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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缎
服务提供:琉晶坊  文章作者:琉晶坊   内容来源:琉晶坊   发表时间:2010-05-20  文章类别:武侠长篇  阅读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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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苍野茫茫,残阳独挂西山,一片黄绿色泽的乾草随风兴波。

   北一带的阔野,平静如昔。一名中年汉子漫步草间,三个孩子跟在後头
,说说笑笑,没半刻停息。

  那汉子踱步来回,停在一颗枯树下,忽然说道:「渊儿,你捡跟树枝,用
剑法跟你师兄练几招。」那三个孩子一听,知道又是练功的时间,两个十来岁
的男孩齐道:「是!」

  年岁稍小的男孩捡了根长树枝,左手捏起剑诀,法度竟也甚是严谨。另一
个男孩站开步伐,吐了口气。两童架式既定,旋及交上了手。馀下那孩子却还
是八、九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到那汉子跟前,眨眨眼睛,道:「爹,文师
哥这几下,就是指南剑了吗?实在没什麽好看的。」那汉子拍拍小女孩的头,
微笑道:「 儿别胡说,乖乖看清楚师兄们的招数。」

  但见持枝小童招招挑刺,力道甚微,方位却十分稳固,另一少年左掌右拳
,劲力却大得多,上击下劈,拳掌忽地调换,变化开阖,竟是极高明的功夫。
那汉子看了十来招,道:「好,停!」

  两童各自收式,跑到汉子身边。那汉子接过树枝,道:「渊儿,你刚才刺
左肩的这一招,後着施的不好。该当如此转过剑锋,这般转刺……扬儿也是,
如果这一拳改打小腹,你师弟便要输……」

  小个男孩专心听着师父讲招,小女孩坐在草地上,仰望父亲又说又比,似
乎甚感有趣。直到夕阳落尽,朗月在空,四人这才慢慢出了草原。

  如此日落月起,不知几多时光,来到这草原之上的,却只有三个人了。两
个小男孩已是神采飞扬的青年,身後的女孩也出落成了俏生生的少女。

  三人来到那颗孤立原野中的树下,停了下来。其时正当初夏,草木荣翠,
却是枝繁叶茂,并非枯树了。树下一块坚石,简单地刻着「华玄清之墓」五个
大字。

  少女向石墓一拜,道:「爹,我们又来看您啦。」说着解开一袋米酒,尽
数淋在石上。这少女便是墓下之人的独女华瑄,叶影摇曳下,见其眉目如画,
体态盈盈,当真是个十分容色的少女。

  那两名青年便是这华玄清的门徒,师兄向扬已二十岁,剑眉星目,英姿飒
爽,师弟文渊才十七岁,还比华瑄大了两岁,面貌极是温文俊秀,望之风雅翩
然,竟似书生一般,浑无练家子的样子。

  文渊朝墓一拜,说道:「师父在上,弟子和师兄、师妹今日便要起程,以
师传绝艺,管不平之事,请师父灵佑。」向扬拍拍文渊肩头,笑道:「好啦好
啦,凭你现在这身功夫,也不用师父怎麽保佑你了。」又道:「咱们同门学艺
,各有所长,不过日後江湖上谈到我们这三号人物,会是如何,那是谁也不知
道。每年此日,我们便回到这里一聚,顺便看看那个没能发扬师父的遗训、铲
奸除恶的,便给师父磕上三百六十五个响头!」

  华瑄拍手笑道:「向师哥,这可是你的主意罢?到时候磕得头昏眼花,可
别赖皮!」向扬哈哈大笑。文渊微笑道:「师兄的本事最是厉害,看来多半是
小弟来磕头了。」向扬一笑,道:「胡扯八道,咱们上路罢!」

  三人离开学艺旧地,斜阳之下,分道扬镳。这一番入了江湖,前途未知,
便待一年之後聚首再叙!

  向扬告别师弟师妹,一路东行。他生性飞扬跳脱,一人独行,虽然偶感孤
寂,但当兴之所至,饮酒练拳,见得不平之事,便以拳头干预。他跟着师父华
玄清最久,见闻不少,一路上拳打土豪,脚踢恶吏,倒也没吃半点亏,毕竟他
武功非同小可,寻常恶徒却也敌他不过。

  这日来到赵县,夏日炎炎,向扬随意找了个凉亭休憩,解开酒袋,自顾自
地饮酒赏景。向北一望,只见一座石拱桥横河而建,造型甚是秀丽,当下向身
旁一个儒生样子的人问道:「老兄,这桥建得倒是好看,叫什麽来着?」那儒
生道:「这是赵州桥,乃隋代李春所建。你瞧,这桥设计的可好,两端厚,中
间薄,坡度也小,桥上车马通行是方便的,船要行过桥下也不碍着。这两端石
拱嘛,各开两个券洞,你道这叫什麽?这即是敞肩拱,这一来的好处嘛……」

  向扬见他摇头晃脑,说个不停,当即哈哈笑道:「建个桥的名堂倒也不少
。」不去听他多说,走上了那石桥。桥上栏板上各有雕刻,或山水人物,或龙
虎异兽,望柱也颇有花样,蟠龙、竹节、双宝珠,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这些
实是精美之作。
  看得片刻,正要下桥,忽听远远传来阵阵马蹄。只听旁人纷纷叫嚷起来:
“强人来啦!白虎寨的三大王!」桥上桥下众人尽皆失色,边叫边逃。向扬抽
身离桥,抓住那正要逃命的儒生,问道:「白虎寨是什麽东西?是这一带的山
贼窝是罢?」那儒生牙齿打战,道:「是……是是……」

  向扬笑道:「瞧你怕的,也罢,是就是,你快逃远些吧!」说着放开了他
,那儒生双脚发软,一时不能移动,呆了一呆,才大叫而逃。

  向扬站上桥中央,见一片黄雾远远而来,心道:「好啊,光天化日之下,
竟有这大批山贼出窝,难道这白虎寨本事当真不小?」只过片刻,数十匹健马
齐冲向桥,马蹄声响成一片。向扬提气喝道:「领头的是哪一个贼子,给本少
爷停了下来!」这一番话以内力字字送出,清晰响亮,如雷突鸣,一众山贼不
禁一震,纷纷勒马,待见桥上只是一名毛头小子,又大骂起来,叫道:「小杂
种是什麽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快给你爷爷让路!」「滚下桥去,要不
然便给你撞死!」

  向扬不去理会,见当头一名胖汉满脸横肉,手中抱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便指着他道:「你就是白虎寨三寨主?」

  那胖子横了他一眼,左手一边在那女子周身上下其手,道:「怎麽?你是
哪条道上的?」他见多识广,知道这青年一喝之中,已显示了内力不凡,但他
自恃武功精强,却也不放在眼里,只是顾着狎玩怀中的女子。那女子低声哭泣
,肩头起伏,不敢作声。

  向扬点点头,说道:「好,把劫掠来的财物女子全部放下,滚回你们寨里
去吧!」三寨主小眼一瞪,怒道:「臭小子……」一句话没说完,向扬已飞掠
而上,右掌直拍而出。三寨主随手一格,不料手腕一紧,向扬化掌为爪,立即
拿住他手腕,一挥一抛,一个肥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噗通」一声被掷入了河
中,那女子却已在向扬怀里。

  向扬将那女子坐靠在桥栏边,笑道:「姑娘莫惊!」那女子似乎吓着了,
软软坐倒。忽听「泼刺」一声,三寨主已跳回岸上,手舞双 ,骂道:「兄弟
们,一齐把这小杂种毙了!」群贼大声呼喝,纷纷下马,拔刀杀来。

  三寨主双手铜 上下飞舞,直扑向扬。向扬看得真切,双手圈转,顺势一
带,三寨主只觉双 左右各生一道巨力,吃惊之下,双 已互撞一记,「当」
。地一声大响。这一下可把他自己震得双臂酸麻,不由得双 脱手落下。岂料
向扬右足轻轻两点,两把铜 一偏,正砸中三寨主双脚,只痛得他好似脚骨碎
了一般,大声哀叫。

  向扬哈哈大笑,身形游走,双掌连珠拍出,绕着三寨主打了他三十多下耳
光。好在他本是一张肥脸,现下是肥是肿,倒也看不太出个样来。向扬飞身窜
出,掌力到处,山贼们一一倒地,竟是丝毫闪躲不得。向扬搜出山贼身上财物
,放开其他被抓的女子,边走边踢,将一把把钢刀通通踢入河中心,数十斤的
铜 竟也依样踢到河中。众贼倒在地上,目瞪口呆,忽听向扬喝道:「滚吧,
不用三天,本少爷便去踏平白虎寨,回去报个信罢!」

  群贼哪敢多留,慌张上马,乱成一团。有些山贼中掌一後,竟连上马的力
气也失了,一众山贼狼狈而逃。

  向扬见一众女子衣衫不整,约有二十来个,便道:「你们知道怎麽回自己
的村子麽?」一个女子低声道:「是……就在前面的周家村。」向扬将财物分
给众女,让她们各自回家。众女逃出山贼魔掌,对向扬千恩万谢,互相扶持,
一齐去了。

  那被三寨主所虏的女子却还坐在桥上。向扬上前查看,却见她紧咬双唇,
瑟瑟颤抖。向扬面露微笑,道:「姑娘,怎麽了?来,站起来。」说着伸出右
手。那女子抬起头来,望着向扬看。向扬这才看清楚这女子的相貌:但见她约
是十七八岁,眼瞳深邃,樱唇修鼻,体态纤弱,被山贼虏掠至此,极是疲累,
更令人兴我见犹怜之感。她本来缩在栏板边,眼见向扬脸上一片温和,全无凶
态,这才怯怯的倚栏站起,却不接向扬的手。

  向扬道:「你怎麽不跟她们一起回去?」那少女扯住散乱的衣襟,嗫嗫嚅
嚅地道:「我……我不是这里人。请教恩公大名?」向扬微笑道:「在下向扬
。不知姑娘芳名?」少女脸上一红,低声答道:「小女子姓赵……名、名字是
婉雁。」向扬道:「别叫恩公什麽的,多 扭。赵姑娘是哪里人?若是不知如
何回去,在下也可帮帮忙。」赵婉雁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那……不……
小女子是住在洛阳。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劳向公子费心……」不料身子
刚离栏板,只觉全身乏力,脚下一个不稳,竟跌在向扬怀里。赵婉雁轻呼一声
,大感娇羞,竟昏了过去。

  向扬知她先前惊吓太甚,又已疲困,身子虚弱,当下让她倚着桥边一株松
树休息,自己坐在身旁照料,感觉就像照顾师妹华瑄幼时生病一般。

  他细细端详,见赵婉雁衣着虽乱,也颇有损毁,但显然衣料甚是华贵,确
然和那些村女的粗布衫不同。只见衣裙的破洞中露出剔透的肌肤,衣襟被风拂
动,隐约可见酥胸在急促的呼吸下缓缓起伏。向扬心中一动,凝视那张秀丽的
脸庞,乌黑的发丝虽然散乱,却不失娴雅。「莫非赵姑娘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
姐?」向扬暗自疑惑,却也不如何在意。

  天色渐渐昏暗。向扬见晚风吹起,凉意大增,便欲解下外衣,盖在赵婉雁
身上。不想赵婉雁正在这时悠悠醒来,见到向扬正在解衣,吓了一跳,惊叫道
:「啊……你做什麽?」向扬一怔,转头望着赵婉雁。赵婉雁神色惊惶,娇躯
又缩在一起,红着脸道:「你……为、为什麽脱衣服……」

  向扬哑然失笑,心想:「这姑娘当真多疑得很。」心中忽然起了恶作剧的
主意,一声咳嗽,道:「因为……想这样子!」说着身形一晃,欺到赵婉雁身
前,双手按住了她小小的肩。赵婉雁惊叫一声,身子却是动也动不了,眼前见
到向扬上身只着一件布衫,却是近在咫尺,心底又羞又慌,一双澄澈的眼睛闪
动着惊怯的神色。

  眼见赵婉雁如此神态,向扬忍不住哈哈一笑,双手收回,转而将自己的外
袍盖在她的身上,两手立时反负身後,脸色板得至为严肃,道:「就是这样子
。」赵婉雁一时愣住了,转念一想,便已明了,暗想:「我睡了那麽久,他如
果真要对我……对我……做那种事的话,也不用到这时候……」想到此处,不
由自主的脸泛红晕,低声说道:「你……你不冷吗?」向扬道:「不打紧,到
前头市镇再买便是。这里离洛阳可远呢,今个儿先找个地方住才是。」

  赵婉雁低头摆弄衣角,低声道:「不……我是要到京城去。」向扬点点头
,道:「好,那近得多了。咱们走吧!」赵婉雁轻呼一声:「啊,你……」向
扬道:「在下当然送姑娘去啦。姑娘一人行路,岂不危险?」赵婉雁大感羞涩
,声音更加低了:「可是……你……我……」

  忽然向扬仰天长啸,声达四野,河水似也随之澎湃起浪。赵婉雁吃了一惊
,说道:「怎麽啦?」向扬收声一笑,道:「你又是怎麽啦?是不是要在下把
耳朵拉开来听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可多不自在!」

  赵婉雁一听,禁不住噗嗤一笑,大声道:「好啊!那我就……就……」才
大声不了几个字,颇觉不好意思,又压了下去,显得十分 腆。向扬见她初展
笑靥,如是春暖花开,娇柔典雅,不觉一阵迷乱,微一定神,才道:「天黑啦
,走吧!」

  赵婉雁忽道:「等一下……」


(二)

  向扬回头说道:「怎麽?」赵婉雁抿着嘴,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我
……我们别住村里的客店,今晚就宿在这里……好不好?」

  向扬大感奇怪,道:「却是为何?」赵婉雁红着脸,道:「现在村里可
能有些人在找我……」向扬投以一笑,道:「赵姑娘担心那群山贼吗?这个
可以放心,人数便多了十倍,姓向的一样应付自如。」

  赵婉雁急忙摇头,道:「不是他们……总、总之我不想被那些人找到…
…」

  向扬心下诧异,眼见赵婉雁秀眉微蹙,一付不知如何措词的姿态,便道
:「姑娘若有难言之隐,在下就不问啦,不住店又有何妨?只怕姑娘睡不惯
荒郊野外。」赵婉雁面色喜色,梨涡浅现,柔声道:「向公子,多谢你啦。」
说着又是一阵脸红,低声道:「小女子还要再请向公子帮一个忙……」向扬笑
道:「但说无妨。」

  赵婉雁满脸通红,双手紧握在一起,偏下头去,只听得一个如蚊细语:
“请……请向公子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我、我想……我想在河里洗个澡…
…。」一番话说来,丝毫不敢抬头,十指搓揉,显得既羞怯、又不安。

  向扬哈哈大笑,一提内力,使开轻功身法,越桥穿林,四下环顾,迅捷
无匹地绕了一圈,回到原地,道:「人是有的,不过也就两个,一是姑娘,
一是区区在下,便该如何?」

  赵婉雁心头突突而跳,低声道:「多谢向公子……嗯……,你……」向
扬一拍手,道:「是了,我在桥墩之後睡大觉便是,决计不偷看姑娘一眼。
」赵婉雁嗯了一声,又道:「最好……最好不要睡,万一有人来,我……我
……」向扬笑道:「好,我去站卫兵便是。」说着大步而去,涉入河中,站
在桥的彼侧。

  赵婉雁望着他背影,忽觉脸上一热,心底暗思:「我怕有别人来偷看,
为什麽又不担心他来侵犯於我了?」

  她缓步走到河边,心思一片迷乱,想到桥的那一边,是一个风采飞扬的
男子,自己却在这里沐浴,不由得越想越是害羞,却又不自觉的十分放心,
只觉他明朗爽快,决不需要提防。想着想着,她轻轻除下了向扬的外袍,解
开了破损的绸衫,如同蛹化彩蝶,展现出了人间罕有的美丽姿态……

  向扬在桥墩的另一侧,虽然看不见河中情景,但凭着内力精湛,耳朵却
是听得明白。耳听衣服 褪下之声,足踏浅水之音,又听到了「泼啦、泼
啦」的掬水声,偶尔听得银铃般地浅笑,清脆动人。他不知桥後究竟如何光
景,一颗心却也不禁怦怦而跳,头颈却是一转不转。

  向扬深深吸了口气,长声一吐,心情稍加平复,忽闻赵婉雁「啊」地一
声惊叫。他心头一惊,心道:「难道有人来到,我竟不察!」心如电闪,纵
身直上,立时翻过桥去,待要将闯入者斥开,却不禁呆住了。

  半月掩照下,月影投过赵婉雁侧身,衬出了纤纤身段,曼妙娉婷,肌肤
如温软白玉,竟与月光如是一色,溶溶不分。这声惊呼所为河事?却非何人
擅入,而是一条跃出河面的金锦鲤,就在她身前腾起,向扬反应快绝,正睹
到这一幕。这条金鲤绚丽出奇,竟也不及赵婉雁的胴体精致无瑕、灵秀脱俗
。金鲤一跃,鱼身轻轻滑过一对巧挺的双乳,微微一弹。鱼尾带起一道水弧
,尽数 在赵婉雁身上,原已全身濡水的她,又似披上了一片细碎水晶,噗
通一声,金鲤落回水中。

  赵婉雁左手轻抚胸部,弯腰向水中望去,原本散乱的长发已洗得如绸缎
一般柔顺,披 开来,水纹连连,金鲤已不知游去何方。赵婉雁面现微笑,
自言自语道:「这麽漂亮的鲤鱼,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忽觉一旁多了个
身影,转头一看,向扬竟过了桥来,怔怔地望着自己。

  「啊!」赵婉雁又惊又羞,双手挡在胸前,身子急忙躲到水中,只露出
头来。向扬如梦初醒,失声叫道:「抱、抱歉!」连忙翻回桥後,喘了几口
气,兀自心驰神醉,方才的绮景实已深印脑海,只怕这辈子是永生难忘了。
他对女子虽也豪爽明快,却极是尊重,从未见过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何况
是这等绝美的少女。他不知赵婉雁要如何发作,心想:「管她要打要骂,都
算我活该,没弄清楚就冲了出去,害得人家没来由的难堪。」不觉又想到她
在水中的样子,不由得手足无措,心绪不宁,连发两掌,将石桥墩印下了掌
印。至於这桥是艺术名品,也没留心了。

