难过。
  只听秦盼影轻声道:"师姐!"呼延凤轻咬下唇,并不说话,头偏得更
开。秦盼影低声道:"师姐,你别生气嘛。"呼延凤转过身子,怒气冲冲地
道:"我....我怎么不气?你对他说话这样好做什么?我要杀他,你反而还
维护他。你说,我们出那一招'鸾翔凤集'时,你有没有手下留情?涵碧、
蕴青那两个丫头帮着他逃走,是不是你挡着我?刚才他提议往这儿走,以摆
脱那些贼人,你又第一个赞成。你....你这还不是向着他?"
  秦盼影面有难色,低声道:"可是....我是想,文公子也没有做错什么
,我们就这样下杀手,未免太过分了。师姐,我信得过文公子不是恶人,但
是....但是....我并没有对他生情啊。"
  呼延凤轻轻哼了一声,仍是背对秦盼影,低头向地,脸上神情却已不如
先前气愤。
  秦盼影盈盈上前,轻轻伏在呼延凤背上,低声道:"师姐,我的心从来
没有变过,你....你一定要信我,我真的....真的没有....不要....不要这
样不肯看我...."她越说声音越低,身子轻轻一颤,两行晶莹的泪水自双颊
滑落,沾湿了呼延凤的斗篷背后。
  呼延凤听得呜咽之声,脸色登时松了,缓缓闭上眼睛,露出不忍之色,
轻声道:"好了,别哭了。"秦盼影仰起头来,脸上现出喜悦之情,颤声道
:"师姐,你....你不生气了么?"
  呼延凤右臂一扬,金色斗篷展了开来,转回身子,呼地一声,斗篷将秦
盼影的身子卷入,紧紧靠在呼延凤身前。呼延凤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
"不生气啦。师妹,对不起,我....我总是这样,又惹你伤心了。"秦盼影
摇摇头,柔声道:"没关系,师姐,你肯相信我,那就好了....我....我会
跟文公子离远一点的。"呼延凤将她又搂紧了些,微笑道:"好师妹!"秦
盼影双颊微红,轻声道:"师姐...."睫毛轻轻合拢,闭上了双眼。忽然之
间,四片朱唇互相对印,两女拥吻在一起,斗篷上金光晃动,看的出两女的
手臂正在其下来回动作着。
  文渊藏身树上,乍见此景,当真大吃一惊,还道自己看花了眼,搓了搓
眼,再一看,呼延凤和秦盼影确是紧紧相拥,缠绵热吻,脸上神态,尽是浓
情密意。他心头惊异,暗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怎么....怎么...."
  他初时听着两女对话,似乎呼延凤认为秦盼影对自己有意,极为不满,
而秦盼影极言解释。这些话他本来听的一头雾水,这时见到两女相吻,亲匿
无比,震惊之余,心中种种疑团却也随之尽解:呼延凤对自己的敌意,原来
是出于对秦盼影的醋意。而她与秦盼影,竟是这种不伦之恋的关系。
  文渊呆了一呆,望向身旁的柳氏姊妹,只见柳涵碧、柳蕴青都目不转睛
地望着呼延凤和秦盼影,呼吸微微加促,心中一惊,低声道:"别看了,我
们走罢。"两姊妹却回头凝望着他,同时摇头。柳涵碧轻声说道:"我们就
是要你看这个啊。"柳蕴青也低声道:"是啊是啊,我们要问你的的问题,
就是等会儿的事,怎么能走?"
  文渊脑中乱成一团,随口问道:"到底要问什么?"柳涵碧朝树下一指
,轻声道:"你继续看啊。"
  却见两女已经不再相吻,金色斗篷之下,两女脚边,却多了一团紫布。
  秦盼影似在斗篷中轻轻扭动着身体,仰起了头,樱唇微张,发出叹气般
的声音:"师姐....我....啊、那里....不好...."
  呼延凤在她颈边吻了一下,柔声道:"现在没有别人,别叫我师姐了。
"秦盼影面浮红晕,轻声道:"凤....你....今天不能太过火喔,我身体不
好。"呼延凤微笑着点头,轻声道:"就依着你。"斗篷一展,秦盼影的身
体显露出来。与先前不同的是,她身上的紫色衣裙已被脱下,落在脚边,身
上所穿,只是一件淡紫绸缎的肚兜,从正面看,掩不住丰满挺秀的酥胸,自
背后望去,滑润的背肌和双臀更是一览无遗,分外诱人。呼延凤解下斗篷,
连同金翅刀都抛在一旁,将身上穿的金黄色衣衫解开一个扣子,又解开一个

  忽地秦盼影按住她的手,柔声道:"让我来。"呼延凤微微一笑,放下
了手,道:"好,你来。"秦盼影面露娇艳浅笑,轻轻拨开呼延凤胸前衣物
,低下了头,伸出舌头,往她双乳之间舐了一下,缓缓向下舔去,双手跟着
解开第三个扣子。呼延凤身子一颤,轻声唤道:"影....影妹...."
  呼延凤的上衣之下,什么也没有多穿,津液的痕迹随着秦盼影的舌端向
下延伸,来到了柔嫩的小腹上,粉红色的舌头在呼延凤的脐上转了一转,秦
盼影也已半蹲下来。呼延凤肌肤上微渗汗珠,难耐地叹了口气。秦盼影轻轻
拉着呼延凤的腰带,脸色泛红,柔声道:"凤....我要舔这里罗?"


            (一百三十六)

  文渊见两女举止越来越是亲匿,心中扑通扑通地直跳,不敢多看,转头
向柳氏姊妹道:"两位姑娘到底要问什么,难道还不能问么?"姊妹两人却
又一同摇头。柳涵碧道:"不行,不行,还得等一会儿。"
  但见呼延凤单掌支额,对着秦盼影微微点头,口中却不说话,只是轻声
喘息。秦盼影一点一点地将呼延凤的裤子拉下,舌尖跟着向下蠕动。随着裤
子一寸寸下移,呼延凤雪白的腰身更加玲珑分明,丰润的大腿微微颤抖,几
点水滴沿着漂亮的腿内曲线流下。这幅景象,树上的文渊等人却看不清楚,
因为秦盼影已从半蹲变成跪在呼延凤的身前,刚好遮掩住了重要部位。
  秦盼影双膝跪地,左手扶在呼延凤腰际,上下抚摸,两片朱唇却对着她
的下体,朝那乌黑草丛间的秘穴吻去。这对鲜嫩肉唇当然远比呼延凤透露娇
喘的双唇敏感百倍,一吻之下,呼延凤发抖似地晃了晃身子,失声而叫:"
啊、啊啊....影....影妹...."
  一线闪亮的的爱液流过秦盼影的嘴边,透露着淫靡气息。秦盼影"啊"
地轻叹一声,柔声道:"凤,今天湿得这么快......"呼延凤低头轻喘,伸手
摸摸秦盼影的头,手指绕着她的秀发,娇声道:"这些天忙着对付那些恶人
,我们都没时间做,当然....当然快了....啊,影....影....呼、呵啊....
"只听"噗滋、噗滋"的声音间歇传出,却是秦盼影正努力吸吮着师姐蜜汁
横溢的私处,喉头一颤一颤,边吸边饮了下去,神情陶醉无比,"唔嗯、唔
嗯"的娇腻声音断断续续地夹杂其间。
  文渊看得心头乱跳,心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居然做到这样......"
  看着看着,只觉一股热血向下汇聚,裤裆间大感束缚。忽然之间,两条
白嫩的小手臂搂住了他的颈部,一张俏丽的脸蛋接近他面前,却是柳蕴青。
便在同时,柳涵碧也往他肩头靠来,脸庞与他相距仅有尺许。文渊一惊,自
然而然地向后一仰,道:"你......你们?"
  柳蕴青压低声音,悄声道:"文公子,你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吗?"文渊
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柳涵碧道:"当然啦。师姐她们常常这样做,
看起来好快乐,好舒服的模样呢。"柳蕴青道:"我们偷偷问过掌门师姐,
想知道这是什么事,可是掌门师姐却大骂我们一顿,罚我们跪了一天,还要
我们不准对别人说她们这样做。文公子,这到底为什么?做这事情不好么?
"柳涵碧道:"我们也问过秦师姐,她一听就脸红了,也叫我们不可以告诉
任何人她们做的事,可是还是不说这是什么事啊。"柳蕴青道:"我们想,
师姐既然脸红,一定是女孩子不好意思说的话,所以就想找你问问。可是师
姐又不准我们说,只好带你过来自己看了。文公子,你就告诉我们嘛?"
  只听呼延凤"啊"地呻吟一声,仰起了头,双唇似乎难以合拢,大声喘
气,丰满的双乳急促起伏,将解开了的上衫推向两旁,胸前双峰美景毕露。
  但见秦盼影的舌头在呼延凤的私处秘缝上来回拂扫,极尽挑逗之能事,
津液和淫水混在一起,弄得呼延凤股间泛滥成灾。那小巧的舌端又往她的阴
唇之中伸去,拨弄着鲜润的嫩肉,似想品尝其中的滋味。呼延凤大声喘了几
下,一手按住秦盼影的头,往自己私处压去,失神地叫道:"影妹,快、快
来....啊,这样....再深一点....噢....啊...."另一只手,则大力搓弄着
胸前满是香汗的乳房,狂乱地抚摸、挤压,似乎全身都布满了放荡的气味。
  文渊耳听呼延凤近乎淫荡的呻吟,没想到冷若冰霜的金翼凤凰,居然也
有这样放浪的一面,心中震汤不已,又听柳氏姊妹娇声相询,脸上一派天真
纯洁,反而更令他难以定神,支支吾吾地道:"这......这个......"柳氏姊妹
睁大了眼,等他说下去。
  文渊被两女一望,脸上发热,心道:"这种事情,怎能对如此两个小姑
娘说?何况呼延姑娘她们这样....这....这可不是正确举动。"当下大力摇
头,道:"不对,不对!"柳蕴青道:"什么不对?师姐她们这样做不对么
?"文渊道:"自然不对。"柳蕴青又问道:"为什么不对?"文渊道:" 两个
姑娘行此敦伦之事,当然不...."说到这儿,突然自觉失言,便即住口 。
便在这时,秦盼影依然尽心尽力地服务师姐,舌头已探入潮湿的幽谷中,
来回搅动,啧啧有声。呼延凤的腰身阵阵扭动,呻吟声也变得极为娇柔:"
嗯....嗯....哈....啊啊...."
  柳涵碧眼睛霎了霎,道:"啊,原来如此。"柳蕴青道:"你是说,这
事不该是两个女人做,应该是两个男人做么?"柳涵碧道:"那也不对,两
个女人不能做的事,两个男人多半也做不成。"柳蕴青道:"这么说来,定
是一男一女罗,是吧?"莫看这对镜里翡翠不通世事,文渊这一说,居然一
点就通。文渊和这两个小姑娘紧紧靠着,谈的却是男女欢好之事,加上呼延
凤和秦盼影的缠绵之声,不由得面红耳赤,心跳有如打鼓,心道:"还是快
快离开的好。再待下去,要是我禁不起诱惑,对两位柳姑娘做出什么非分之
想,那....那可太对不起她们了。"
  柳蕴青见他不答,脸蛋更凑近了几分,嗔道:"喂,你说说话嘛,究竟
对不对?"文渊觉她口中气息吹在自己脸上,不禁心神荡漾,忙转过了头,
却正好对上柳涵碧的脸庞。柳涵碧轻轻推着他的肩头,说道:"你就快说嘛
,我们想知道这事好久了。"文渊无可奈何,只得道:"是,是,就是这样
。柳姑娘,我们可以走了罢?"
  柳氏姊妹突然眼睛一亮,分从左右凝望文渊。柳涵碧道:"文公子,我
们想跟你做做看。"文渊一呆,道:"做什么?"柳蕴青向下一指,道:"
像师姐她们那样做的事啊。她们看起来这么愉快,我们也想试试那种感觉,
你是男的,我们是女的,那不是刚刚好吗?"
  文渊吃了一惊,推开两女,急忙后跃至另一横枝,道:"不行,不行!
"两姊妹见他如此反应,都吓了一跳。柳蕴青道:"怎么不行?"文渊道:
"这可....这可不是随便找人就能做的。事关贞节,两位姑娘怎能如此轻忽
?"柳蕴青面色疑惑,道:"我不懂......那该跟怎么样的人做?"文渊道:
"比如这一对男女是夫妻、情人,那就名正言顺。"
  柳氏姊妹听了,面露喜色,跟着跃到他身边枝桠,紧依在他身旁左右。
  柳涵碧道:"那很简单啊,我们两个都嫁给你就好了。"文渊这一惊更
甚,道:"不成!"柳蕴青道:"不然,我们当你的情人,或是你当我们的
情人,那就名正言顺了,是不是?"姊妹两人一齐仰望文渊,听他回答。
  文渊大感头痛,眼见姊妹两人脸上并无勾引诱惑之意,确是天真得过了
头,对一个初识男子,言语行为竟如此大胆。他正不知如何解释此事,却听
秦盼影轻声惊呼,脸忽然离开呼延凤股间,用手抹了抹脸。只见秦盼影一张
美丽的面孔上水光淋漓,便似刚刚洗过了脸,只不过用的是呼延凤的爱液。
  呼延凤伸手揉了揉下体,喘了口气,慢慢蹲下,道:"影妹....换我来
了。"秦盼影脸色羞红,娇嗔道:"凤,我还想喝...."话没说完,已被呼
延凤轻轻推倒,仰躺在地。呼延凤轻声道:"等一下再给你喝,我....我忍
不住啦,让姐姐欺负一下。"
  秦盼影惊声叫道:"啊,不要啦!凤,我....我今天受了伤...."呼延
凤柔声道:"我答应你不会太过火的。嗯....让我看看你的那里,脚打开来
。"秦盼影神色紧张,哀声道:"凤...."呼延凤娇艳之极地笑了一笑,扯
下秦盼影的肚兜,两人都已一丝不挂。
  秦盼影颤抖着将双腿左右分开,两手抚摸着大腿内侧,闭上了眼,颤声
道:"凤....我真的会受不了啦...."呼延凤柔声道:"好妹子,别怕嘛,
我们今天用小一点的。"说着拿过斗篷,从里面取出了一颗蛋。这颗蛋的大
小和一般鸡蛋甚为相似,但是蛋壳光亮异常,似乎不是鸡蛋,不知是哪一种
鸟类所产。
  呼延凤手指在秦盼影的私处戳了戳,伸到秦盼影嘴边,轻声笑道:"影
妹,你也已经湿透了嘛,绝对没问题的。"说着修长的手指在她唇上一拂,
将沾染的淫水抹在上头。秦盼影身子又是一颤,神情又是害羞,又是不安,
轻声道:"凤!"
  呼延凤抚摸了一下秦盼影的阴部,面露微笑,另一手将蛋的尖端往肉穴
中塞去。秦盼影轻轻摆头,微带苦涩地叫道:"啊...."
  那颗蛋被呼延凤缓缓往秦盼影体内塞去,溪谷中的泉水被挤压得不住外
泄。秦盼影用力摇头,汗水一滴滴流了下来,神情苦楚,紧抓自己双乳,纤
纤十指深陷肌肤,失声叫道:"够了、够了!啊、啊....凤....好了啦!我
、我、啊、啊啊!"
  呼延凤将那颗蛋塞入一半,这才停止,柔声笑道:"放好啦。影妹,舒
服么?"将手放开,那颗蛋却不掉出来,前半已紧紧嵌在秦盼影私处,被肉
壁夹住,爱液从旁边流出。茂盛的黑草地中多了一个白色的蛋,显得极为奇
异。秦盼影连声喘气,呻吟之声比呼延凤先前还要激烈,只差没哭了出来。
  文渊在树上看到这幅景象,一口气差点透不过来,心道:"呼延姑娘居
然想得出这种方法来代替....这....这实在难以想像。"却听柳蕴青问道:
"文公子,你说怎么样?我们当你的情人,就可以做了吗?"两姊妹脸上一
片期待,分别握住文渊的双手。
  文渊本来对女子便硬不起心肠,此时心绪混乱,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拒
绝,只道:"一来我不能当你们的情人,二来你们年纪太小,不该想这种事
。"心中忽然想到:"其实不然,师妹跟她们年纪相仿,也一样跟我...."
  脸上不禁一红,暗道:"这是两回事,可不能混为一谈。"
  柳涵碧一噘嘴,道:"谁说的,我们小是小,可也会做啊。"一拉柳蕴
青的手,道:"蕴青,我们做给文公子看。"柳蕴青道:"现在吗?"柳涵
碧道:"当然啦!舌头要伸出来喔,别让文公子以为我们什么都不会。"姊
妹两人一手搭着文渊双肩,另一手互搂对方纤腰,闭上了眼,忽然向前一倾
,四唇交叠,在文渊面前吻了起来。拥吻之际,还发出"唔唔"的亲匿声音
,朱红色的唇间,两条小巧的舌头互相抗拒着。
  文渊吓了一大跳,只觉一颗心险些冲破胸膛而出,忙将两人分开,道:
"别乱来!你......你们......谁教你们这样的?"一说出口,立时了解:"定
是她们偷看呼延姑娘后,自己学的。"果听柳涵碧笑道:"师姐她们就是这
样做啊。"柳蕴青道:"我们想学师姐那样,可是总学不来,又不是每次都
偷看得到。我们想那样拿蛋塞进去,也是一下就破掉了。所以,我们才想跟
你学啊,你一定会吧?"文渊一听,更是头昏脑胀,连连摇手,道:"这个
千万别学。"柳蕴青道:"把蛋放进去,也要由男人来吗?"文渊一手按着
额头,另一手又胡乱摇了摇,道:"蛋......跟蛋根本没半点相关!"
  树上正议论纷纷之际,呼延凤低头吻了吻秦盼影的乳房,舔了一下红嫩
的尖端,柔声道:"影妹,准备好喔。"秦盼影眼神哀怨,细声道:"凤,
小力一点......"呼延凤在她双唇一吻,微笑道:"别担心,一定让你很舒服
的。"说着,呼延凤压上了秦盼影的娇躯,揉着她因喘息而摆汤如浪的双乳
,指缝间挤出了白里透红的嫩肌。
  "嗯、呵啊......"秦盼影唇齿间娇声流露,脸颊酡红,双臂举起,也握
住了呼延凤的乳房。两女身材都是成熟丰满,互相交缠之下,白嫩的肌肉美
感十足,更是动人心魄。呼延凤腰枝扭动,与秦盼影下体相对,迎了上去,
压迫那颗蛋更向深处。秦盼影娇躯剧震,叫道:"啊、啊!"十指情不自禁
地紧抓,呼延凤的一对美乳立时变形,左边乳头正好被秦盼影指甲所压,令
呼延凤跟着呼叫出来,两女霎时间满身香汗,娇啼叠出。
  呼延凤一吃痛,双手下滑,变成抱住了秦盼影。秦盼影也紧紧搂住她,
两女互拥,腰身如蛇摆动,私处不住互相磨蹭,阴毛纠结,爱液沾染其间,
那颗蛋却越来越往秦盼影秘洞中深入。秦盼影哀声道:"凤....啊啊....凤
....我真的....不行啦...."呼延凤吻着她的耳朵,轻声喘道:"进去得...
.很顺利啊....啊....嗯....好滑,好湿喔....影妹...."
  那颗蛋在呼延凤缓缓挤压推送之下,竟不破裂,已有七分进了洞中,只
是最宽最钝之处卡住了,似乎难以再进。秦盼影满头大汗,两对丰盈的乳房
在拥抱中交互推挤,也尽是热汗,两女的乳头不时碰撞,你来我往,互不相
让。
  呼延凤突然坐了起来,长发披洒,用力挺进腰部,双乳跟着激烈地晃汤
。随着呼延凤的逼迫,秦盼影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含糊高亢:"不要、不要!
啊....凤、你....你坏....啊啊....我....哈、啊、不行...."呼延凤一边
坐着挺腰,一边伸手在秦盼影丰乳上乱捏乱揉,断断续续地喘着:"影妹...
..都要进去了喔...."秦盼影大力摇头,哭泣般地叫道:"痛....啊啊....
啊、荷啊!"
  但见秦盼影身子猛然一震,腰间奋力弹起,又即落下,躺在地上,缓缓
扭着身体。呼延凤轻轻喘着气,露出满意的微笑,从秦盼影身上下来,横卧
在她身旁,抚摸她的肌肤。那颗蛋却已不见踪影,竟是在刚才呼延凤一送之
下,最宽之处通过秦盼影玉门,剩下的部分整个钻了进去,一颗蛋就此藏进
了秦盼影的肉穴中。秦盼影微弱地呻吟着,声带呜咽,神情在痛楚之中,却
带着几分舒畅欢愉。
  呼延凤摸了摸秦盼影的私处,只见两片嫩唇圆圆隆起,里面自是充实无
比。呼延凤在那耸起的红艳嫩肉上吻了一下,秦盼影登时浑身颤抖,惊声叫
道:"啊、啊呀!"塞得满满的秘穴里,汁液自裂缝汹涌而出。秦盼影用力
抚按胸口,哀声道:"凤......别弄......"
  呼延凤的手指轻轻点着微露白色蛋壳的肉缝,柔声笑道:"影妹,坐起
来吧,下蛋了。"秦盼影满脸通红,勉强翻过身子,双手小心谨慎地撑着地
,从伏在地上变成跪着,双腿岔开,口中"嗯、嗯"地发出挣扎着什么的声
音。
  呼延凤微笑道:"影妹,出得来么?"秦盼影脸红如火,汗水一滴滴从
额头上滴落,腰间拼命用力。只见乌黑的阴毛之中,渐渐露出白色的蛋壳,
伴随着大量淫水,缓缓滑出些许。
  突然"啪"地一声,蛋壳受肉壁挤压太甚,只出来两分,已经破了,蛋
黄、蛋汁漏了下来,蛋壳碎片却纷纷由内侵袭秦盼影。秦盼影颤声叫道:"
啊、啊!"身子向后一倒,无力地躺在地上。蛋黄和爱液混杂在一起,弄得
私处一片黄稠稠的黏液。
  呼延凤微笑着抱住秦盼影,柔声道:"影妹,你输了喔......下次,就该
我先喝你了......"秦盼影红着双颊,道:"你故意的......明知道我受伤了,
还玩这个......"呼延凤双唇迎上,堵住了她的话,一条腿伸到她股间,白皙
的大腿摩擦着浑浊的秘处,也变得黄黄黏黏。两女翻滚拥吻,缠绵之中,又
显得万般绮丽。
  树上的柳氏姊妹看完全程,又望向文渊,脸色却带了几分红艳。柳涵碧
轻声道:"文公子,拜托嘛,我们只要做一次看看就好了。"柳蕴青也柔声
道:"是啊......文公子,我们只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嘛。师姐她们能这么愉
快,我们也想要啊,你就帮帮忙,好不好嘛?"
  文渊心下怦然,眼前这对姊妹花年幼俏丽,纯真无邪,如此软语诉求,
本来绝难令他拒绝,可是所求之事,竟是想尝试那巫山云雨之事,岂非匪夷
所思?他看了呼延凤跟秦盼影上演的活春宫,虽然热血沸腾,难以按耐,却
也不愿逞一己之欲,任意夺去两个少女的清白。
  他深深吐了口气,镇定心神,心想:"这两位柳姑娘心地纯朴,对男女
之情懵然不知。我若就此拒绝,难保她们不会去找其他男子,若被歹人诱骗
,那可追悔莫及。可是我已经有了紫缘,有了小茵,有了师妹,上天之赐已
经太甚,又岂能再和她们结下因缘?要跟她们说明这种事,也非三言两语所
能交代,何况她们受了呼延姑娘、秦姑娘影响,只怕根本听不进去,无论如
何也要尝试......"
  想到这里,文渊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法子,略一思量,似也可行。他沉吟
一阵,轻声道:"你们跟我来,先离开这里。"柳蕴青喜道:"你答应了?
"文渊不置可否,只道:"先走就是了,别让呼延姑娘她们察觉。"身形一
掠,在枝叶之间飞快纵跃。柳氏姊妹轻功不及,怕追不上,连忙紧跟在后。


            (一百三十七)