  不知多久时间过去,向扬听得赵婉雁的呼唤:「向公子,向公子……」
他走出桥後,只见赵婉雁已穿上了他的袍子,她自己的上身衣衫俱已洗得乾
净,只是没乾,晾在一棵小树上。宽大的男子长袍加上长布裙,显得甚是有
趣,向扬若是平时一见,定要大笑,但现下气氛甚是尴尬,两人都说不出话
来。但见赵婉雁肌肤皎於明月,粉脸却是红如霜枫,时而抿嘴,时而玩弄衣
角,羞不可抑,方才向扬不在眼前,几声「向公子」才勉强叫得出来,现在
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向扬忽然说道:「赵姑娘,你今年几岁?」赵婉雁一怔,低下头去,比
了个十八的手势,芳心鹿撞,不知他问来做什麽。

  忽听啪啪声响,向扬右手连挥,正反来去,一口气连打了自己三十六个
耳光。赵婉雁大惊,叫道:「你干什麽?」向扬道:「惭愧之至!姑娘托我看
着四周,在下反而看到了姑娘身子。姑娘双亲养育姑娘十八年,这三十六
个巴掌算是给他们两老赔罪。」

  赵婉雁一听,露出 腆的微笑,道:「你给我爹娘赔什麽罪?你……你
又不是看到他们身子。」向扬一拍手,道:「正是!应当再给姑娘赔罪。」
说着提起手掌,又要打去。赵婉雁连忙握住他手,道:「够了,别打啦!」
向扬只觉她手掌柔软,手腕被她两只小手一握,不禁心神一荡,便打不下去
,向她一望。赵婉雁双颊飞起红云,放开了他的手,跑了开去。

  向扬怔了一怔,仰望夜空。他自幼相处的女子只有一个师妹,但华瑄活
泼开朗,平日又多跟师弟文渊玩在一起,跟自己倒是纯然的师兄妹情谊。此
刻遇上这位羞答答的赵姑娘,竟觉渐渐不知所措,又有几分奇妙。

  正自想着,赵婉雁已走了回来,递给他一张 手帕,低声道:「擦擦脸
吧?会不会痛?」向扬接过手帕,隐然似有一阵幽香,笑道:「痛也是活该
,这叫罪有应得。」赵婉雁轻轻叹息,道:「唉……我又没说怪你,何必要
打得那麽快啊?」向扬奇道:「为什麽不怪?」

  赵婉雁一听,登时大增娇羞之态,双手紧紧互握,转过头去。向扬心下
似也隐约了解,走近了几步。赵婉雁不由得退了几步,背後忽地一阻,却是
靠到了她晾衣的小树。赵婉雁轻呼一声,向扬已走到面前,当下低着头道:
“别……别再过来啦!我……我……」

  向扬本已心悸神摇,听得她软语之声,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搂住了赵婉
雁,轻声道:「赵姑娘,若你应允,我想到了京城後,也要送你回洛阳。」

  赵婉雁听他如此说,又是害羞,又是欣喜,低声说道:「我……我早就
许了……。那些大盗对我不乾不净的……我怕你不喜欢……才……才……」
说着指了指河水,又指了指树上的衣衫,又低下头去。

  向扬仍是轻轻抱着赵婉雁,微笑道:「是啦,现在你是洗得乾乾净净,
不用再怕那些恶贼了。」赵婉雁抬起头来,神态既羞赧,又带着些许兴奋,
柔声道:「向公子,你……你救了我,待我又很好……你又见到了我……我
……」说着顿了一顿,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轻声说道:「若不是你,还有
谁能……能……嗯……」只觉女孩子家说这等话,实在太过羞人,终於说不
下去,但意思却是显而易见了。向扬再无考虑,紧紧抱住怀中佳人,吻上她
的双唇。

  「啊……」赵婉雁轻呼未毕,粉唇已被封住,星眸微睁,长长的睫毛微
微颤动,一时但觉周身四肢暖洋洋、软绵绵地,再也使不上半点力。直到吻
毕,才渐渐睁开眼睛,眶中隐隐有湿润之意。

  向扬慢慢地让赵婉雁躺在草地上,小心地解开了她长袍的腰带,像是对
待珍而重之的宝玉一般,唯恐稍有侵损。拉住衣襟,轻轻向左右褪去,现出
白皙的肌肤。赵婉雁「啊」地轻叹一声,玲珑精巧的乳房不安地微微摆动。

  「赵姑娘……?」向阳将她的衣襟拉开到了双肩,停下了动作,凝视着
赵婉雁。赵婉雁柔弱无力地躺着,将红晕的脸别了过去,稍稍放松了双手。
向扬右手托起她的背部,伸出左手,让长袍自肩滑下,穿出双臂,落在草地上。

  至此,赵婉雁的上身已全部展露无遗。无法抑止袭来的羞意,赵婉雁的
右手遮起了半张俏脸。

  「啊啊……羞死人了……」赵婉雁完全不敢看着向扬,双眼又闭了起来
。虽然如此,她仍然感到晚风吹拂上了双腿之间,因为长裙已被温柔地除下
了。赵婉雁低声问道:「我……我还穿着什麽?」向扬在她耳根轻轻一吻,
笑道:「什麽都没有啦!」赵婉雁「唔」地发了一声,双唇紧抿,全身立时
绷得紧紧的,发出了轻声的娇息,还是不敢睁开眼来。直到她察觉身体似乎
被什麽压住了,知道终於到了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向扬已在她的身
体上面,报以安抚的微笑。

  一对赤裸的青年男女,在这片青葱的草丛之中。赵婉雁竭力压抑羞怯的
情绪,耳语般地小声说道:「向公子……请……嗯……你要小心一点……。
」话才说完,赵婉雁不禁对自己的用字遣词羞得无地自容。「小心」两字,
实在不甚符合如斯情境。

  向扬脸上泛出微笑,说道:「姑娘是千金之躯,敢不小心?」赵婉雁心
底一甜,道:「你……你还叫我姑娘吗?」向扬轻抚她的秀发,微笑道:「
不叫了。以後我就直接叫你婉雁,婉雁……」「嗯……啊啊……」赵婉雁感
受着他双手的爱抚,由发至肩、乳房、手指、小腹……柔嫩的少女胴体承受
着从所未有的刺激,雪般的柔肌随着喘息的增加,逐渐透出淡淡的桃红色。

  向扬对男女之事的认知,跟赵婉雁并没多少差别,同样是初尝情爱,只
是赵婉雁实在过於怕羞,使向扬自觉到他必须引导一切,极尽爱怜地抚弄每
一寸所接触到的肌肤。这双出招刚猛、摧敌无数的手掌,现在却满是温柔情
致。向扬谨慎地引发着赵婉雁不绝的低吟和娇喘,右掌渐次滑到两条修长的
腿间,试探着少女最隐密的私处。

  「嗯……」赵婉雁敏感地夹起了双腿,露出哀怨的表情。「别怕……」
向扬轻声安抚,自己却也不禁怦然心动,双手稍一用力,将赵婉雁两腿扳开
数寸,稀疏的体毛上已经一片湿淋淋地,在月光下显得绮丽异常。向扬定了
定神,将下身向前对了上去。

  「呃……嗯嗯……!」赵婉雁初次见到男子玉茎,又慌又羞,不知如何
应对,见向扬对着自己下阴慢慢挺了过来,忍不住发出慌乱的鸣声。向扬吻
了吻她,按住受到刺激而翻动的娇躯,一点一点的向内前进。

  随着向扬的深入,赵婉雁的神情更加紊乱了。「啊啊------!啊……」一
声高亢的哀鸣下,两人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向扬喘了口气,只见赵婉雁蒙胧
的双眼流露一付无辜神情,一边传出微弱的喘息:「要开始了……?」

  向扬点了点头,跟着慢慢抽动起来。赵婉雁初时尚能勉力压着声音,但
是当向扬的手指拂过她樱唇时,全身的快意似乎齐涌而至,再也顾不住最後
的矜持。

「唔……啊啊……啊、啊啊----------!」

  天上月色隐入云中,地上两人却达到了最绚烂的一刻。

  一切平静下来,向扬为赵婉雁披上长袍,让她靠坐在自己怀中。赵婉雁
看着草丛间的落红,想着方才情状,仍是俏脸生晕。

  向扬轻声道:「婉雁!」赵婉雁侧头仰望,面露浅笑。向扬问道:「会
不会太累?刚才弄痛你了吗?」赵婉雁低声笑道:「还好。」说着低头想了
一想,道:「向大哥,我们自己做了这种事,可不能……可不能先让爹娘知
道了。」向扬笑道:「是了,我该想法子准备份聘礼吧?可惜我无家无业,
倒要花点心思。」赵婉雁微笑道:「不用啦,爹爹向来只怕我不肯嫁人,我
自己选中的……难道还有不好的?」向扬一笑,道:「哪天我突然坏起来,
你就知道了。」赵婉雁抿嘴一笑,道:「你才不会呢。」

  忽然向扬横抱赵婉雁,笑道:「我坏给你瞧瞧如何?」说着往她双乳吻
去。赵婉雁虽然已识云雨,仍是不改羞涩,挣扎着笑道:「别胡闹啦!」

  猛听一阵呼喝远远传来,叫道:「无耻奸贼,快放下我们小姐!」向扬
一怔,抬头便见三条汉子冲了过来,脚步迅速,竟是身负武学。三人转眼即
至,齐声喝道:「贼子受死!」三人六掌,并力一路,势道极是猛恶。

  赵婉雁大惊,叫道:「三位快住手,他不是……」

  向扬不及等赵婉雁为他分辩,左手後拢,将赵婉雁挡护在身後,右手成
掌,喝道:「六掌对一掌,咱们过一招就够!」这一掌乃是他师传绝艺「九
通雷掌」,由黄帝战蚩尤时所用雷鼓而命名。传说此鼓声响震天,达五百里
。一连九通鼓,使得黄帝一军声威大振,一击而败蚩尤。这路「九通雷掌」
使将出来,招招凌厉威猛,端的是无坚不摧,刚猛无伦。

  那三人六掌一路的本事,是他们的最拿手的杀着,既快且猛,本当万无
一失。不料向扬一掌拍来,立时抵去一人两掌之力,雷掌後劲一至,又破两
掌。剩下两掌未及敌身,又被第三道雷掌後势击溃,一掌三劲,竟把三人的
绝艺破得乾乾净净。三人惊讶之馀,第四道雷掌掌风又生,三人猝不及防,
同时担当了这道巨力,连退数步,脚下一个不稳,翻倒在地,犹觉气息滞碍
难行,不由得面如土色。

  向扬哈哈一笑,转身向赵婉雁说道:「他们就是来找你的人?」赵婉雁
点点头,道:「是,不过我……啊,小心!」说到最後二字,语调忽然大为
惊惶。向扬陡觉颈後寒意大盛,吃惊之下,箭步疾窜,立时回望,果然一团
剑光 在眼前,使剑的是一个中年道人。若他反应稍慢,头颅早被割了下来。

  那道人「咦」的一声,喝道:「好个恶贼,有两下子!」这「子」音未
落,剑光连连变幻,混沌苍茫,一柄长剑竟似化作大片青白云雾,顷刻间裹
住向扬周身四尺方圆,和赵婉雁划了开来。向扬见那剑光错落,连道人身影
也挡得不见半分,云雨至乐後立逢强敌,精神一振,蓦地霹雳般一声大喝,
九通雷掌隔空一击,如响雷霆,「铿」地一响,竟将急舞中的长剑震成两截
,断剑直飞而起。


(三)

  那道人见向扬掌力凌厉如斯,不由得脸上变色,喝骂道:「小贼!」道
袍右袖一挥,踏开七星步,手中虽只剩半截断剑,但架势依然稳凝如山,向
扬不敢轻忽,心中暗思:「这道人的剑法当真浑无破绽,全凭雷掌刚劲,硬
是震断他剑刃,现在可不成了。」

  忽见那道人左晃右绕,踏准七星步伐着着进逼,一柄断剑青光霍霍,破
空成声,招数威力竟不因折刃而稍减。向扬拆解闪避,雷掌不时连连反劈,
两人身形忽忽来去,只瞧得一旁四人目眩神迷。

  赵婉雁生怕向扬受伤,连忙叫道:「陆道长,这位向大哥是好人,你别
打啦!」那陆姓道人斗得正紧,一听此言,心中大奇,急忙回剑抽身,退开
数尺,盯着向扬上下打量。

  向扬走到那三人身旁,各在肩头拍了拍,笑道:「得罪得罪!」三人本
来但觉胸口真气郁闷,连站也站不起来,不意肩上受了这一拍,一道潜劲直
透百骸,立感舒畅,三人一齐跳了起身。

  陆道人收剑入鞘,说道:「小姐座车为白虎寨贼子所劫时,贫道正与那
贼寨主缠斗,分身乏术,累得小姐受了惊吓,当真罪该万死。」说着和那三
人一齐跪倒。赵婉雁脸上一红,道:「算啦,起来吧!我……我好得很呢。
」说着偷偷瞧了向扬一眼。

  四人站起身来。陆道人道:「小姐既然无恙,实乃天幸。贫道已在前面
镇上备好座车,请小姐上路。」赵婉雁嗯了一声,说道:「不用啦……你们
先去京城吧,这位向大哥会送我去。」

  四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闻。他们素知这位小姐最是害
羞,平日跟陌生男子一句话也难说出口,怎会要跟此人同行?陆道人道:「
我等奉命在身,要护送小姐上京,请小姐勿要为难。」赵婉雁微笑道:「陆
道长别操心,我去跟爹爹说清楚,他决不会怪你们的,我还要带向大哥去见
爹爹呢。」

  陆道人经验老到,看赵婉雁和扬之间的眼神始终含情脉脉,又听她如此
说,已猜到了是怎麽一回事。又见赵婉雁穿的是男子长袍,说不定已私托终
身,当下哼了一声,对向扬道:「阁下这路『九通雷掌』,果然非同小可。
尊师是姓龙,还是姓华?」向扬答道:「先师姓华。」

  陆道人「哦」了一声,道:「华玄清过世了麽?可惜可惜,当世高人又
少一人。」说着又道:「华玄清的传人,人品定是不会差的。也罢,小姐如
此吩咐,贫道不敢不从,但望小姐早日到达京城,以免……」赵晚雁忽然急
叫道:「啊,别说!」陆道人怔了一怔,说道:「是,以免老爷挂怀。」向
那三人道:「把东西交给小姐。」三人中便有一人解下背上包袱,交给赵婉
雁。四人向赵婉雁行礼,一齐离去。

  向扬道:「婉雁,你家里高手可不少啊,这陆道人功力着实厉害。」赵
婉雁微笑道:「是啊,他是我爹爹最器重的人。」说着打开包袱,里面都是
些衣服首饰。陆道人等人四下寻找赵婉雁,又生怕她已在山贼手里受了凌辱
,因而命人带着两套衣衫,找到人时可以免去衣衫不整的窘态。

  向扬笑道:「这下可好,你可有衣服穿了。来来来,袍子脱下来还我。
」赵婉雁抿嘴一笑,道:「我想穿这件袍子呢,向大哥,你穿这些好了。」
向扬翻翻包袱,件件都是女装,笑道:「你想捉弄我?剥也要把你的袍子剥
下来。」说着一把搂住了赵婉雁。赵婉雁轻笑道:「好嘛,我换就是啦!」

  向扬脱下她的长袍,在包袱里拿出一套淡绿绸衫,道:「就这件?」赵
婉雁低声笑道:「好啊。」向扬左手掌轻轻摩娑着她的乳侧,笑道:「这麽
美丽的身体被衣服遮着,真是可惜得很了。」赵婉雁一阵害羞,道:「别说
啦!」便要去接过衣服。向扬拿衣服的右手往身後一藏,说道:「且慢,你
先回答我个问题。」赵婉雁道:「问什麽?」向扬道:「你方才要陆道人别
说什麽事情?」

  赵婉雁倚在向扬胸膛,柔声道:「别问啦,到京城你就知道了……我如
果说了,可能……不太好的。」向扬本不欲强问,当即微笑道:「好,那就
不说啦!」一边说,一边为赵婉雁穿上绸衫,赵婉雁拿出银钗别在发鬓。佳
人一加打扮,更增容姿,赵婉雁倚桥婷婷而立,一袭绿衫迎风轻摆,当真若
河畔青柳,柔美无止。向扬赞叹道:「婉雁,难怪那金鲤鱼一跳起来就沉了
回去,『沉鱼落雁』四个字,形容的真是一丝不差。」

  赵婉雁满心欢喜,轻声道:「这儿可没有雁儿在飞呢。」向扬笑道:「
怎麽没有?我眼前就有只好漂亮的雁儿落在那儿。」赵婉雁螓首微偏,现出
羞涩之态。

  两人沉浸在一片浓情蜜意之中,倚树谈心,一夜未眠。清晨日出,向扬
和赵婉雁在镇上买了两匹马,北上京城。

  两人初尝情滋味,行程走得极慢,似乎只盼京城永远不到。赵婉雁怕羞
,不敢在客店中和向扬缠绵,生怕它房客人听见,接连两日都露宿在野外。
这日天色将暗,两人行经荒山,尚未见得市镇。向扬笑道:「婉雁,今天还
是睡荒郊野外?」赵婉雁轻笑道:「不知道,你说吧。」向扬一笑,突然勒
疆停马,凝神不语。赵婉雁奇道:「向大哥,怎麽啦?」

  向扬不答,过了片刻,对着前方一片树丛说道:「前面的朋友,你们还
要等上多久才肯现身?」

  忽然之间,周遭树丛中纷纷涌出人来,有持刀的,有拿长枪的,大多面
目不善,接着便是三个领袖样子的人走将出来,有一人便是白虎寨三寨主。
另外一人瘦骨嶙峋,长须杂乱,眯着一对细眼。最後一人身形魁梧,顶上一
根头发也无,颏下短须却是极浓,气态威猛。

  那魁梧巨汉虎目圆睁,道:「老弟果真言而有信,三日一到,当真踩到
我们白虎寨来了。」向扬抱拳道:「不敢!其实在下初得佳侣,一时间心情
松了,三日内踏平白虎寨的话,早早忘啦,今天不过途经此地,想不到天下
事无巧不成书,忘都忘了,还是逼得我来踏一踏。」说完哈哈一笑。

  那瘦子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是何人?」向扬道:「在下姓向名扬
,料来三位寨主也没听过我这无名之辈。反正我也不知三位大名,刚好扯平
。」瘦子怒道:「死到临头,还这等嘴硬!」身形飞出,右手五爪斜往向扬
左肩抓落,势道既准且狠。

  「这瘦子好生了得,非那胖子所及,这路抓法极厉害!」向扬心下暗喝
一声采,翻左掌将爪招格向外门,侧身迳出右掌,中宫直入。那瘦子疾出左
手擒拿,却落了空,掌力已转袭腰侧。瘦子面露惊色,晃身斜飞退开,堪堪
避过。

  那巨汉姆指一翘,道:「好功夫!向老弟,这是我三弟郭得贵,这个呢
,是二弟丁泽。」说着指了三寨主,又指了指瘦子,续道:「在下童万虎,
咱兄弟三人立下白虎寨,你道是为了什麽?」向扬道:「愿闻其详。」

  童万虎一望赵婉雁,道:「便是因为你身旁这姑娘的父亲,堂堂的靖威
王赵廷瑞,哼哼!」说到此时,眼中露出极愤恨的神色。向扬看看赵婉雁,
只见她脸色苍白,轻轻咬着下唇。靖威王赵王爷在民间声名不佳,许多百姓
暗地咒骂,说他如何敛聚财、欺压良民,虽不知实情如何,但传闻确是如此。

  童万虎道:「十九年之前,这赵老贼在这山岭上遇上大批刺客,那时我
们兄弟三人都是他手下的侍卫。二弟在他身前挡了一枚毒镖,嘿嘿,死是没
死,但是毒性深入筋骨,始终除之不尽,一个精壮汉子成了现在这模样。赵
姑娘,你瞧清楚没?」赵婉雁低首不语。

  童万虎又继续说道:「姓童的一力为他断後,三弟救起二弟,跟其他几
名侍卫护着他,逃到了河边,只有一条小舟,哼哼,二弟,当时情形如何?
」丁泽的一对细眼陡现精光,沉声道:「咱们都上了小船,小船吃水太深,
行不快。老贼看追兵转眼便到,嫌我伤重无用,把我推下河去。」童万虎点
点头,道:「三弟,你又如何?」郭得贵道:「老贼说我体形太重,叫那姓
陆的牛鼻子也把我踢进河里,只是他想不到二哥没死,我便被二哥救到岸上
,给二哥起镖救治,一命换一命。」
  向扬见赵婉雁脸色越来越难过,心中不忍,道:「童寨主……」童万虎
道:「至於我姓童的,杀了两个刺客後,自己也受了重伤,滚到一旁的山坡
下,昏了过去,以为必死无疑。岂料当我醒来,身侧竟有两只断手,瞧臂上
服色,正是追击我的敌人的。再一看,竟见到一只白色巨虎。虎兄,请出来
一见贵客如何?」

  只听得山林间隐隐传出虎啸之声,一众山贼纷纷让开,一只白毛黑纹的
猛虎缓缓步出。向扬跟赵婉雁都吃了一惊,他们从未见过此等白虎,只道是
神话中物,岂料竟真有一只。那白虎身型比寻常老虎更加庞大,气势汹汹,
眼中似有光芒流闪,似乎随时要择人而噬。

  童万虎道:「这只白虎竟不吃我,反而让我在一座山洞中养伤。过两天
,它又负着二弟、三弟来到洞中。我们三人死里逃生,全拜这位虎兄之赐。
不知是否我名中与虎有缘,和这位虎兄相处的极好。我们伤势半愈後,一日
童某下山买酒,才发现赵老贼发下通告,说我与刺客合谋叛上,悬赏捉拿。
我惊怒之下,一人赶到洛阳去,想知道家人们情况如何。嘿嘿,男的全部下
狱,女子都捉进了王府,不到三年全死了。」

  说到此时,狠狠瞪着赵婉雁,喝道:「童某瞎了眼,认了个忘恩负义的
主子,那也罢了。我妻子被老贼的手下摆布的生死不知,老贼丝毫不管,反
而怕我还活着,想除去童某。童某当时不是陆贼道的对手,奈何不了他们。
嘿嘿,童某回山立下白虎寨,寨中兄弟个个受过赵老贼的迫害。赵姑娘,寨
中兄弟打探过了,你心地仁善,洛阳城里人人称好,童某本来不愿伤你。但
是白虎寨众兄弟的仇恨不能不报,你父亲积的孽,便从你身上讨一分回来。
」又道:「向老弟,你路见不平,将三弟打了个落花流水,那是你的仗义之
行,童某无话可说。但是此事与你无关,老弟便请自行离去,莫要干预。」

  赵婉雁凄然摇头,道:「爹爹他……真的是这样的吗?」向扬纵身下马
,朗声道:「童寨主,在下对赵王爷所知实在不多。但即使你所言不虚,郭
三寨主虏掠之行,却是在下亲眼所见。白虎寨立寨是为了对付赵王爷,那也
罢了,但是其他的行迳却显然无所相关,更非光明之举。你们想留下赵姑娘
,我向扬便绝不认同。」

  童万虎「刷」地抽出厚背鬼头刀,喝道:「向老弟执意如此,没得说,
只好动手将你请下山!」向扬双眉一挑,道:「领教!」童万虎怒吼一声,
三名寨主一齐攻至。童万虎使开家传刀法,力沉势猛,丁泽空手出招,成
鹰爪势,奇狠无比,郭得贵双 被踢入河中,没了趁手兵器,改拿一根钢杖。

  向扬沉声吐气,凝神寻隙,手格鹰爪,掌震刀面,三招未过,一脚踢中
郭得贵腰间重穴,力到人受,一个肥胖的身子直飞出去,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童丁二人不敢轻敌,招数严谨,绝不轻忽。

  赵婉雁看着情郎独斗二敌,手心全是冷汗,心中焦急,却莫可奈何。忽
然脚下一紧,竟是被一名山贼抓住。

  「啊!」赵婉雁惊叫一声,几个山贼已把她拉下马来。他们垂涎赵婉雁
的绝色,寨主斗得正紧时,却也来趁机侵犯。六七个山贼围了上去,将她压
在一株柏树上,不顾她惊恐的神情,数只手掌同时争了上去。

  「该死!」向扬望到这一幕,不禁勃然大怒,再顾不得自身安危,冲出
童、丁两人的夹击,呼呼数掌过去,一众山贼接连惨叫,一个个飞了出去,
左手把赵婉雁紧紧抱在臂弯里,道:「还好吧?」赵婉雁惊魂稍定,点点头
,忽然失声叫道:「血……向大哥,你的左腿……!」向扬这才感到左腿一
阵创痛,刚才脱身来救,破绽毕露,已中了童万虎一刀。不及点穴止血,童
万虎刀芒又至,同时丁泽爪路上下袭来,数名山贼也围上来助阵。

  情势凶险,向扬毫不思索,挡在赵婉雁之前,内息疾转三周天,长啸一
声,两条手臂猛然如狂风怒涛般连连出招,一招未尽,次招又出,九通雷掌
“雷鼓动山川」,恍若天边雷霆暴现,万物皆栗,沛然莫御。

  瞬息间鬼头刀刃面受力,震为两断;丁泽鹰爪受挫,胸腹间连中两掌,
鲜血狂喷而出,摇摇晃晃地连退数步;欺近向扬的山贼全部飞退而出,或撞
树、或摔地。总算向扬全力攻向童丁二人,山贼中掌多受馀力,虽负重伤,
却未当毙命。童万虎格挡得及,却也内息翻腾,脸色大变,一望手中所馀厚
背断头刀,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向扬奋力打出绝招,气血腾涌,腿上创口鲜血迸射而出,险些站不住脚
,暗哼一声。赵婉雁惊道:「向大哥!」向扬回首一笑,道:「没问题!」
,重振精神,点了腿上数穴,流血立缓,抬起头来,眼光一扫周遭。

  众贼为其馀势震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大多反而向後退了几步。

  猛地一声咆哮巨响,众人俱感一震。山谷回响声中,白虎缓缓步出,朝
向扬、赵婉雁走来,虎尾上下轻摆,眼中流光不定,沉声闷吼。


(四)

  白虎寨众贼见白虎上前,纷纷後退,让开了一片空旷。童万虎曾亲见它
杀死上山攻寨的官兵,包括一名武功精强的侍卫,知道它与一般猛虎大不相
同。平日它居於山洞中,偶尔在山涧走动,白虎寨因它而起,以它命名,面
对向扬这个强敌,竟似有亲身出猎之态,童万虎不禁大喜,道:「虎兄,你
要帮咱们料理这小子,那是再好不过了。」说着接过一名手下递来的钢刀,
大步上前。

  不料白虎蓦地回首,发出极深沉的低鸣,向着童万虎把头一偏。童万虎
一愣,才道:「是了,虎兄要独自出猎,不用我们参手。」

  白虎调回头来,恭起身子,凝视向、赵两人。向扬见这只异兽随时便要
扑来,心道:「婉雁在这里,太危险!」心念一转,抱起赵婉雁,纵身而起
,要将赵婉雁安置在树上,自己好放心大斗一场。

  才纵高五六尺,头顶赫然响起劲风,一道黑影盖住两人,白虎竟一跃而
起丈许,已在向扬上空,奇快奇猛,暴吼声中虎爪直落,直取向扬顶门。赵
婉雁不禁大声惊呼,向扬亦大吃一惊,危急之中发掌重击树干,借力向後飞
出,堪堪闪过虎爪。白虎一个翻腾,稳稳落地,前爪一探,狂啸扑上。

  向扬眼见虎威惊人,生怕误伤赵婉雁,左掌才将赵婉雁向後远远送开,
虎影已至。向扬清啸一声,在虎爪临面之际旋身一个转折,自两只虎爪之间
盘旋拔身,半空一个 斗,雷掌直拍而下,正中白虎前额,借力又是一翻,
竟骑上虎背。白虎脑门中掌,怒咆一声,居然行若无事,待得向扬翻上背去
,虎尾陡然卷起,犹如一条黑白相间的软鞭般抽来。向扬一把紧抓住虎尾,
正待施力,万不料虎尾忽然暴甩开去,直不下数百斤力道。向扬身不由主,
立被甩离虎背,摔向地下。

  白虎大吼一声,迅雷般调头扑来。向扬不及落地,右手向地一撑,横飞
避过重爪,这一爪扑在一颗柏树上,柏树干猛然摇晃,应声而断,枝叶纷落
,直倒下来,众人纷纷闪避,无不心惊。

  向扬暗自骇异:「这白虎究竟是什麽东西?寻常猛虎哪有此巨力?」不
及细想,已旋身立稳,白虎动作迅速绝伦,一扑不中,次扑立至,直如武林
一流好手,虎虎生风,威不可当。向扬施展轻灵身法,连闪两次扑击,绕到
白虎身侧,劲贯足尖,右脚飞起疾踢,正中虎腹。

  这一踢厉劲如锥,虎腹内创,白虎「哗哇」痛啸一声,猛地横爪回扫,
向扬这一踢使力太强,难以闪避,勉强转身翻开,只觉左腿剧痛,刀伤处被
虎爪扫过,一大片鲜血飞撒开来,白虎寨众贼齐声欢呼。

  「向大哥!」赵婉雁吓得花容失色,奔上前来,看着向扬的伤处血肉模
糊,又急又怕。向扬大惊,白虎此时一扑,他再也难以同时保护赵婉雁和自
身。

  然而白虎却不扑上,只是缓缓弓身逼近。向扬掌心狂催真气,心道:「
便是终不免死於虎口,也要拼命一掌击杀它,以保婉雁周全。」忽然心中一
痛:「便是杀了这头白虎,婉雁也不免落入这些贼子手中,那是比死更惨,
绝不能这样……」

  赵婉雁瞧着白虎走近,心底惊惧无比,紧紧靠着向扬的身体。白虎忽然
停步,对着赵婉雁昂了昂首,「呼吾、呼吾」沉鸣了两声。

  向扬和赵婉雁互望一眼,均感奇怪。眼前白虎凶态全敛,和刚才相较,
可说极是友善。白虎走近赵婉雁,又轻哮一声。赵婉雁大为惊奇,大着胆子
,缓缓伸出手去,轻轻碰到虎首的皮毛,白虎立时把脸往手上摩娑。

  这一下众人都是惊讶无已,万万没想到方才还凶猛无匹的巨兽,在美人
玉手之下,竟如猫儿一般温驯。白虎伏低身子,尾巴向赵婉雁一甩,又往背
上一卷。赵婉雁惧意稍去,道:「向大哥,它是不是要我骑上去?」向扬心
里也是一片疑问,道:「不知道,或许呢?」白虎对着向扬一昂首,转看着
赵婉雁,尾巴又是一甩一卷。

  赵婉雁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白虎的皮毛。忽地虎尾卷来,竟
绕住赵婉雁纤腰,将她举了起来,轻轻放到背上。赵婉雁又惊又喜,叫道:
“向大哥,它不会伤人啦,你也过来罢!」向扬正要走来,白虎迎面一声大
吼,甩了甩头。向扬哈哈笑道:「不成不成,这位虎兄只爱美人,对我只有
当头一爪奉送。」

  白虎虎目圆睁,绕了一圈,右前足在地上顿了两顿,似乎在说:「你们
通通在这里别乱动!」接着便负着赵婉雁向林间窜去。

  向扬和童万虎等尽皆一惊,便要追去。才奔出数步,白虎陡然回头,大
吼一声,向童万虎一瞪,又盯着向扬「胡」地一声,似在示意「你们干什麽
?」、「急什麽,一会便送她回来!」众人惊讶之馀,白虎已窜出林外。

  赵婉雁见白虎奔走,大惊之下,只觉草木飞快倒退,正是「骑虎难下」
,只有紧紧捉住虎颈,以免跌落,心底暗想:「这头白虎似有灵性,要带我
到什麽地方去,我便去看看。」虽然不免惧怕,却也无法可想。

  白虎在山林间忽高忽低,来去自如,当真胜於骏马。不多时到了一个山
洞前,林木繁盛,左邻陡坡,显是罕有人烟。白虎奔入山洞,赵婉雁眼前一
黑,又是陡然一亮,原来这不是山洞,却是一小块四面皆岩的空地,一条洞
道通到外头。白虎停了下来,伏低身子,让赵婉雁下来。
  虎背极宽,赵婉雁骑了一阵,只觉胯下有些不适,险些没站稳。她四下
环顾,不见有异,正自奇怪,忽觉背上一重,竟是白虎向她压来,赵婉雁惊
叫一声,已被压倒。

  白虎悬压赵婉雁,伸出前掌去扒她的衣杉,利爪已收在肉垫下。赵婉雁
大吃一惊,羞惧之下,不断挣扎。白虎停下动作,盯着她的脸,似乎颇觉奇
怪。赵婉雁喘了口气,这才想到:「它是只老虎,走兽岂有穿衣服之理?它
当然觉得我不该穿衣杉了。」眼见白虎又要伸掌,赵婉雁脸上一红,心想:
“它又不是人呢,我不穿衣服倒也无所谓。只是……它到底要做什麽?」当
下已无暇细想,伸手轻轻解下上衣。白虎後退几步,又扒向她下身。赵婉雁
脸上一阵发热,横卧过来,屈着身子,又脱下了纱裙。

  一只珍奇异兽、一个赤身露体的绚丽少女,搭配成极诡极美的景象。

  白虎搭上赵婉雁的身子,伸舌舐了一下她的脸颊,一路摆首向下舔去。
赵婉雁惊啼一声,只觉被虎舔过之处火辣辣地,又酥又麻,一种难以言喻的
强烈刺激传遍全身,不禁「啊」地叫了出来,心中慌乱,不知道究竟是要如
何。

  白虎的舌头舔上她的胸口,忽然张开虎口,一口含住了一对柔软的乳房
。「啊啊、啊啊!」赵婉雁哀叫了起来。白虎并没有让尖牙碰到她一点嫩肉
,上下颚慢慢稍开稍合,舌头来回舔食般地拨弄着两颗乳尖。

  少女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白虎的皮毛,在白虎而言,这等力道像是呵痒一
般。赵婉雁只觉脑海一片空白,连声喘叫,雪白的双乳泛起红润,在虎颚的
挤压下变型弹动,虎口中的乳首不知不觉中已挺立起来。一道热气从白虎喉
咙中直喷出来,赵婉雁难耐地哀鸣一声,只觉胸前一团温热,像是融化了一
般。

  「啊……为什麽……像、像是向大哥一样……」赵婉雁忘我地发出了娇
柔的呻吟,觉得这白虎简直像极了向扬。对敌时的威猛和对她的温柔,是她
心仪於向扬的重要缘故,她没想到一头异兽竟也给她这种感觉。不同的是,
向扬不可能把她的双乳同时这样含着舔弄,根本不是人的嘴能办到的。

  「嗯、嗯、呼啊……」赵婉雁体验着不知算是野性还是温和的感受,娇
喘、呻吟、扭动。「怎麽会……现在是跟一头野兽……老虎……」赵婉雁心
底一团迷惘,不断接受莫名的兴奋。「现在在舔下侧……了……尖端……啊
……摩擦着…好热…不行……我、我到底在想什麽啊……」

  如果这只白虎是一个其他的男人,基於对向扬的爱意,赵婉雁可能只会
感到羞耻和侮辱。但是面对与道德无关的老虎,她的防线根本无从建立。赵
婉雁已经忘记了白虎的尖牙和锐爪,完全沉醉了。虎口之中充满白虎炽热的
吐息,对少女娇嫩的身体而言,如同烤炉般火热。