  不一会儿,文渊已一路奔出林子,柳氏姊妹跟在后头,丝毫不慢。到得
林外,呼延凤、秦盼影自然也不会察觉三人动静了。文渊停下脚步,一回头
,姊妹两人随即跟到,停步之时,微微喘气,想是赶得急了,有点气力不继
。柳涵碧抚胸深深呼吸几下,嗔道:"你跑这么快,也不拉我们一下。"
  柳蕴青左右顾盼,道:"就在这里么?"文渊点头道:"就在这儿。"
  姊妹两人对望一眼,又一同望向文渊,脸上掩不住兴奋之情,好像要开
始看什么有趣的把戏一样。柳涵碧道:"我们知道的不多,你要多教我们喔
。"
  柳蕴青道:"要先怎么做?像师姐她们那样,先脱掉衣服吗?"说着手
已经放在腰带上,准备宽衣。
  文渊急忙挥手制止,道:"且慢,且慢!有件事情,得先讲在前头。"
  姊妹两人睁大了眼,不知他要说些什么。文渊道:"今天的事情,你们
绝不能向别人提起。等你们再大些,呼延姑娘她们定然会教你们这事情,今
天我只破例一次,以后我可不能答应了。"柳涵碧嘻嘻一笑,道:"好啦,
好啦,你快点嘛!"文渊道:"你们答应了没?"两姊妹一齐点头,异口同
声地道:"答应!"
  文渊听两人允诺,心头大定,微笑道:"那就好了。你们两个,哪一个
来?"柳涵碧奇道:"什么哪一个,我们两个都要啊。"文渊摇头道:"不
行不行。"柳蕴青急道:"怎么又不行了?"
  但听文渊说道:"这种事本来就只能两人来做,而且我刚才也说啦,只
能破例一次。这两个人里,我当然是其中一个了,另外一个,就看你们决定
要给谁了。"
  柳氏姊妹呆了一呆,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认真地想了一想。柳涵碧道:
"嗯,师姐她们每次做这种事,都是只有两个人的。"柳蕴青道:"这么说
来,我们也只有一个人能跟文公子做了?"柳涵碧面有难色,道:"似乎没
错。"柳蕴青眨了眨眼,歪着头想了想,神情变得十分难过,道:"不行啦
,那......那怎么办?"
  柳涵碧转头面向文渊,低声道:"文公子,能不能给我们反悔一下?"
  文渊故作惊奇状,道:"喔,你们不想要了吗?"柳涵碧把头摇得像拨
浪鼓一般,急道:"不是,不是啦!"文渊道:"那是什么?"柳蕴青道:
"你刚才说今天只有一次,能不能改成两次?"文渊摇了摇头,正经地道:
"这可不成,这种事做一次就很累了,怎么能做两次?反正你们有一人会了
,再教另外一人就是了。"姊妹两人神情着急,齐道:"就是不行啊!"
  这对姊妹自小感情融洽,心神如一,虽是姊妹,彼此却不分长幼,外貌
服饰、性格喜好乃至于武功路数、几乎没半点差别。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都是两人共享,碰到为难之事,也是姊妹一同处理,甚至于"当文渊的情
人",也是两人一起。现下文渊这么说,姊妹之中势必有一人不能和文渊做
"好舒服的事",两女无论如何也难以决定人选,登时叫了出来。
  她们哪里知道,这正是文渊预料中事。他料想自己既然未必劝说得了姊
妹两人,不如设法让她们自己打消主意。眼见两女果然无法做出决定,文渊
心中暗呼:"好险,好险!若是这一着没用,那就难以应付了。"当下顺水
推舟地道:"这么说来,你们只要有一人不能做,另外一人也不肯做了么?
"柳涵碧踌躇道:"是,可是、可是...."柳蕴青道:"今天不做,以后又
没有机会了。文公子,你....你通融一下,跟我们两个都做一次嘛?"文渊
摇头道:"不可,不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唔──"柳氏姊妹轻轻咬着嘴唇,脸上一副不甘愿又丧气的模样。柳
涵碧低声道:"算了,我们不做了。"柳蕴青道:"不能跟涵碧一起,有什
么意思?"姊妹两人一齐深深叹了口气,柳涵碧道:"走罢走罢,文公子,
我们回去等师姐她们。"
  见到柳氏姊妹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文渊心里不禁有点过意不去,但是
若与这两个小姑娘有了这等亲匿关系,那可更是违背良心之举。文渊走上前
去,说道:"柳姑娘,你们两位年纪尚轻,很多事情,日后自会明了,又何
必急在一时?"
  两姊妹一声不响地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忽然同时抬起头来。柳涵碧道
:"这样好了,文公子,我们不做那件事,可是你要答应我们另一件事。"
  文渊道:"什么事?"柳蕴青面露娇笑,道:"这事很简单,只一下子
就好了,也不会累,总没问题了罢?"文渊不敢贸然答应,微笑道:"是什
么事,总得先说清楚。"
  柳涵碧抿嘴微笑,和柳蕴青互相对望一下,说道:"我们想亲你一下。
"文渊一听,心口怦地一跳,愕然道:"什么?"柳蕴青道:"我们平常只
有自己亲过,涵碧的嘴唇很软,很舒服,可是还没有吻过男人呢。文公子,
只是吻一下,应该没什么罢?"姊妹两人朝文渊靠拢过来,轻轻抱住文渊的
手臂,两双期待的眼光又投向文渊脸上。
  两个柔软的身躯紧依身傍,文渊忍不住心跳加速,脸上发热,定了定神
,说道:"这个....这个...."柳蕴青小嘴一扁,道:"又不行么?"
  文渊见两女神情只有三分气恼,却有七分失望,一时也不知如何推托,
心道:"罢了,能够这样解决,对她们也不至太绝。紫缘、小茵、师妹,你
们千万别见怪,这只是权宜之计。"当下深深吸了口气,道:"好吧,只能
一次。"姊妹两人似乎学了乖,齐声道:"是一人一次喔!"文渊苦笑道:
"是。"
  柳氏姊妹闻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忽然便投在文渊怀中。柳涵碧轻声
道:"你要抱住我们喔,像师姐她们那样,抱得紧紧的。"文渊隔着层层衣
物,也已隐隐感到两女肌肤的柔嫩,一听此言,更觉浑身火热,略一宁定,
低声道:"好。"双手分别搂住了两人纤细的腰身,可是却不敢用力。和一
个这样年轻可爱的身体紧紧相贴,只怕已难以自制,何况此时共有两个?
  文渊略一低头,见两女的脸颊微微透红,却非害羞,而是企盼引发的兴
奋之情,纯洁无暇,有如璧玉,心中反而紧张了起来,心道:"这两个小姑
娘如果不好好教导,当真遇上了歹人,那可是跟羊入虎口一样了。"
  他心想两女恐怕又决定不出先后,当下决定自己速战速决,左手搂紧了
些,让柳涵碧的身子向前一迎,吻了下去。柳涵碧嘤咛一声,像被什么东西
刺了一下地飞快闭上眼睛,接着眨了一眨,缓缓阖上,身体微微颤动,双手
滞涩地抱住了文渊的颈部。
  一吻到柳涵碧的双唇,难以言喻的绝妙感受深深传入文渊心坎,那是带
着少女樱唇的稚嫩,却又参杂几分撩人韵味。唇与唇之间伸出的小巧舌头,
主动往文渊的唇间探来,潮湿而柔软,令人心动。无邪的少女却拥有诱人的
技巧,文渊的心中一阵悸动,心道:"她们常常这么做,只是不知道诀窍何
在。"
  他与柳涵碧的舌头相缠,迎拒吞吐,不知不觉中,感到说不出的舒适,
手臂紧抱,柳涵碧的胸部贴在他胸膛,软绵绵的小小双峰摩擦着,彷佛散发
着微热的芬芳。
  文渊突然心中一震,心道:"这种感觉,跟小茵好像啊。"在他心仪的
女子中,华瑄有如含苞待放的小花朵,无垢无暇;小慕容言语机灵,对他说
话占尽上风,但是对他情致纯真,似是花儿初绽,稚气未失,另有一番可爱
;紫缘经世事历练,却仍雅洁温柔,彷佛空谷幽兰。这对"镜里翡翠",对
男女之情介于"一概不知"到"一知半解"之间,顿时令他想到小慕容对他
初次的"处罚",情况不同,心态却似有些接近。一想到小慕容,文渊心情
更是激汤,恍恍惚惚中,似乎便将怀中的少女当作了小慕容,吻得越发投入

  "啊、啊哈...."柳涵碧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勉强地从热吻中挤出些
许叹息。文渊离开那两片可爱的唇,心中一阵迷乱。但见柳涵碧的脸颊红到
了耳根,眼神中透着迷惘之情,喘着气,似乎只想倒在文渊的怀抱里,半点
力气也没有了。
  文渊侧过头来,只见柳蕴青水汪汪的眼睛颤动不定,脸蛋却娇艳如火,
似乎她们姊妹两心生感应,对柳涵碧的心境感同身受。柳蕴青低声道:"怎
....怎么样?"柳涵碧失魂落魄地摇摇头,轻声道:"我....我不知道....
我觉得....嗯....说....说不出来...."
  柳蕴青眼睫轻轻眨动,手掌按着心口,低声道:"文公子,换....换我
了?"不等文渊回话,已往文渊唇上靠近。文渊心情尚未平复,见到那两片
朱红,不觉右臂一紧,拥过柳蕴青的身体,跟着在她唇上一吻。
  柳蕴青娇躯一震,随即变为小小的起伏,"唔嗯....呒....嗯....嗯嗯
...."低微的娇声口齿不清地从两人唇间漏了出来。姊妹两人的唇舌,同样
的湿润温软,如带馨香,文渊接连品尝,不由得如痴如醉,心弦一乱,双手
不由主地轻轻抚摸着两女的后腰。柳涵碧、柳蕴青第一次接受男人的爱抚,
虽然隔着衣衫,文渊也只是不经意地轻抚,但是那种感受,毕竟与姊妹两人
探索琢磨时的动作大不相同,霎时之间,好似有一股热流从腰上急窜而至。
  "唔......"在热吻之中的柳蕴青只能发出隐约的呻吟,伏在文渊胸侧的
柳涵碧,却已清清楚楚地叹息出来:"啊、啊呵......"她抓着文渊的衣服,
想要纾解一下身体中那股火烧一般的奇异感觉,但是文渊正与柳蕴青紧紧相
吻,对柳涵碧的轻微拉扯竟没察觉。柳涵碧茫然若失,呆了一呆,轻柔地摸
着文渊的颈侧,忽觉一种莫名冲动驱使,朱唇便往他颈上吻去。
  文渊感到颈边传来一阵柔嫩的吸吮,一时之间,灵魂似乎也为之颤动,
左手不禁用力一抱,手指在柳涵碧的背上来回滑动,跟柳蕴青的唇与舌渐渐
分开,一条银丝随之轻轻拉开。柳蕴青似乎神魂飘荡,只是喘气,一句话也
不说。柳涵碧不自觉地吻着文渊的脖子,忽然感到大腿碰到一件硬物,不经
意地动了一下。
  文渊正觉意乱情迷,忽然身子一颤,一股强烈的刺激霎时间传遍全身,
登时醒觉,脸上一热,轻轻放开了手,让两女能离开他身子,说道:"已经
说好了,只能到这样。"他接连拥吻着两个俏丽少女,受此诱惑,裤裆中早
已奋发而起,被柳涵碧一碰,顿感热血翻腾,却也清醒过来,自觉失态,连
忙克制,心道:"惭愧,惭愧!差点儿便忍受不住。"
  柳涵碧和柳蕴青正沉醉在从未体会过的奇妙感受中,听得此言,登觉怅
然,无奈地点了点头。姊妹两手牵着手,似乎感到心跳越来越厉害,脸上一
片红晕,都觉身体发热,却不知缘由,怔怔地看着文渊。柳涵碧小声地道:
"谢....谢谢!"柳蕴青轻抿嘴唇,肩头仍在微微起伏,极轻极轻地说道:
"文公子,我们....我们....以后还可以再吻你吗?"
  文渊眼见两女羞赧神态,更显娇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连忙转过头去
,"别说啦,你们......你们快回去,我想在这儿休息一下。"
  柳氏姊妹还想再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红着脸,一齐点了点头,
牵着手远远奔开,奔出一阵,同时停步,回头望了望文渊,又飞快地去了。
  文渊目送两女远去,心中波涛才慢慢定了下来,唇边似乎仍留有两姊妹
遗下的幽香。他出神半晌,暗想:"这两位姑娘若又来找我,那该如何是好
?我对她们这样,实在愧对紫缘、小茵跟师妹了。回去之后,我得跟她们说
明清楚,让她们知道男女之情,并非随兴而起的苟且之事。"随即一想:"
话是这么说,然而刚才我若把持不住,说不定真要发生苟且之事了。总是我
近来思念太甚,以致于心神不定。紫缘的安危尚未得知,小茵跟师妹也下落
不明,我怎么可以受此困惑?"想到三位爱侣,文渊心思顿明,大力摇了摇
头。
  他思虑清楚,正要踏步回去见向扬等人,忽听一旁树上传出枝叶沙沙之
声。文渊立时警觉,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快跃向另一株树去,
便要隐入林中。
  文渊见那身影熟悉之极,胸口彷佛陡然受了重重一击,心中闪过一个念
头:"是她?"脚下急奔,几个起落,赶到那人身后,再一窜,到了那人前
头。文渊停下脚步,立刻转过身子,一瞧那人面貌,但见她容颜俏美,体态
娉婷,赫然是多日来杳无音讯的小慕容。
  文渊大喜过望,伸出手去,叫道:"小茵......"小慕容却把头一甩,避
在一旁,哼了一声,眉宇间尽是气恼之意。


            (一百三十八)

  好不容易找到苦无下落的小慕容,却受到这样的回应,文渊不禁一怔,
道:"小茵,怎么了?"小慕容仍是不看着他,双手叉在胸前,气鼓鼓地站
在一旁,大声叫道:"什么怎么了?你管我怎么了?你去管那两个小姑娘就
好了!"说完长发一甩,转身就走。
  文渊大吃一惊,霎时间冷汗直冒,心中登时明白:"啊呀,糟了!我跟
柳姑娘她们......小茵都看到?"眼见小慕容头也不回地走开,文渊急忙飞步
追赶上去,道:"小茵,你先别生气,刚才那是......"小慕容猛地停步转身
,怒气冲冲地叫了出来:"是什么?还会是什么?你......你跟她们又搂又抱
的,还......还吻她们,这样亲热!"怒骂声中,小慕容肩头一颤,眼神中透
出了气苦之色,眼眶中泪水滚动,几乎便要哭了出来。
  文渊从未见过小慕容生这么大的气,不禁吓了一跳,见她神情凄楚,顿
感心如刀割,浑身冰凉,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呆呆地站在当地。
  却见小慕容身子微微颤抖,伸手在眼前抹了抹,终于哭了出来,雪白的
手掌上沾了一片晶亮的泪痕。文渊更加慌了,想要上前安慰解释,却又不敢
碰她身子,怕她生气,心道:"小茵只道我跟两位柳姑娘有了私情,所以这
样伤心气愤,我......我该怎么说才是?"
  小慕容呜呜咽咽地啜泣着,哭叫道:"你说过的,你说不会喜欢其他的
姑娘了,可是......可是你......你又这样!你把我当什么了?把华家妹子当什
么?把紫缘姐当什么?"文渊听得心惊胆颤,只想赶紧解释误会,低声道:
"小茵,你先别激动,刚才......"小慕容一顿脚,哭着叫道:"为什么我不
能激动?我......我到处找你,结果你却在跟别的姑娘动手动脚,这算什么?
我,我......"她说着说着,泪水直流,忽然脚下一软,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低泣。
  文渊跟着坐了下来,心神大乱,难受之极,心道:"都怪我意志不坚,
若是我直接拒绝柳姑娘她们,小茵也不会这样难过。可是,我......我的确没
有变心,绝对没有!"他看着小慕容伤心落泪的模样,心里越来越是歉疚,
不敢正视小慕容,低着头说道:"小茵,对不起,我......我想你不会听我解
释,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消气......"
  他停了一停,不闻小慕容有所反应,仍是抽抽噎噎地哭泣,心中忐忑,
又道:"刚才的事,是我的错,任你怎么骂都可以......可是,你......你别再
生气了,我看了真的好难过......"
  忽听小慕容的哭声顿了一下,似乎声音在喉咙卡住了,有点古怪。文渊
微觉奇怪,抬起头来,说道:"小茵?"
  只见小慕容背对着自己,肩膀轻轻上下震动,却和刚才哭泣的颤抖有点
不同。文渊斜着身子往她侧面张望,小慕容脸庞便往反向轻轻一转,却仍望
见她嘴角有些上扬。文渊突然想起一事,倏地伸手去按小慕容肩头。
  便在此时,小慕容飞快转过身来,轻轻搂住文渊脖子,右手在他后脑杓
拍了一下,笑嘻嘻地道:"怎么样,骗到你了吧?吓了一大跳哦?"脸上虽
仍带着泪痕,却是笑靥如花,娇艳可喜。
  文渊"啊"地一声呼了出来,叫道:"小茵,你──!"小慕容嫣然一
笑,道:"什么啊?"文渊睁大了眼,道:"你......你在耍我?"小慕容眨
眨眼睛,笑道:"你说呢?"
  文渊脑中混乱一片,摇了摇头,望望小慕容,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叫
道:"你......你没在生气?"小慕容笑吟吟地耸了耸肩,道:"还好啊,从
头到尾我都看到了。"文渊愕然道:"什么从头到尾?"小慕容笑道:"从
你跟那两个小姑娘跑到这儿开始,看到刚刚为止。"文渊呆了一呆,道:"
那......那你全部看到、听到了?"小慕容笑道:"当然啦,好玩得很呢。你
太好说话了吧?就这样被两个小丫头逼得献吻?"
  文渊愣了半晌,道:"这么说来,我也不必解释什么了?"小慕容眼珠
子转了转,笑道:"还有什么我没看到的,值得解释的事么?"文渊茫然不
知所措,道:"也就是说,刚才你哭成那样......"小慕容笑道:"挺逼真的
吧?再哭一次给你看?"
  这一下角色互换,变成了文渊大大的不高兴,瞪着小慕容,不知该说什
么才好。小慕容笑道:"好不容易见面了,开个小玩笑嘛。喂,生气啦?"
  文渊道:"当然了,被你耍得团团转,能不生气么?我......我还以为你
真的误会了,害我担心得要命......"小慕容抿嘴微笑,娇声道:"喂,你这
样说有点过分喔,要是我真的生气,还不是你害的?"文渊道:"为什么?
"小慕容俏眉一扬,道:"再怎么说,你的确吻了那两个姑娘啊,不管是不
是身不由己,这就够让人生气啦。现在到底是我该生气,还是你该生气呢?
"
  文渊想了一想,看着小慕容捉狭的神情,不禁啼笑皆非,说道:"好罢
,就算我错,我不生气啦。"小慕容微笑道:"真的?"文渊笑道:"看到
你平安无事,我本来是很高兴的,就算你这样胡闹一下,我还是很高兴。"
  小慕容脸上一红,略带见腆地笑了笑,说道:"花言巧语!你刚刚跟那
两个姑娘亲热成那样,说不定......"文渊道:"说不定?"小慕容古里古怪
地一笑,道:"说不定你是以退为进,假装为难,其实想把她们两个慢慢骗
过来,对不对?"文渊吓了一跳,叫道:"小茵,这可太冤枉人了,我怎么
会这样?"
  小慕容小嘴一噘,道:"谁说不会?你吻她们的时候,表情那么温柔,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好不是滋味。"文渊耳根一热,道:"我不知道......我
觉得她们的感觉跟你有点像。我抱着她们的时候,心中一直想着你。"
  小慕容脸蛋微红,心中怦地一跳,低声嗔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谎,
原来你还满坏的,想哄我啊?"文渊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我真的
是想着你......"话没说完,小慕容却伸手按在他嘴唇上,轻声说道:"不必
说啦,你现下不必想我,我......我就在这儿啊。"
  文渊心神一荡,望见小慕容樱唇微启,带着一丝取笑之意,情不自禁地
搂紧小慕容,轻轻执开她的手腕,往她唇上吻去。久别重逢之吻,带来的感
受难以言喻,小慕容的身体似乎顿时软了下来,慵懒地倚在文渊身前。两人
的唇间歇地触碰,柔缓的动作,却使两人的灵魂温馨地缠绵着。
  依依不舍地吻毕,小慕容羞涩地笑了一笑,低声道:"跟用想的比起来
,怎么样?"文渊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微笑道:"没法子相比。"
  小慕容斜着头,柔声道:"如果可以,我好想再跟你吻久一点......不过
我得先离开一下,等一下再来找你。"文渊道:"怎么了?"小慕容微笑道
:"要把华家妹子带过来啊。"文渊一听大喜,叫道:"师妹跟你在一起?
"小慕容点点头,道:"不过,紫缘姐她......"脸色忽转黯然,轻声道:"
你大概已经知道啦。我......我没能保护好紫缘姐......"
  文渊拍拍小慕容的头,道:"别太自责。你先带师妹过来,再告诉我发
生了什么事。现在师兄也在这里,我们大家合力,总要把紫缘救了出来。"
  小慕容用力点头,道:"大哥也在附近,我去把他也找过来。"文渊奇
道:"咦,你也见到慕容兄了?"小慕容笑道:"当然见到啦,还有巾帼庄
的蓝姑娘。如果不是见到大哥,我怎么知道你会往这里来?"说着站起身来
,道:"你就先去跟云霄派的那些姑娘会合罢,可别再跟她们......"说着眼
珠转了转,笑道:"要是给我或华家妹子看到了,你就等着瞧罢。"文渊笑
道:"不敢,当然不敢。"小慕容嘻嘻一笑,转身去了。
  待得小慕容的身影远远消失,文渊仰天远眺,低声道:"小茵跟师妹都
找到了,紫缘......紫缘啊,你在哪里?"