  白虎低声沉鸣,终於吐出了赵婉雁的乳房,两团粉红色的嫩肌湿漉漉地
,晃动时似乎发出滋滋声响。「嗯啊……」赵婉雁长声哀唤。在满是热气的
虎口中发烫的肌肤,突然暴露出来,冷热的大变化使她浑身一紧,身子剧烈
地弹了一下,胸口好似变成了一团轻飘飘的棉絮。

  白虎突然沉声连吼,绕着赵婉雁走了一圈,看着她下身,虎头竟往她双
腿之间钻去。「啊!」赵婉雁全身一颤,只觉一条柔软之物滑过,传出「嘶
啦嘶啦」的响声,原来下身早已湿透,虎舌一伸,便舔了一大口。两只虎爪
上前扒开两条粉腿,整个虎头埋了下去,呼噜呼噜的又舔又喝。赵婉雁羞得
快哭了出来,她打从出生以来,双腿从未像这样撑开,下身完全一览无遗。
虎爪上力道不大,但也非这柔弱的躯体所能承担,赵婉雁紧咬双唇,终於忍
不住大叫起来。

  白虎昂首起身,又悬压她身上,向前挪了一挪。白虎体形庞大,赵婉雁
身体娇小,整个被黑影覆盖。白虎前爪一拨,翻过赵婉雁的身子,一只虎爪
压在她背上。赵婉雁「唔」了一声,喘了一口气,尚觉热辣的胸口已整个挤
压在土地上,闷塞难受,张口欲呼之际,忽感股沟间有一条东西前後磨蹭。

  「啊啊!」赵婉雁大惊失色,身子若受电殛,心头突然浮现出一幅极为
不伦、淫靡、羞耻、放荡的景象。她从未想过野兽对人会不会做出那极不堪
的行为,那物却已经往她的秘处试探,只是进不去。

  「不、不要啊……!」赵婉雁无助地哀叫,期望这只异於常兽的白虎能
听懂,但那物却施加了力道,激压着湿润的花穴,像是一片厚肉要冲将进去
。赵婉雁绝望地哭了出来,眼前渐渐模糊,忽然见到一个白影,白虎正立在
她前头,股间却明明有东西在试着伸入。赵婉雁一怔,「不是虎……啊!是
、是谁……?」

  赵婉雁急忙翻过身来,定睛一看,立时满脸通红,原来是一只小虎,一
样通体白毛,还是小猫一般大小,正用前脚挖探她双腿之间,像在试着掘泉
取水。赵婉雁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思:「我怎麽会想成……想成……那种…
…见不得人的事?」思之不禁又好笑,又觉羞愧。

  白虎低咆一声,小虎立即跑了过去,右前脚在地上踏出数个 脚印,赵
婉雁看见,心中一羞,白虎又对她低咆一声。赵婉雁一愣,正欲起身向白虎
走去,白虎却连声低鸣,虎首轻摇。

  赵婉雁心中一动:「总是要学着老虎的样?」当下强抑羞意,四肢撑地
,向白虎爬了过去。白虎似甚满意,伏低身子,小虎立即上前,吸起乳来。

  赵婉雁见这景象,恍然大悟:「啊,这只老虎是雌的,这是它的小孩啊
。」想到它不是雄虎,心中一宽,安心了许多,方才一些奇怪的念头尽数丢
开了。白虎任由小虎吸乳,前脚朝赵婉雁招了招。赵婉雁心念一动,心想:
“它要我学小虎的样子?」忽觉脸上一热,望着虎乳,竟不好意思起来,正
打不定主意,白虎却连鸣催促。赵婉雁向自己说道:「罢啦,反正没人瞧见
,就这样吧……」轻轻抬头,吮着虎乳,有点不知所措。婴儿吸乳,乃是本
能,长大了反而不知如何行之。她生涩地吸吮片刻,忽觉口中流进一道乳汁
,温温热热,甚是浓稠。当下蛾眉轻颤,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觉得也没什
麽味道,不多时,已抓到了吸吮的要领。

  白虎让小虎和赵婉雁吸了一阵乳,忽然拨开小虎,单让赵婉雁一人吸乳
。赵婉雁心中惊奇,不知所以,却也不敢停下,柔唇收放,吸个不停。小虎
想上前来,总被白虎拨开,呜呜而叫,没精打采地绕来绕去。赵婉雁吸了一
阵,虎奶越来越越稀,白虎忽地前爪一顿,也拨开了赵婉雁,趴在地上,张
大了嘴,似乎甚是疲倦。

  赵婉雁吸了一肚子虎乳,轻轻俯卧在地,只觉全身紧绷,胸口尤其更感
胀塞,连连喘气。「嗯嗯……好难过……好像到处都热热的……」正自迷惘
,小虎忽然跳了过来,朝她闻了一闻,卧下来含住了她右乳。

  「呃……?啊……」赵婉雁立觉一阵酥软,小虎竟是开始吸起乳来。赵
婉雁心中一松,似乎周身的胀热都随之慢慢吸去,暗想:「我才刚和向大哥
结合,尚未有孕,怎会有乳水啊?这只小小白虎,再怎麽吸也没有用啊……
嗯……嗯……?」才想着,忽觉一阵温热窜向乳间,小虎「滋」地一吸,竟
有乳汁流出。赵婉雁惊羞交集,不明所以,只觉小虎吸吮之下,四肢百骸渐
渐放松,乳端上酥酥痒痒,说不出的异样。白虎望着,长声低鸣,声调微扬
,似乎甚是满意。

  赵婉雁坐起身子,将小虎抱在怀中,静静让它吸奶。小虎曲起身子,闭
目饱饮。赵婉雁忽觉一丝喜乐,暗想:「若我能这样抱着向大哥和我的孩子
,那有多好!」

  小虎吸饱了奶,跳了下来,白虎将赵婉雁的衣衫衔了过来。赵婉雁轻笑
道:「虎姊,你差点把我吓死啦,原来你要我 这个虎宝宝。」说着已穿好
衣裙。白虎对小虎一声吼叫,甚有威严,虎头朝赵婉雁一偏。小虎调首望望
赵婉雁,向白虎低声呜呜而叫。白虎沉声嘶吼数声,前爪拍了下小虎头顶。
小虎呜呜叫了一阵,似乎下了决心似地,靠到赵婉雁脚边。白虎对赵婉雁轻
吼一声,伏低身子,尾巴一挥一卷。赵婉雁一怔,抱起小虎,骑上了白虎,
道;「虎姊,你要我照顾虎宝宝吗?」

  白虎巨啸一声,冲出洞道,疾行如风,往林中回奔。不多久,便到了先
前之处。丁泽卧在一旁,向扬正和童万虎缠斗,掌风刀芒,战得极是激烈。
白虎大吼声中,扑将上去。两人猛吃一惊,分了开来。

  赵婉雁见向扬左腿已披满鲜血,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数十名山贼,知道
他刚才定是受这伤势之累,经历了极险恶的战局,连忙自虎背下来,奔上前
来,叫道:「向大哥!你的伤……」向扬见赵婉雁回来,心头大喜,笑道:
“小伤罢啦,不算什麽!」见她怀中抱了只小白虎,怔了一怔,道:「怎麽
?那是什麽?」赵婉雁笑道:「是虎宝宝呢。」

  白虎忽然大声吼叫,吼声中带着急促喘息,对向赵两人连声急吼。

  赵婉雁跟它经历方才一段奇事,隐约似能感其心绪,低声道:「向大哥
,她要我们快走!」说着便要放下小虎。白虎一声巨吼,脚下忽然不稳,向
前一跌,仍是昂首急啸。小虎哀声嘶叫,一转身,又跃向赵婉雁怀中。赵婉
雁一声轻呼,低声道:「虎姊,你要我带宝宝走吗?」

  童万虎怒道:「想走到哪里?」说着一挥钢刀,冲上前来。白虎陡然立
起,对童万虎张口怒咆,虎须贲张,童万虎吃了一惊,叫道:「虎兄,怎麽
了?」

  赵婉雁轻笑道:「童寨主,你弄错啦,该叫虎姊才是啊!」童万虎一愕
,向扬见机得快,已抱起赵婉雁,笑道:「童兄,失陪啦,咱们日後再分胜
负!」脚下轻功急驰,向林外奔去。童万虎正欲追击,白虎却挡在路上,虎
啸一声。童万虎心中大疑,心道:「虎兄怎地反来阻我?难道它觉得不该捉
那赵姑娘?」

  向扬抱着赵婉雁奔出山林,绝不稍缓,直至前方可见市镇,这才停步,
放下赵婉雁,自衣袖上撕下布条,包扎好左腿伤势。赵婉雁见他左腿血流不
止,心里一直担忧,道:「我们到镇上去找个大夫罢?」向扬摇头,笑道:
“这等伤势,我自己便应付得来,不用麻烦了。」赵婉雁不安心,这晚便找
间客栈住宿,让他可以养伤。

  两人进了客房,赵婉雁打赏了店小二,将小白虎放下来。店小二看着,
大感奇怪,道:「姑娘这只猫倒也奇怪,瞧这花纹,简直像只小老虎似的。
」赵婉雁笑道:「本来就是啊。小二哥,你去忙罢!」店小二面现奇色,退
出房去。

  向扬今日一场恶战,左腿外伤实是不轻,为不使赵婉雁担心,总是谈笑
自若,问到白虎之事,赵婉雁俏脸通红,吞吞吐吐地清楚说来,只听得向扬
不知该惊奇还是好笑。赵婉雁低声说完,怯生生地道:「向大哥,你……你
会不会瞧不起我?」向扬笑道:「怎麽会?」赵婉雁急道:「可是……可是
我那时居然会觉得……那样……实在是对不起你……」

  向扬心中一动,抱紧了赵婉雁,柔声说道:「婉雁,别乱想啦!那是只
老虎呢,你没有做错什麽,更没有对不起我啊。」

  赵婉雁心中欢喜,低下头去,突然想到童万虎之言,心中又是一阵凄楚
,叹了口气。向扬奇道:「婉雁?」赵婉雁低声道:「向大哥,我爹爹是靖
威王,他的声名一直不好,我也不知真不真。」向扬道:「我也不清楚。」
赵婉雁道:「向大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你……」向扬轻轻吻了赵婉雁
一下,道:「我哪里管你爹是善是恶、是贫是富?只要你是这样温柔可爱,
这样善良,我还管得什麽?」

  赵婉雁倚着向扬肩头,心中甜丝丝的,忧愁一时俱忘。这一晚两人缠绵
异常,赵婉雁想到白虎之事,心中羞涩,却表现得更是娇柔万状,一时忘我
,未能顾忌身在客店,什麽声音也收不住了。向扬见她放开羞态,神态更加
动人,心中越发怜惜,两人翻云覆雨,心意相通,房中尽是温存爱意。

  小白虎趴在桌上,睁眼望着,动也不动,似乎目瞪口呆。

  深夜,赵婉雁已沉沉睡去,向扬轻轻为她盖上被子,望着清丽秀雅的脸
庞,心中不觉感到一阵暖意:「有侣如此,尚有何求?」。小白虎在屋角睡
的正香,四下一片安祥,窗外明月当空,传来阵阵蟋蟀鸣声。

  这蟋蟀声向扬自幼听得熟了,此时听得,突然想起幼时和师弟师妹灌蟋
蟀的情景,不由得面露微笑,暗想:「不知师弟、师妹现在如何?也许师弟
也找了个好姑娘,师妹也遇着了意中人。」想着想着,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同在此时,一般月夜,江南无数湖中,一叶扁舟琴声铮铮,出自一个少
年指下。他奏至泛尾,一声舒啸,走出舱外,长吟道:「石鱼湖,似洞庭,
夏水欲满君山青。山为樽,水为沼,酒徒历历坐洲岛。长风连日作大浪,不
能废人运酒舫。我持长瓢坐巴丘,酌饮四座以散愁。」一诗吟毕,少年拿起
一只铜把酒壶,长笑道:「元次山!诗果然做得好,可惜湖上既无宾客,我
又不善杯中物。酒兄酒兄,小弟文渊可对不住你啦!」语毕,袖袍一振,铜
壶直飞夜空,美酒飞 成碎弧,转身回入船舱。

  又一曲平和的琴声响起,酒壶才落了下来,「噗通」落入湖中,酒液如
雨而下。


(五)

  文渊与同门作别後,迳自向南而行。他久读诗书,对江南风光极之倾慕
,乘舟下江,一路南游,观景吟诗,抚琴舒怀,好不逍遥自在。

  这夜他独乘孤舟,辗转难以成眠。文渊正当年少,面对湖月佳景,心绪
繁多,不自觉牵挂起师兄师妹来。他们自幼同门学艺,日夜形影不离,有时
师兄奉命外出,总有也华瑄在。这些日子他却始终只有一人独行,不免心生
落寞,只得弹琴自娱,对月吟啸。

  他一曲将完,掏撮三声,心情稍稍舒畅,耳中忽闻转轴拨弦之声,凝神
细聆,湖岸隐约飘来阵阵琵琶声。虽不甚响,但静夜中清晰可闻,应和湖波
,声声入耳。

  文渊心中一动,暗思:「哪里来这等佳妙之音?」步出船舱,远处琵琶
声自湖岸穿雾而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一首「汉宫秋月」,道出那人心
头无尽愁思,奏来动人心魄,文渊只听得如痴如醉,心中暗道:「琵琶曲虽
多有借宫怨为名,也有昭君怨、湘妃泪、傍妆台、懒画眉之类的女子意象,
其实贯串全曲的还是『思汉』二字,古人巨匠寓於这些宫词离曲中的,乃是
去国怀乡之沉痛,繁华退尽之喟叹。琵琶之柔,乃是『百 钢成绕指柔』的
柔,并不真是女子之柔婉。这一曲竟能一柔至斯,怨慕至此,却非是女子不
可成。」

  只听琵琶声渐止,一曲已终。文渊回舱抱琴而出,端坐船头,抚琴而奏
,一串滚拂指法,正是一曲「高山流水」,流畅清雅,大有伯牙得遇知音锺
子期之乐。他奏得兴起,内息流转,琴弦铮然而响,真有名山雄峙、波涛浩
之势。琵琶声跟着传来,竟也是「高山流水」之曲。琴曲由那人琵琶奏来
,竟然精致无已,如是翠峰挺秀、涓流淙响之景,虽不及文渊琴声之开阔写
意,却是千回百转,婉约嫣然。两音互相应和,文渊心中似乎正和一名少女
并肩,携手游於山水之间,自己高述胸中之志,她便在一旁巧笑应对……

  待得琴音琵琶俱歇,文渊心神畅快无比,郁闷一扫而空,心神一动,奏
起一曲「关雎」,默思曲词:「关关班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曲中回绕恋慕之意。

  「关雎」曲终,琵琶声起,乃是取自诗经「郑风」的一首「褰裳」:「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
,褰裳涉洧……」

  这词曲却颇有取笑之意,意思是说:「你要是真心想念我,就提起衣裳
淌过溱水来。你不想念我,难道没有别的男子吗?你这个傻小子真够傻呀!
……」曲音轻快,似纵似收,极之动听,好似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远远站
开,若即若离,巧笑嫣然。

  文渊一怔,不禁心神荡漾,心道:「溱水便如何?得见此女一面,便是
越过穷北之冥海,又何足道哉?」当下顾不得小舟,便想游向湖岸去,忽然
一想:「这位姑娘虽然如此示意,但我若这般唐突前去相见,在此深夜,若
有人不经意瞧见,岂非於她名节有损?我怎可自顾自身冀望?」想到此处,
又即坐下,弹起一曲「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
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
……」曲意飘逸,似对那可闻而不可即的女子诉出无限憧憬,欲即转离,
曲尽意不尽。

  待他琴曲弹毕,湖上但闻晚风起波之声,各无声息。文渊心中忐忑,不
知那姑娘心思如何。良久,才听得琵琶声起,仍是「郑风」的一首诗「风雨
」,曲中隐约寄托词意:「风雨凄凄,鸡鸣皆皆。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
雨潇潇,鸡鸣胶胶……」曲意是描述风雨寒凉之夜,鸡儿鸣个不停,心情郁
郁。但是见到了心上人,还有什麽不快意的?

  琵琶声中情意缱绻,渐远渐去,终至不闻。文渊悄立船头,心中潮思起
伏,湖上似乎仍然馀音回荡。

  日照清晨,文渊离湖东去,想到昨夜以曲会女,仍是不禁出神,难以忘
怀,心道:「不意来到江南,便遇得此一才女,未能一见,实在可惜!日後
不知可有机缘再次邂逅?」

  他心神不定,信步而游,这日午後到了杭州城郊。放眼望去,青石道上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想来多是游西湖的游客。文渊心道:「人咏西湖是『
山光湖色步步随,古今难诗亦难画』,若不亲见,岂不遗憾?」当下收起遐
思,兴高采烈地游湖去了。

  首先到的便是白堤。白堤、苏堤横越湖面,将西湖分做了里湖、外湖、
小南湖、岳湖、西里湖等。白堤上植满杨柳桃树,风景秀丽,当真是翩翩柳
丝泛绿,树树桃颜带笑。文渊漫步游赏,心情舒爽,不觉赞道:「白乐天有
诗云『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
堤』,着实妙哉!人人皆称西湖十景,其实此间可观处,岂止十景而已?」

  一旁杨柳树下正有数名男女席地谈笑,一名学士模样的人听他此言,起
身向他走来,作了个揖,笑道:「这位公子可是独身出游?若有雅兴,何不
过来一同赏景谈天?」文渊见他约莫四十来岁,面目清雅,言语倒也有礼,
当即还礼笑道:「如此打扰了。」便与那人走到杨柳树下。

  树下本是三男三女,现下多了文渊一人。文渊自通了姓名,那学士一一
给他接识诸人。两个男子都是中年儒生模样,一个白净脸皮,一个高高瘦瘦
,是苏州人张和德、张和方兄弟,是那学士宋尚谦的朋友,一个少妇是宋夫
人,另外两个女子是宋家夫妇带来游湖的丫环苹儿、翠香,前者清秀可人,
後者面容娇 ,都是身着轻衣薄衫,袅袅婷婷,甚是娇美。地上铺了黄布,
摆着许多杯壶菜肴,颇为精美丰盛。

  文渊将背上古琴解下,放在一边。宋尚谦向左右道:「翠香,还不给文
公子斟酒?」翠香应道:「是!」便持壶倒酒,娇声道:「文公子,请!」
文渊笑道:「多谢。」接过酒杯,酌了一小口。宋尚谦道:「文公子何不尽
饮?这酒味不好麽?」文渊微笑道:「酒是极佳的,然则实不相瞒,晚生酒
量浅薄之至,若是酒到杯乾,不出数杯,晚生只有醉宿白堤了,岂不坏了好
景?」宋尚谦大笑道:「好罢!既是如此,美酒难以飨客,文公子便多饮些
茶吧。」

  张知方道:「文相公背琴游湖,定是极善琴道的了,不若奏上一曲,我
等恭聆雅奏。」张知德也道:「不错。」文渊一笑,道:「如此小弟献丑了
。」端坐起音,拨刺绰注,琴音流畅而似歌声,极具韵味。弹得片刻,一旁
杨柳树下,一个倚树酣睡的汉子忽然坐起,凝神细听。待得文渊奏完,宋尚
谦等尽皆叫好,一旁游人也有人发声赞叹。那汉子一拍大腿,叫道:「妙极
!妙极!清远空旷,超然尘外,好一曲『鹤舞洞天』啊!」

  众人向那汉子瞧去,见他约是三四十岁,体魄健壮,一头蓬发,两道浓
眉,满腮乱胡极短极刺,似乎十分扎手,面目倒仍是清清楚楚,前额一道长
长的伤疤,穿着一件破烂短杉,实不如何体面,双目却是炯然有神。

  宋尚谦和张家兄弟心中暗道:「这个粗汉懂得什麽琴曲?当真是猪八戒
夹草纸,充斯文。」却听那汉子大声道:「富家子弟几个懂得好琴曲?不过
是猪八戒夹草纸,哈哈,冒充斯文罢啦。小兄弟,方才听你客套得紧,任某
本来只闻到臭屁连天。想不到你当真有些料子,琴曲倒也罢了,琴韵实在妙
极,寻常俗人可奏不出了。」

  文渊听他一番话说来,正说中自己曲中意境,不禁大喜,笑道:「缪赞
了。阁下精通音律,何不也一献所长?」宋张三人听那汉子骂上自己,心中
本已不快,听文渊出言相邀,均自不愿,宋尚谦便道:「这位爷台嘛……」

  那汉子一挥手,道:「这里俗人遍野,听不得我的曲子。小兄弟,你若
真想听任某的琴曲,一个时辰後到孤山平台来。」说完站起身来,伸腰打了
个大呵欠,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知德怒气勃勃,道:「这粗汉忒没礼貌。」张知方道:「这种人口出
大言,又有什麽实学了?」文渊微微一笑,暗想:「这位先生虽然无礼,但
琴上的见识着实不凡,这孤山平台之约,不去可就遗憾了。」宋尚谦笑道:
“文公子刚才的琴曲,实在好得很啊,那粗鲁汉子倒也懂得好听,这才叫雅
俗共赏呢。来啊,大家敬文公子一杯!」

  众人谈诗观景,品茶饮酒,过了半个多时辰,除了文渊专门喝茶,两个
丫环来回服侍,其他人都已醺醺然有酒意,言语有些不清不楚了。宋尚谦搂
着夫人调笑,张家兄弟高声吟唱,忽然张知方把翠香抱进怀中,兄弟两开始
不规矩起来。翠香格格娇笑,被张知德灌了三杯酒,脸蛋染上醉红,更是闹
得凶了,搓来揉去,衣衫都颇为凌乱。

  文渊见众男女渐渐戏谑放荡,不欲多看,望着远处断桥的湖山风貌,拿
起茶壶,壶中却已没剩下一滴茶。苹儿轻笑道:「文公子,你只喝茶,不饮
酒,倒把茶喝乾净啦。苹儿帮你再热一壶罢。」文渊微笑道:「如此麻烦了
。」苹儿伸出手来接壶,碰到了文渊手指,脸上微微一红,道:「文公子,
你指甲长啦,弹琴不太方便吧?」文渊道:「倒也还好。」苹儿低声笑道:
“文公子,我帮你修修指甲,好不好?这样你弹琴一定更是好听的。」说着
沏了一壶茶,热将起来。

  文渊置之一笑,道:「我又不是你家公子,何须如此?你还是去服侍你
家老爷夫人罢。」苹儿叹了口气,她见文渊风采翩翩,温文儒雅,已是暗自
倾心,心道:「若我真是你的丫环,那可多好。」

  忽听翠香腻声娇笑,满是荡意。张知方自背後抱住翠香,左手往她裙带
里伸了进去,直入双腿之间,捏捏揉揉,当真肆无忌惮。张知德将一杯杯酒
向她脸上、衣裙泼去,笑道:「看啊,通通……湿啦!啊哈哈……」翠香伸
舌舔去唇边美酒,又笑又喘,衣服上下皆已湿透,紧附身子,贴出了胸口曲
线。张知方笑道:「好啊,裙摆下这一大片都湿答答地,也不知是不是酒。
」张知德抹抹嘴,笑道:「尝一尝不就立知分晓?」说完当真把她衣裙掀起
,一颗头钻将进去。翠香扭着身子,笑得花枝乱颤,只是笑声中带着呻吟,
越笑越缓,也越发轻佻了。

  苹儿看得脸上发热,不禁把衣襟拉紧了些。文渊道:「苹儿姑娘!」苹
儿心下突地一跳,低头怯声道:「文……文公子,你……你不会也要……也
要……」文渊淡然笑道:「要什麽?茶快烧乾了。」苹儿一惊,羞着脸笑道
:「我忘啦。文公子,你别叫我姑娘,我一个小丫头,叫苹儿就是了。」说
着处理了茶具。文渊一笑,想起那姓任汉子之言,又不愿再看宋张等人胡搞
,喝了口茶,起身道:「诸位,小弟尚有要事,先行一步,承蒙款待,就此
告辞。」

  宋尚谦正和宋夫人调情,无暇客套,只是笑道:「请啊请啊……文公子
,後会有期……哈哈,来,让我亲亲这里……」苹儿红着脸,欠身道:「文
公子,老爷糊涂啦,你别介意。」文渊背起古琴,笑道:「怎会?苹儿姑娘
,喝不完你的茶,真个抱歉了。」

  苹儿目送文渊离去,回头看着一众男女缠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文渊步履轻快,左转右绕,三步并作两步,通过一处林荫道,没多久便
见迎面石壁上刻着「孤山」两个大字。上了孤山平台,只见北边便是一座「
西湖天下景」小亭,有桥有池,假山叠石,参差中又有疏密之别,端地非俗
,只是假山上却坐了条大汉,双手叉胸,翘着二郎腿,一见他来,哈哈笑道
:「好啊,小兄弟不错,信守然诺,了不起!」说着一跃而下,跳上实地。

  文渊微笑道:「任兄好生豪气,小弟敢不赴约?」那汉子道:「哦,你
怎知我姓任?」文渊道:「阁下先前自称任某,自然可知。」那汉子笑道:
“是了,我可忘了。我听你和那些家伙报了名,叫做文渊。在下全名任剑清
便是。来来来,刚才坏了一张琴,向你借琴一用。」文渊道:「请。」便将
琴递了过去。

  任剑清坐下抚弦,笑道:「总算任某想得还准,这时此地没游客,否则
他们可受不了。」文渊不明所以,正要询问,任剑清吸了口气,「铮」一声
响,琴音一起,飞扬腾起,文渊不禁心头一撼,心道:「好大的气魄!」

  任剑清神采昂扬,越奏越强,琴声四方奔腾,声势大开。文渊听得气为
之慑,意气贲张,全身紧绷。

  猛听得一阵霹霹响声,琴上七弦一并震断,琴身啪啦啦一阵乱响,散了
开来,一曲弹完。文渊大喜,叫道:「好!『志在廖廓之外,逍遥乎八 之
表,若御飙车以乘天风云马,放浪天地,游览宇宙,无所羁绊也』!任兄,
好豪迈的『八极游』!」

  任剑清仰天长笑,道:「小兄弟,任某毁了你一张好琴,你觉得如何?
」文渊笑道:「好琴易得,好曲难得!任兄若肯弹十首曲子,小弟便买十张
琴奉送,又何足惜!」

  任剑清一拍琴身残骸,喜道:「好小子,果然是知音人,任某送你这一
曲,真没瞧错人。寻常人哪里听得下去?不到一半,若不震昏,便是逃开远
远的。只有知琴之人方能领略,武学高手才可消受。小兄弟两者兼俱,难得
难得,好痛快!」

  文渊一惊,道:「任兄,你怎知小弟会武?」任剑清笑道:「你琴调与
脉息呼应,我同道中人听来,自然知晓。你瞧我内功如何?」文渊道:「凌
厉非凡,内蕴柔力,若长江大河之无尽。任兄的功力,比小弟更胜一筹。」
任剑清笑道:「你听得真够准,了得!」


(六)

  文渊见任剑清爽快磊落,心中欢喜,道:「任兄这一曲奏来无拘无束,
今日得闻此曲,实在快意。可惜琴已破毁,否则小弟还欲弹上一曲,请任兄
指点一二。」任剑清笑道:「我也听过你一曲了,咱们扯平,岂不是好?」
文渊摇头道:「不不,方才奏那首『鹤舞洞天』,未曾想到在场有任兄这等
善琴之人,因而未尽全心,不足与此『八极游』相比。」

  任剑清大喜,叫道:「好啊,原来你还有压箱底的本领没使出来,这可
妙极!」说着忽然神情凝重,道:「不成,今日我琴兴已尽,可没办法再回
你一首佳曲了,只好改日再听小兄弟的妙曲,岂能只有我占便宜?唉,可惜
!」语毕长叹一声。

  文渊面现微笑,说道:「任兄若有兴致时,小弟随时奉陪。任兄可是本
地人?」任剑清道:「不是!我居无定所,哪里待着舒服,便待久些。近来
在这儿遇上件麻烦事,这才多逗留了几天。」说着哈哈大笑,道:「小兄弟
,只好请你在西湖多赏几天景,咱们再来弹上几曲。」文渊笑道:「正是。
」两人一见如故,极是投机,道别之时,互约三日之後,再於此一聚。

  和任剑清作别时,已是黄昏。文渊忽地想起一事,连忙施展轻功,直奔
了开去,直奔了六、七里路才停下,只见远方便是夕照山,其时夕阳西下,
彩云缭绕,山顶一座塔影,正是雷峰塔。文渊一笑,自言自语道:「好在赶
得及,没错过了这『雷峰夕照』,不早不晚,刚好无误。」

  他任意游景,逛了一会儿,来到一处林间道上,便到市镇上投宿歇息。
寻到一间客店,小二出来招呼,却道:「这位爷台是要投宿,那可不巧了,
今个儿楼上已没了房,刚刚才给个姑娘订了最後一间。」突听一个娇嫩女音
说道:「是啊,就是我。」文渊回头一望,店中满满的尽是人,也不知是谁
说的,便即微笑道:「好罢,麻烦你给我带个位,我用些餐便也够了。」店
小二便觅了个坐位给他。文渊叫了两个馒头,正自吃着,一批五十多人的镖
队进了店来。领头的汉子向店小二道:「小二,有房间没有?」文渊吞了口
馒头,在一旁道:「没啦,刚才我可就没定到房。」

  那领队汉子望了他一眼,拿出一锭银子,向小二道:「今晚跟你们包了
一楼借宿,宿费另付。」小二接过银子,连声答应。文渊看那镖队,押着十
辆镖车,镖旗上绣满银色云纹,甚具气势。那汉子约莫四五十岁,一张方脸
,身形高壮,也颇有威严,只听他朗声道:「洪兄弟,你带十名兄弟看着,
其他兄弟先进来休息。」一个镖师答应一声,走了开去。

  文渊吃光了馒头,起身便要走,忽然听得一个女子叫道:「啊呀!」接
着便是一声破碗声。文渊转头一看,一个姑娘指着地上一滩汤面和碎碗片,
正对着一个镖师道:「你怎麽搞的嘛?走路不看路,把我的面给撞翻,这样
浪费!」声音娇柔动听,正是方才所听到的。那姑娘看来十七八岁,身材娇
小,穿着一身粉红丝衣,肩披薄绡白纱,弯眉秀目,望之极是俏美可喜。文
渊一笑,心道:「那间客房运气可真是好,住进这麽个小姑娘,胜於我文渊
这个臭书生。」

  那镖师皱眉道:「姑娘自己把碗放得这麽外面,怎能怪我?」那姑娘噘
起小嘴,表情便如是要哭出来一般,叫道:「你这人怎麽这样说?在场各位
评评理啊,难道说碗靠了桌边些,被撞下桌去就是活该?这碗面我才吃到一
半呢……」说着当真急得要掉眼泪似的,旁人看着不禁好笑。

  领头汉子道:「算啦,杨兄弟,你赔给她便是,别跟小姑娘斗气。」那
姓杨的镖师道:「好吧。」那小姑娘嫣然一笑,道:「还是郝总镖头明事理
,多谢你啦!」那汉子一愣,道:「姑娘是何人?如何知道在下……」小姑
娘食指敲着桌面,笑道:「那面旗上都是云雾花样,还不是京城的铁云镖局
吗?总镖头郝一刚本事多好啊,谁人不知?这麽多镖车的大镖,难道郝大爷
他会坐在局里喝茶,只派一些普通角色出马麽?」说完抿嘴而笑。

  那汉子正是铁云镖局总镖头郝一刚,武功精湛,京城左近无人不知,铁
云镖局开立七十年,名望非小。这次他受人保镖,押了一批大镖上绍兴曾家
府。他见这一个小姑娘竟也知道他得名头,不禁微感得意。

  杨镖师向店小二道:「小二,再上碗清汤面来……」那姑娘笑道:「且
慢,我这碗面剩下半碗,你也不用赔我一整碗面啦!我另外找个便宜东西就
是,可以吧?」杨镖师见她一派天真可爱,也不嫌烦,便道:「姑娘要什麽
?」

  那小姑娘站了起来,指着店门外一列镖车,笑嘻嘻的说道:「就这十部
大车,算来便差不多啦!」杨镖师笑道:「姑娘别说笑了,这是我们镖局押
送的镖……」小姑娘却不理会,背负双手,走到门边,叫道:「喂喂喂,你
们都走开到一边去!车夫,跟着姑娘走罢!」一个性子暴躁的趟子手一挥手
,道:「小丫头少胡闹……啊哟!」话没说完,便是一声惨叫,那只手挥到
中途,一个手掌竟尔飞了出去,血溅门廊。那小姑娘淡淡地道:「好啊,你
对姑娘如此不敬,只少了只手掌,也算是便宜你啦。」

  这一来店中宾客人人变色,不少人大声惊呼。看车的洪镖师冲了上来,
骂道:「小贱人,想找麻烦麽?」说着出掌向她抓去。这一抓力道非小,岂
料一道鲜血 开,不知如何,洪镖师一条右手腕又断,飞到一个临桌客人桌
上,落入一锅热汤里。那人吓得大叫:「妈呀!」向後跌落坐倒。洪镖师惨
呼一声,跌跌撞撞地退了四五步。

  文渊大吃一惊,心道:「这位小姑娘外貌可喜,手法竟然既快且狠。」
郝一刚更是惊怒交集,站上一步,怒声道:「小丫头,你是什麽路道?」那
小姑娘滴溜溜地转过身来,笑道:「郝总镖头,你这六十万镖银,都是送到
绍兴曾家府的罢?绍兴也没离这儿多远,我瞧就不劳您驾了,小女子代您送
去如何?」

  郝一刚心头火起,道:「小丫头,报上名来。你伤了我两位兄弟,是硬
要和姓郝的过不去了?」那小姑娘微一抬头,道:「那又如何?喂,你也算
是江湖上有些本事的人物,『大小慕容』的名号,多少该知道吧?」

  郝一刚心头一懔,道:「大小慕容?这是当今武林中一对着名的魔头,
那是众人皆知。你和他们怎麽称呼?」小姑娘格格一笑,道:「你果然知道
。那大慕容麽,我便叫他大哥。这小慕容呢,不好意思,小女子这点薄名,
只怕不好跟大哥相提并论呢,嘻嘻!」

  此言一出,铁云镖局众人尽皆大惊。

  「大小慕容」,乃是一对复姓慕容的兄妹,均甚年轻,武功却强,行事
诡异,其中的兄长尤其恶名昭彰,阴狠毒辣,一手「大纵横剑法」名动江湖
,夺人性命不计其数。妹妹武功另成一格,不若其兄四处逞凶,名声却也极
差,那是因为兄妹时常并肩行事,一件恶事两人担,自然都不得佳誉。两人
出道三年,便已搏得江湖中魔头之称,人称「大小慕容」,原来姓名反而少
人知晓。

  郝一刚原是料想她必有同伴,否则孤身一个少女劫镖,决无是理。不料
她竟自称是「小慕容」,又见了她连废两手的绝技,诡异阴狠,不由得一身
冷汗,心道:「难道我郝一刚便要今日命丧此地?」口中不能逞强,便道:
“原来是小慕容姑娘到了,但是这镖银……」小慕容俏眉一扬,道:「这批
镖银,你不给也得给!郝总镖头,你的本事姑娘清楚得很,决不是我对手。
要镖不要命,要命不要镖!你意下如何?」

  铁云镖局人人脸现怒色,郝一刚心道:「咱们有五十多人,这妖女不过
孤身一人,难道我们当真斗她不过?失了这笔镖,我这祖传的铁云镖局也砸
定招牌了,左右是个死,今日跟你拼了。」当下喝道:「众兄弟,并力擒下
这女魔头,为武林除害!」众镖师轰然答应,纷纷抽出兵刃。

  小慕容忽然一顿脚,眼中泪光盈盈,叫道:「喂,这算什麽?几十个男
子汉欺侮我一个姑娘家,我,我……」话没说完,双手掩面,呜呜的哭了起
来。众镖师楞了一楞,见她娇滴滴的模样,似乎一阵风来便要倒,不禁暗想
:「这小姑娘真是那魔头小慕容?」