2004-7-5 19:59           

ohuangwei
小学五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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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楼】
            (一百三十九)

  他伫立半晌,回身往云霄派诸女聚首处而去。这时呼延凤、秦盼影也已
回来,两人脸上神色如常,全无半分异状。文渊想起两女在林中亲匿欢好的
情景,不禁朝她们望了一眼,心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都是云霄派的人杰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她们竟然有此癖好?"
  呼延凤见到他目光扫来,脸上神情登时微变,还瞪一眼,说道:"看什
么?"文渊嗯了一声,拱手微笑道:"没有什么,呼延姑娘雅量海涵,不生
在下的气,在下甚是感谢。"呼延凤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秦盼影微笑道:"文公子太客气了,敝派上下承蒙公子相助,尚未答谢
,怎敢对公子无礼?师姐刚才略有失态,才该请公子见谅呢。"
  文渊见她启唇发语,唇如红玉,齿若含贝,脑海中不由得联想到她为呼
延凤舔舐肌肤时的动作,心中突地一跳,略感慌乱,一时不易回话,随口应
了一声。秦盼影察觉他神态有异,心中有些奇怪,却绝未想到自己跟呼延凤
缠绵的情景,都给文渊看在眼中。
  向扬说道:"秦姑娘,方才尚未说完夺香宴之事,现下还要请教。"秦
盼影道:"这个自然。"当下众人席地而坐,听秦盼影说出一段缘由来。
  那"夺香宴"乃是武林中贪花好色之徒所发起的一桩恶事,每隔一年举
办一次,由主人发出请帖,上书时日地点,与宴之人,至少必须携带一名女
子,在筵席之上供人淫乐。众宾客可各自商议,跟他人交换女奴奸淫,或有
容姿出众的美人,便由各人逞技争夺,所谓"夺香"即是指此。多年以来,
夺香宴上失身受辱的闺秀侠女,也不知有多少,不是沦为他人泄欲的奴婢,
便是羞愤自尽,少数得以逃脱的,也耻于现身于江湖。
  夺香宴上万恶汇聚,江湖上名门正派的人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几次群
起而攻之,却都无功而返。一来夺香宴主人发帖隐密,若非个中常客,难以
得知何时何地举办,二来宴上多有邪派高手,倘若前去声讨者势单力薄,多
半当场便送了性命。若然聚众攻伐,难免引人注目,武林中一传开,主人立
即发帖改换地点,经常令前来阻挠者扑了个空。
  主办夺香宴的主人共有三大势力,每年一次轮替,分别是"罪恶渊薮"
四非人之首寇非天、滇岭派掌门白超然、云霄派东宗掌门"万里飞鹏"程太
昊。罪恶渊薮、滇岭派本来声名狼藉,倒还罢了,云霄派却是武林名门之一
,程太昊自言与寇、白二人合作时,在武林中登时掀起大风波。
  却说十多年前,云霄派东西两宗本来相安无事,同居西域天山比翼宫中
。云霄派创派祖师原是一对情侣,因为分属不同门派,两人的尊长却又互相
敌对,不许两人来往,无可奈何之下,索性远赴西域,隐居天山,日后武功
渐进,终于开创了云霄派。云霄派立派百年,东宗收男弟子,西宗收女弟子
,各传夫妻俩人的绝艺。历来两宗门徒时常有人结伉俪,子女又入云霄派中
。连传数代下来,却在东宗掌门传到程太昊时出了问题。
  程太昊继任掌门时,只不过二十来岁,却已尽得东宗武功真传,轻功掌
法并称深湛,得了"万里飞鹏"的称号。但他武功虽佳,却始终不及当时的
西宗掌门陆曼灵。陆曼灵年纪较他为轻,算是他的师妹,他不甘在武艺上屈
于一个女子,几年修练下来,常向陆曼灵挑战,切磋武艺,但每次交手,只
觉差距越大,心中暗恨,心想:"东宗武功招数雄猛勇健,西宗的武功繁复
奥妙,应该各有所长,何以我总是无法胜过陆师妹?祖师传艺之时,定是偏
心爱妻,多传了珍异武功,以致于我东宗堂堂丈夫,竟胜不过西宗的姑娘家
们,这口气怎么忍得下去?"
  陆曼灵对程太昊却甚是佩服,心想:"东宗的武功重在内功根基,内力
不到,威力显不出来,日后内功有成,却是威力无穷。程师兄年纪轻轻,居
然已经这等厉害,再过十年,我的招数再怎么变化,怕也胜他不过了。云霄
派有这样的人才,也对得起两位祖师了。"她倾慕程太昊练功刻苦的狠劲,
慢慢爱上了这个东宗的师兄,终于有一日私下向他吐露了情意。
  美人倾心于己,程太昊惊喜之余,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我若跟陆师妹
结成连理,说不定便能哄得她将西宗武学的秘要说给我听,日后东宗弟子必
可声威大振,不再屈于西宗之下,岂非大妙?"当下也接受了陆曼灵的情意
,不久两人便在比翼宫成亲。
  婚后程太昊常向陆曼灵问起西宗的武功精义,陆曼灵本来不肯多说,但
是程太昊甚有耐心,出尽花言巧语,平日固然极尽恩爱,床第之事也是使出
浑身解数,每每令娇妻失魂落魄,如欲登天。久而久之,陆曼灵禁不起丈夫
的调情哄骗,又想两人本是同派弟子,如今又有白发盟约,同他说些武功要
诀,又打什么紧?不出两年,西宗的武功尽在程太昊掌握之中。
  程太昊既得西宗绝学,与东宗武功交相参悟,修为大进,婚后三年,已
经胜过陆曼灵的功力。程太昊大喜之余,渐生骄纵之心,对西宗的女弟子时
常出言不逊,有所轻侮。陆曼灵知道了,对程太昊表示不满,程太昊却置之
不理。陆曼灵甚为气恼,当晚程太昊有意求欢,便加以回绝。这却又惹怒了
程太昊,心道:"我程太昊堂堂男子汉,还要看你这婆娘脸色?以前我打不
过你,现下瞧你还能怎样?"当晚硬是制住了陆曼灵,故意把她压在窗边,
从背后猛力进攻她的身体,让她的呻吟声传出房外。深夜之中,不少东、西
两宗的弟子都闻声至窗外远远偷看,见到陆曼灵赤裸的上半身在窗外摆荡,
双乳在程太昊掌中揉搓变形,西宗掌门的矜持尽失,变成了一个任凭夫君取
乐的少妇。
  陆曼灵受到这样的羞辱,既感伤痛,复觉无颜担当西宗掌门,次日便将
西宗掌门之宝金翅刀交还西宗一名长老,自己不告而别。程太昊知道了,带
领三名师弟四下搜查,在天山山脚十里处将她追上,动手把陆曼灵制伏,四
人竟轮流将她奸淫至死。程太昊发了狠,决定一举吞并西宗,将所有女弟子
都变为东宗的女奴,一吐少年时不敌陆曼灵之怨气,当下回到比翼宫,率领
东宗弟子进攻西宗。西宗此时尚有三位长老,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妇,武功极
为精湛,却都死于程太昊的手下。
  陆曼灵的一名师妹知道西宗无人能敌程太昊,眼见西宗将要一败涂地,
不愿一众年轻女弟子受辱,危急之时,将金翅刀和西宗的武功秘笈带在身上
,领着二十多名后辈少女逃离天山,朝南方逃去,藏在一处深山之中。二个
月后,这女弟子带着两个少女偷偷重返天山,才知东宗已然远走中原,比翼
宫仍然存在,却是遍地尸骸,都是在两宗大战中丧生的弟子,许多女子腐烂
的尸身上衣衫破碎,显然生前都遭受惨酷的奸淫。
  这名女弟子伤痛之余,安葬了同门的尸骨,回到深山之中,将金翅刀和
西宗所有秘笈传给陆曼灵的大弟子,亦即当时年仅十三岁的呼延凤,督导后
一代的年轻弟子学艺,要她们记住东宗叛变的血仇,日后必报。数年后,这
名女子去世,呼延凤带领师妹们重回比翼宫居住,又在宫中密室得到不少西
宗武学的要旨,武功又有所精进。
  这时程太昊率领东宗在中原大逞威风,一举挑了三个赫赫有名的大帮派
,"万里飞鹏"之名震动江湖。他名声既响,更是不可一世,竟与白超然、
寇非天创下夺香宴,俨然统领江湖邪门,与当时龙驭清接掌的皇陵派互别苗
头。
  这一年的夺香宴,正是由程太昊举办。他早知云霄派西宗又在天山重起
,只是料想众女都是年轻女子,有何作为?虽想派人前去捉拿众女前来淫乐
,但天山路程遥远,也就不想多费力气,专在中原掳掠美女便了。直到西宗
"百灵鸟"白月翎因事前来中土,不慎落入四非人手中,呼延凤率众来救,
欲将新仇旧恨一起算清,程太昊这才派出卓善等人前来迎击,打算擒拿西宗
诸女。
  云霄派东西两宗的争斗,向扬跟文渊都是初次听闻,听秦盼影说罢,心
中均起感叹义愤。向扬骂道:"这程太昊如此可恶!"文渊叹道:"这位陆
前辈遇人不淑,实堪警世。那程太昊心肠歹毒,陆前辈若能及早察知,也可
免了如此不幸。"
  却听呼延凤哼了一声,冷冷地道:"男人心地狡猾残忍,难道还少了?
师父用命换给了我们这一个教训。哼,谁知你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却来装模
作样?"
  向扬本来对呼延凤的态度甚感不满,但听了秦盼影的述说,对于呼延凤
的言行也就谅解了不少,此时也不抗辩,心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
知道、婉雁知道,也就够了,何必多说?"
  文渊说道:"秦姑娘,那程太昊将在何处举办夺香宴,可有眉目?"秦
盼影面有难色,道:"他们行事隐密,至今我们尚不得讯息。东宗的根据地
位在崂山,我们正打算前去打探,应可得到一些消息。"话才出口,忽听一
人声音远远传来,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了!"这句话在众人耳中清楚明白
,黑夜中却尚未现形。
  文渊心中一喜,提气叫道:"慕容兄,是你到了?"只听那人说道:"
废话,除了我还有谁?"只听另一个娇嫩的声音笑道:"大哥,还有我们啊
。"那男子骂道:"你这话更加是废话!我是说说话的人,又不是过来的人
。"说话之际,四个人影飞快奔来,当先一个是慕容修,后面跟着小慕容,
再后面则是华瑄跟蓝灵玉携手奔来。
  华瑄远远见到文渊,心中狂喜,放开了手,加快脚步越过大小慕容,叫
道:"文师兄,文师兄!你......你在这里,你真的在这里!"文渊站起身来
,华瑄正好投在他怀里,如带呜咽地叫道:"文师兄!我......我想死你了!
我、我、我......"
  文渊心里无限欢喜,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师妹,师妹,我也想你!
你没事罢?"华瑄把头在他怀里不住磨蹭,哭叫道:"啊、啊──文师兄,
我好怕看不到你了!我......我......啊、哈、我......"
  小慕容奔将过来,笑道:"这不是看到了吗?"向文渊一眨眼,笑道:
"妹子,你别哭啊,待会儿我告诉你一件事,包准你马上想打你文师兄两巴
掌。"文渊脸上一红,生怕小慕容要当众说出柳氏姊妹之事,连忙道:"小
茵,你......你可不能随口乱说。"小慕容霎霎眼,拉过华瑄,笑得甚有调侃
之意。
  苗琼音道:"向公子,那位是你跟文公子的师妹啊?"向扬微笑道:"
是,她叫华瑄。"苗琼音向华瑄看了一看,笑道:"好可爱喔,向公子,你
们师兄妹三个都是......嗯......"一时想不出什么词语形容,歪着头想了想,
微笑道:"都很好!"向扬一听,错愕之际,不禁甚感好笑,只得点点头道
:"多谢,多谢。"
  呼延凤朝慕容修一望,冷哼一声,慢慢转过头去。秦盼影不知他是何人
,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是复姓慕容?敢问公子大名?"慕容修道:"
本大爷是大慕容,名字就不必说了!"朝蓝灵玉一指,道:"这位是巾帼庄
三庄主,你有什么话,跟她说去,我可懒得多说。"竟不再理会秦盼影,走
到文渊身边,道:"小子,你打算上夺香宴去,是不是?"文渊道:"正是
,请慕容兄指点。"慕容修嘿嘿一笑,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张帖子,道:"程
太昊送来一张请帖,想去,就跟我来罢!"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愕然。呼延凤陡然回身,怒喝道:"你有夺香宴请
帖?你......你也是个罪大当诛之人!"斗篷一抖,金翅刀闪闪生光。慕容修
冷笑道:"那还用说?不过本大爷不屑这种狗屁宴会罢了。白超然、寇非天
的帖子我也接过,还没去过一次。嘿嘿,这次似乎非去不可,程太昊能请到
我大慕容,旁人可要说他面子不小啦。"


            (一百四十)

  呼延凤又哼了一声,双目盯着慕容修,见他嘴角扬起一丝冷冷的笑容,
心中大感厌憎,一振斗篷,转过身去。
  文渊说道:"慕容兄,你打算前去赴宴?"慕容修道:"谁想去这种鬼
玩意?只不过大爷我受人之托,要去大闹一场,你这小子偏偏又丢了女人,
两件事并做一件办罢了。"文渊甚感好奇,道:"受人之托?是什么人?"
  慕容修忽然诡异地笑了笑,道:"这就不好说了。"文渊心里更是奇怪
,一望小慕容,见她笑嘻嘻地向自己眨眨眼,瞧来是清楚内情,只是不好当
着众人面前说出来而已,当下也不多问,说道:"那么就由慕容兄引路,带
我们往夺香宴去了?"
  慕容修嘿嘿一笑,道:"带这一大群姑娘?那可不成。你知道夺香宴是
怎么一回事?带这些小姑娘去,那是摆明推她们进火坑了。文渊,向扬,你
们自己带着一个姑娘去,加上我跟蓝三庄主,一共六个人去便了。"文渊一
想:"云霄派的各位姑娘大多年轻,武功不够纯熟,要是失陷在夺香宴上,
那就糟糕之极,慕容兄这样考虑,也是有理。"当下朝向扬道:"师兄,你
也去吗?"
  向扬道:"既然有慕容兄出马,事情已好办得多,我便先不与你同行了
。待我等到婉雁,倘若夺香宴之期未到,将她安顿好后,我再赶去助你。"
  文渊点点头,道:"原该如此,应当先顾好赵姑娘才是。"
  骆金铃见到蓝灵玉跟着慕容修过来,心中暗自危栗,压低了帽缘,生怕
被她认出。她曾在巾帼庄中进行反间,虽然在被杨小鹃识破后便即离开,没
再跟蓝灵玉照过面,但是若蓝灵玉对她尚有印象,身分立时暴露,当下一句
话也不说,暗暗观察蓝灵玉。却见蓝灵玉神情不定,瞧着远方,不知怀着什
么心事。
  向扬却想起自己曾答允帮骆金铃投入巾帼庄,当下走上一步,说道:"
蓝姑娘,贵庄另外三位庄主,都已回巾帼庄了么?"蓝灵玉似从梦中惊醒,
身子一晃,呆了一呆,才答道:"是。"向扬一指骆金铃,道:"这位姑娘
希望能入贵庄门下,待在下私事处理妥当,便要前去拜访。不知贵庄可有什
么规矩,是否能容这位姑娘投奔?"
  蓝灵玉本来该与石娘子等一同回巾帼庄去,因为途中起了些变故,这日
随慕容修同行,心中本已旁徨不安,思绪纷乱,听了向扬说话,也不能静心
想上一想,一时竟怔怔地答不上来。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也没有什
么规矩,只是......只是......"脸上突然微微一红,道:"对不起,向兄,我
......我拿不定主意,应当是不打紧的......你就尚巾帼庄去吧,让大姊来决定
得好,我......我......"
  向扬、文渊素知蓝灵玉行事乾脆爽快,今日见她神态大异寻常,说话还
吞吞吐吐,心里都大感疑惑,却也不便多问。向扬一抱拳,道:"既然如此
,那么在下先走一步了。"当下招呼骆金铃过来,两人并肩离去。
  此时天将破晓,东方云际渐露曙光。呼延凤和苗琼音身上的斗篷闪耀金
光银辉,绚丽夺目。华瑄说道:"文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去救紫缘姐姐?"
  文渊略一沉吟,朝慕容修望去。慕容修一扬手中帖子,说道:"八月十
五,东海海外红石岛。现在出发差不多了,要走现在就能走了,麻烦的事可
还多着!"
  柳氏姊妹突然并肩而出,一齐伸手指着慕容修,一人叫道:"慢点,慢
点,你说文公子只能再找一个人去,那我们不就不能去了?"这是柳蕴青。
  另一人也叫道:"是啊,是啊,怎么可以这样!"那自是柳涵碧了。
  慕容修双眉一挑,一看文渊,嘿嘿笑道:"小子,这两个小丫头跟你什
么关系?"文渊脸上一热,心道:"哪有什么关系?"急忙摇了摇头。慕容
修道:"夺香宴上全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色鬼淫贼,你我两人去踩场子,倒还
不算什么。这两个小丫头武功不好,偏偏生得又美,要是去了夺香宴,第二
天要还回得来,八成也不是处女了,去了岂不是自己害自己?"
  猛听"刷"地一声,呼延凤展开金翅刀,怒声喝道:"大慕容,你胡说
什么?"慕容修斜睨呼延凤,冷笑道:"你也一样,最好别去夺香宴。我说
要带一个女人去,那是规矩如此,不得不然,否则就得一路杀进去。杀的要
是都是高手,那也痛快,但若一堆下三滥杂碎也来碍手碍脚,那我还得花时
间多擦几遍剑上的污血,烦人得紧。就我看来,除了我家小妹,这儿没一个
女的有本事上夺香宴,还能安然离开的。"
  呼延凤朝他怒目而视,又转头望着蓝灵玉,道:"蓝三庄主也是?"慕
容修道:"自然也是。"呼延凤脸色一沉,道:"那么你却要带她去,是何
用心?"慕容修哈哈大笑,道:"我带她去,当然会好好保护她。文渊那小
子带的姑娘,却未必保护得了。"
  忽见金光闪烁,金翅刀双翼齐扬,呼延凤朝慕容修戟指喝道:"大慕容
,你别太狂妄,你以为你当真厉害得很吗?"慕容修笑道:"那当然!"呼
延凤怒火更盛,脚下一冲,便要上前出手。秦盼影连忙拉住她,道:"师姐
,别激动。"
  文渊心道:"云非常的武功已经领教过,寇非天想必更加厉害。那程太
昊、白超然自然也非易与之辈。这夺香宴,师妹是不能去的了,小茵行事机
警,确实最适合同我前去。"当下道:"小茵,那么你就跟我去红石岛赴夺
香宴,这几天,师妹就先跟这几位云霄派的姑娘在一起。"
  华瑄微微噘嘴,拉着文渊的衣角,低声道:"好不容易见面了,又要分
开?文师兄,你也带我去嘛!"文渊正色道:"师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对方高手如云,行事又残忍诡秘,我未必照顾得了你们两个,要是有了什么
闪失......"一见华瑄脸上难过的神情,心中不禁一软,却也不能答应,柔声
道:"......我怎能担当得起?我没有好好保护紫缘,害得她身处险境,已经
是极大的过错。要是你们再有人遭到危险,我......我真的是罪不可赦了。"
  华瑄虽然思念文渊,不愿才刚见面,不旋踵又要分离,但也知文渊所言
确是实情,不禁黯然幽叹,低声道:"要是我武功再好一点,紫缘姐姐就不
会被捉走,现在......现在我们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啦。"
  小慕容拍拍华瑄的肩,轻声道:"妹子,别这样说嘛,我也有疏忽。总
之,我们一定会把紫缘姐救出来,你也别想太多,得振作起来才是啊。"
  忽然间,文渊想起一事,道:"是了,小茵,师妹,你们到底遇到了什
么事,紫缘怎么会落在四非人手里的?"小慕容摇摇头,叹道:"说起来真
是莫名其妙,我......我觉得好像被人耍了。"文渊心下不解,道:"怎么说
?"
  小慕容道:"前些日子,我们在附近镇上投店打尖,睡一间房。到了夜
里,我听到窗外有什么声响,就把华家妹子跟紫缘姐叫醒,拿了短剑出去看
看。"文渊道:"有人来袭击你们?你跟他过招了?"小慕容摆摆手,状甚
沮丧,道:"没有,我根本没见到半点人影啊。我马上回房,就发现华家妹
子躺在床上,紫缘姐却不见了。从头到尾,我连对方的一点影儿也没见到。
"
  这番话说来,文渊听得惊疑不定,心想:"能把小茵摆布得如入五里雾
中,这人能耐可真不小。"一望华瑄,说道:"师妹,你跟那人交手了?"
  华瑄脸上一红,摇摇头,道:"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会昏倒,我明
明是在紫缘姐姐身边的,又没有人点我穴道,也没有迷烟迷香......除了慕容
姐姐从窗户出去查看,其他门窗全部关着啊。我和紫缘姐姐坐在床上,背对
着墙,实在没看到有其他人。"
  如此一来,紫缘如何会为人所擒,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文渊沉吟道:
"奇怪,师妹既然也中了暗算而晕去,那人何以不把她一起擒去?以这人的
神出鬼没,小茵也未必是他对手,那人的目标却只是紫缘一人?这人究竟是
谁,意欲何为?"
  忽听"叩、叩"几下声响,慕容修手指轻轻敲着剑鞘,低声道:"莫非
是,莫非是!"小慕容微微一惊,道:"大哥,你......你是说,那人是他?
"
  听闻慕容修如此低念,文渊留上了神,道:"慕容兄,莫非是谁?"慕
容修道:"莫非是就是莫非是,还问是谁?"文渊一愣,不明所以,道:"
什么意思?"
  慕容修微露冷笑,道:"四非人之末,莫非是!嘿嘿,武功虽然不行,
心机却还是这样深。小妹,你着了人家的道儿,夺香宴上我们加倍奉还,这
个亏可不能吃!"又向文渊道:"小子,咱们最好早点儿动身。你的女人落
在此人手里,可大大的不妙!"
  东方已露鱼肚白,朝雾之中,同在此刻,却仍有一处不见天日。这是一
处荒山深谷之中,一道曲折通向地底的裂缝之下,流泉幽咽,山间溪水渗透
汇聚于此,在地底形成一个池子。洞顶一滴一滴落下水珠,扑通、扑通地落
在湖中,落在一张沉睡的脸庞上,滑经柔嫩的肌肤,又融入水中。
  这美丽的身躯似乎也与水融为一体,水面上的半身倚着池岸青石,散逸
的秀发随着微弱的水波浮动。
  一滴水珠落在她的眼睫上,轻轻颤动。这个姑娘似乎清醒了过来,身子
挪了一下。忽然,她惊觉身旁的冰凉,蓦地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是一丝不挂
的,些许的惊惶浮现在她脸上。她不安地环望周遭,阴暗的光线中似乎隐隐
有个人影,只听那人语音虚弱,却极尽柔和地说道:"紫缘姑娘,睡的可安
稳吗?"


十景缎(一百四十一)

  自己身无片缕,却听得人声,紫缘心中一惊,慌忙叉手掩住胸前,屈身
藏向水中,颤声道:"是......是谁?"她一说话,便觉身子一阵寒冷,机伶
伶地忍不住发抖,腹中却隐隐有一股温热气息,心中一片茫然,只想:"这
是哪里?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只听那人细细的声音说道:"我姓莫,我叫'莫非是'。"那声音停顿
一阵,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犹如赞赏着什么珍宝,说道:"好美,好美。
紫缘姑娘,如你这般粉雕玉琢般的美人,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告诉我,
怎么样才能像你那样美?"
  紫缘粉脸羞红,心里又是羞耻,又是害怕,低声说道:"为什么......我
会在这里?我......我......"她还想说话,却觉浑身无力,这地洞池水中甚是
寒冷,腹中又觉饥饿,一时浑身软绵绵地,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再一
看,阴暗的周遭,忽然又见不着莫非是的身影了。
  不知来处为何,莫非是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有一位大人物想要找
你,请我们寇老大帮忙,寇老大便派我来请了你来。"又轻轻柔柔地说道:
"我特地帮你洗了个澡,你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呢?我真喜欢你的身体,舔
了一次又一次,真好,真好......"
  紫缘心底一凉,颤声道:"你......你......"忽然一阵柔软的触感拂上她
的香肩,一人的掌心缓缓搓揉着,莫非是的声音在她耳后悄悄响起:"就是
这种感觉,又滑......又嫩......太美妙了......"
  紫缘大惊,慌张地回身一推,却推了个空,一望之下,却见一个轻袍缓
带的女郎蹲在池边,眉目清雅,脸上笑容宛然,右手衣袖空荡荡地,却是少
了一臂,。单论容姿,亦可称绝色佳人,但是肤色中却彷佛蕴含着一股淡淡
的青气,昏暗中显得颇为诡异。
  但见莫非是微笑道:"不习惯么?不打紧,以后我会慢慢教你。"她双
眼在紫缘身上来回游走,便像在监赏一件精美的宝贝,眼神中不胜爱怜,如
痴如醉。紫缘没想到这人是个女子,错愕之余,心神却也宁定了些,微微垂
首,迅速回想:"是了,那晚茵妹听到怪声,到房外查看,瑄妹坐在我身边
,却忽然昏了过去。在那之后......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我的后脑,我也没有感觉了......"
  她抬起头来,见到莫非是手中拿了一团绸缎布料,却是一件桃红肚兜,
细声细气地说道:"紫缘姑娘,你的衣服拿去洗啦,这会儿还没乾呢,请你
穿上这个,咱们得去见寇老大啦。"忽见阴影晃动,一条黑绸自她右手空袖
之中甩出,刷地入水卷住紫缘腰身。紫缘但觉身子一轻,已被绸带一振而拉
出水面,带着一串水波淋漓,稳稳落在岸上。绸带随即收回,卷入了衣袖中
。虽说莫非是乃是女子,紫缘却也不能任她观望自己的裸体,这时出了池水
,娇躯毕露,霎时羞得满脸绯红,并紧双腿,一边遮掩,一边接过了肚兜。
  莫非是眯眼瞧着紫缘,嘴角边收不住地直扬着笑,柔声道:"倘若那位
大人物和寇老大不为难你,以后我就可以好好疼你了。好姑娘,你喜不喜欢
?"紫缘见她眼神不对,心中一阵剧跳,低声道:"跟我一起的慕容姑娘和
华姑娘呢?她们在哪里?"莫非是抿嘴轻笑,道:"小慕容啊,她可很不好
应付,我得好好想上一想,该如何把她抓起来,那是以后的事啦。"说着幽
幽地叹息一声,轻声道:"那位叫华瑄的小妹妹,可也是好美的姑娘,我一
见就喜欢,真想跟她好好亲热一下,可是却空不出手来啦。哎,谁叫我少了
只膀臂呢?要不是这样,我也该把她跟你一同抱了回来。这么可爱的姑娘,
我只吻了她一会儿,真是可惜了。"紫缘一听,略感安慰,心道:"还好,
这么说来,至少茵妹、瑄妹或许平安。"
  说话之际,紫缘已穿上了肚兜,却不见莫非是再拿出其他的衣物。紫缘
见莫非是笑咪咪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舌头不时舐着嘴唇,有如面对佳肴般地
垂涎三尺,不由得又羞又惊,心道:"这女子好生奇怪,真令人不舒服。"
  忍着难堪,低声说道:"其他的......衣服呢?"
  莫非是微笑道:"紫缘姑娘,你这样的美人,让人一见就喜欢,还要穿
什么漂亮衣裳呢?只是这里有点凉,要是冻着了,可多让我心疼?你披着这
个,让身子暖些便是啦。"说着取来一件雪白的纱衣,披在紫缘身上。那纱
衣既轻且薄,紫缘身上又未擦乾,水滴浸濡之下,贴在肌肤的部分犹如透明
,下身略带迷蒙,双腿却无论如何遮掩不完全,冰砌玉雕般的美腿更诱人。
  紫缘脸上一红,一时之间,小腹中似乎又有热气鼓动,心下已然明白:
"这些人故意羞辱于我,定有所图。这女子会武功,我便要反抗,也是无用
,且先看看他们意欲何为,再图后定。"
  她初察自己衣衫尽褪,受人挟持,不免心慌意乱,但她多经世事历练,
一转念间,已渐渐宁定心神,明知这肚兜薄纱掩不住身上几寸肌肤,也无意
示弱哀求,稍稍整理一下,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请你带路罢。"
  莫非是微微一瞄紫缘,露出略含古怪的微笑,道:"跟着我来,可别想
乱跑喔,这'罪恶渊薮'又冷又暗,你要是走失了,可会吃好大的苦呢。又
或者碰到了我们云二哥,那就更加不好啦,你这样娇嫩的人儿,一定要被他
弄死在床上了,可叫我怎么舍得?"
  紫缘默不作声,随着莫非是走在湿冷阴暗的地道中,路径曲折,忽高忽
低,乃是依着地势生成的地下孔道。地道岩壁中的缝细映出碧绿幽光,不知
是如何安置进去,彷佛灯火般明灭不定,照得四下石柱暗影幢幢,更显得这
"罪恶渊薮"阴森可怖,诡变百出。
  顺着地道来到一处石窟,只见尽处是一道朱红色的大门,两个门环金光
闪闪,乃是黄金打造。两名全身赤裸的女子跪在门前,乍见莫非是来到,脸
上立时流露恐惧之色。紫缘甚感奇怪,却听莫非是淡淡一笑,轻声道:"开
门啊,呆着不动做什么?"
  两女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用力推开大门,低着头,不敢再看莫非是一
眼。莫非是站在门边,回头朝紫缘一笑,手一摆,柔声说道:"紫缘姑娘,
请!"
  紫缘见她不先进去,心中忽然又觉害怕,微一定神,移步走进,却见门
后是一座厅堂,金碧辉煌,摆设甚极奢华,中间两张虎皮大椅,其中一张上
坐着一个蒙面黑衣的男子,看不出老少俊丑,高矮胖瘦也瞧不太明白。另一
张椅前站着一人,正背对着自己。大厅两边各有一排檀木椅,只一张坐得有
人,乃是一个老者。两列椅子后又站着十余人,见到紫缘走进,眼光纷纷转
了过来。
  但听"隆隆"一阵声响,大门又已关上,莫非是已进得厅上,轻声说道
:"寇老大,龙掌门,紫缘姑娘来啦!"
  背对紫缘那人转过身来,两道目光投在紫缘身上,微一冷笑,竟然是皇
陵派掌门龙驭清。紫缘一见之下,忍不住"啊"地轻声惊呼,心中重重一跳
:"是龙驭清?他找人捉我过来,定是跟文公子有关了。"想到文渊,紫缘
精神一振,眼中神采明亮,心中惧意顿减,直视龙驭清。
  龙驭清朝紫缘身体打量几遭,嘴角微扬,道:"你可知自己处境如何?
等会儿我问你的话,你务必照实说来,否则所受苦楚,教你难以想像。"
  紫缘见察觉四周众人的眼光在自己身上不停窥伺,有如一头头饥饿的野
兽,心中难免惊惶不安,然而也不肯轻易屈服,听得龙驭清语带威胁,当即
轻声说道:"倘若是可说之事,自当奉告。但若不然,小女子也不会吐露一
言半语。"言语之中,绝无丝毫怯意。
  龙驭清冷笑道:"你莫要逞强,在寇先生的'罪恶渊薮'之中,可不会
有人来救你。素闻杭州紫缘风华绝代,是天下罕见的美人,我也不舍得要你
的命,只要你乖乖合作,我便让寇先生消去你在礼单上的名字,可免了你成
为夺香宴极品贺礼之难。"
  紫缘不知夺香宴是什么,微微一怔,并不言语。龙驭清又是一声冷笑,
随即神情肃然,道:"你跟在文渊身边,自然已经知道'文武七弦琴'的奥
妙。你将这琴中奥妙之处说出来,不可隐瞒。"
  文武七弦琴本是任剑清赠与文渊的师门重宝,紫缘亦曾弹过此琴,更因
此助文渊领会武学新境,一举击败景陵守陵使卫高辛。文渊和紫缘精擅音律
,互相契合,藉由文武七弦琴上的所得的领悟,文渊武功日进,紫缘助他修
练,自然深知其中奥妙,自己也在乐律上大有精进。
  反观龙驭清武功深不可测,夺得了文武七弦琴,却因不通音律,反而一
无所获。他逼迫任剑清说出琴中奥秘不果,复为韩虚清和向扬、文渊等救走
,心中更是郁愤。他率众袭击客栈,使文渊和紫缘等人分散,便想趁此机会
捉拿紫缘,欲从紫缘口中逼出文武七弦琴的修练之法。
  也是事有凑巧,这时恰逢"夺香宴"近期,龙驭清便与"罪恶渊薮"四
非人谈妥条件,让四非人助他搜寻擒拿紫缘,待她吐尽所知,便交给寇非天
,献于夺香宴之上。
  此时正统皇帝已率军亲征瓦剌,依正统之意,龙驭清本该奉旨护驾,但
是龙驭清藉词推托,派了卫高辛、葛元当两名高手顶替,自己则全心倾注在
钻研文武七弦琴武学之上。这时紫缘终于落在自己手里,龙驭清欢喜之余,
立时加以逼问。
  紫缘冰雪聪明,自然知晓龙驭清意不在琴,而在学得琴中武学奥妙,当
即微笑道:"文公子能从琴中领悟到武功,那是他的聪明。我又不会武功,
龙先生何必问我?"
  龙驭清哼了一声,道:"你用文武七弦琴弹了一曲,便让文渊转危为安
,杀败我属下卫高辛,这还有假的?这文武七弦琴之秘,你定有所知,快说
!"
  紫缘轻轻摇头,道:"这张琴是很好,可是对我来说,也只是一张好琴
,有什么秘密?文公子为什么能想得出那些奇妙的武功,小女子当真不知。
龙先生,你在武学上已是一代宗师,又何必执着于此?要懂得琴的奥妙,自
然得先学琴,学会了琴的王道平和,弹出了心声,自然会有领会,却是强求
不来的。"
  龙驭清脸色铁轻,冷冷地道:"看不出来,你嘴巴可真硬。不给你受点
苦,瞧你是不会说了。"说着把手一招,人群中忽然响起几声琵琶声,曲调
甚是靡丽动人。
  这旋律紫缘印象甚深,听得出是康绮月的琵琶声,心中一动,顺着音律
来处望去,果见康绮月坐在人群中,信手弹弦,嘴边微带冷笑。
  忽然之间,紫缘陡觉先前腹中那股热气大为炽盛,恍如化作了一团火焰
,在身体里盘桓流转,令她燥热难耐。紫缘脑中一阵晕眩,心中吃惊:"怎
么了?好像......好像有点热......"一有此感,那热气扩散得更快,霎时之间
,紫缘只觉遍体滚烫,心跳越来越快,只想大声喘几口气。她一时不知所措
,急忙以手抿唇,以免当真喘了出来,那就难堪之极。
  原已稍微晾乾的薄纱,此时被汗水慢慢浸湿,又渐渐贴住了肌肤,由肩
至胸,白里透红的色泽在水光下分外引人遐思。那颜色娇艳的红色肚兜也已
湿透,从白纱下透出来,衬托得紫缘的玉体更加粉嫩撩人。琵琶声中,紫缘
双眼几乎睁不开来,迷迷糊糊的如在梦里,心中羞不可抑,心道:"原来这
样......他们......他们给我下了药......"
  康绮月的"狂梦鸣"重于挑逗男人,音律造诣又不及紫缘,难以勾动她
放浪失态,这时弹奏,不过是诱得她心情稍有浮动,引起她体内药力发挥。
  紫缘本已疲累,此时身体煎熬如火,情欲难以克制,但觉下体湿凉,双
腿酸软,忍不住跌坐在地,虽然紧闭双唇,仍发出些许呻吟:"唔......唔唔
......"
  两旁皆是龙驭清带来的皇陵派弟子,见到紫缘矜持渐失,娇态欲现,加
上康绮月琵琶声催动,都是血脉贲张,色心大起,若非龙驭清在场,只怕早
已扑上紫缘娇躯,恣意逞欲。饶是如此,阵阵饥渴的目光仍像要把紫缘吞下
去一样,在白纱掩不住的雪肤上紧盯不放。紫缘纱衣散乱,紧闭双腿,勉强
环臂遮住胸脯,神智逐渐模糊,心惊之余,望见龙驭清盛气凌人的冷笑,只
羞得香腮酡红,急得几乎就要落泪,心中大声呐喊:"不可以......不可以!
我......我要是忍耐不住,那......那就......完了......"忽觉股间一阵流动,爱
液已溢满其中,将要沿腿边流下了。


            (一百四十二)

  大厅之上,皇陵派男弟子个个目不转瞬,直盯着渐趋失神的紫缘,眼见
她软坐在地,蹙眉忍耐,发际和肌肤点缀着滴滴汗水,纤细娉婷的体态越发
显得迷人,都不由得心跳如狂。
  紫缘只觉眼前阵阵昏眩,双腿之间渐感温热,被爱液所浸濡的白纱,已
经慢慢没了掩蔽之效,下面透着些许乌黑的阴影。她羞急之下,只能并拢着
腿,用手遮挡。虽然如此,那似清似稠的水流还是沾满了她的大腿根部,旁
人虽然看不到,紫缘自己却清楚知道,霎时羞得面如桃花,但仍紧咬下唇,
不肯再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身体里那股燥热不堪的感觉驱之不去,汗滴从她通红的脸颊上不住
滑落,咽喉里似有一阵逆气冲将上来,令她只想放开声音,大声呼喊呻吟。
  紫缘乍觉心神恍惚,急忙伸手捂住了嘴,总算没有发出吟叫声,但是也
已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
  这时康绮月已停下琵琶弹奏,莫非是悄悄走到紫缘身后,弯下腰去,在
她耳边呵了口气,轻声道:"别勉强啦,你那儿不是湿透了吗?身体里空荡
荡的,是不是很难受呢?好姑娘,你就乖乖听话,我们非但不会伤害你,还
会让你好舒服,好舒服呢......"说着十指在她颈后轻轻一抹,又呵了口气。
  这几句话轻轻淡淡,却是如赋魔力,字字勾动紫缘心弦,令她脸颊发热
,越听越羞,再被莫非是指尖轻拂肌肤,突然克制不住自己,一点喘息声从
她喉间溜了出来:"啊......呃......啊啊......"
  这声音只带着三分娇媚,却有七分旁徨,听在皇陵派众人耳里,真是说
不出的心痒难搔。莫非是淡淡一笑,飘然退开一旁。此时紫缘身上已是汗水
淋漓,肤色泛着樱红,眼神朦胧难耐,身子摇摇晃晃,几乎便要躺卧在地。
  忽见她樱唇微颤,一阵迷迷糊糊的声音传出来:"文......渊......渊......
"
  龙驭清冷笑道:"这'罪恶渊薮'的所在隐密之极,文渊那小子便有通
天本领,也不能来此救你,更没其他人会来救你。你不必徒作挣扎,识相的
就快快顺服,否则的话,哼哼,哼哼!你曾经受过被人奸淫的滋味,也不想
再试几次罢?"
  紫缘身子一震,低着头,双肩不住颤动,轻轻喘了几声,忽然猛一甩头
,右手一掠发鬓,一头乌云绸缎般的长发散了开来,飘然飞舞,披垂在胸前
、肩上、背后,和白皙的肌肤互为辉映。
  她紧握右手,闭着双眼,阵阵混乱的喘息似乎透露着她已经失去了最后
的矜持。龙驭清心道:"这小姑娘终于支持不住了。"才刚向前走出一步,
忽见紫缘右手微一抬起,额前发丝稍稍掠起,目光忽然一片明澈,指间闪着
一点黄澄澄的亮光,却是她发鬓上的一根金钗。
  倏忽之间,紫缘右拳用力下击,霎时一股血线涌了出来,金钗已刺入她
右边大腿,殷红的鲜血汨汨而流,染红了白纱一片。这一下出人意料,众人
无不吃惊,龙驭清双眼一睁,更是惊讶。
  紫缘紧咬着唇,显是极为痛楚,手腕一转,刺在肌肤里的半截金钗跟着
转动,一旁纱衣上的皱褶全是血红。只见她紧蹙眉头,柔嫩的下唇几乎也要
咬得渗出血来。
  她缓缓拔出金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胸口虽仍因先前剧喘而微微波
动,脸上神情却已宁静下来,不复之前的羞红,反而显得有些苍白,双眸望
着龙驭清,低声说道:"君子欲利而不为所非,龙先生,你是文公子的前辈
,用这种手段,不觉得有辱身份么?"
  龙驭清原以为紫缘早该放弃抵抗,没想到她宁可自伤身体,藉着疼痛使
神智清醒,也不肯屈服自己,被她静静地直斥其非,一时竟瞠目结舌,难以
发怒逞威,不由得又打量了眼前这个柔弱的姑娘一阵,说道:"你的脾气倒
是硬得很。可是你身上药力未除,待你腿伤痛楚稍减,又受药力煎熬,势必
忍受不住,瞧你还能逞强?"紫缘轻轻地道:"等一下要是我又受不了,我
还可以再刺。既然没有人能来帮我,那便要自己救自己。"
  龙驭清见她右腿一缕鲜血顺着肌肤流过脚踝,滴在地上,虽然只是皮肉
之伤,但是瞧她以钗刺腿时的果决,此刻言语坚毅宁定,心中略一沉思,盯
着紫缘,冷冷地道:"要整治你的方法,也不只这一样。你要是当真聪明,
刚才应当刺的不是大腿,而是喉咙。你只要不死,龙某人自能逼你乖乖听话
。"紫缘轻轻摇头,说道:"我不会自杀的,无论你怎么对付我也不会。"
  龙驭清道:"为什么?"
  紫缘微微一笑,轻轻阖眼,默默不语半晌,睁开了眼,才说道:"龙先
生,你早打探过我的事了,是不是?"龙驭清瞪了她一眼,并不回答。紫缘
说道:"以前,我的确有过寻死的念头,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一个人,
我想跟他在一起,又有了很好的朋友,他们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我
如果就这么死了,实在对不起他们,也太藐视自己的生命了。遭遇了从前的
苦难,我还是这样过来了,现在又怎么能轻易言死?"
  她这一番话说来,神色如常,之前被春药迷乱摆布的情状,彷佛全是不
相干的事,面对威震武林的皇陵派掌门,却全无畏惧之态。龙驭清冷笑一声
,道:"你倒很会说话,想得却也挺美。你沦落风尘,早非清白之身,文渊
身边又不是没有美貌姑娘,难道真会把你放在心上了?当真是一厢情愿,疑
心妄想。"他刻意刺激紫缘,欲使其心情激汤,不能自制,紫缘却淡淡一笑
,说道:"相交贵在知心。我知道文公子的心意,那是不会错的。"
  龙驭清顿感词穷,只能狠狠瞪着紫缘,惟见紫缘双瞳清幽如水,不复见
惧色。紫缘静静地伫立当地,腿上伤口血液渐凝,已不甚疼痛,药力似乎一
时也并未再发,呼吸舒缓平顺,一如平时。
  两人对立良久,龙驭清哼了一声,一挥手,说道:"带她下去!"
  那坐在虎皮大椅上的蒙面人一直不发一语,亦无任何动作,只在此时点
了点头。莫非是拍了拍手,厅旁屏风后走出两个裸体女子,都是披头散发,
神情畏缩害怕。莫非是轻轻微笑,摆了摆手,娇声说道:"你们带紫缘姑娘
去休息,给她换件乾净的衣服,给她吃点东西,可别欺负她呀!"
  两名裸女唯唯诺诺地答应,带着紫缘从屏风之后离开大厅。莫非是转过
身来,朝那蒙面人轻轻笑道:"老大,这位紫缘姑娘好可爱,我越来越喜欢
她了,嘻嘻,嘻嘻!"
  那蒙面人仍不说话,面罩眼缝中的目光却突然一盛,扫向莫非是。莫非
是笑了一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龙掌门,您还要不要继续问她
呀?您多留几天,要是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可要带她去赴宴啦,那就
问不成了呢!"
  龙驭清双眼一瞪,缓缓踱步,说道:"我堂堂皇陵派掌门,岂会奈何不
了区区一个烟花女子?哼,哼!"他望向一旁那座上老者,说道:"穆先生
,依你所见,此女如何?"
  那老者一捋胡,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这'文武七弦琴'中的
妙诣,说不定此女当真能够为我等释疑。"说着拿起椅旁琴囊,取出一张古
琴,拨指一弹,登时"铮"地一声巨响,整个厅堂回音嗡嗡不绝,为之震动



            (一百四十三)

  紫缘被带下厅堂,随着两女经过曲折走道,来到了一间房室,桌椅床几
无不具备,打扫的甚是雅洁,房中烛火却也作青色,绿光晃动,森然奇异。
  两名女子一个取来新的衣衫,一个端来食盘,放在桌上,匆匆退出房外
,神色惶恐,更不与紫缘说一句话,"喀啦"一声,关上了门。
  紫缘心道:"这两位姑娘定是被囚禁在这儿的女奴了,看她们这样危惧
不安,这里的主人想必残忍得紧。刚才我说了那些话,削了他们的面子,不
知道又会有什么古怪手段用在我身上。"想到这里,紫缘又觉胸腹之间热气
腾涌,心头焦虑。只是没有了康绮月的琵琶引动,又无其他男人在房中,紫
缘虽感难受,却也不致失去自制,只是身体说不出的烦躁。
  她奋力摇了摇头,一看桌上的衣衫,仍是一件薄薄的纱衣,心里也不想
换上,轻轻推到一旁。那食盘上是三碟小菜,一碗白米饭,另有一壶香茶。
  紫缘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早觉腹中饥饿,心想:"我昏过去时,他们
都已经给我服药了,这饭菜之中也不会有什么手脚。"当下坐了下来,静静
吃饭。
  过了一阵,紫缘吃去了半碗饭,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但见莫非是面带浅
笑,走进房来,柔声道:"紫缘姑娘,口味可习惯么?"紫缘默然不答,放
下筷子,抬头望着她。莫非是轻轻抿着嘴,走到紫缘身旁,笑道:"来,让
我瞧瞧。"话落之时,但见她右手衣袖轻轻一拂,将紫缘纱衣下摆卷开,露
出了晶润如玉的双腿肌肤。
  莫非是蹲了下去,微笑道:"那两个丫头真不懂事,我没交代,就不长
眼睛啦,也没料理一下这伤口。你也真是的,以后别再这样啦。似你这般漂
亮的身子,要是留下了一点疤痕,岂不是令人心疼?"说话之间,莫非是左
手入怀,取出一个金盒,弹指打开,放在膝上,用手指挑出一些乳白色的膏
药,轻轻柔柔地抹在紫缘伤处。
  膏药一涂上去,紫缘顿觉伤口一阵痛楚,但随即渐渐转为清凉,顿感舒
适,低声说道:"谢谢。"莫非是仰起头来,眯着双眼,嘴角笑了一笑,柔
声道:"男人都是这样,只会想这种下流的方法,害得妹妹你受苦了,真是
该打。"说着又低下头,忽然轻启朱唇,伸出舌头,在紫缘腿上舔了一下。
  紫缘出其不意,吓了一跳,急忙把腿一缩,心中却扑通扑通地狂跳,刚
才克制住的情欲似又难以压抑。莫非是娇媚之极地对她一笑,轻声道:"好
香,好嫩,哎,要不是寇老大硬要送你上夺香宴,我真想好好疼你呢。"紫
缘犹自心神未定,手按胸口,心道:"这女子,她......她当真古怪得很。"
  但见莫非是收起金盒,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柔声道:
"这是催情丹的解药,我放在这儿啦,你要是想服下去,记得和着水喝,不
然可有点苦呢。等一下有位老先生要来跟你说话,他可是有点古板。你如果
喜欢现在这感觉,不想服解药的话,可要小心一点儿,别失态啦,那老头儿
可没什么情趣呢。"她轻声说来,一字一句却隐蕴动人魂魄的诱惑之意,紫
缘虽是女子,却也有点脸红耳热。
  莫非是见她不发一语,便即嫣然一笑,施施然走出了房间。
  紫缘待莫非是离开,望着桌上的瓷瓶,心道:"不知这药是真是假?就
算是假,那也不过如此。"当下拔开瓶塞,倒出一粒殷红如血的丹药,含在
口中,和着茶水吞了下去。
  丹药下肚,不久紫缘便感心情渐平,没了先前那种燥热的感觉。紫缘心
道:"看来这是真的解药。她说有位老先生要来跟我说话,只怕也是皇陵派
的人。"正自想着,只听门外脚步声响,门板又被推开,两名青衣童子当先
走进,手里都捧着一张古琴。
  紫缘一望之下,只见右边那童子手上所捧之琴七弦如覆华光,却又内敛
不发,正是那"文武七弦琴"。紫缘轻声惊呼,站了起来,却见一个老者大
步走进,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男子。这老人白发苍苍,长髯垂腹,外貌年逾古
稀,双目却是精光闪闪,严厉生威,身材亦甚为魁梧。紫缘妙目流盼,认出
他便是刚才坐在一旁椅上的老者,心中思索:"方才我失去自制,旁人大都
显得不怀好意,倒是不见这位老先生有何动静,却不知他所为何来。"
  那老者身后一名男子说道:"紫缘,这位乃是本派镇守祖陵的穆尊使,
快过来拜见了!"
  紫缘见他气势凌人,也只微微一笑,略一欠身,轻声道:"小女子见过
穆老先生,想穆老先生是来审问囚犯来着?"那老者一睨身后随从,挥了挥
手,两名男子脸色一变,大为苍白,急忙躬身退出房外。
  那老者说道:"这些小子不知轻重,多有失礼,倒是冒犯姑娘了。老夫
穆言鼎,在本派任祖陵守陵使,今有一事,特来请教姑娘。"
  紫缘听他说话不含威胁,反而对自己甚是敬重,心里好生奇怪,躬身说
道:"穆老先生言重了,小女子一介女流,又是贵派阶下之囚,哪有什么可
请教的?"
  穆言鼎一捋长胡,道:"紫缘姑娘不必过谦。老夫于琴艺一道,身为醉
心,数十年来也小有心得。素闻紫缘姑娘琵琶之技的佳妙,于音律上的造诣
必有过人之处,是以老夫想请姑娘品评一曲。"
  说到音律曲调,实乃紫缘生平喜好,顿时留上了神。只见穆言鼎从童子
手中取过文武七弦琴,就地坐下,"铮、铮"拨了两下弦。只见他双手十指
张开,每根指头都戴了一枚黑沉沉的铁指环,粗细薄厚也各自不同。
  只听"铮"地一声巨响,穆言鼎单指一刺,琴声震动,满室回响。紫缘
一惊,心道:"他的弹法好霸道。同样一张琴,文公子弹起来可完全不同。
"
  "铮、铮、铮、铮"琴声不绝响起之后,穆言鼎大使一阵滚拂指法,紧
跟着琴音动汤回旋,有如千万铁骑远来,初时微闻马蹄,接着蹄声如乌云蔽
日,漫山遍野而来,势若滔滔洪水,不可复止。
  又听铮然一响,接着穆言鼎指上一拨一刺,气势大为震撼,琴音接连盘
旋,有如飞龙绕峰,一峰绕完,又至一峰,于滚滚云雾中飞腾过三山五岳,
踪影消逝,吟啸之声却仍长留不去。
  龙吟之声到了尽处,猛地又是一波云涌雾起,音调迷茫,翻覆不定,一
重高过一重,至于颠峰之际,赫然雷霆万钧地重重一响,"铿"一声过去,
琴声回音,尽数一并消弭,一曲霍然告终。
  紫缘凝神倾听,直至曲终,一直默默不语。穆言鼎见两名童子听了自己
的琴声,此时都是呼吸急促,紫缘却静静地闭目沉思,心道:"瞧这女子弱
不禁风,不意竟能听我一曲'将军令'而不动声色,定力倒也不差。"
  过了一会儿,紫缘睁开眼来,说道:"穆老先生果然琴学深湛,佩服,
佩服。只是小女子有点想法,或会冒犯老先生,不知该不该说。"穆言鼎道
:"姑娘不必讳言。"
  紫缘皓臂微举,伸手指着文武七弦琴,轻声说道:"这张琴以'文武'
命名,琴音本该是中正平和,清越刚健,兼容并蓄。刚才聆听穆老先生曲风
,似乎过于刚强,且隐隐有肃杀意味,激昂之处固然绝妙,到后来却难免盛
极而衰。这文武七弦琴是琴中极品,穆老先生单求其武,不求其文,不免有
些好勇斗狠,躁进强求,固然难以弹好这张琴,也难免走上了偏路。"
  穆言鼎听了,脸色陡然一变,半晌不语。原来他在皇陵派历经四代掌门
,任了三代的明孝陵守陵使,在皇陵派中不论武功威望,都是数一数二的人
物,掌门龙驭清亦对这位派中长老十分礼遇。后来派中出了黄仲鬼这个绝顶
高手,武功胜过所有守陵使,取其位而代之,夺了诸守陵使中地位最尊的明
孝陵之职,穆言鼎则调任于祖陵。
  穆言鼎年事虽长,却十分心高气傲,不肯服输,每日依然练武不辍。只
是黄仲鬼的武功正在突飞猛进之时,穆言鼎却已年迈,武功更已达瓶颈,不
易突破,越是心焦,武艺越是难有进展。龙驭清夺得文武七弦琴后,曾找他
前来参悟。穆言鼎内力浑厚,精晓琴学,但是每一弹文武七弦琴,便受到弦
上内力反激。他奋力化解,一曲弹完,费了不少真力,却不见有何功效。此
时听紫缘说出"好勇斗狠"、"躁进强求"、"盛极而衰"几个字句,触动
心事,顿时呆了。
  过得一阵,穆言鼎长长吁了口气,说道:"依你看来,却该如何?"紫
缘道:"琴要弹得刚柔合度,拿捏轻重徐疾,除了技艺之外,又与心性涵养
有关。人道是琴为心声,本是其来有自。同样一首曲子,让不同的人弹来,
意境自然也大不相同。穆老先生所欠者,乃是心境偏狭,不够开阔,若要求
精进,自然是由此改起了。"
  穆言鼎脸色发青,凝视紫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很好
。紫缘姑娘,老夫很想听你弹一弹这张琴。"一招手,身旁童子捧起琴来,
恭恭敬敬地呈在紫缘面前。
  紫缘望着文武七弦琴,脑海中随即浮现了文渊的身影,心中一阵动荡,
唇边微带浅笑,心道:"文公子要是在此,便该让他来弹一曲才是。"接过
了琴,忽然想起一事,暗道:"这位穆老先生,自然也是奉了龙驭清命令,
来查如何用文武七弦琴修练武功的了。我本来就不知道,也不是故意瞒你们
。我自己既然不知道,就算听我弹琴,也未必听得出什么来。"当下端坐抚
弦,轻轻一拨。