  陡然间小慕容飞身跃出,剑芒乍现,似是一团绛云闪着青白电光,进退
游走,四下来去,只听得连声惨叫,此起彼落,一眨眼间,地上七名镖师横
就地。众人大惊,却听小慕容笑道:「看来还是我一个小姑娘来欺侮一群
男子汉,比较合道理些,是不是?」

  郝一刚又怒又骇,大吼扑上。小慕容柳腰轻摆,皓腕抖动,一柄短剑不
知何处而来,变幻无端,口中笑着数道:「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
四五六七八……」数到後来,越数越快,众镖师眼前尚未看清,小慕容拔身
而起,落在一张木桌上,笑道:「数到五五二十五啦,你们到底是想送死还
是想杀人啊?」短剑轻轻摆动,剑尖鲜血滴落。

  杨镖师手舞单刀冲上,骂道:「你这妖女!」小慕容飘身避开,一伸右
脚,绊了他一个跟斗,笑道:「姑娘跟你说过几句话,算你有福,可以留着
倒数第二个杀,最後再杀郝一刚。」郝一刚大怒,使开一套五行刀,正反生
克,变化增生,刀刀力劲沉猛,连连进攻。小慕容见他刀法不弱,娇笑道:
“郝总镖头果然有真本事,假如这五十几人都是这麽好功夫,我可不太有把
握啦!」说话之间,连刺三名镖师咽喉,一剑立毙,已死了二十八人。店中
客人纷纷夺门而出,掌柜、小二吓得缩在墙边,只有二楼客房尚有人不知下
头已是杀成一团。

  文渊见了小慕容如鬼如魅的剑招,不禁骇异,心道:「这路剑法阴狠多
端,好生厉害。我若以师传剑法对付,似乎失之灵动,难道我也不是她的对
手?」心念一转,暗想道:「若是师兄在此,他见识高得多,必能以九通雷
掌寻隙震她短剑。」思索之际,郝一刚手臂连中两剑,险些断了一条胳臂,
躺在地上的 体已有三十三人。

  郝一刚叫道:「兄弟们退开,别上来送死!」小慕容笑道:「哎哟,对
不住了,他们不死,我怎麽杀你啊?」身形飘忽,专攻其他镖师,变成了郝
一刚追着她跑,还须阻她出招杀死自己人,登时破绽大现。小慕容飞起一腿
,踢中他腰间穴道,郝一刚单刀落地,颓然坐倒。

  小慕容短剑抵住他颈後,众镖师不敢妄动,均自慌了手脚。小慕容笑道
:「姑娘我今个儿也杀得够了。喂,你们一个个都引刀自杀罢,郝总镖头马
上跟上你们脚步,冥府中再起一座铁云镖局。」

  郝一刚穴道受制,动弹不得,哀叹道:「罢了,罢了!慕容姑娘,你放
了我兄弟们,送郝一刚上路罢!」小慕容一声轻笑,道:「你们若不死得乾
乾净净,我大哥可要骂我手脚不俐落了。」左手指着一个趟子手,笑道:「
还不自杀?横刀抹脖子,这麽难麽?」那趟子手脸色发白,拿着单刀的一只
右手不住颤抖,一个拿不稳,「当」一声落在地上。小慕容骂道:「没用!
」左足一踢,地上一柄钢刀飞出,去势急劲,立时要在那趟子手胸口对穿而
过。

  蓦地一个身影自旁掠来,衣袖拂出,钢刀被拨了回来,力上加力,直向
小慕容射来。小慕容大吃一惊,挥剑格开,但觉手上一震,短剑险些脱手,
心下暗惊:「这人好强的真力,是什麽人?」定睛一看,横加干预者却是一
个少年书生,郝一刚也已被他拉开。

  这人正是文渊。文渊先前见小慕容出手毫不留情,心中不忍,只是一时
捉摸不到她剑法精要,自觉难以制敌。且她出手迅速绝伦,实也不易拆解。
待得她足踢钢刀,文渊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即出手,反激来刀,进身挥掌
将郝一刚震离她短剑之下,再行解穴,连环一气,小慕容竟未及应对,硬生
生被他救走郝一刚。

  小慕容见了他这番身手,不敢轻忽,嫣然笑道:「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
真了不起,不知公子大名?」文渊作了个揖,道:「在下姓文名渊,途经
此地。慕容姑娘,你杀伤这麽多人命,太也蛮横,还是请收手罢。」小慕容
眨眨眼,似乎没当他说话是一回事,笑道:「好啊,你武功不错,就交给你
来杀好了,反正姑娘我也杀足啦。」文渊道:「这怎麽可以?昔有白乐天诗
曰:『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人命关天,焉可等闲视之?」

  小慕容翘起小嘴,道:「谁跟你罗哩吧嗦的,好啊,你不杀他们,我可
要杀你啦,你觉得如何?」文渊心道:「这位郝爷看来是打不过慕容姑娘的
,我能不能赢,那也难说。既然插手管了,便管到底,救他们一命吧。」打
定主意,便道:「姑娘要杀,便请出手,只是在下非得抵抗不可,岂能把性
命轻易交於人手?铁云镖局死了这麽多人,实在太惨,无论如何不能再给姑
娘杀了……」

  一句话没说完,但见剑光闪现,小慕容剑招已至眼前。文渊一惊,脚下
方位陡变,身形斜转,只差毫 ,险被斩首。文渊心头一怒,叫道:「姑娘
,你也不先声明,又不等我说完话,那不是偷袭吗?」小慕容道:「我爱偷
袭,你便怎样?」她手下不停,短剑如流星飞、如百花绽,寒光点点,漫天
纷错而到。
  文渊清啸一声,腾空起身,半空回身,腰间长剑出鞘。平时他剑不出鞘
,旁人只当他是个带剑儒生,那也寻常。此时剑光既出,他身子一落,站开
步法,依诀起剑,长剑直指小慕容,登时气定神闲,稳凝如山,剑刃分毫不
动,正是他自幼研习绝技「指南剑」。

  想那黄帝造指南车而破蚩尤迷雾,便是凭着车上木人始终指向南方,而
知破雾之法。这路「指南剑」要旨便在一个「指」字,一指而中敌人所不及
,剑势不求繁多,但求精准。小慕容见他气度不凡,心中不敢大意,笑容早
敛,一柄短剑如风雨飘摇,连串急攻。

  文渊长剑始终直指对方,刺击多而削扫少,便有削带,剑尖仍是指住对
方周身半尺之内。小慕容攻势越出越快,心中也是一般的焦急,铁云镖局人
人瞠目结舌,郝一刚看得眼也花了,文渊瞧来同样心惊。但他剑势不急不徐
,内力加重,以简制繁,越发得心应手。但听得当当当当,双剑交击声连绵
不绝,到得後来,倒像是小慕容专往长剑上招呼,不将长剑一招击断,便奈
何不得文渊一样。

  小慕容心中渐渐不安,心道:「学大哥这套剑法当真难使,我若不出全
力,岂非要输?」心思稍分,文渊剑芒透围而入,正中她手腕,只听「铿」
的一声,一圈金手镯应声而断,小慕容「呀」惊呼一声,短剑脱手而出。

  铁云镖局众人齐声欢呼,文渊也是一喜,暗想:「师父的剑招当真厉害
,果然使得。」

  万万不料小慕容反应快绝,右手一扬,两截断镯当作暗器打来。文渊挥
剑击落,暗觉手腕发酸,原来适才挡得一轮快剑,也被小慕容的内功震得气
血微乱,心道:「这姑娘着实不简单。」

  小慕容得此一阻,半空抄住短剑,笑道:「喂,我不闹啦,现在真要杀
你了,看招!」忽然剑法一变,柔雅绵密,曼妙无方。文渊一怔,但见小慕
容白纱飘扬,衣带轻舞,俏脸上梨涡浅现,莲步轻移,绕着他翩然来去,剑
光来势大增精妙,却是令人看得心畅神舒,几乎没想到要抵御。

  文渊见她如此出招,心中怦然一跳,右肩一痛,立时中剑。猛吃一惊下
,连忙重组「指南剑」架势,严密守住门户,凝神观察,心道:「一不小心
,险些没命。这剑招怎麽如此好看?当真是『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
衣舞』。啊呀!」一个分神,短剑横削而过,避得稍慢,胸膛必然重创。他
不敢乱想,心道:「先看准她的招数,再行反击。」

  小慕容见自己绝招一出,立占上风,不禁欣喜,心道:「果然还是我这
『霓裳羽衣剑』顺手,大哥那套大纵横剑,我的内力实在还使不来。」

  这路「霓裳羽衣剑」好不厉害,望之看似歌舞,大是美观,其实招招暗
伏後着,柔里含刚,变幻之中更生奇处。文渊使动指南剑,心道:「管你剑
招再奇,我以不变应万变,就这一套指南剑对付你了。」

[ Last edited by ohuangwei on 2004-7-6 at 13:38 ]

2004-7-5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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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楼】
(七)

  但见小慕容手上短剑如风动弱柳,剑路柔到极处,全无半分锐气,却是
无孔不入,万般变幻,在这麽一个娇美少女使来,有如天仙起舞,令人目为
之夺。然而文渊剑法平淡,介乎拙巧之间,初时尚受小慕容招数迷乱心思,
但相斗一久,心神便已宁定,惊险处应付得当,反击时大显凌厉,「指南剑
」中的大气势逐渐显出。

  小慕容仗着身法灵巧飘逸,不与文渊正面对招,但每当双剑一交,虎口
便觉一震,心中暗自不安:「再这样斗下去,我短剑迟早被他震飞,久攻不
下,如何是好?」心里飞快闪过数个念头,灵机一动,纤腰轻摆,出剑回刺
文渊左肩,便即飘开一旁。文渊移步转身,长剑追指小慕容,眼前忽地一片
白雾似的东西,心中一惊:「不好!」

  就这麽一扰,小慕容趁虚而入,短剑突出,已贴住文渊右手腕,随即一
翻。文渊陡觉手腕一阵剧痛,脑海里闪过她断人手腕的情况,大惊之下,松
指撒剑,翻腕张手,疾出一记擒拿手法,反扣小慕容右手腕脉门。同一时间
,腕上鲜血泉涌,短剑已划出长长一道伤口。若他反应稍慢,这只手掌已不
在他身上了。

  小慕容不料文渊手法快绝,虽伤他一腕,脉门却已受制,惊急之下,左
手横打他颈侧。文渊运转内力,一道真气直冲过去,小慕容气脉一阻,穴道
被封,左手上力道尽失,软软垂了下来。

  文渊这一运力,腕上更是血流不止,连忙止血裹伤,心中仍有馀悸,望
着伤处,心道:「手掌啊手掌,你自救自命,当真了不起,不过这等事太也
惊险,今天学了个乖,以後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了。」

  小慕容坐倒在地,难以动弹,坐着已甚勉强,连番运气冲穴。郝一刚走
上前来,向文渊抱拳行礼,道:「多谢文少侠相救,郝一刚和这里兄弟的命
都是文少侠所救,铁云镖局上下永感大德。」文渊连忙还礼,道:「郝爷请
勿多礼,晚生见识浅薄,致使贵局多位仁兄丧命,实是不足为谢。」

  郝一刚指着小慕容,咬牙切齿,道:「你这小贱人,杀了我这许多兄弟
,郝一刚不把你碎 万段,誓不为人!」说着拿起钢刀,便要斩落。忽听一
个冷冰冰的语调响起:「把刀放下。」

  这一句话虽不甚响,但阴森冷淡,众人心中都是一寒。文渊转头一看,
客店门边站着一个灰衣男子,只见他头系灰白头巾,身材也不甚高,但一张
脸极是阴沉,面上一片淡灰气色,肌肉僵如铁石,双眉平直,瞳孔色泽极淡
,竟是了无生气,不似生人。

  小慕容一见那人,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是……」郝一刚狂怒
之际,见了此人面容,竟觉一股寒气打从心底直透上来,冷汗涔涔而下,道
:「阁下是什麽人?莫非便是那大慕容吗?」

  那人一声不发,缓步走向小慕容。郝一刚心道:「怎麽能给他救走这小
贱人?」心一横,更不理会,钢刀劈下。

  灰衣人身形忽尔飘出,如是一片灰雾展了开来,雾卷之处,一只手如鬼
爪也似,正抓住郝一刚喉咙。郝一刚厉声惨叫,一个健壮的身躯竟被他缓缓
举起,浑无反抗之力,甚至一动也动不得。

  文渊大惊,使开指南剑向那灰衣人攻去,喝道:「快住手!」灰衣人身
子不动,一摆手,将郝一刚的身子横砸长剑,文渊欲转剑避开,竟然不及,
长剑已被砸断,郝一刚身子斜飞而出,摔落地上,生死不知。

  灰衣人一伸手,向小慕容肩头抓去,小慕容大声惊叫:「啊呀!」满是
惊恐之意。陡然间一个汉子飞身直入客店,大喝道:「姓黄的,看这里!」
身随话到,一招飞腿跟着赶至。灰衣人暗哼一声,拔身而起,伸手搭上屋梁
,借力一按,身子横空飞出,窜出客店。文渊看得分明,失声叫道:「是任
兄!」

  那汉子正是任剑清,他一腿不中,另一腿着地急旋,身子硬生生反转回
来,那踢出之腿顺势一踏,飞身如箭直追灰衣人,竟无暇回应文渊。两人来
去如电,倏忽即过,众人都呆住了。

  文渊心道:「任兄何以要追那人?此人武功高得出奇,任兄不知会否遇
险?」当下顾不得手上只馀半截断剑,随即追出,正好见到任剑清的背影在
街角闪去,一提真气,直奔过去。

  灰衣人在前,任剑清紧追在後,文渊遥遥急奔,直出数里,竟是越追越
远,心下骇异:「任兄轻身功夫竟如此高妙,我全力追赶,却也不及,如何
是好?」当下叫道:「任兄,任兄!」这麽一叫,真气稍 ,脚下便慢,显
然任剑清没能回答,跟那灰衣人绝尘而去。

  文渊眼见再也追不上,只得停步,暗自吐纳调息,心道:「我虽知任兄
内力精湛,却不料高到如此境界,看来便是师兄也未必能赢过他,那灰衣人
也是一流高手。天下之大,人物之多,岂是我初出小辈能窥?单是那小慕容
,虽是女流,功力也非同一般,看来比师妹还厉害些。文渊文渊,切莫小看
了天下人物,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自激自励一番,又觉得颇为疲惫,先是大战小慕容,又是拔足狂奔一
阵,颇耗真力,当下缓步而行,慢慢走回客店,心道:「不知那郝一刚如何
了?那灰衣人功力深沉,要杀他是简单之至的,跟任兄对放就未必。」

  回到客店时,铁云镖局一众和小慕容已然不在,店中一片狼藉,店小二
正收拾着,一见文渊回来,吓了一跳。文渊作揖道:「叨扰,小二哥,方才
那些镖行的爷台们都上哪儿去了?」店小二本怕他又要大打出手,见他言语
有礼,才镇定下来,说道:「他们麽,带着那凶神似的小姑娘走啦,说什麽
要另外找地方住去。」

  文渊谢过了,出了客店,心道:「闹了这一场,店里定然有房间住了,
不过我还是另外寻地好些,出了人命,虽然不关我事,但官府找来总是麻烦
。」当下四处闲步,出了市镇,到了一处林间。晚风阵阵,虽在夏夜,也甚
是清爽。

  他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心想:「客店住不成,便住野地,又如何了
?」於是四下探望,找了一座古亭坐下,盘坐用功片刻,便要卧椅睡去。正
要入眠,静谧的林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似是女子。

  文渊惊觉,起身出亭,凝息细听,呼声自东南边上来,心道:「难道是
有恶徒逞凶?」心念及此,快步寻去,不出多远,树林间传出人声,再一看
,赫然是铁云镖局的镖队。文渊大奇,暗思:「镖队里面没有女子啊?」

  才想着,镖车後又是一声女子的尖叫。这一下文渊立即听出,却是小慕
容的声音。文渊一惊,绕到树林另一端去查看,一看之下,只差点连心也跳
了出来。

  郝一刚躺在一旁,动也不动,但已上了伤药,似乎未死。小慕容双手被
反绑在一颗树上,身上衣襟已被扯开,一对娇小的双乳正落在杨镖师掌中。
两个镖师拉开她双腿,其中一个伸出手,扯下了丝裙,现出一条月白色的衣
裤。小慕容拼命挣扎,脸上满是惊惧羞耻之态,泪水滚滚而下。

  杨镖师恨恨的道:「你这个小妖女、小贱货,杀了咱们这一大票兄弟,
怎麽?你再威风啊?啊?」说着用力一捏,两团小小的嫩肌变了形状,小慕
容忍受不住,哀声大叫。

  杨镖师扯下小慕容下身衣物,冷笑道:「小妖女,咱们兄弟一人一次,
一个个从你身上讨回公道。我姓杨的排到倒数第二个,最後再给总镖头,那
是在他伤愈之後。我们铁云镖局为江湖除害,就破你身子二十一次,再将你
送去送我们地下的兄弟。郑兄弟,你先来炮制她!」

  扳着小慕容右腿的郑镖师跨上她身子,骂道:「臭丫头!」挥手打了小
慕容一个巴掌,解开裤带,露出一条粗大东西来。小慕容吓得花容失色,苦
於穴道被封,半点不能反抗,那东西已往自己股间插来,惊声哀叫:「不要
!你……不要啊!」

  文渊看得心惊,心中陡升怒气:「这小姑娘虽然手段狠毒,但也不必如
此对付她,受这些人凌辱,比死更是痛苦,岂有此理!」眼见郑镖师已要施
加暴行,更不思索,飞身而出,掌力平挥,正中郑镖师胸膛,将他震出数尺
,跟着一挥断剑,斩断绳索。

  众镖师大惊失色,见来人竟是文渊,更是惊奇。只听文渊怒声道:「堂
堂江湖好汉,竟然欺凌一个不能反抗的姑娘,你们不知羞耻二字吗?」

  杨镖师上前大声道:「文少侠,请你让开,我们非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
可!」文渊怒气冲冲,道:「这也算报仇?这是哪门子的报仇?子曰:『以
直报怨,以德报德』,可不是以怨报怨。」郑镖师穿好裤子,叫道:「不成
,今日非干死这死丫头不可!」

  文渊冷笑道:「好啊,铁云镖局的镖师是这样的人品。你到底是为了报
仇,还是另有所图?可惜郝总镖头受伤未醒,否则我倒想问上一问!」说着
揽过小慕容,叫道:「这姑娘不交由你们处置了,就此别过!」说着踏开轻
功,一阵风似去了,只听後头传来呼叫声。他恼恨众镖师暴行,本想说「後
会有期」,又住口不说了。

  他带着小慕容在林中疾行,寻到一间破庙,进了庙去,让小慕容靠在墙
边,道:「慕容姑娘,还好吗?」小慕容脸色苍白,低头不语,半晌才骂道
:「不好!」

  文渊心道:「唉,都怪我封了她的穴道,害她受此欺凌,无力应对。」
不禁心怀歉意。他却没一时想到,自己才跟她交手一场,险些送命断手,若
不封她的穴道,不知还有多少凶险。但觉自己害得她身子受辱,实是极大不
妥,当即道:「慕容姑娘,实在对不起。」

  小慕容脸上突现红晕,叫道:「你别乱看!」文渊一怔,这才想起她衣
衫不整,不禁手足无措,叫道:「啊呀!」赶紧转过头去,道:「姑娘,你
先穿好衣服。」小慕容道:「我没法子动啊。」文渊道:「啊,我忘了。」
当下回身解开她穴道。

  小慕容一愣,又惊叫道:「你转过去!」文渊忙道:「这个自然!」说
着便转过身去。忽然心念一闪:「不好!」才转过这个念头,只觉背上连中
三指,真气一窒,已被小慕容点了三处重穴,向前卧倒。小慕容匆匆穿好衣
服,把文渊翻过身来,脸上犹带羞态,但旋即敛起,笑道:「喂,觉得怎样
?」

  文渊大悔,叹道:「唉,一念之仁,适足以招大害。」小慕容笑吟吟地
道:「谁要你解开我的穴道?那来像你这种笨蛋,还把头转过去。」文渊道
:「姑娘要穿好衣服,我自然帮你解穴啦,一时不察,立中暗算。」小慕容
道:「只为了让我穿衣服?」文渊叹道:「不然是如何?」

  小慕容道:「我动弹不得,你不来剥我衣服,我就千幸万幸了,想不到
你还真解了我穴道。最多你只要帮我把衣衫穿整齐些不就得了?」不料文渊
道:「姑娘虽然下手无情,但是身子却也是冰清玉洁,我一个男人怎麽可以
乱碰?」

  小慕容啼笑皆非,道:「好啊,原来你是正人君子,比柳下惠还要坐怀
不乱,算你了不起。」说着一掌悬在他面上,喝道:「姑娘我一掌拍下,便
送你归西。」

  文渊见她手掌便在眼前,肌若凝脂,又如是一块白玉雕成,五指纤巧,
心中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忘了自己身处险境。小慕容道:「怎麽不说话
?」文渊「啊」的一声,连忙闭上眼,道:「没什麽,姑娘可千万别拍这一
掌,在下实在无福消受。」

  小慕容看他神情,心里一羞,随即又想:「瞧在他救我一命份上,今天
不杀他便是,可也要好好整他一下。」当下笑道:「好啊,我就先不杀你,
只给你一点小处罚,罚你害我被那些王八蛋见了身子。哼,我可要把他们宰
得乾乾净净。」文渊道:「这太也残忍了。唉,何需如此相争?」

  小慕容脸现顽皮神色,笑道:「你管得着我?喂,等下你受不了时,可
要叫我,不然死了可不关我事。」文渊皱眉道:「慕容姑娘,你一个姑娘家
,怎麽开口闭口都是杀啊死的,这麽不当人命是一回事?」忽觉腰间一松,
腰带被小慕容解了开来,只听她笑道:「死的又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我
自然不当一回事啦。」说着把他裤子慢慢拉了下来。

  文渊惊道:「你做什麽?」小慕容笑道:「铁云镖局那些臭家伙怎麽对
我,我就怎麽对你啦,方法稍稍不同,道理是差不多的。」文渊叫道:「什
麽?慕容姑娘,这事情……姑娘做不得的。」

  小慕容嘻嘻笑道:「本姑娘从来没做不得之事。」低头一看,不禁脸上
飞红,低声道:「嗯,是长这个样子的。」文渊心头一跳,不知该怎麽说,
只觉脑中一片迷糊。

  却见小慕容轻轻握着文渊玉茎,抬头道:「听说这里头假如出来很多东
西,对身子很伤的,是不是啊?」说着眼珠一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文
渊被她两只轻软小手一握,只觉全身血脉贲张,苦笑道:「慕容姑娘,别开
这玩笑吧,这……对你名声实在也不好的。」

  小慕容笑道:「又不是我的身子,我有什麽不好?你别想赖,当我年纪
轻,不知道这些麽?」然而她对男女之事确实也是懵懵懂懂,看着自己手中
,只觉脸红心跳,不知所以,心道:「大哥是这样说的,应该不会错。到底
会出来什麽?难道是会失血吗?可不能让他死掉了。」想着想着,十指轻轻
抚摸着,文渊动弹不得,周身血气似乎尽往下身涌去,却是一个俏丽的小姑
娘掌握着,不禁暗叫:「非礼勿动,非礼勿动,我现在是半点也动不了。慕
容姑娘这样弄下去,实在太乱七八糟。读圣贤书,所学何事?我千万要忍着
,不能害了慕容姑娘。」当下大声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
止於至善……」

  他为了不去想着下身受到的绮丽风光,专心被诵起大学章句来。小慕容
奇道:「你说些什麽?」文渊不理,口中丝毫不停,下头却仍是渐渐挺了起
来,不禁暗自叫苦,心道:「四书无用,须换一个。」当下背起「仪礼」来
,却也无甚效用。小慕容轻轻捏着玉茎前头,见它变的既红且粗,只觉心中
莫名害羞,说道:「喂,不出来啊?」说着又捏了一捏。文渊浑身一颤,热
血下涌,叫道:「不成不成,再换一个。」小慕容脸颊绯红,道:「你罗嗦
些什麽?闭上嘴成不成?」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嘴」字,喜道:「啊,原
来如此!」低下头去,笑道:「你放心,姑娘只杀人,不吃人的。」说着樱
口微开,轻轻含上前端。

  文渊正背着「前出师表」,立觉身子一震,难以克制,长叹道:「罢罢
罢,『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下无可挽救……」他口中虽
这麽说,却又飞快思索,心道:「文天祥身处狱中,尚不折风骨,我怎可放
弃?」心想到此,又背起「正气歌」来,小慕容听得莫名其妙,也不理会,
“嗯」的一声,将玉茎含住了一小半,稍觉气闷,轻声娇吟。


(八)

  文渊竭力忍耐,下身如是裹在一团水云之中,轻暖柔细,又惊觉一个软
软的物事碰上顶尖,却是美人绛舌,正细细探究着,轻触微接,阵阵酥软窜
入百骸,一时飘飘然不知所在,全凭心头一点清明守着神智,喃喃背诵道:
“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
赖以尊……啊呀呀呀!」背到一半,下身一痛,失声而呼,却是小慕容存心
作弄他,贝齿一拢,轻轻咬了一下。

  这一咬使力甚微,但其时阳具正是剑拔弩张之势,小慕容突然给它来这
一下,文渊立觉下身似炭火之热,也不知是否痛楚,脑海一片空白,彷佛身
子直飞虚空,不禁叫出声来。

  小慕容听他呼叫,张口吐出玉茎,笑盈盈地道:「怎麽样?看你还说什
麽天地日月的?你这东西是『天柱』麽?很『磅礴』『凛冽』,可以『贯日
月』吗?」

  文渊哭笑不得,道:「文丞相一首正气歌,风骨凛凛,有浩然不屈之节
,那有像这样胡说八道的。」小慕容食指往他底下轻轻一弹,娇笑道:「我
可不管。」说着朱唇轻启,又开始含弄起来。

  文渊早觉下身沸腾滚烫,被小慕容温香唇舌吞吐一番,心绪奋腾已达顶
点,只是勉力强压。忽觉她口中吐息,一丝温气直向他顶端钻去。小慕容初
见男子阳物,如何为之,实是一无所知,口中被文渊填到喉前,不知如何是
好,又觉些许难受,不觉呼了口气。这一口气在文渊而言,彷佛自下贯身而
过,心头狂跳,再也禁受不住,下身如同火雷引发,大量精元直冲开来。

  小慕容忽觉一道热流激射入喉,如江河决堤,立时盈满口中,吃了一惊
,慌张起来,「嘤」的一声,吐出阳具,却不料文渊忍得久了,这一下其势
不止,喷将出来,淋到了小慕容两只握着的手上。

  小慕容出其不意,跳了开去,心里慌乱,只觉脸上发烫,看着手上白白
浊浊的,口中有些黏稠,方才一惊,把文渊射出之物吞下了七七八八,按着
喉间,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睛眨了几下,似乎不知所措。

  文渊下身骤失刺激,呼了口气,身子放松,登时觉得舒畅无比,忽然瞿
然而惊,叫道:「啊呀!」小慕容正迷迷糊糊,被他吓了一跳,道:「什麽
?」文渊咬牙切齿,像要叹气,又叹不出来。

  小慕容呆了半晌,见文渊下身渐渐软了下去,笑道:「喂,不行了吗?
」文渊面露苦笑,道:「姑娘,你该满意了吧?」

  小慕容早就没半点怒气,心底只是一团乱糟糟的,暗想:「刚才到底是
什麽东西?瞧他一下就像没了力气一样,看来果然很伤身子。」文渊见她眼
珠子转了一转,心中暗自叫苦:「糟了,看来她还没跟我算完,大大不妙了
。」果然小慕容笑嘻嘻地弯下腰来,说道:「喂,你武功这样好,一次而已
,算不了什麽吧?铁云镖局还有二十一个狗贼活着,扣了这一下,还要再来
二十次。」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正慢慢回复的阳具。

  文渊吃了一惊,叫道:「慕容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会出人命的
。」小慕容格格笑道:「最多就是你的命没了,总不会是姑娘我吧?」玉手
揉动,不多时,文渊血气又似向下不住流聚,心中连番暗叫:「呜呼哀哉,
这小慕容真的是武林魔头,当真要害死人了。」

  小慕容虽然隐约有羞涩之意,却也不知所以,倒是觉得颇为好玩。十指
双唇之下时硬时软,前後不下十次,小慕容弄得熟了,软硬之间变化更快,
自己却也累了,这才停下。文渊无可奈何,这一番不知苦乐,身子似乎一片
空虚,筋疲力竭,说不出话来。

  小慕容坐在文渊身旁休息,看他脸色苍白,精神不继,心中大感得意,
拨着他的头发,笑道:「怎样,姑娘没把你弄死,是不是啊?」文渊闭上眼
睛,不去理她,心道:「多说一句话,多耗一分力,真要死了还得了?」

  也不知是否真足了二十一回,小慕容斗剑被擒,本来已消耗不少精神,
再对文渊一阵捉弄,也觉困了,往庙中一角靠着,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 进窗中,小慕容醒来,见文渊躺在地上,睡得正沉。
她没给文渊穿上裤子,这时日光照将上去,看得清清楚楚,小慕容忽然颇感
不好意思,心道:「他也够惨啦,别真害他死掉了。」想到昨晚喝了不少白
白的东西,仍是不知究竟为何物,心里一阵害羞,暗道:「不管他啦,反正
我没杀他,就算是手下留情,把他留在这里就算了。」当下向庙门奔了出去。

  才到门口,心中踌躇,又转了回去,把文渊的裤子拉了起来,望着他俊
逸的面貌,心道:「你长得可真好看,像大哥一样,本姑娘是看在这一点才
饶你一命的。嗯,对,就是这样,没有别的。」起身要走,回头一望,又觉
打不定主意,伏在他身上,在文渊脸上轻轻一吻,暗道:「大哥说过,『有
仇必报,有恩就未必要报』。本姑娘亲你一下,算谢过你啦,你可没理由怪
我整得你这样了。」

  想到这里,小慕容跳起身来,向文渊一笑,飞也似的跑出庙去了。

  小慕容奔出林子,心道:「铁云镖局那些该死的家伙,就非得杀个精光
不可,再说那批镖银还没劫到,大哥非骂死我不可。」当下先到街市上去,
准备先买把剑,再去找铁云镖局的镖队。

  没多久找到了一家打铁铺,正要开口对铁匠说话,忽见铺子里站了一人
,是个跟自己年龄相若的少女,一身青布衫,细眉巧目,一张瓜子脸极是秀
丽,眼中灵动之意盈然而现。只听那少女催促道:「到底补好了没啊?」

  铁匠敲敲打打一阵,将一条鞭子交给那少女,道:「好啦。姑娘这鞭子
可精巧的很,补起来挺难的。」那软鞭上镶着无数小圆金属粒,不知是银是
铁,闪闪发光,如是一条银鞭。小慕容心道:「这女的也是会武的。鞭上加
了这麽多玩意,可重多了。」随手找了一柄短剑,付了银两,系在腰间。

  那少女将银鞭收入袖中,向小慕容一望,便要走出打铁铺去。小慕容也
不在意,也走出门,要寻铁云镖局一众去了。才出打铁铺,忽听一人道:「
慢着!」

  小慕容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污衣汉子站在一旁,却是不识,便道:「干
什麽啊?」那汉子道:「我文兄弟到哪里去了?」小慕容一怔,忽然想起,
叫道:「啊,你是昨天那个人!」

  这汉子便是任剑清,他昨晚追击一个大对头,匆匆到得客店中,虽然听
到文渊呼唤,却也没空闲应声,直追出去,最後仍被那人的後援阻住,险些
遭擒,脱身之後,想找文渊商量一事,客店小二却答说他并未住店。

  任剑清四下寻找,遇见铁云镖局的镖队,又套又逼,知道了文渊救走小
慕容之事,心道:「文兄弟没多少江湖历练,跟这小魔头在一起,武功输不
了,心机却定然不是对手。」当下来回搜索,便是找不到,岂知在此正好见
得小慕容。

  任剑清听她认出自己,哈哈一笑,道:「好,你果然是小慕容,我过眼
一瞧,倒没记错相貌。嘿,小姑娘,文兄弟在哪儿?是姓文名渊的文兄弟,
可别弄错了。」

  那少女本要走开,忽然转过身来,面现惊喜神色,跑了过来,道:「这
位大叔,你认识文渊这个人吗?」任剑清道:「当然啦。」

  小慕容一偏嘴,道:「我哪里知道这个人了?你认识他,我可不认识,
更不认识你,没空跟你罗唆。」说着转身要走。任剑清身形一晃,挡在她身
前,道:「好,你或许不知道他名字。他是昨晚客店中,在你旁边那个年轻
小子,拿把断剑,後来追了出来的。」小慕容笑道:「既然追了出去,那关
我什麽事啊?」任剑清道:「哦,你想赖到哪里去?他可是从一群人手中救
了你出来,你当我不知道吗?」说罢哈哈大笑,向那少女道:「你又是谁?
找我文兄弟做什麽?」

  那少女不知来龙去脉,听不明白他们说些什麽,听任剑清一问,笑道:
“他是我师兄啊,我找他又怎麽啦?」

  此话一出,任剑清、小慕容都是「咦」的一声。


(九)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华玄清的独女华瑄。她跟文渊年纪相彷,自幼玩
在一起,最是融洽。这次和两位师兄离别,起初数日还不觉得如何,时日一
久,不禁颇为想念。

  华瑄深得父亲武学精要,武功与两名师兄颇有差别,另成一格。她孤身
一个少女行走江湖,虽有不识好歹之徒存心侵扰,却也被她一一收拾。只是
寻常登徒子容易对付,当真遇上旁门高手,却又不同。心念及此,更想去找
师兄们,多少有个照应。这时听到任剑清提到文渊,惊喜之下,连忙上前探
问。

  小慕容听任剑清说到文渊救出自己之事,心中奇怪,道:「喂,你怎麽
知道这回事啊?」任剑清笑道:「铁云镖局的一众小子被我踢上几脚,什麽
都说出来啦,小姑娘,你还是老实点的好。」小慕容月眉一扬,道:「好啊
,不过你可要告诉我铁云镖局的王八蛋在哪里,咱们做个交换。」

  任剑清道:「好,姑娘说出来,我定然相告。」小慕容嫣然一笑,道:
“我说罗,他在一座树林中的一间破庙里。」任剑清一点头,道:「铁云镖
局的小子们方才走在一条青石道上。」小慕容皱眉道:「这里多少青石道啊
?是哪一条?」任剑清笑道:「小姑娘,这附近林子可也不少吧。」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说得也是,那我说清楚些,就在那边,瞧,那
一片就是啦。」说着往东一指。任剑清顺着她手指偏头一望,果见一片绿树
。忽觉劲风袭体,猛吃一惊,心道:「这小丫头好辣手。」一个闪身避开,
转头一看,小慕容一击不中,已飞身逃开。

  华瑄正听着他们说话,不料小慕容忽尔动手,随即奔去,心道:「这姑
娘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可不能给她跑掉,先追再说。」当下更不迟疑,脚
下一轻,直追过去。

  任剑清却不追小慕容,心道:「这小丫头鬼灵精得很,再怎麽问也未必
说实话。现下时间紧迫,且去找找,真不成再说。那小姑娘自称是文兄弟的
师妹,看她身法轻巧,不会吃那小魔头的亏,先不管了。」飞身向林中急奔
,不去管华瑄跟小慕容。

  他轻功造诣高绝,在树林中来回奔驰,竟当真找到了文渊所在那间破庙
,一进门,便见到文渊躺在地上,吃了一惊,忙上前察看,叫道:「文兄弟
!」心道:「那小魔头倒没耍任某,文兄弟可真在这儿。」其实小慕容所指
的林子却不是这里,差得甚远,任剑清轻功飞奔之下,越到了林子另一头,
一时却没注意到。