            (一百四十四)

  只听一阵柔韵轻飘,若有若无,如梦如幻,自七弦之上渐次传出,旋即
融入四周。紫缘所奏这一曲,叫做"梅花三弄",曲调安详雅致,正表现了
梅花映雪、静谧高洁的姿态。但闻室中乐音悠扬,周遭似有阵阵琴声应和,
竟分不出是否为弦上所奏。
  先前穆言鼎琴声满含杀伐之意,这时紫缘奏起如此清雅的曲子,气氛登
时为之舒缓。穆言鼎神色肃然,端坐倾听,两名童子站在当地,听着琴曲,
虽在房中,眼睛却似望着极远极远的地方,神往不已。
  紫缘按弦理韵,再弹一阵,琴声之中如有暗香浮动,令人乍感心旷神怡
,彷佛置身梅林疏枝之间,身心俱受洗涤,通体舒泰。忽然之间,房中响起
一声高亢琴声,突兀之极,有如利刃划破了一匹柔绢。
  此时紫缘百虑皆息,全心全意地弹奏琴曲,突然听到这干扰之声,不觉
一怔,眼光一望,却见穆言鼎已从另一个小童手中取过瑶琴,铿铿而奏,曲
调与先前一般雄劲迫人。紫缘见他脸上神情森然,显是有意作对,登时了然
,心道:"这位老先生可当真是姜桂之性。"当下也不在意,面露微笑,心
平气和地弹将下去,旋律动听依旧,丝毫不为穆言鼎峻峭的琴声所动。
  穆言鼎向来自负深明琴理,武功精强,但是武功上已输给了黄仲鬼,今
日弹琴论道,居然又被一个年轻姑娘说得哑口无言,而听闻紫缘奏曲,音律
造诣之深,实堪称不世之艺。惊愧之余,忽尔恼羞成怒,心想:"你说我的
琴音走上了偏路,且瞧瞧你又有何能耐?"便即十指抚琴,再奏起那曲"将
军令",威势赫赫,曲意和紫缘所奏"梅花三弄"大相迳庭,全然格格不入
,声调却越发激昂,如滚滚潮水般盖过了紫缘的琴声。
  紫缘嫣然一笑,也不生气,手法依然轻巧,曲调却渐渐急促起来,虽不
及穆言鼎琴声强劲,却是每个拍子都巧妙地落在"将军令"符节之间,顺其
自然,如同一枝寒梅在严冬风雪中摇曳生姿,流露不畏冰霜的气概。穆言鼎
的琴声以威不可当之势袭来,文武七弦琴的琴声却始终微而不衰,在"将军
令"的威猛气势中流荡自如。
  穆言鼎连催琴音,越弹越是响彻四方,两名童子身处室中,已然不能支
持,不及向穆言鼎请示,已跌跌撞撞地逃出房外。
  穆言鼎见紫缘不动声色,仍是信手抚琴,状甚悠闲,心中越怒,琴声陡
然达于极盛,一番轮指造出繁密之极的铿然巨响,凌厉无俦,打算一举淹没
紫缘的琴音。
  便在这时,文武七弦琴的声音渐缓渐细,几不可闻,化成一丝幽咽,却
是绵绵不断。穆言鼎呆了一呆,这如万箭齐发般的声势顿时没了目标,全部
落在了空处,好似变成了断线风筝,东飘西飘,不知所措。本来威武无匹的
乐曲,一转眼间便即瓦解,音调乱成一团。穆言鼎脸色一变,自知出丑,连
忙重整琴音,却听紫缘琴韵再起,翩然如舞,彷佛历经暴风雪后的梅苞坼放
,曲调极尽精妙,丝毫未受穆言鼎所影响。
  穆言鼎楞楞地坐着,忽然推开瑶琴,长身站起,朝紫缘躬身长揖,道:
"多谢姑娘,惭愧、惭愧!"紫缘起身回礼,说道:"老先生行此大礼,可
折煞小女子了。小女子不知轻重,得罪了穆老先生,希祈海涵。"穆言鼎摇
摇头,长叹一声,道:"紫缘姑娘,老夫告辞了。"回身走出房外,竟不拿
回文武七弦琴。
  穆言鼎离开紫缘房中,到了走道转折处,龙驭清已等在那儿。原来龙驭
清命穆言鼎进房,自己一直待在门外,探听房中对答,并不现身,以免紫缘
有所警觉。
  龙驭清道:"穆先生可有斩获?"穆言鼎又摇了摇头,道:"老夫无能
,愧对掌门。这文武七弦琴,非掌门所能拥有,亦非老夫所能拥有。我数十
年来的苦练,得益不如今天一日。"龙驭清眉头一皱,道:"穆先生何出此
言?"
  穆言鼎却不回答,说道:"掌门,我活了七十多年,大半心力都费在皇
陵派上,若掌门肯念老夫有此苦劳,请应允老夫一个请求。"龙驭清大奇,
心道:"穆言鼎素来要强好胜,鲜少出言求人,到底有何古怪?"当下并不
答应,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穆言鼎道:"老夫斗胆,希望掌门放了这位紫缘姑娘,还她自由。"
  此言一出,龙驭清勃然变色,道:"为什么?"
  穆言鼎说道:"这紫缘本是无辜,掌门既已不可得知文武七弦琴之秘,
又何必牵连于她?此女才艺非凡,远胜于我,老夫日后还欲向她多多请教。
如此为难一个姑娘,亦不免于我皇陵派威名有损。"
  龙驭清本想让穆言鼎诱使紫缘弹奏文武七弦琴,藉此观察其中奥妙,没
想到他不仅一无所获,居然还为紫缘说话,不禁大怒,却不发作出来,只是
冷笑几声,道:"我不能得到文武七弦琴中的武学?嘿嘿,岂有此理!"一
回身,举步便行,忽又停步,道:"这'罪恶渊薮'之中,多的是稀奇古怪
的刑罚。这紫缘一日不说,便叫她多受一日苦楚。要是到了夺香宴还不说,
哼哼,那就让寇非天他们慢慢去料理罢!"
  自此之后,一天天接近八月十五,随着夺香宴之期逼近,文渊和大小慕
容、蓝灵玉等也已准备出海,这日已进了永定府境内,在乐亭县落脚,随时
都可出海前往红石岛。夺香宴将至,滨海城镇皆可能有来自武林各路的奸邪
之徒,是以华瑄和云霄派诸女仍留在京城附近,以免惹人注意,多生事端。
  自文渊看了四非人的夺香宴礼单,本料想紫缘暂可平安,后来听慕容修
对莫非是似乎甚为忌惮,心中又感担忧,数日来一直坐立不安,难以定神,
来到乐亭,仍是如此。小慕容见他连日忧心如捣,心里不忍,想找个法子让
他心情转好,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天是八月初十,明月未圆,离夺香宴已只五天光景。慕容修故意出手
豪阔,当夜选了一间富商巨贾来往的客店投宿,避开武林人物,以免多生事
端。
  多日路程之中,四人都是各住一房,今日自也相同。因为有蓝灵玉同行
,文渊和小慕容也不好意思同住。只是一路上蓝灵玉心事重重,文渊想问她
何以未曾与石娘子等回巾帼庄,竟是不得其便。
  次日一早,文渊醒来,颇感气闷,推开了窗子,遥望出去,只见远方便
是浩瀚汪洋,海天一线,无穷无尽。文渊心道:"那什么红石岛,便是在这
大海之中,说不定紫缘已经到了那里。"
  他站在窗边,闭上双眼,隐隐似闻波涛之声在耳边响起,心中思绪也如
潮水起伏:"这次若能救回紫缘......不,是救回紫缘不可,以后无论如何,
也得保护好她。紫缘也好,小茵也好,师妹也好,不管谁出了意外,对我都
是不可原谅的罪过。"
  想着想着,文渊睁开了眼,双掌朝着自己,凝视掌心,心道:"世上的
一切似乎都很容易失去。我懂事以来,未曾见过爹娘一面,师父养育我长大
,此时却也已过世。任师叔将文武七弦琴赠送与我,也被龙驭清夺去。在长
陵地宫,我又差点失去了小茵。这一次,又让紫缘身处险地。人生在世,能
掌握的事物真是太渺茫了。"
  一时之间,文渊也不知是否该长声嗟叹,只是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忽
然之间,他瞥见海滩上有个小小的人影正从海潮中跃出,回到岸上,又跳入
海中,举动甚奇。文渊好奇心起,极目眺望,见那身影隐约是个女子,瞧那
身法姿态,似乎便是小慕容。
  文渊心道:"大清早的,小茵在那儿做什么?"他不知小慕容水性如何
,见她在海中跃进跃出,生怕她一有不慎,失足陷入海涛之中,当即跳出窗
外至平地,飞快朝海边奔去。
  他使开轻功,飘逝如风,不多时便到了海边。只见小慕容的外衣放在沙
滩上离海甚远处,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短衫,全身上下湿淋淋地,呼吸微显急
促,尚未平复,又往海里跳去。
  文渊奔将过去,只听"哗刺"一声,浪花四溅,小慕容又从海中窜了出
来,见到文渊在面前,似乎吓了一跳,随即笑道:"你可醒啦?"文渊微笑
道:"最近挺累,今天起得迟了。你在这做什么?"小慕容脸上微红,发际
水珠在阳光下闪亮不定,神态更增娇艳,只听她轻声道:"也没什么,练练
游水罢啦。"说话之际,显得颇为忸怩。


            (一百四十五)

  文渊见她衣衫尽湿,紧贴着胸口,时起时伏,气息甚促,点点水珠不住
滴落,心中关切,说道:"别太累啦,何必练得这么急?"小慕容嘻嘻一笑
,轻轻推着文渊,低声道:"我知道啦。你先回去,等会儿我再去找你。"
  文渊见她一幅神秘模样,又不让自己留下,甚感不解。其时已然入秋,
他见小慕容衣衫单薄,清晨戏水,怕她受凉,便即一笑,柔声道:"别玩了
罢,过几天便要出海,要是着凉了可不好。"小慕容又不住推着文渊,笑道
:"知道,知道!你回去啦,我没问题......"忽听哗啦声响,海中浪花高起
,飞快窜出一个身影,怒声叫道:"臭丫头,又偷懒啦!"
  一望之下,却是慕容修。但见他衣衫既湿且皱,虽在海中,也没换下衣
物,这一下跃出海面,身法却仍矫捷之极。小慕容朝着兄长伸伸舌头,扮个
鬼脸,转身向文渊笑道:"都是你缠着我,大哥要骂人啦。"
  文渊一笑,却见大慕容满身是水地走了过来,道:"喔,原来你这小子
来了。"文渊道:"慕容兄也在练水性?"慕容修嘿地一笑,道:"我?小
妹一个人练便够了,本大爷不管陆上水里,一样纵横无敌。"朝小慕容一指
,道:"这丫头缠着我,非要学会游水,闹得我少睡了一个半时辰。文渊小
子,说来说去,可都是因为你的关系,改天非得讨回来不可。"文渊奇道:
"因为我?"
  慕容修一拍腰间,道:"这丫头没事瞎操心,怕咱们坐船去红石岛这一
趟有人袭击,要是沉了船,我一人救不了你们三个。又或者沉在回程,连着
你那个紫缘丫头也得陪着沉下海,明明半点不通水性,硬是要学游水。"小
慕容脸上一红,笑道:"大哥,你揭我的底干嘛?现在不会,学了就会啦。
"慕容修瞪了她一眼,向文渊道:"小子,你懂不懂水性?"
  文渊幼时曾和向扬、华瑄一同在河溪之中玩水嬉戏,但汪洋大海自非小
溪浅水可比,心道:"小茵这顾忌确实不错。"便道:"稍懂一些,但在这
大海之中,只怕无用。"慕容修嘿嘿笑道:"那就是了!"一振衣袖,甩去
不少水珠,道:"好了,小妹,我不教了。"小慕容一怔,叫道:"大哥,
我还不累,今天要是不练,已经没几天了啊!"
  慕容修一摆手,说道:"这小子既然过来,你能专心得下来?我看免了
!"手指指着文渊,道:"小子,反正你已经来了,便留在这儿跟我家小妹
待着一会儿,本大爷现下要回房睡大觉,不准你们回来吵我。这丫头最近总
没好脸色,你不把她逗得开开心心的回来,我一剑砍了你的脑袋。"二话不
说,便即大踏步而去,没两下已不见踪影。
  文渊一望小慕容,但见她不理身上湿衣,随意披上外袍,脸上微显红晕
,含笑偏过头去,低声道:"大哥他就喜欢乱说话,你....你可不必在意。"
  文渊望着她的浅笑,心中几个念头倏忽转过:"小茵有什么事好不高兴
?那自然是因为我了。我担心紫缘,她又何尝不担心?我整天闷闷不乐,小
茵看在眼里,也高兴不起来,那岂不是我害得她操心了?"
  小慕容转回了头,见他一言不发地瞧着自己,眼中孕意又是柔和,又是
歉然,脸蛋不自禁地发热,微笑道:"喂,你干什么啊?"
  忽然之间,小慕容身周一热,已被文渊搂在怀中。小慕容眨眨眼,胸口
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微笑着道:"怎么啦?"文渊轻声道:"小茵,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小慕容柔声笑道:"那就别说啦,我又没做
什么。"文渊轻轻摇头,低声道:"小茵,对不起,这事本来不该让你挂念
...."
  两只手指搭在文渊唇边,不让他说下去。只听小慕容轻声道:"紫缘姐
会被人抓走,我有好大的责任,怎么说我不该挂念?难道让你一个人挂念么
?你我还要分什么彼此么?"文渊心神动荡,点了点头,执开小慕容的手腕
,说道:"小茵,你说得是。"跟着微微苦笑,道:"慕容兄要我逗你开心
,结果适得其反,变成你在开导我了。"
  小慕容伏在他胸前,仰起头来,嘴角微扬,笑道:"心情好点了么?笑
给我看看。"文渊微笑道:"不是在笑了么?"小慕容轻轻抿嘴,笑道:"
笑那么一丁点儿,好像硬挤出来的。笑得开心点嘛!"文渊搔搔头,道:"
这还不行?"
  小慕容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好,你不笑,瞧我的手段。"
  两只手突然往他胳膊窝里探去,呵起痒来。文渊全没提防,被小慕容轻
软灵巧的十指飞快搔了几下,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跳开闪避,笑道:"啊
哈哈、哈哈、你....你...."一时只笑的前俯后仰,险些岔气。
  小慕容笑嘻嘻地瞧着他,笑道:"怎么样,这不是开心得多了....啊!
"便在她笑语自如时,文渊已又将她拉进怀里,笑道:"好啊,我也得给你
来这么一下。"说着礼尚往来,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指头往她腋下呵痒起
来。小慕容武功不及文渊,挣脱不开他的搂抱,手指搔来,只痒得格格娇笑
,不停扭动闪躲,犹如花枝乱颤,连声笑道:"呵呵、哈哈....好、好啦,
算我输啦!"
  两人一阵笑闹,嘻嘻哈哈地滚倒在沙滩上,朝海边滚的几滚,忽然一个
浪潮涌来,哗地掩过两人,两人全身衣衫一齐湿透。
  潮水涌尽则退,两人互拥着倒在沙滩上,望着对方随潮退而现出的身体
。小慕容轻声笑道:"开心了么?"文渊含笑不语,只是点了点头,望着小
慕容的双眼。
  小慕容见他神情舒朗,眼里神色极是温柔,脸上一热,轻声道:"又发
呆啦?你......你在想什么?"文渊面带微笑,静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想
要抱着你。"小慕容心里一甜,笑道:"你已经抱着我啦。"文渊抚摸着她
柔软的一头乌云,低声道:"嗯,我还想要亲你一下。"小慕容脸颊绯红,
睁眼瞧着他,轻轻闭上了眼。
  四唇缓缓相交,轻轻接触了一下,些微亲热,却是极尽缠绵。一吻之下
,虽然两人全身尽湿,却都觉身体发烫,情意难以自制。小慕容满脸通红,
悄声道:"你....你....你还要做什么?"文渊眼神温润,爱抚着她的腰际
,轻轻说道:"小茵!"小慕容轻声应道:"怎样?"文渊的指尖轻挑着她
柔嫩的耳朵,轻声道:"我全部都要。"另一只手,已探进小慕容的衣襟,
温柔地抚弄着。
  小慕容见他忽然大举进攻,不禁大感羞涩,叫道:"啊!你....你坏!
别....别这样....啊...."稍一惊慌,叫声便即渐转紊乱,慢慢模糊起来。
  却是文渊间断亲吻着她的脖子,手指在她衣内来回游走,令她难以抗拒
。她此刻衣物全湿,布料贴身,本已冰冰凉凉,文渊稍一挑逗,肌肤旋即十
二分地感受到那说不出的刺激。
  海水忽又涌来,淹没了两人,水中白沙浮动,沾在两人身上。文渊扶着
小慕容坐起,潮水自两人腰际以下退去。小慕容被海浪冲得云鬓散乱,睫毛
上挂着两三滴水珠,一眨一眨,便即弹落,平时如白玉般的脸颊已隐隐流露
珊瑚似的淡红,娇嫩可人,怯怯地望着文渊,悄然道:"别在这里做嘛....
我....我有点怕...."
  这一来文渊不禁失笑,柔声道:"怕什么啊?"小慕容羞红着脸,低声
道:"我....我还不太会游水....要是、要是给海浪卷下去...."文渊在她
面颊上一吻,笑道:"你真的怕?"小慕容一张俏脸直红到了耳根,似乎热
得要冒出烟来,嗫嚅道:"也不是很怕,只是....我....我们....光天化日
的....又....又没在这种地方做过...."
  文渊见小慕容面泛红潮,羞态宛然,全身柔肤衬着水珠,娇艳可爱之极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克制,听得海水澎湃,全身血液为之动荡,当下只对小
慕容一笑,将她转过了身,使她背对着自己,搂在怀中,在她耳边柔声细语
:"别怕,有我在啊。"小慕容顾盼而笑,甚为见腆,悄声说道:"就是有
你在,我才怕啊,你这坏蛋!"文渊又吻了吻她的耳鬓,伸手去摸她的胸脯

  她披着的外衣已在刚才被海水冲去,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衫,为了便
于游泳,连肚兜也没有穿着。文渊一摸上去,只隔着一层既薄且湿的衣裳,
充分掌握到她柔软挺秀的乳房,揉得一揉,滴滴水线从他指缝间连串漏下。
  "嗯......嗯......嗯嗯......"小慕容半闭着眼,玉指轻抿朱唇,虽未开口
,柔腻的呻吟却已在喉中回响。文渊稍稍用力一握,挤得她胸口衣裳直滴水
,其下的乳峰却也随之变化形状。小慕容身子一仰,忍不住启唇娇啼:"啊
、啊吭......"原本抿在唇上的手指收势不及,紧张地搭上了一行贝齿。
  海潮阵阵,又淹到了两人腰部。文渊两手分别揉捏小慕容的双乳,轻声
道:"小茵,你今天湿得很厉害喔。"小慕容正被他摆布得神魂聚醉,忽听
文渊调侃,只羞得面红耳赤,颤声娇吟:"哪....哪有啦!又不是....不是
我....啊、啊、啊哈....啊...."
  文渊看着她娇弱不堪的模样,潮起潮落之际,纤纤柳腰彷佛要随之折断
,忽然起了一个奇异的念头,轻声道:"小茵,我....我想...."话到口边
,又即收回,侵占她身体的动作有些放缓。小慕容嗯了几声,散乱地喘着气
,微微回首,眼神略带羞赧,梦呓也似地道:"想....啊、啊....想....什
么啊?"
  望着小慕容陶醉的神情,文渊由胸至腰、又由腰至胸地抚摸她,心里又
是一阵冲动,深深吸了口气,道:"小茵,你能原谅我吗?"小慕容微微一
怔,喘道:"嗯....嗯....怎....怎么....啦?"文渊低声道:"我....我
想欺负你一下。"
  小慕容一听,原已满是羞意的脸颊更加红了,轻声笑道:"可....可以
啊....啊、嗯啊...."稍稍有个空隙喘息,又娇声说道:"你....你....要
怎样....就怎样嘛....我....我都....喜....欢...."
  随着一个浪头打来,文渊听着小慕容软语相对,不由得气血翻腾,顺势
将小慕容对着岸边按倒。耳边浪花声不断响过,文渊伏在她背上,狂乱地吻
着她的颈后,拉着她的衣衫,要将之脱去。小慕容忽觉胸口一紧,才觉得他
用力太大,忽然"剥罗"地一串轻响,薄衫已从背后被撕裂开来。
  文渊和小慕容同时惊呼一声,对望一眼。又是一个浪头打到,顿时将那
件破碎的衣衫冲歪得七零八落,挂在小慕容双肩,左边一半顺着手臂滑落,
掩不住她胸部的弧线,淋漓海水顺着她肌肤线条流了下来。
  文渊甚感尴尬,苦笑道:"我......我可没想弄破你的衣服......"小慕容
心中小鹿乱撞,赧然微笑,低声道:"反正你说要欺负我了,就欺负的彻底
些好了。"

2004-7-5 20:02           

ohuangwei
小学五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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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楼】
            (一百四十六)

  浪花冲来,淋在小慕容身上,那白皙的肌肤闪着水光,更如透明一般,
晶莹宛若琉璃,却又彷佛透着娇艳的桃红色,绮丽难言。文渊看得心中爱怜
,在小慕容柔滑的背上轻轻抚摸,笑道:"不了,不了,你这样可爱,我万
万下不了手,说什么也不能欺负你了。"
  手指所及,感到她背肌柔润,不禁情意生动,忍不住又低下头去,吻着
她的香肩,慢慢游至背脊,意欲细细品尝这副俏丽无比的身体。
  "啊、哈......"小慕容伏在沙滩上微微轻喘,接受着文渊的轻怜密爱,
娇躯为之酥软,只一双纤纤柔荑时紧时松地在沙上乱抓,不住留下紊乱的指
痕,似要宣泄体内的情迷意乱。
  文渊吻着她温软如玉的胴体,越吻越爱,心头如受烈火煎熬,浑身血液
沸腾,热血滚滚涌向下身。他伸出舌头,亲吻之时,同时着意舔舐。小慕容
"呵啊、呵啊"地呻吟不止,声如哀诉般地喘道:"你....啊....你还说. ...不欺负
我呢....啊、啊哈....唔、唔、不要....那样....舔....啊...."
  冰凉的海水波涛阵阵起落,这对缠绵无比的爱侣却都觉身心火热,如要
融化。文渊慢慢往下吻去,渐渐吻到了一条细缝,两旁肌肉丰盈雪白,特别
细致娇嫩。
  "嘤!"小慕容轻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紧张羞怯之意,慌忙叫道:"
不可以!我......那......那里......不乾净......"
  文渊恍若未闻,面带微笑,陶醉地揉着她的屁股,双手搭了上去,稍加
用力,将两团嫩臀轻轻掰开。小慕容大羞,勉强支撑着酥麻的身体半转过来
,不让他得窥菊门,娇怯怯地说道:"不要......不要看嘛......"
  文渊举头回望,但见她眼波盈盈,脸蛋犹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藕臂
撑身,秀发披散,全身上下尽是羞态。文渊心动不已,五指指尖在她背上来
回拂着,悄悄地滑到臀上,掌心轻搓雪丘,轻声道:"我想看看。"
  小慕容被他温柔备至地爱抚几下,防线几乎便要崩溃,喘气转促:"不
......不要嘛......啊啊......那里......那里......"文渊轻声道:"那里怎么了?
"小慕容羞愧地低下了头,声细如蚊地说道:"那......那里......很脏......"
  这时涌潮又起,扑向沙滩。文渊微笑道:"既然这样,我帮你洗一洗,
好不好?"随手掬起一掌海水,往小慕容香臀细缝之中淋下。
  "呒......嗯嗯......嗯......"小慕容含糊不清地呻吟几下,眼神朦朦胧胧
地望着文渊,软语哀求起来:"别......别这样啦......我......我怕!"文渊微
微一笑,柔声道:"小茵别怕,我只是想看一看啊。"小慕容满脸通红,低
声道:"你......你不会......进去么?"文渊一怔,道:"进去什么?"但见
小慕容面泛红潮,害羞之极,极轻极轻地说道:"大哥......大哥说,那儿也
可以的,只是......只是很痛......"
  说到风月之事,慕容修经历远超乃妹,自然也懂得玩弄后庭的本事。他
是口无忌惮之人,自小慕容锺情文渊以来,便也和她说些男女调情上的种种
变化。虽然小慕容一听之下总是脸红心跳,或立即走避,或扮个鬼脸回应,
但是毕竟也听了不少。小慕容生性精灵古怪,和文渊缠绵时,偶尔也想尝试
一些不同的"技巧"。只是文渊温文有礼,与她相好时也是中规中矩,一些
太过大胆的动作姿势,文渊固然想不到,小慕容也不好意思主动说出来。
  这时两人都已是情浓无法抑制,小慕容一说出口,只觉一颗心"怦、怦
"地一蹦一蹦,羞得不敢正视文渊,低头望着涌上沙滩的浪潮。
  文渊见了她这般神情,也不禁起了遐思,手掌在小慕容的屁股上摸了几
下,低声道:"小茵,你......你想试试看......这儿......是么?"小慕容俏脸
胀红,眼睛一眨一眨,心里有些跃跃欲试,却又忍不住害怕,轻声嗫嚅道:
"我......我是......我是听大哥说,有些人......也......也有这么做的......"停
了一停,回头望着文渊,眼神满蕴温柔,轻声道:"你......你想不想?我...
...我的身体......都是你的......你如果想要,我、我也......也可以......让你...
..."说到这里,毕竟女儿家害羞,再也不好意思说了。
  文渊怦然心动,暗想:"当时我跟小茵初尝云雨,她便是痛得没办法让
我进去。若要尝试后庭,只怕更加不容易了。"
  小慕容见他迟疑,也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只羞得脸上发烧,低声道:"
我不怕痛的......你如果想要,尽管......尽管来就是啦。不管你对我做什么,
只要你喜欢,我也喜欢。"文渊一笑,伸手到她胸前把玩双乳,吻吻她的肩
头,轻声笑道:"这到底是你想要,还是我想要?"小慕容见腆地笑了一下
,低声道:"反正,那里......现在乾净了嘛......嗯......嗯......"最后不由自
主的呻吟,却是被文渊的挑逗而发,下了个娇腻的注脚。
  文渊虽听她说得轻松,心里知道她毕竟不安,当下示以一笑,道:"要
是痛的话,可千万要说喔。"小慕容巧笑嫣然,轻声道:"好啦。"她慵懒
地坐起身子,替文渊解下衣物,一见他下身玉茎耸立,不由得隐隐害怕:"
不知道会不会太大......进不来?"
  文渊在她耳上轻快地一吻,依旧让她伏在沙滩上,只是姿势摆成双腿屈
起,屁股便耸了起来,对着文渊。小慕容羞得面红耳热,一句话也不说。文
渊再次将她粉臀扳开,细细观看,轻轻赞叹了一声,道:"小茵,你真的是
全身上下,无处不美。"
  小慕容一听,只觉脸蛋发烫,窘得无地自容,娇嗔道:"你......你少使
坏,那种地方有......有什么好看的?"文渊却是不说,微笑道:"可惜你看
不到,不晓得自己身上有一处这样可爱的地方。"小慕容越听越羞,正要说
话,忽觉一根手指在她菊花洞前叩门探访,指甲轻轻接触到肌肉,登时全身
一震,颤声叫道:"啊、啊啊!"不自觉娇喘了几声,情致荡漾。
  这地方她从未被文渊触碰过,一碰之下,只觉遍体紧绷,竟是敏感异常
。文渊稍一试探,不料小慕容反应如此激烈,更刺激得他下体昂然而立,已
然有些疼痛,非得大大纾解一番不可。
  他抱起小慕容的腰,正待大举进攻,忽然想起:"小茵身体如此娇嫩,
普通的交合都不大受得起,现下可更不能莽撞,别要重蹈那时的覆辙。"当
下强自约束股间大将,右手食指做先锋,慎重地往洞中寻幽访胜。
  海面波涛起伏渐渐转强,只听小慕容嘤咛一声,朱唇紧闭,额上微渗香
汗。文渊只插入一个指节,便觉肉壁紧缩,温暖柔软,却也十分狭窄,果然
极难进入,更甚于私处秘洞。文渊食指再深入半个指节,小慕容身子一颤一
颤,唇齿间传出几声痛楚的呻吟,却没喘气,想是她正极力压抑。文渊左手
一摸她的乳房,感到她乳头俏立,又见她股间爱液点点滴滴,缓缓顺着双腿
和入海水之中,双腿微微发抖,明明是情欲高涨,却也是十分紧张。
  手指欲再前进,已然极难,稍一动弹,小慕容便忍不住呻吟起来:"呃
、呃、啊、嗯啊......"虽然极为每声都被她勉强截断,十分短促,但是声调
却满含羞耻不安之意。文渊爱极了小慕容,不忍她承受后庭洞开之苦,却也
不愿扫了她的兴致,略一思索,已有了主意。他腰身一提,对准了小慕容股
间,猛然挺进,冲进了她的阴户。
  "啊──!"这一击之下爱液四散,强猛无比,小慕容受此突击,惊得
纤腰一挺,上身折起,有如一股雷电直奔入体,浑身颤抖,却又快美难言,
呼吸一岔,迫得她大声喘气,声气中春情盎然,醉人魂魄。她还没回过神来
,文渊已开始奋力抽送,犹如一根烧热的铁杵在她体内捣动。
  "啊啊、啊!啊、哈、啊啊!"小慕容娇躯随着文渊的攻势而晃动不已
,每一下冲击都送到了花心深处。小慕容被文渊出其不意地连抽二十多下,
顿时芳心大乱,娇啼连连,却仍急切地喘道:"啊、啊......不......不对啦...
...文......你......你不是......啊啊......进去......那......里......唔啊!"
  话才出口,文渊的食指也已在她那狭小紧密的后庭活动起来。食指最是
灵活,文渊指上或绕圈,或抽动,轻重力道无不如意,在嫩肉包围之中大展
身手,给予小慕容另一份从所未有的刺激。这一来兵分二路,小慕容在迷乱
之中,只觉下半身充满了外来侵犯,似乎已不是自己的,后门疼痛之中,却
有一股特殊的刺激。
  此时海浪大起,一个大浪打来,文渊喊了一声,顺势一冲,只听"嗯、
嗯、嗯、啊!"数声,小慕容被这阵威势弄得失魂落魄,放声大叫起来,一
时只听海上两股浪声大作,一是海浪,一是人浪。
  在这种时候,美人一浪之下展现的销魂风情,可比海上七八个大浪更具
威力,文渊听在耳里,真是筋骨俱酥,同时下身在小慕容体内受到的回馈更
是甘美无比,全身似乎轻飘飘的如在云端。忽然之间,手指和阳具隔着肉壁
撞击了一下。在文渊是无意,对小慕容而言,却好像两个文渊同时与她巫山
云雨,不禁又羞又爱,魂为之销,颤声喘道:"文......文......渊......文大哥
......好......哥......哥哥......你......你饶我罢,我、我、我......啊、啊哈、哼
啊、啊......"文渊又在她颈后吻了几下,笑道:"才不饶你!"小慕容一羞
之下,只觉浑身火热,娇声喘道:"你......你......啊啊......坏......蛋!"
  海上浪潮越来越大,文渊和小慕容身体里的浪潮同样更加汹涌澎湃,越
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小慕容从未承受前后两重的攻击,狂乱之余,娇声
更趋放荡,忽然哀叹一声,叫道:"天啊!"娇躯一个剧震,软绵绵地垮了
下去,股间蜜液狂涌,旋即被大浪卷去,文渊尚未射出,已经承受不住,先
自丢了。
  文渊吃了一惊,随即不禁好笑,在已然晕去的小慕容耳边轻声道:"小
茵,小茵,对不住了!"一手抱起小慕容的柳腰,更加用力抽送。他和小慕
容多次交欢,这还是第一次把她弄得禁受不起而昏去。文渊抽出手指,维持
着交合姿态,抱着小慕容走上数丈,好让她不受海浪击打。
  他再让小慕容轻轻趴在地上,翻转她的身子,变成两人面迎着面,只是
小慕容躺在地上。文渊此时方达亢奋绝顶,轻声念着:"小茵!"双手抓住
她的乳房,手上品味着凝脂般的精致享受,猛力再抽送了数十下,只见小慕
容睫毛微颤,樱唇之间轻轻发出呻吟,快要清醒过来。文渊将她抱起,长叹
似地长长一声,腰身重重一挺,在小慕容半醒之际,滚热的阳精狂涌而出,
下身紧紧密合,全部注入了小慕容体内。
  "呃、啊啊......"小慕容甫一恢复神智,立刻又遭受文渊倾尽全力的攻
击,身体抖了一下,脸上流露参杂了幸福和娇羞的神态,轻声叹道:"我...
...唉、唉!"迷迷糊糊地,竟又昏了过去。
  文渊看着小慕容昏晕时满足的羞态,心中真感说不出的珍爱,一时不想
拔出阳具,留在她体内回味余韵。他用手指替小慕容梳了梳纷乱的秀发,又
吻了吻她的脸颊。
  过得一会儿,小慕容悠悠转醒,见文渊微笑着瞧向自己,不禁脸带羞红
,轻声笑道:"算你厉害,我认栽啦。"文渊轻轻一动腰,笑道:"要不要
再来一次?"小慕容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随即握起粉拳,在他胸膛敲
了一下,娇嗔道:"再来一次,我会给你弄死啦。还不快出来?"说着抿嘴
一笑,面有羞色,道:"要是你刚才......不是用手指,直接进来的话,说不
定我也要死掉啦。"
  文渊大为关怀,轻拍她的腰后,低声道:"有没有弄痛你?"小慕容含
笑摇头,柔声道:"只有一点点,没关系啦。下次......下次我先跟大哥问清
楚,看怎样进去比较不痛,就好了。"
  文渊见她温言软语,脸上犹带赧然,显然对刚才的高潮回味无穷,心中
一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茵!"小慕容微笑道:"怎么啦?"文渊道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小慕容脸上一红,撇过脸去,抿嘴笑道:"你......你今天兴致这么高?
"一说话,只觉私处渐感炽热充塞,那根宝贝已在她体内开始重整旗鼓。文
渊柔声道:"小茵,你还想不想要?如果已经很累,我就不做了。"
  小慕容盈盈一笑,娇艳欲滴,轻声道:"你这根坏东西都已经......硬...
...硬起来啦,我能不做么?"文渊搂着她吻了几下,轻声道:"你刚才昏了
过去,我真怕你累坏啦,千万别逞强,不做是无所谓的。"
  小慕容心中一阵甜蜜,柔声笑道:"嗯,我也真累啦。你体贴我,我也
该体贴你,是不是?总不能让你这根东西无功而返嘛。"推着文渊胸膛,纤
腰扭动几下,让文渊的阳具退出体外。她弯下腰去,玉手轻轻盈握,舒叹一
声,柔声道:"文渊哥哥,我帮你把它清理乾净,好不好?"樱唇微启,粉
红色的舌头在先端棱角舔了一圈。
  那阳具方经大战,又一直留在小慕容体内,此时又湿又粘,精水、淫水
到处沾满,小慕容朱唇皓齿所到,便细心温柔地以舌头舔舐起来,喉头不住
颤动,一口一口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小慕容将阳具舔得乾乾净净,只是亮晶晶的津液取而代之。
  她向着文渊轻轻一笑,柔声道:"我要吞了喔?"文渊摸摸她的头,笑
道:"好啊。"小慕容香腮晕红,食指轻推一下阳具,叹道:"每次这样近
看,都变得好大喔......"张开樱桃小口,一点一点地含了进去,喉头一吮,
口壁缩起,文渊浑身一颤,阳精险些随之冲出。
  小慕容口技高超,文渊早已多次领教,这时任她为自己服务,抚摸她的
肩头,只觉下身越发蓬勃,在她吞吐下受用不尽。正在神魂飘荡之际,忽听
远方海上"嘎、嘎"地传来几声怪异声响,有如鹰唳枭啼,一艘海船远远驶
近。
  小慕容脸上一红,心道:"快要有船来到,可不能玩太久啦。"十指挑
拂,舌齿并用,套弄得文渊飘飘欲仙。忽然小慕容喉中一呵,吐出一口温暖
气息,有如一条细细的丝线钻进了阳具先端缝里。文渊猛地一震,小慕容又
立刻奋力吸吮,口齿之间"嗯、嗯"地发出春声。文渊再也忍耐不住,叫了
一声,抓住小慕容双肩,腰间一震,猛地全面发射而出。
  "咳、嗯!"小慕容闭上了眼,口腔中一阵激热,已被阳精所盈满。这
次文渊所出,竟比方才还要充沛,小慕容意想不到,没能来得及吞下,引得
她急忙吐出阳具,剧烈咳了两声。出精之势未止,射满了她的双唇,还有一
些射到了她的脸蛋上。
  小慕容"啊哈、啊哈"地喘了口气,一滴白浊从她唇边落下。她一察觉
,羞得赶紧抹去,却见文渊含笑望着自己。小慕容红着脸,微微一笑,轻声
道:"舒服了么?"文渊摸摸她的脸颊,笑道:"身边有你这个小慕容,做
神仙也不过如此。"
  便在这时,那海船也已接近岸边。小慕容怕被人瞧见两人情状,心中大
羞,娇声道:"有人来啦,我们......我们快走,别给人撞见了。"


            (一百四十七)

  小慕容的外衣已被海浪冲走,里面穿着的短衫也给文渊弄破,这时候穿
好了裤子,上半身却仍是赤裸裸的。文渊将自己袍子交给小慕容,道:"先
穿着回去,再另外换件衣裳。"小慕容红着脸蛋穿上衣服,朝文渊笑道:"
你弄破我的衣服,赔不赔我?"文渊一笑,正待说话,只听那船上又传来一
阵尖锐声响,比刚才所发更为凄厉。
  怪声发出片刻,又有一股哨音自远处海岸传至,远比船上所发之音高亢
,也更为刺耳,声调之怪,令人闻之寒毛直竖。这声音一入文渊之耳,顿时
一惊:"这声音我听过的。是了,是那晚云霄派东宗联络云非常时所发的,
那么来人是敌非友。"他一想到云非常、程太昊一夥人,跟着想到了夺香宴
,心中随即想到紫缘,极欲上前一探究竟,当下道:"小茵,你先回客栈,
我去瞧一瞧。"
  小慕容微一沉吟,道:"是程太昊那一群人么?"文渊道:"听来似乎
是,我去看看他们在捣什么鬼。"小慕容道:"我同你去。"文渊摇摇头,
道:"我一个人就成了,你跟着来,反而不妥。"小慕容脸上一红,心想自
己衣衫不整,又接连被文渊弄得两次晕去,实在全身乏力,对方又都是奸邪
之徒,自己前去,难保不会吃亏,当下点点头,道:"快回来喔。"文渊微
笑道:"好。"
  那船停泊处离得甚远,和两人所在的沙滩之间隔了些乱石,乃是一处岩
岸。文渊一提真气,几个起落,藉着层岩叠石掩蔽,悄无声息地奔近过去。
  只见那海船高有两层,张着三张白色大帆,上面各绣着一只黑色巨鹏,
气派宏伟。文渊心念一动,暗想:"莫非这便是'万里飞鹏'程太昊的座船
?"
  他藏身岩石堆后,慢慢接近海船,只见数人站在岸边,其中两人有些面
熟。文渊凝神细看,立时想起:"是'西天孔雀'卓善、'摩天迅羽'狄九
苍,这夥人果然是云霄派东宗的。"
  只听海风隐隐送来诸人的对谈,一个阴气森森的声音道:"劳动穆尊使
亲来,敝派至感荣幸,船上已设下酒宴,便请穆尊使移驾,略事休息如何?
"说话之人是个头发散乱的中年男子,眯着一双眼睛,似乎用眼过度而损了
双眼一般,颈中挂着一串项练,串着九个小小的骷髅人头,漆得黑沉沉地,
形象极是诡异。
  文渊出发之前,曾听秦盼影、苗琼音、柳氏姊妹述说云霄东宗的人物,
见了这九头骷髅项练,心中一凛:"若秦姑娘说得不错,这人当是云霄派东
宗的第二高手,叫做'九头鸟'司空霸的。那是仅次于程太昊的高手啊,那
么这姓穆的身分必定不凡。"
  但听一个高大老者说道:"多谢司空兄盛情。这位姑娘非比寻常,请司
空兄告知贵派弟子,切勿前去惊扰她。"司空霸阴阳怪气地笑道:"哈哈,
哈哈,这是当然!"
  那"摩天迅羽"狄九苍道:"这女子当真美到了极点?我倒想见识见识
。穆尊使,难道连给我们看上一眼也不成?"那姓穆老者说道:"一眼也不
成。未到夺香宴之期,老夫必须护着这位紫缘姑娘毫发无伤,若有什么闪失
,老夫可担待不起!"
  "紫缘!"这两个字震入文渊耳中,顿时又惊又喜,心中无数念头接连
而至:"难道紫缘在这艘船上?她不是被四非人所擒么?这......这老者姓穆
,那并不是四非人之一。这司空霸称他'尊使',难不成是皇陵派的一名守
陵使?紫缘......难道他们正要带紫缘上红石岛?"
  一时之间,文渊脑中乱成一团,心跳犹如打鼓,岸上数人说些什么,更
没再听进耳去。他略一定神,心道:"现在他们都在岸上,不如趁机上船一
窥究竟。"他听到说要请那姓穆的上船,生怕对方停泊不久便要出海,不及
回客栈找慕容修等前来,便决定自己上船去寻紫缘。
  他使开轻功,远远绕开,避开众人目光,从海岸上一处乱石嶙峋之处潜
身下海,凝住一口真气,慢慢游到了海船另一侧,探出头来,一手按住船身
,借力运劲一撑,身如飞箭般窜出海面,带起一片碎浪,轻轻巧巧地跃上了
海船。一名水手正在甲板上,见文渊突然出现,大吃一惊,正要呼叫,已被
文渊随手点中了穴道,一声不吭地软倒甲板。
  文渊不知船上是否尚有高手,丝毫不敢大意,放轻步伐,到了上舱门外
,偷偷窥视,只见十多名锦衣少女正在舱中设宴。他游目观望,不见紫缘踪
影,正欲往下舱寻探,忽听一阵脚步声,云霄东宗诸人和那穆姓老者已从另
一边上了船来。
  文渊心道:"那狄九苍和卓善武功甚是了得,其他人的功夫还不明就里
,可不能轻举妄动。"当下沉气凝息,静静听着众人走进了上舱,分别就座
,客套了一番。接着丝竹悠扬,锦衣少女各奏缓乐,却不见狄九苍在舱中。
  文渊听舱内奏起乐来,便放轻脚步,悄悄走开,欲往底舱一探。忽听一
声呼喝,船身跟着微微一动,已然收了铁锚。文渊藏在暗处,随意朝船头望
去,只见狄九苍手中提着铁锚锁链,显是以一人之力,将数十斤的铁锚给拔
了上来。文渊心下暗道:"这人臂力当真不小,内劲可也十分雄厚。这等刚
猛功夫,与呼延姑娘她们的灵动武功各有千秋。可是西宗除了呼延姑娘、秦
姑娘之外,并无其他一流好手,当真动起手来,只怕难敌这些东宗的好手。
"
  他一瞥之下,正待转身离开,忽听狄九苍喝道:"什么人?"人随声至
,呼喝方出,一条手臂五指如钩,已朝文渊背心抓来,迅猛绝伦。文渊大惊
,没想到对方竟然察觉了自己所在,当下心思快如闪电地一动:"得立刻摆
脱此人!"虽感劲风逼来,却不回身,就地一滚,避了开去。
  狄九苍号称"摩天迅羽",不仅是来自他一套"摩天鹰爪功"的出神入
化,同时也是因他目光锐利如鹰,眼力之佳,武林极其罕有。换做旁人,绝
难发现藏匿暗处的文渊,他却在文渊窥向船头时便即警觉,旋即出手狙击。
  他一见来者乃是文渊,呆了一呆,随即喝道:"好小子,原来是你!"
双爪一招"苍鹰掠野",十指朝滚在甲板上的文渊直插下去。
  文渊让开一招,已趁隙凝聚内劲,见狄九苍这一招来势极猛,正中下怀
,单掌一撑,身如轻烟般飘然腾起,从他双臂之间窜上空中,登上舱顶,随
即顺势跳到了船舱的另一边去。狄九苍喝道:"小鬼,别想逃!"身形一纵
,跟着飞跃上了舱顶,居高临下,一望之下,却不见文渊身影,只有三个晕
去的水手。
  这时舱中众人都已闻声而出。那司空霸道:"狄师弟,怎么了?"狄九
苍朝他说道:"有人偷偷摸上船来,便是那天帮呼延凤那群婆娘逃走的小子
,叫什么文渊的。"他本来不知文渊姓名,那还是他人探查得来的。
  那番僧"西天孔雀"卓善说道:"他到了哪里去?"狄九苍道:"定然
还在船上,我们得仔细搜上一搜。"说着跳到甲板上。才一落地,忽听船舱
另一头"扑通"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落下海去。
  卓善喝道:"小子休逃!"他的轻功造诣不及狄九苍,无暇纵跃过顶,
直接发力猛冲,从这头的舱门冲入,在另一头奔出,甲板上不见文渊踪影,
海面泡沫未消,显然文渊已潜入海中逃遁。
  狄九苍立即赶了过来,见了这情形,破口骂道:"臭小子,溜得真快!
"卓善一言不发,将众水手救醒。
  司空霸走了过来,笑道:"啊哈哈,随他溜罢!溜了也好,咱们便不必
费心捉他,是不是?反正他若要来夺香宴,总能抓到他。"转头向一名东宗
弟子道:"去底舱看看,瞧瞧那位紫缘姑娘是否安好?侧边的小船也去看看
,别让那小子做了手脚,让她也乘小船溜了。臭小子溜了不要紧,美人儿要
是跑了,那就糟糕之极!"那弟子躬身答应,退了下去。
  司空霸哈哈一笑,道:"开船,开船!别让那小子扫了咱们的兴头。穆
尊使,我们再回舱里喝酒,小弟还要敬你三杯啊,哈哈,哈哈!"
  狄九苍甚为恼怒,骂道:"从来没人能从我眼下逃过,要不是这小子躲
入了水里,非把他撕成两半不可。"骂了几句,也只得随众人回入舱中。
  众水手掌舵扯帆,海船缓缓驶离岸边。
  然而,文渊却没有当真跳下海去。他将甲板上一个大木桶震了个破洞,
随手塞入重物,掷下海去。海水灌入桶中,木桶便不浮起,直往下沉,他自
己却藏身在甲板上一个大木箱中。这一招却是随机应变,学了长陵地宫中小
慕容藏起紫缘避敌的方法。
  耳听众人离去,文渊掀开木箱而出,心中戒备之余,却更是喜悦,心道
:"紫缘在底舱,她果然在这里!"轻轻呼吸几下,尽力收敛狂喜之情,调
匀内息,暗想:"听司空霸这么说,船上还有一艘小舟。好在他们以为我不
在船上了,那么船虽出海,我仍可伺机跟紫缘乘小船逃离。"
  他生怕再被发现,不再探视上舱,迳自往底舱而去。他小心接近,见有
两人静立不动,守着舱门,心道:"不知这两人武功如何。"
  这时一个大浪掀起,船身微微一震,文渊心思极快,伸手偷偷把旁边靠
墙摆着的几根竹杆拨倒,似乎是被大浪震倒一般,啪啦啪啦散在甲板上。那
两人惊闻声响,侧身摆开架子,见只是竹杆落地,皱皱眉头,又站立不动。
  这么一来,文渊已瞧出两人专练外功,内功稀松平常,便不放在心上,
倏地窜将出来,双掌去势奇幻,随手两掌便将二人拍倒。正待开门潜入,忽
然警觉:"这两人何以听到些微声响,便如此如临大敌的拉开架势?瞧他们
这模样,似乎早担心有人会潜入这里来。"当下并不急着开门,暗想:"那
司空霸说话甚是轻松自在,难道他知道我还在船上,却故意说紫缘在这儿,
好来个请君入瓮?"
  正在他思虑之际,只听得微音铮然,舱中逸出几声琵琶弦声,极轻极微
,有若绵绵细雨洒于荷溏,泛出一圈一圈的涟漪,在碧绿的荷叶上点缀出粒
粒珍珠。
  一听这琵琶声,文渊呆了一呆,一股欣喜若狂的冲动涌上心头:"紫缘
,这是紫缘才弹得出的琵琶声,她当真在里面!"一时之间,他更不惧怕有
何埋伏,就算知道对方有千千万万的阴谋诡计,也不能阻止他打开这扇门,
手一推,舱门已开。


            (一百四十八)

  一望之下,并不见舱中有人,琵琶声却未停息。文渊轻轻走进,关上了
舱门,游目四顾,只见一个大铁箱摆在舱中侧边。
  这铁箱长宽都有八九尺,方方正正,可是偏偏一角底下用金条垫高了,
便摆得歪歪斜斜。箱子虽是铁铸,八个箱角却都包以黄金。箱子四面雕刻着
花纹图案,除了龙龟凤麟之类瑞兽,也有各式花鸟山水、人物景致,工笔十
分精细,当真刻画入微。凡是鸟兽的眼睛,都镶着宝石美玉,有的是珍珠,
有的是玛瑙,也有翡翠、琉璃,璀璨生光,瑰丽夺目,整个箱子便是十分华
贵珍奇的宝物。
  这铁箱并非密闭,在花样纹路之中,有许多镂空之处,阵阵琵琶声犹似
风过竹林,从蟠龙爪牙、凤凰羽翼之间流出,清幽绝俗,却又带着丝丝无奈
,犹如仙女的声声叹息。
  文渊呆了一呆,顿时愤怒异常,心道:"这些恶徒,难道将紫缘锁在这
箱中?"他惊怒之余,双手抵在铁箱上,低声说道:"紫缘,你......你在这
里面吗?"
  琵琶声倏然止歇,箱中一无声响,全然没有回应。文渊大为焦急,用力
撼动铁箱,低声叫道:"紫缘,紫缘!你回答我啊,是你么?是不是你?"
  花纹空隙之间,现出了一只清澈的眼眸,柔和的目光投在文渊脸上,犹
如一泓秋水。文渊和那眼光一接触,心神大震,双手手指紧紧抓住箱上镂空
,身子紧挨着铁箱,只盼全身都贴在箱上,与箱内之人近得一分是一分,心
中惊喜之极,忍不住叫道:"紫缘,真的是你!"知道日夜牵挂的紫缘便在
身前数寸,文渊亢奋得一颗心几要从胸腔中蹦了出来,一时忘却身在险境,
失声呼叫。
  紫缘仍不说话,目光盈盈,却充塞着欢喜激动之情,一闪泪珠夺眶而出
。文渊用力一震铁箱,觉那铁箱沉重牢固,单凭一己掌力难以破坏,当下轻
声问道:"紫缘,你觉得怎么样?他们......他们有没有伤害你?"缝隙之间
,只见紫缘的眼睛左右微晃,似乎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孕满眷恋之情,似乎
在说:"我们又能重见,之前的苦难,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文渊突然发觉,始终没听到紫缘说一句话,心中一急,轻声问道:"紫
缘,你不能说话么?如果是,你弹一声琵琶。"只听箱中略一寂静,随即轻
轻一声琵琶弦响。文渊心道:"莫非那些人点了她的哑穴?"他细细查看,
想先放出紫缘,为她解穴,却不见铁箱上有任何可开启处。一抬头,只见铁
箱一角上金光灿烂,心中灵光一闪,伸手去掀。一掀之下,虽然毫无动静,
但是手上却摸到了黄金角上有个缺孔,仔细一看,似乎是个钥匙孔。
  文渊绕着铁箱检查一遍,八个黄金角上都有孔洞,心中已然有个大概,
向紫缘问道:"紫缘,等会儿我问你话,你便拨弦回答,是的话拨一下,不
是就拨两下。"琵琶声响了一响。文渊道:"这铁箱的六面是可以解开来的
,是么?"又是一声琵琶声传出。
  文渊沉吟道:"这么说,若要让你出来,必须开启其中一面,那也得要
有四个角的钥匙才行。"顿了一顿,又道:"紫缘,你在箱子里,有没有什
么危险?觉得难受么?"紫缘轻轻弹了两下琵琶。文渊拍了拍头,心道:"
她是不肯让我担心的,就算会,现下又怎会承认?"
  忽听舱外脚步声动,有人来到。文渊大惊,见紫缘的眼神也是忧急万状
,当下心想:"先避上一避。"正待觅地藏身,突然一转念:"避他什么?
这群恶徒将紫缘困锁于此,这算什么手段?他们故意让我前来底舱,早知道
我在这里,又何必躲?对付这群小人,又岂能示弱?当然不能!"想到此处
,文渊心中一股怒意直冲胸臆,反而走上一步,站在铁箱之前,双目紧紧盯
着舱门。
  只见舱门打开,现出数个人影,九头鸟司空霸、摩天迅羽狄九苍、西天
孔雀卓善之外,另有那穆姓老者、东宗数名弟子。文渊所料丝毫不错,司空
霸确实是故意引诱文渊来此,可是司空霸等人却颇感意外。他们只道文渊必
会躲藏起来,伺机行事,没想到他孤身一人,居然不闪不避,便是站在众人
之前。
  司空霸微微一愕,随即满脸微笑,道:"你就是文渊?"文渊道:"正
是在下。"司空霸摸了摸下巴,笑道:"好小子,有胆识。你潜上船来,想
必是意图带走这位紫缘姑娘了。"文渊沉住气,道:"想来阁下不会答应,
是不是?"
  司空霸笑道:"就算答应,也不成哪。你想带这紫缘走,可也得先放她
出来。不过嘛,这四非人的'不正宝箱',我们大夥儿却是谁也开不了,你
道是为什么?呵呵,咱们可没钥匙哪。"说着诡笑几声,道:"放在'不正
宝箱'之中送来夺香宴的娘们,一向都要脱得光溜溜的,嘿嘿,虽说夺香宴
上总能看到,不过听说这位紫缘妹妹美若天仙,我还真想先睹为快哪!若咱
们有钥匙,不必你说,也是非开不可哪!"
  文渊闻言一惊,转身朝花纹缝隙间望去,只见紫缘的眼光别了开去,身
上是否穿衣是看不出来,但是这眼光一移,大有羞赧之意,已知司空霸所言
不错。只听司空霸笑道:"小兄弟,你也不必这么急色,照着这点缝看也过
瘾么?哈哈、哈哈!"
  忽见文渊身不转、头不回,身子陡然倒弹而来,恍如一溜飞烟,瞬息间
已晃至司空霸身前三尺,反手便是一掌,掌力深沉蕴藉,来势极险,一招间
已笼罩司空霸上盘三路。司空霸没料到他突如其来地发难,惊愕之余,反应
却也奇快,双掌翻飞,掌法之中又含爪法,灵敏刁钻,呼呼呼连抓三下,虚
势带开文渊掌力,反抓文渊手腕脉门。
  文渊恨对方对紫缘不敬,这一下骤然发招,实已发挥了"风雷引"曲意
的极致,不料司空霸武功也是非同小可,立即以厉害招数回敬,心中一凛,
缩臂闪开,暗道:"这一抓功力可深!此人是个劲敌,轻忽不得。"已然回
身相对,掌游身际,忽尔双掌一分,潇洒流畅已极,将一曲"平沙落雁"的
要旨融入了掌法之中。
  这"平沙落雁"在常见于外家功夫,却也是一首悠扬的琴曲。文渊将其
精义渗入掌法,便如雁阵横空,辽阔而轻翔,掌力时隐时现,比拟雁鸣,无
论司空霸如何眼观四路,都难以摸清来路。
  司空霸瞧出文渊招数精妙,暗暗骇异,心道:"小鬼头所使的武功从未
见过,是什么功夫?以这一掌的灵动而论,与本派西宗的武功有异曲同工之
妙,却更胜一筹。"但他身负云霄派东宗绝学,云霄派武功拟鸟而创,文渊
掌法虽妙,却显然跟西宗武功大有可印证之处,司空霸倒也不惧,猛然一声
怪叫,跳了起来,一跃便到了文渊头上,头下脚上,双掌合拢下劈,有若千
斤巨斧重劈,一股凌厉劲风随之划破空际而下。
  原来司空霸看出文渊招式奥妙,内劲却是不及自己,当下施展云霄派最
拿手的绝顶轻功,强行突围,紧跟着恃强欺弱,单凭内力猛攻文渊。云霄东
宗的武功注重内息,初练平平无奇,然而越练越是威力无穷。"九头鸟"司
空霸是程太昊的师兄,这一击汇聚了他三十多年的功力,威力奇大,这一招
广被数尺,逼得四下狂风飙扬。便在同时,狄九苍已闪至文渊背后,鹰爪分
攻文渊左右。卓善丹田狂催内劲,左手指头结成手印,正面拍向文渊,这"
明王大手印"糅合了密宗、云霄派两门内功,劲道雄猛浑厚,声势浩瀚。霎
时间,文渊已陷身云霄派三名高手夹击之中。三人内劲激汤,犹如一个牢笼
困锁文渊身周,要他躲无可躲。
  三人猛招临门,文渊口中忽然胡乱呼叫,脚下步履颠踬,身子歪歪斜斜
,似乎被这三道厉劲逼得立足不定。狄九苍、卓善大喜,均想:"这一招下
来,定能毙了你这小子!"司空霸却脸色一变,两掌分向左右,作展翼之形
,头一昂,下坠之势顿时转为滑翔,从文渊顶上一掠而过,飘开二丈有余。
  才一着地,便听身后"砰""磅"两声,卓善、狄九苍两人已莫名其妙
地摔倒在地,狼狈不堪。文渊脚步跌跌撞撞,犹如醉酒酩酊,看来也是随时
要倒,但是左一晃、右一摆,总是将倒未倒。
  那穆姓老者,自是皇陵派祖陵守陵使穆言鼎了。他一直冷眼旁观,见到
文渊在危急万分的当口突然反客为主,不禁一凛,眼见文渊动作古怪,先是
在卓善手印未至前矮身出脚,将他绊倒,继而回身挥手,拉住狄九苍脚踝,
使他仰天摔一大交,自己却因身形放低,两人的手上招数全然未及奏效。只
司空霸眼光老到,瞧出文渊架势有异,先行避开,没如狄九苍、卓善一般出
丑。
  狄九苍羞怒交迸,待要起身再战,下半身却已无法动弹,原来文渊一抓
住他的脚踝时,已封了他的半身穴道。卓善一跃而起,骂道:"贼小鬼!"
  待要再攻,司空霸却大声喝道:"师弟退开,这小子你们应付不来。"
  穆言鼎走上前去,沉声道:"文渊,这套'酒狂'功夫,也是文武七弦
琴中化出来的么?"
  文渊微微一惊,收势站定,道:"不错,原来前辈也懂得琴曲。"穆言
鼎道:"魏晋阮藉叹道之不行,酗酒佯狂,托兴而做此曲。老夫沉浸琴道数
十年,如何不知?除此'酒狂'一曲,再无其他琴曲能合你这套武功之形意
。"文渊被他识破所使功夫,甚为吃惊,微一定神,道:"前辈深通琴理,
晚辈佩服。"
  旁人见到文渊的动作模样,只道他使的是醉八仙一类功夫,却不知文渊
是取意于竹林七贤之一的阮藉所作"酒狂"琴曲,意境大相迳庭。穆言鼎已
听说过文渊以琴曲领悟武功,自己又曾尝试参悟文武七弦琴,虽未成功,但
却仍然看出了文渊的武功路道。只听他说道:"司空兄,诸位请先离开,让
老夫拾夺此人。老夫待会儿施展的功夫不分敌我,只怕对各位不妥。"
  司空霸见穆言鼎一语道破文渊的功夫,心中大为惊佩,心道:"这老家
伙倒真有本事,我没瞧出,倒给你看出来了。你有本事,就让你对付这小子
也无不可。"当下一拱手,笑道:"穆尊使的'五音弹指',咱们确实不敢
领教,便请穆尊使大展神威罢。只是别震伤了那位美人儿,那咱们可承担不
起哪!"当下卓善解了狄九苍的穴道,云霄派众人纷纷退出舱外,只余穆言
鼎和文渊二人对立着。
  文渊见穆言鼎气势沉稳,早知他不易对付,朝"不正宝箱"一望,心道
:"就算打发了这人,那司空霸还会上来缠斗。刚才对付狄九苍、卓善只是
一时取巧,要是他们各出真功夫,一涌而上,无论如何难以对付。如今只有
斗得一个算一个,先收拾这姓穆的。"当下内息流转,九转玄功运行奇经八
脉,凝神以对。
  穆言鼎双手负在背后,默默不语,身形不动,突然"铿铿铿铿"一串金
属碰撞之声响起,节奏繁密,高亢响亮之极。此声一起,文渊忽感内息翻腾
不已,心脏剧烈跳动,全身为之震动。
  文渊大骇,却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只听得一下金属节奏,便感心惊肉
跳,难受得皮肤如要四分五裂,体内似有无数个大浪冲激,又宛如千百把刀
剑在身体里乱切乱削。文渊提起神功抗拒,仍觉脑中一片混乱,剧痛欲裂,
烦躁莫名,心道:"这是什么声音?从那儿来的?是......是这姓穆的弄出来
的?"一望穆言鼎,见他双手仍负在身后,心中陡然雪亮:"这老鬼身后有
古怪!"这时他神智失控,似乎随时都要被怪声激得发疯,咬牙忍耐,脚下
一点,朝穆言鼎奔去,一掌拍出。
  穆言鼎退了一步,先避其锋,突然"铿铿锵锵"金属之声连番交响,双
手成拳自身后挥出,到了文渊身前,两个拇指突然在其余八指前划过,异声
大响,犹如兵刃交锋之巨响,一瞬之间,十根指头一齐弹出,跟着而来的是
十道锋锐如剑的犀利真气。
  金铁之声威势大增,文渊陡觉耳膜痛楚不堪,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刷刷,十声轻响过去,每一道指力都弹在文渊胸膛,文渊竟然一击也没有
闪过,身子彷佛被穿了十个孔洞,顿时内劲崩散,向后连跌几步,一交坐倒
在地,"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胸前衣衫染得血红。
  文渊一招间便已负伤,神智迷糊之际,一抬头,看清穆言鼎双手,十根
指头上都有一枚铁指环,心中立时明白:"是了,那是他指上指环互相碰撞
的声音。他内力比我深厚得多,音律又是急促险峻,所以我没能及时提防。
"
  他略一调理真气,在穆言鼎"五音弹指"威力之下,虽是气血腾涌,内
伤不轻,但仍运使残力站起,心道:"要是我倒在这儿,如何能救出紫缘?
这老儿的招数道理既然明白了,总有破解之道。"
  想到紫缘,他突然猛地一惊,回身往铁箱奔去,贴着铁箱叫道:"紫缘
,紫缘,你没事吗?"他想起穆言鼎指音之强,深恐紫缘禁受不起震汤,伤
了身体,竟不理眼前强敌,只是怕紫缘因此受了损害。
  但是铁箱之中一无回应,更无琵琶声响,往缝隙中望去,也没有紫缘的
眼光回望。


            (一百四十九)

  文渊不闻紫缘回应,心中正自着急,忽听穆言鼎道:"老夫这路功夫,
在紫缘姑娘眼中不值一哂,决计伤她不得,只不过紫缘姑娘音律虽精,却无
武功,被老夫内劲震昏是在所难免,然而也不会伤了身子。文渊,你不必无
谓担忧,接招罢!"只听金铁之声再次震汤,有如干戈交锋,雷火迸动,文
渊身子一震,急运内劲抵御,转过身来。
  甫一交手便已吃了大亏,文渊不敢分神,潜运玄功,正意图与"五音弹
指"雷霆万钧般的音调相抗,忽然转念一想:"单运内功抵抗,不过重蹈覆
辙罢了。这功夫的厉害在铁环交撞的声音,破解之道,自当在此。"
  穆言鼎这一路"五音弹指"之所以威力惊人,并不只在于声响所贯注的
内劲,而是其韵律突兀,每一声都有如一柄利刃,硬生生阻断闻声者脉络中
气血运行,发挥到极致之时,能彻底扰乱对方心跳肌动、手足呼吸,人身一
切节奏尽皆失常,唯有束手待毙的份。
  文渊深明音韵,明了音乐旋律的奥妙,足以影响人的心情、思虑、举止
,这时面临穆言鼎的"五音弹指",虽然受创,脑海间却已闪过应对之道,
当即抽身急退,奔至底舱后门,一掌将门震开,窜了出去。
  穆言鼎喝道:"哪里走?"内劲一提,身法快如流星箭矢,猛追至文渊
身后,右手五指一握一放,连串铛铛声响,五道指力激弹而出。文渊脚下一
点,身形飘然拔起,上了甲板,穆言鼎这五指弹了个空。文渊随即自后门奔
进上舱。想来司空霸等都还在底舱前门等候,舱中只有数名锦衣女子,见到
文渊闯进,纷纷惊呼后退。
  文渊不加理会,身形绕转,双手连出,在一席酒菜前站定时,手中已取
了四个青瓷茶杯,和桌上原有的三个放在一起,一列排开,又将杯中茶水一
杯杯倒在地上,接着拿起一个茶壶。
  便在这时,只听铿铿声响,穆言鼎已追了上来,却见文渊坐在席上,正
好整以暇地持壶倒茶,倒了一杯,又倒一杯,竟对穆言鼎的来到置之不理。
  穆言鼎微微一愕,疑心大起,并不贸然进攻,道:"你做什么?"文渊
这时已倒完了七杯茶,放下茶壶,笑道:"穆前辈神功惊人,晚辈需得略施
布置,否则可承受不起。穆前辈,请再出招罢!"
  这时司空霸、狄九苍等听得异声,都已自前门奔进,顿成前后夹击之势
,见文渊悠然坐席,都觉诧异。穆言鼎不知他杯中有何玄机,并不急于躁进
,道:"好,你便站起来,再接老夫几招。"文渊微微一笑,右手拿起一双
筷子,站了起来,道:"请!"
  穆言鼎见他持筷在手,心道:"这小子不知玩什么花招。"十指一错,
五音弹指再起犀利之声,宛若千军万马动地而来。
  司空霸等怕受波及,正待退出,忽听"叮、当、锵、啷"几下轻响,文
渊两手各拿着一根筷子,接连在茶杯上敲了几下。这声音凑在铁指环撞击的
声浪之中,悦耳动听,大大削减了犹如刀枪剑戟的杀伐之声,两种声音交织
得天衣无缝,丝丝入扣,原本伤人于无形的异声,此时竟是说不出的好听。
  穆言鼎吃了一惊,指法一乱,随即定神,食指参差交错,铁指环连环撞
击,铿铿锵锵,蕴含上乘内力,只震得席上碟碗叮叮乱响。单凭指力便有如
此劲道,也可见穆言鼎的内家功力确然非同小可。文渊平心静气,两根筷子
在七个茶杯之间轻快飞舞,回旋敲击,每一声都落准了铁指环的震撼余势,
巧妙跌宕,举重若轻,把一阵威猛凌厉的声响都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这双筷子是木头所造,敲在瓷杯上柔润清澈。妙的是七个茶杯敲上去,
声音高低各有不同,有如古琴七弦,文渊信手敲击,任意为之,那寻常不过
筷子茶杯,便无端生出了五音十二律。与穆言鼎十指之间的激汤巨响相较,
声势自是远远不如,但却胜在清越雅致,水穷之处,又见云起,连绵不绝于
耳,木箸瓷杯,似在穆言鼎的金铁声浪中镶进了颗颗明珠,大见平和,听得
人心旷神怡,哪里还有五音弹指的威猛之势?
  这么一来,情势顿时一变。文渊挥箸击杯,悠闲自在,穆言鼎却神情严
肃,额上汗水一滴一滴流下,指上厉声虽重重加响,却显然无法再以此伤得
文渊。司空霸暗暗惊异,心道:"这小子确实不简单,看来穆老头未必能稳
胜。"
  论真实武功,文渊虽悟得文武七弦琴中的妙谛,毕竟尚不如穆言鼎数十
年的深厚内功。但是此时音律相斗,穆言鼎便不及文渊了。这七个茶杯中,
文渊各注入不同深浅的茶水,敲击起来,声音便有高下之分。他幼年初学音
律时尚未买琴,吃饭时便用筷子敲击杯碗为乐,久而久之,琢磨出了这套本
领。只是他从未想到,竟有把这种技术用在武功上的一天。这时他精晓乐律
,敲击手法更是得心应手,木筷上蕴含玄功,一敲之下传送出去,也能牵动
穆言鼎内息血气,以巧取胜,逐渐反客为主。
  穆言鼎每一次指环相交,都运上了极大内力,手指略感酸麻,却不见文
渊有何不妥,自己反而渐受文渊敲杯之声的曲调影响,难以继续维持强悍的
声波。他越斗越是疲乏,心中越是震恐:"那日紫缘姑娘指点了我弹琴的道
理,我由此在琴学中学得更高妙的体悟,'五音弹指'的功力更精了一层,
怎会斗不过这文渊?他内功大不如我,为什么能抵挡得住?没有道理,没有
道理!"
  文渊见穆言鼎手上劲力加重,双眼布满了血丝,知道他已支持不久,心
道:"看来不出一盏茶功夫,这'五音弹指'便能破了。"便在此时,忽然
胸口真气微浊,筷子上真力使得不足,险些失却优势,连忙再提内力,稳住
旋律,心下暗暗吃惊:"不好,方才中了他的猛招,看来的确伤得不轻,内
力恐怕后继乏力。难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竟不足以支撑到击败他为止
?"
  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穆言鼎骤然大喝一声,双掌合握,十指聚会,铁
指环震出惊天动地般一声霹雳大响,混合了这一喝之势,猱身直上,抱拳向
文渊击来,功力雄劲绝顶。这一击是穆言鼎豁尽所能的猛招,他察觉音律再
也胜不过文渊,震骇沮丧之余,忽然感到文渊所奏音韵略一失稳,随即闪过
一个念头:"要击败这小子,只有这个机会!"抓紧时机,使出这招玉石俱
焚的"黄锺毁弃",双手贯注毕生功力一握,十枚铁指环在爆出惊人巨震后
,同时断裂破碎,拳风声威狂卷数丈,直压文渊中宫。
  这一响震得众人耳膜剧痛欲裂,司空霸脸色一变,便要仓皇退出,只到
半途,忽然脚下不稳,跌倒在地,狄九苍、卓善及其余诸人同样跌跌撞撞地
倒了下去。文渊势当正面迎击,猛觉呼吸不畅,已然猛招临门,大惊之下,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救紫缘,就不能输!"念头刚起,拳力以至,再无
闪躲余地。
  就在这一刹那间,文渊右手木筷轻敲,一个茶杯平飞而出,直撞穆言鼎
双拳,杯上附着九转玄功内劲,竟没洒出一滴茶水。穆言鼎冲势不止,双目
圆睁,长啸一声,抱拳的十指向外猛弹,指力彷佛一阵炮弹,"砰啷"一阵
声响,茶杯在半途已震成无数碎瓷,混着一波茶水反激回来。
  文渊听着这些声响,经脉中一阵混乱,真气激汤难以自制,顿时更惊:
"我的功力已达极尽了?怎么完全控制不住?"此时他无暇细想,双筷连挥
,六个茶杯连环飞出,分打穆言鼎上下各路,但是哗啦乒乓一阵,全被弹指
内力震得支离破碎,水花共瓷片飞散。
  文渊闻声,气路更是翻腾不已,双手一松,已拿不住筷子,感到穆言鼎
指力已无可挡,忽然一股真气自丹田急窜而上,流转全身,聚会双掌,随即
遍体空乏无力。
  此时"黄锺毁弃"功劲已到,第一道指力射在文渊身上,文渊猛觉经脉
中一股厉劲入侵,血脉一跳,似乎听得到声音。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
四道......一道道锋锐绝伦的指力击在身上,文渊感觉那声音更加清晰可闻,
身体却也如欲撕裂粉碎。
  霎时之间,文渊眼前一黑,耳中回转着无数声音,上船前小慕容的温言
软语、海浪的澎湃汹涌、铁指环交碰、木筷击杯、穆言鼎的暴喝、司空霸等
人倒地的声响、茶杯破碎、水花飞散、乃至于自身受到真气重击时,体内经
脉骨骼、内脏肌肉的反应,各种声响接踵而来,萦绕耳际,有的好听,有的
难听,却又不得不听,挥之不去。
  文渊脑中天旋地转,不知该听哪一声才是。忽然,耳边响起了一声琵琶
的弦声,那是世上独一无二,唯有紫缘才能奏出,天籁一般的声音。文渊听
得一声,诸般声响顿时消失在耳边,再听得一声,双手不自觉地微微举起,
又听得一声,文渊陡觉神清气爽,感到了血脉运行的节奏,掌握了真气纵控
的韵律,心中大畅,双手任意一拨一挥,空际响起一阵铮然琴声。
  他猛然一惊:"我并没当真弹琴啊,哪来的琴声?"陡然心神苏醒,睁
开眼来一看,穆言鼎卧在地上,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双手满是鲜血,十根指
头血肉模糊。再一转头,司空霸、狄九苍、卓善等人都晕倒在地,无一稍加
动弹。文渊诧异莫名,望着穆言鼎,心道:"怎么他们全都倒下了?司空霸
他们是被这姓穆的所震昏,但是......怎么他也倒了?"
  他错愕之余,一提内劲,一道气息悠然流动,通体舒畅,如沐甘露,竟
无丝毫损伤,反而更感精神奕奕,身轻体健,宛如脱胎换骨。
  文渊低头望着双手,忽然豁然领悟,他又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印证了"文
武七弦琴"中的武功。
  虽然文渊早已知晓藉"文武七弦琴"修练内功的诀窍,但是那也只是助
他进展,学是学了,却尚未运用得当。他生性自在,由文武七弦琴领悟到的
外功多于内功,剑法、掌法、轻功都已掌握了极尽精微的要旨,但是对内功
始终领会有限,尚未真正学以致用。
  内功可说是武学进境的锁钥,文渊未得人指点,虽然自行从文武七弦琴
中悟出许多奥妙,却碍于见识修为,在内功上未能触发机杼。与穆言鼎这一
战,却令他第一次体验了音律与内力的结合。穆言鼎的"五音弹指",与文
武七弦琴的路道虽然不合,但连番内劲交锋之下,文渊已亲身经历了一次音
韵与武功的交流,顿有视野大开之感。
  四季交替,日月运行,乃至天地万物,莫不有其规律,人也不例外。文
渊所体会到的,正是纵控人身呼吸吐纳、筋骨脉络诸般规律的妙法。这比之
他利用文武七弦琴的弦来激汤内力,以求进益,自然是更高了一层的境界。
  这一场生死交叠的决斗,文渊在最后关头本能地反击,洞悉穆言鼎指力
的节奏,从双掌反推而出,巨力去而复返,震碎了穆言鼎双掌骨骼,也定下
了胜败之数。文渊虽受伤在先,但还不算如何严重,穆言鼎却受到无与伦比
的重创,若非他内功根基雄厚,早已被自己"黄锺毁弃"的猛招震裂全身骨
骼了。
  文渊四下回望,见船上人人昏晕,心道:"这些人该当如何处置?这位
穆前辈对紫缘似乎颇为敬重,且先不伤他性命。"一念及紫缘,又即想起:
"刚才听到了紫缘的琵琶声,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一时之间,自己竟
也无法分辨。一沉吟,将司空霸等人一一点了穴道,以免他们醒来,又生麻
烦,接着便走出舱外,想到底舱看看紫缘是否真的醒了。
  走到了甲板,只见几个水手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也是给穆言鼎震昏了
的,想是他急于求胜,全没考虑到船上许多人功力不逮。他随意一望,忽然
见到一艘四帆大船从南边缓缓驶近,第一张帆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非"字,
第二张帆上也绣着一个"非"字,第三张帆上绣的又是一个"非"字,最后
第四张帆上,仍然绣了个"非"字。
  这等明目张胆,武林中任谁见了也知道是什么人的座船。文渊呼了一口
气,心道:"一难方去,一难又来,看来他们是往这船来的。"略一思索,
立刻奔下底舱。


            (一百五十)

  到了底舱,不见有何动静,不正宝箱中一无声息。文渊奔到箱边,轻轻
拍了几下箱子,叫道:"紫缘,紫缘!"叫了几下,不闻琵琶声回应,心道
:"果然是幻觉,紫缘还没有清醒。"
  这时一阵哨声自海上传来,极为刮耳。文渊一听,便知是四非人的哨音
,心道:"且应付他们一下。"当下冲到上舱之中,在狄九苍衣袋中一探,
摸到了十几两碎银,随手丢在一旁,再一探司空霸的怀里,搜到一根管状的
物事,拿出来一看,却是根黑色短笛,上面刻着一圈又一圈的羽形花纹。文
渊心道:"多半是这个了。"将短笛放到唇边轻轻一吹,笛中飞出一阵夜枭
鸣叫般的怪声。
  当下文渊快步出舱,藏身甲板暗处,短笛就口,使劲一吹。他刚刚悟出
人身规律与武功之间的秘要,此时吹笛,自然而然地用上了,笛声顿时如禽
鸟大唳,穿风越浪而出,一波接着一波,少了一股尖锐之意,却显得更为开
阔浩瀚,震动四方。
  文渊本想学着东宗诸人所发声响来蒙混过去,以免对方不闻回应,前来
探查,没想到用力一吹短笛,却和轻轻一吹大有变化,不禁心下惴惴,不知
能否骗得过去。
  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隔海传来,道:"可是程掌门到了?四非人在此问
候。"听那声音,正是四非人中排行第二的云非常。他听到文渊的哨声,暗
暗吃了一惊,心道:"司空霸功夫虽强,哨声中无此内劲,必是程太昊亲自
到了。"当下出声叫唤,却不闻船上有人回应。
  云非常等了一阵,见云霄派的船上全无动静,暗暗咒骂,道:"这程太
昊架子好大,居然不理老夫!"旁边一个轻轻淡淡的声音笑道:"人家是一
派掌门,不理你也不打紧啊,要是他不理老大,那才说不过去呢,是不是?
"这人是个女子,却是四非人之末的莫非是。云非常骂道:"刚才这程太昊
还不在船上,什么时候过来了?难道他听到咱们把那紫缘交给穆老鬼运送,
就巴巴的跑上船去先偷尝了?我可不让他占先!"莫非是格格笑道:"老二
,你也太紧张啦。八柄钥匙都在我们这儿,你怕什么啊?程太昊胆子再大,
又怎敢硬毁不正宝箱,招惹我们老大?"
  那边文渊没听到四非人船上再传出哨声,也并未再加驶近,心道:"总
算是平安无事。"探头张望,见四非人的船虽不逼近,也不远去,不近不远
地跟着,一同往东而去,当下走回底舱,心里暗想:"看来他们都是要往红
石岛赴夺香宴的。如果我掉头回航,必定给他们发觉。但此时不走,又如何
救出紫缘?"随手一推箱子,一动也不动,看来不下三四百斤,加上紫缘也
在箱中,单凭文渊自己,实在难以搬动。何况就算搬得动,也不能踏着大海
离开,终归是要乘船的。
  他正在大伤脑筋,忽听上头传来几声咳嗽,声音甚是衰弱。文渊听是穆
言鼎的声音,走到上舱一看,见他坐在地上,神情萎顿,银白的长髯沾了点
点斑斑的鲜血。
  穆言鼎见文渊来到,点了点头,低声道:"佩服,佩服。文武七弦琴蕴
藏的武功,老夫亲身领教了。"他说话虽然连贯,却是全无中气,虚弱之极
,似乎随时都要断气。
  文渊望见他双手十指皆受重创,心中颇感不忍,躬身道:"晚辈身不由
主,伤了前辈,日后自当陪罪,这时却是不行。"穆言鼎道:"你是来救紫
缘姑娘的,现下自然是与本派为敌,何须陪罪?你若有本事从老夫身上夺去
钥匙,那是你的本事,老夫......心服口服。"说到这里,手按胸膛,身子微
颤,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文渊听到"钥匙"两字,心神大震:"那司空霸说,钥匙都在四非人手
上,但......难道,他竟然有那箱子的钥匙?"眼望穆言鼎,见他眼中殊无敌
意,反而带着些微催促,心中恍然大悟:"他并不希望紫缘被送到夺香宴上
。"
  穆言鼎见他神色变化,知道他已然了解,有气没力地一笑,伸手入怀,
取出一串钥匙,道:"老夫身在皇陵派,决不倒向外人。这串钥匙......乃是
......乃是你自己取得,并非老夫不战而屈。"文渊点点头,轻轻接过,心道
:"你想放紫缘,却不肯背叛皇陵派,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你。"看着手中钥
匙,心中忽感歉疚,低声道:"穆前辈,晚辈日后定当延请良医,治好前辈
的指伤。"穆言鼎微微一笑,道:"老夫的朋友中,也有一位精于医道的,
你不必费心。"闭起双眼,慢慢端坐运功,调理内伤,不再说话。
  文渊一揖退出,奔回底舱,在箱子边拿出钥匙一看,共有四把钥匙。这
钥匙本来只有两把,是龙驭清自唐非道的尸身上搜得。当日唐非道被小慕容
用计杀死于长陵地宫,事后龙驭清在他身上搜出两把钥匙,虽不知用途,但
仍命人印下了模子,将唐非道尸体和钥匙一并交给四非人剩下的三人,私下
又用模子铸出了两把钥匙。
  后来龙驭清见到四非人的"不正宝箱",知道这箱子不仅牢固,且与四
非人的一门诡异武功相关,心道:"日后若与寇非天翻脸,需防他以此箱暗
算,最好能先行破解。"于是命一名长于机关的手下暗中观察不正宝箱的黄
金角,配合原先唐非道的两把钥匙,又造出了两把,这四把钥匙可以开启不
正宝箱的一个面。这次夺香宴,四非人故布疑阵,不亲自带着紫缘,却交给
皇陵派和云霄东宗诸人押送,龙驭清派穆言鼎送紫缘出海时,将这四把钥匙
交给穆言鼎,原是要他有机会时偷偷带回紫缘,以继续逼问文武七弦琴的奥
妙。但他绝未料到,穆言鼎竟会败在文渊手上,更把钥匙交给了文渊。
  文渊将钥匙一把一把往黄金角上试着插入,接连试了两个角,都没一把
能够开启,心中又是紧张,又是不安,暗暗安抚自己,呼了口气,低声道:
"别急,别急!"试到第三个角,连插三把钥匙,都徒劳无功,试到第四把
,"喀"地一声,应手而入,只因试得急了,手指在箱缘一撞,竟还擦破了
皮,出了点血。
  文渊大喜,转动钥匙,"喀啦"一声,将一个黄金角的扣锁解开。接着
喀啦、喀啦,又解开了两个角。他心情激动,欣喜若狂,低声道:"紫缘,
我又可以见到你了,你又可以见到我了!"再将钥匙插向最后一个角,不料
却无法插得进去。
  他呆了一呆,手上使力,钥匙却仍无法插进,显然钥匙不对。文渊心里
一凉,叫道:"那怎么会?"一掌拍在箱面上,铁箱嗡嗡而响。他懊丧之极
,心中满是失望沮丧,喃喃地道:"只差一个了,为什么就差这一个?"
  气恼之余,文渊拿起钥匙到眼前看了看,忽然一呆,叫道:"啊呀!"
  只见手指所夹那把钥匙白光闪闪,略带血迹,却是他第一把用来打开锁
的钥匙,当然没法子打开这一角。他略一发楞,随即哑然失笑,低声道:"
糊涂鬼,简直该打!"拿另一把钥匙一试,喀啦一声,黄金角开了。
  四角俱解,文渊抓住铁板边缘,用力向外一拉,铁板应声而开,里面出
现的,正是他日夜牵挂的一张脸蛋,静静地,似乎睡着了,那白皙而略透嫩
红的脸蛋上拂着几丝长发,令人惊艳的赤裸身体坐倚着箱板,身上凌乱地盖
着一条璀璨斑斓的锦缎,怀中抱着一具桐木琵琶,纤细却又柔润的手指轻轻
搭在弦上,似乎这么寂静不动,也有一阵浑然天成的妙韵流动。
  当啷几声,钥匙落在地上,文渊将琵琶搬开,把她的身子轻轻抱出,身
子忍不住兴奋得微微颤抖,拍拍她的背,柔声道:"紫缘,紫缘!"
  受到他掌上真气激汤,那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紫缘轻轻一声嘤咛,第
一眼睁开,忽然看见了最想看见的人。她惊喜极了,樱唇一张,却没发出声
音。文渊随即想起她被点了哑穴,伸手替她解了穴。
  紫缘身子轻轻一颤,脸上露出幸福而舒雅的微笑,轻声道:"我知道你
会来,被关在这里面后,我从没害怕过。他们再怎么对我,我都不怕,也没
有当真伤了我。"文渊心中情思洋溢,紧紧搂着她,轻声道:"你把我最担
心,最想问的都说啦。"紫缘微笑道:"因为我也担心你啊。"文渊笑道:
"担心我什么?"紫缘悄然垂首,轻声笑道:"怕你担心着我啊,所以我要
你一见到我,就安了心。"
  文渊心中一热,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紫缘"嗯、嗯"几声,略见羞
涩,轻声道:"别......别这样啦。"文渊道:"怎么啦?"紫缘脸蛋透红,
轻轻地说道:"我们......我们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再慢慢说嘛。"文渊拍
拍后脑杓,笑道:"我只是好想亲一亲你,没别的意思。不过也是不错,我
们可还没脱离险地。"他轻轻放开紫缘,见到她赤裸的娇躯,一时有些头晕
目眩,急忙撇开眼光,道:"我去给你找件衣服,你先遮掩一下。"
  紫缘满脸晕红,害羞地点点头,将箱中那条锦缎拿来披在身上。她不是
没给文渊见过裸体,然而两人还没有当真好事成双,差着这么一点儿,感觉
毕竟有所不同,文渊看着固然魂不守舍,紫缘也是不胜娇羞,将那罗缎掩着
自己胸口,也是不得不然。
  文渊奔到上舱,见穆言鼎仍然运气打坐,脸上时而惨白,时而红润,此
外所有人都或仰或卧,无一转醒。除了众侍女身着锦衣,此外并无女装。他
略一思索,把倒在脚边的狄九苍衣裤脱了,拿在手里,再抱了一个锦衣女子
回底舱,说道:"紫缘,你先换上她的衣服,再给她穿上这套衣裤。"紫缘
道:"我直接穿这一套不成么?"文渊道:"这是男子衣衫,你穿不妥。"
  紫缘微笑道:"别的姑娘穿,难道就妥当了?"文渊拍了拍头,笑道:
"其实也不妥当,不过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着退出舱外,让紫缘给她
自己和那侍女更衣。
  过的一会儿,听得紫缘隔门说道:"好啦。"文渊开门进来,见紫缘已
换上了一身锦衣,那侍女也整整齐齐地穿着狄九苍的衣物。文渊笑道:"这
就行啦。"一撇眼间,看见那锦缎摆在一旁,绣功极细,顺手拿起来一看,
一疋锦缎展开来,上面绣的是黄莺绿柳。黄莺神态鲜活,绿柳低垂摇曳,色
彩似乎不时变化,但又显然一如原状。虽然锦缎上一切静止,却如同一幅真
实美景呈现眼前。
  紫缘轻声道:"他们不给我穿衣服,只有穆老先生给我这个,还有琵琶
。"文渊望着手中锦缎,沉吟不语。紫缘见他神情如此,心中暗觉奇怪。说
道:"怎么了吗?"文渊道:"你瞧,这景色是不是很眼熟?"
  紫缘身在箱中,光线幽暗,一直没有看清楚那锦缎的图案,这时听文渊
一说,低头细看,不禁一怔,道:"啊,这是西湖的景色,是'柳浪闻莺'
啊。"
  柳浪闻莺,正是西湖十景之一。文渊本已怀疑,只是他在西湖附近居住
时日不长,不能肯定,听紫缘这么一说,顿时一惊,细看那极尽华丽的美锦
,低声道:"难道这是十景缎之一?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交给你?"


十景缎(一百五十一)

  紫缘听文渊如此一说,也甚感惊奇,道:"这就是十景缎吗?照你们所
说,这是十分珍贵,怎么......怎么他们会要穆老先生拿给我?"
  文渊同样百思不解,拿着锦缎端详半晌,道:"莫非这是假造的,要引
人上当么?可是这锦缎绣工如此精致,又不似伪物,且又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龙驭清在打什么主意,可令人难以臆度了。"
  却见紫缘轻轻摇头,说道:"不,这不是龙驭清要穆先生拿来的,是一
位姓莫的姑娘,叫做莫非是,是她要穆先生带来给我的。"文渊一愕,道:
"莫非是,那岂不是四非人之一?"心中顿时一阵糊涂,暗想:"这么说,
这疋'柳浪闻莺'的锦缎,原来是四非人的?可是为什么要给紫缘?那还是
一样奇怪,没差多少。"
  他想了一阵,不得其解,当下卷起锦缎,收在怀里,道:"且不论他们
用意为何,这锦缎又是真是假,总之我们得先想法子离开......"话至中途,
忽尔一阵特异风声传过耳畔。
  文渊警觉得好快,乍闻风声,已抱住紫缘腰身急转身形,仅以半尺之差
避过来人偷袭,侧目一瞥,竟是司空霸。只见司空霸面露狞笑,道:"小鬼
,你胆子不小!"他口中说话,右手同时急探而出,拇指小指分在两侧,余
下三指并拢,掌形奇特,来势却是快得惊人,如飞鸟之滑翔,穿梭云际,竟
无半分滞涩,文渊右肩一痛,已被他飞掌戳中。这正是云霄派外家绝技"飞
天九重霄"中的"抟风式",后招接前招,端的全无破绽,快绝妙绝,流畅
之极。
  文渊清啸一声,顺势抱着紫缘疾退数步,步伐轻巧,已自然而然地将肩
头所受劲力消弭于无形,心中念头如电一闪:"不料此人武功如此高明,只
这么一会儿,便已清醒解穴。"才一想到这儿,便听卓善在上头大声叫道:
"寇大爷,云二爷,莫四爷,这儿有人要抢贺礼,快快......"
  之前司空霸等人被穆言鼎的"五音弹指"震倒,虽无内伤,但是一时难
以清醒。司空霸内力最深,醒得最早,但已被文渊封住了穴道。云霄派东西
两宗所长不同,西宗的外家武功极尽变幻,穴道上的功夫却是平平,并不如
何高明,东宗高手却都精研点穴、解穴、冲穴之术,司空霸以深厚内力冲开
穴道,立时救治了狄九苍、卓善,跟着吩咐两人搜索甲板,自己前来查探底
舱,却发觉紫缘已经被文渊救出,两人正拿着一疋锦缎观看。
  他吃惊之下,正想招呼两名师弟赶来夹击,忽然一想:"想不到这紫缘
如此美貌,等闲难以遇得,若和师弟们合力杀了这小子,便得把她关回不正
宝箱之中,否则我若一人独占,他们定会和掌门师弟密告。若跟他们一同享
受,未免不够滋味。夺香宴上,我又未必夺得到这美人。不如我暗中偷袭,
一招杀了臭小鬼,趁师弟们不知,先把这美人儿好好品尝一番。"再偷偷窥
望了紫缘一眼,更是色心大起,恶向胆边生,眼见文渊不备,骤然偷袭。哪
知文渊新悟得武学妙境,与先一次交手已然大不相同,司空霸绝招虽快,却
没能制了文渊死命。倒是卓善听到底舱起了斗争,连忙隔海向四非人的座船
叫唤。
  文渊听了卓善呼叫,心中暗叫不妙,心道:"要是四非人前来,那就难
以收拾,先解决了这司空霸!"轻轻放开紫缘,猱身倏近,左一圈掌,右一
平挥,脚步一个错动,霎时绕到司空霸左侧,一掌朝他背心拍落。如此身法
,令司空霸陡然一阵心惊:"小鬼的轻功怎地忽然大进?"震骇之余,连忙
侧身翻臂,格他手掌。文渊动念极快,心道:"这就是云霄派的武功,与呼
延姑娘、秦姑娘所使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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