  文渊其时已醒,只是穴道未解,不能行动,见任剑清来到,大喜过望,
道:「任兄,你好!那灰衣客如何了?」任剑清一怔,笑道:「先别管他,
你是怎麽啦?躺在这儿睡大觉麽?」文渊道:「不是,我被点了穴道。」任
剑清在他肩上一拍,笑道:「起来罢!」

  文渊但觉一道沛不可当的真力自肩头直透入体,流转周身,穴道立解,
坐起身来,心中大是惊佩,心道:「任兄的内功修为当真了得,不用对穴解
穴,这麽一拍便经脉尽舒,我可真差得远了。」

  任剑清道:「文兄弟,是谁点了你穴道?你怎会一人在此?」向他下身
一望,跟着笑道:「还有,你腰带解开,衣裤不整,到底做了什麽好事?那
小慕容把你一人丢在这儿,又是怎地?」文渊这才惊觉,连忙系好腰带,站
起身来,正要说话,只觉脚下一个踉跄,虚浮无力,险些跌倒,心道:「这
个小魔头到底整了我多少回?真到二十一回的话,只怕我站也站不起了。

  任剑清见他脚步不稳,更觉奇怪,连番催问。文渊自昨晚与小慕容比剑
过招说起,要说到救出小慕容之事时,忽然住口,道:「任兄,这件事对慕
容姑娘名节不好,小弟不能多说。」任剑清哈哈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郝一刚倒了下去,他行里的家伙就作怪起来。」把从众镖师口中得来的讯息
一一说来,文渊听着,拍拍脑袋,道:「任兄,你可真是有本事,打听得清
清楚楚。」

  任剑清道:「那也没有什麽。後来呢?」文渊说起昨晚被小慕容摆布的
情况,只是不敢细述她如何行之。任剑清越听越是惊奇,再一想方才见到文
渊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拍手顿脚,似乎得闻天地间未有之奇。

  文渊神色尴尬,道:「任兄,这事情实在不甚光彩,可不能传开的。」
任剑清笑声未停,道:「啊……当然不会,文兄弟,这个……哈哈,虽不能
说是好事,可也真是艳福无边,只是未免太伤真元,咳……啊哈哈,呃,没
关系,不打紧,你还方当年少,身子尽挨得住。」

  文渊等任剑清笑的够了,才道:「任兄,昨晚那灰衣人却是何人?是大
慕容吗?」任剑清摇头道:「不是!他比大慕容厉害的多。不,或许差不多
罢。他叫黄仲鬼,人中的仲,妖魔鬼怪的鬼。」文渊心道:「怎有人用『鬼
』字当名字的?」

  任剑清一拍手,道:「这家伙的功夫之阴狠厉害,武林中找不出几个能
跟他匹敌的。黄仲鬼这家伙,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我踢中了他
三脚,打中一掌,他硬是挨了下来,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险些没
命。」文渊心中疑惑,道:「任兄,你跟此人有仇麽?」

  任剑清道:「那倒不见得。他是我大师兄的手下第一高手,是奉命杀我
,我也不得不杀他。」文渊一凛,道:「原来是任兄门中生变。」

  只听任剑清道:「二十年来,倒也习惯了。别说这个,文兄弟,我今天
找你,是有件东西要交给你。」文渊道:「却是何物?」

  任剑清解下背上一个包袱,取出一张七弦琴来。这张琴木质坚润,七弦
隐现异光,与一般琴虽然形似,却又似乎不同凡品。任剑清道:「这张琴叫
做『文武七弦琴』,跟那俞伯牙谢锺子期所摔之琴同名,可绝不是那张琴了
,毕竟那是摔碎了的。文兄弟,你且弹弹看。」

  文渊接过琴来,一拨弦,竟难以拨动,发不出声音。他微觉奇怪,指运
内力,这才拨得,奏出音来。但是如此奏曲,大耗内力,弦一振,将内力反
激回来,指法立受阻碍,弹不了几声,便觉手指酸麻。

  任剑清笑道:「文兄弟,你使足内劲便是,别怕断了弦,尽量弹吧!」
文渊一听,心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当下催动真气,铮铮铿铿奏起
一曲「幽兰」,只觉弦上阵阵力道传回,一波接着一波,文渊每加之一指,
便传出一道反激,琴声与常琴却无不同。一曲奏完,文渊只觉经脉中真气鼓
荡,十指不再酸麻,反而舒畅无比,又惊又喜,道:「任兄这琴,原来是修
练内功的妙法。」

  任剑清道:「不错,想弹这琴,本身内劲必须有其根柢,运劲奏曲,七
弦将内力激回,和奏琴者互相应和,与曲调共生强弱,弹一首曲,便是修练
一次内息。这『文武七弦琴』的弦,是断不了的,我弹了无数首曲子,一张
琴还是完好如初。否则我任剑清身上不带几个铜板,哪里买来一堆琴,一张
张给我弹到解体?」说罢哈哈大笑,道:「文兄弟,这琴陪了我二十年,该
换主了,今日就送给你。昨日毁了你的琴,没把这琴带着,今天再赔,应该
不算迟吧?」

  文渊惊道:「任兄,这等珍物,小弟不能收下……」任剑清不等他说完
,挥手道:「你若不收,我可不知谁还有资格收了。我将逢大战,带着这琴
,时时担心一个失手,被砍上一刀、打上一掌,这文武七弦琴可挨不起,肯
定毁了。交给你,反而帮我自己一个大忙,不然乾脆学俞伯牙,把这琴摔个
粉碎算了。」

  文渊感其盛情,知道推辞不得,便即笑道:「好,那小弟便收下了,日
後必苦练琴艺,再送任兄一曲。」任剑清笑道:「那可妙极!任某送琴得曲
,此乃一本万利之举,吕不韦也不过如此。」两人相对大笑。

  小慕容摆脱任剑清,还来不及得意,华瑄已追了上来。小慕容脚下加劲
,华瑄仍然不远不近的追着。奔到郊野,小慕容陡然停步,回身叫道:「喂
,你一直追我干什麽啊?」

  华瑄也停下脚步,说道:「你还没说清楚我文师兄在哪里呢。」小慕容
笑道:「他是你师兄,问我做什麽?」华瑄急了,道:「你既然见到他了,
我当然问你啊。」

  小慕容见她神情急迫,心思一转,存心戏耍,笑吟吟地道:「刚才那个
人就没追过来,他一定知道该怎麽找了,妹子何不快去找他?」华瑄有点着
恼,说道:「姑娘,你就讲得明明白白,不就好了?」小慕容笑道:「哎呀
,那可就没有意思了。」

  两个姑娘正僵持着,忽听得阵阵马蹄,两女侧首望去,一列人马正往这
里而来,约是三十来人,三骑远远在前,一骑在中,其馀一众追随在後。

  当先三骑都是粟色大马,左者是个黑面男子,短发轻衣,甚是剽悍;中
间一骑是个白发老者,一对小眼,一张方脸十分严肃;右边那马上之人却戴
了一张铁面具,上头开了三道缝、两个小孔,便是双眼、嘴和鼻孔,一蓬长
发散在脑後,极是异相。

  三骑刚自两女身旁驰过,忽然一阵哨声自後响起,三骑又折了回来,分
立三方,隐隐围住了小慕容和华瑄。

  华瑄一怔,不知所以,道:「你们做什麽啊?」小慕容一望,知道来者
不善,心下暗自嘀咕:「早知道就不跟她闲扯,没来由的遇上这些烦人的家
伙。」这三人她没一个认识,除了那带铁面具之人见不到神情,另外两人都
带着丝丝不怀好意的神色。

  後面那骑客来到,胯下健马一身白毛,四蹄飞青,竟是匹神骏非凡的好
马。只听那人笑道:「唉呀,两位小姑娘也是来游西湖吗?有缘在此相会,
何不同行一乐?」

  那人不过二十来岁,锦衣华带,仪表一副风流俊俏,双眼异常明亮,似
藏油光,左右打量,直对两女微笑。华瑄微一皱眉,心道:「这人是谁?看
起来也不是难看,偏生这眼睛贼兮兮的,这麽讨厌。」小慕容见了他的神气
,心底骂了一声,暗道:「纨裤子弟,竟敢找上本姑娘,要是大哥在这,定
然火得一剑送你上路。」

  那青年见两个姑娘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大喜,暗道:「好啊,都是纯
货,上手後乐趣无穷,最是过瘾了。」他自认眼下阅过无数佳丽,只要他眼
光一对上,便知这女子如何风情。姑娘见他眼神,有的盈盈传情,有的怒目
回瞪,有的含羞带怯,有的不加理会。这一下便知她心意为何,是贞是荡。
眼见面前两个俏美绝伦的秀色对自己视若无睹,不觉心痒难搔,歹意立生,
翻身下马,走近华瑄,笑道:「姑娘可是默允了?」华瑄见他走来,心中一
慌,不知如何应对,忙转头向小慕容道:「你快告诉我文师兄在哪里,这些
人怪里怪气,我要走啦。」

  小慕容眼光扫视一圈,心道:「这三个家伙定然会功夫,就不知道厉不
厉害。你想走,难道我不想?等这三个臭东西没留神,顺便把这个油头粉面
的脑袋砍下来。」她对男女间的情爱之事不甚了然,出手杀人却不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男子虽然英俊,神色却是讨厌,不禁对同是女子的华瑄颇起好感
,便即笑道:「好吧,不过这里人这麽多,烦得很,妹子,咱们到一边说去
,别给他们听。」华瑄甚是欣喜,笑道:「好,我们到那边去。」便跟小慕
容并肩往一旁走去。

  那黑脸男子挡在两人路前,笑道:「我们公子相邀两位姑娘,怎地不肯
赏光?」说着右手一挥,一道劲风随之而出。小慕容和华瑄同时挥袖迎去,
两道袖风并成一力,黑面男子掌风反被压了回来,胸口一窒,退了一步。

  黑面男子大怒,他原拟以掌风将两女推回,吓得她们心中惊孔,岂知两
女各负绝学,一齐反击,自己没用上多少真力,反被震退,吃了暗亏。华瑄
只是顺手拆解,小慕容却打定主意下杀手,这一挥袖使足真气,极是凌厉。
不料那男子修为不弱,小慕容内功又未臻化境,功劲行得不远,只让他受了
三分力,未受内伤。若是她距离近了三尺,或这一袖是任剑清拂出,这男子
非重伤呕血不可。华瑄和小慕容碰巧一同应敌,顿生同舟共济之心,相视一
笑。

  那青年公子眼见两女身具武功,更使自己手下一名硬手退步,不禁惊奇
无比,笑道:「邵先生未免太过怜香惜玉了。柯老师,颜先生,你们三位可
要留下两位姑娘芳驾,否则小王脸上倒不好看了。」

  华瑄向那青年公子瞪了一眼,道:「什麽小王大王?」白发老者怒喝道
:「不得无礼!这位是我们靖威王世子,尊荣无比,岂容你一介民女呼喝?」

  靖威王赵廷瑞育有一子一女,便是世子赵平波及郡主赵婉雁,是一对异
母兄妹。赵平波自命风流,精晓琴棋书画,博览诗词歌赋,又向陆道人习得
一身武艺,号称文武全才,赵王爷溺爱之下,无所不为。

  这次赵平波由府中侍卫护送上京,却提早三个月动身,先往杭州西湖,
欲会见一名绝代佳人。但一路上额外动了多少姑娘,却也数不得了。来到西
湖,又在此同时遇见两名罕有绝色,心中之乐,便是他自认笔墨功夫不逊古
圣先贤,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华瑄虽是瞪他,但在他看来也是风情无限,心道:「等你到了我的床上
,瞧你会是如何瞪我?最好是喘着气、咬着牙,眼神却要哀一些,那才销魂
的紧哪。」想到此处,嘴角泛起笑容。

  小慕容见他笑容隐然有邪意,心中咒骂:「管你什麽王爷世子,敢在本
姑娘面前摆架子,迟早非送你终不可。」

  赵平波手下这三人均是好手,白发老者柯延泰杂学武艺极博,黑脸男子
邵飞在剑法上造诣甚高,那铁面客名为颜铁,更是身负一身西域武学,诡异
绝伦。三人和赵平波分立四角,成合围之势。

  华瑄也已看出对方心怀歹念,心道:「还没见到文师兄,偏有这麽多讨
厌鬼!」一个箭步向柯延泰和邵飞之间冲去,叫道:「姑娘,往这边!」

  小慕容心道:「有个同伴总是好对敌。」本想先去给赵平波一剑,当下
也顾不得了,身如飘羽而出,一道剑光上下流转,当先开路,正是「霓裳羽
衣剑」。

  邵飞正欲扳回颜面,立时抽剑应敌,使出二十八招「星象剑法」来。这
一路剑法暗伏二十八宿与五行生克之理,只见青锋闪动,招招精妙,小慕容
剑路虽然飘摇难测,一时也未能攻入。柯延泰运功於臂,一掌拍向小慕容背
心,忽尔一阵狂风大至,眼前陡现一道白芒,如是银龙翻腾、白浪起伏之势
,气势凌人,惊讶之馀,不得不先避其锋,撤掌避开。

  岂知那银光疾回而至,直击他面门,灵动万状,鬼神难测。柯延泰大骇
,一摸腰间,抖出两柄黑红双刀,硬格银光,「咚 」一声,只觉手心一热
,银芒倏收,定睛一瞧,华瑄左手一条银鞭灿烂生光,这两下猛攻正是她的
父传绝招「八方风索」。

  八方风索以古有八风之书而名,除了八招主招,更带了无数变着,是一
套极凌厉的鞭法。华瑄初次以此功夫应敌,先使北方「广漠风式」,再出「
凯风式」,连环而现,逼退敌人,不禁喜形於色,嫣然而笑,道:「知道厉
害,就快快让开吧,我不伤你们就是。」


(十)

  柯延泰双刀一交,铿然声响,喝道:「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待爷爷教
训你!」双刀一黑一红,转瞬化做黑幕红雾,刀法盘旋诡谲,分攻华瑄左右
二路。

  华瑄 一扬银鞭,叫道:「我可先说不伤你们罗,这是你自己要挨打,等
一下受伤了可别怪我!」说话之间,银鞭腾空而起,华瑄退身而出鞭,一招
“谷风式」抽向柯延泰胸膛。柯延泰挥红刀格挡,银鞭忽地回卷,如长龙蟠
柱般在刀刃上疾绕两圈。

  这一下变化快极,柯延泰不及反应,一道内劲已直震过来,大惊之下,
虎口发麻,把持不住,红刀竟被华瑄一鞭卷去。柯延泰大吼一声,扑身急抓
刀柄,连催三道内力,稳住红刀不被夺去。不想华瑄手上银鞭变化多端,夺
刀未成,化卷为伸,鞭梢陡然松开刀身,如毒蛇昂首之势上击柯延泰下颚。
柯延泰仰天一个铁板桥,才刚避开,华瑄巧劲一到,鞭身由上转下,正抽中
他小腿,登时立足不定,险些摔倒。

  华瑄笑道:「是不是?我说先让个路就……」未及说完,一道劲风自背
後圈向自己,华瑄惊觉,抖鞭成圈护身,那人连忙避开,笑道:「小姑娘何
必这麽绝情,给小王我抱一抱也不成麽?」正是赵平波偷袭,一招不中,反
被逼退。

  忽听小慕容清叱一声,一剑正中邵飞左臂。邵飞剑法虽有独到之处,却
也不及「霓裳羽衣剑」的流转变化,只能勉力招架。

  颜铁一直不发一言,此时忽道:「小王爷,王爷交代的大事未成,我等
应保持实力,请下令撤回邵兄和柯兄。」说话声音极是嘶哑难听,小慕容和
华瑄听到,都吃了一惊。

  赵平波皱起眉头,道:「颜先生何出此言?三位合力,要留下两位姑娘
有何困难?」颜铁道:「看那位姑娘的剑法,是『霓裳羽衣剑』,她定然是
『大小慕容』中的小慕容,要擒下她,我们必有死伤。」

  小慕容听他认出自己,手上剑招不缓,笑道:「你倒知道姑娘来历,本
事可不小。」颜铁道:「大小慕容武功何等精妙,小王爷,今日不宜犯险。
」赵平波哼了一声,心道:「放了这两个上等货色,岂不可惜?众侍卫一拥
而上,总能捉住她们。」当下喝道:「颜先生不必多说,你现在便出手!在
场诸位一齐出力,先请到两位姑娘的,小王重重有赏。」

  其馀侍卫闻言,纷纷呼喝冲上,颜铁摇了摇头,缓步上前。华瑄一挥银
鞭,心中着急,暗道:「唉,一次对付这麽多人,不知道成不成?」眼见两
名汉子刀剑齐至,不加思索,应以一招「融风式」,汤开两人兵器,连踢两
腿逼开对方。

  小慕容见人数骤增,也感不妙,吐出一口浊气,飘飘晃晃,微挪莲步,
在一众侍卫间穿梭来去,便如飞燕剪风,自在无拘,竟没一人能阻她一阻。
一柄短剑挥洒自如,当真如天仙散花,剑芒点点飘落,将那「霓裳羽衣剑」
的柔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华瑄却不太移动身子,只在数尺之间踏守步法,银鞭护住四面八方,犹
如云气萦回秀峰,又似神龙拱卫之态,呼呼风声逼向周遭,内力点点透出,
化作重重屏障,守中有攻,攻如龙首出雾而吐风云,威势迫人。

  邵飞剑法始终招呼不到小慕容身上,柯延泰也攻不进银鞭守势,手背反
而遭劲风擦过,剧痛难当。颜铁看准时机,霍然出手,身如重矢之发,直冲
小慕容,左手一伸成虎爪势,挡在小慕容身前,右臂一掌拍去。

  小慕容见他来势虽猛,却是破绽大现,短剑一横,正中他右手腕,眼看
便要废掉这一只手掌,不料「铿」地一声大响过去,颜铁手上分毫不伤,这
一掌却打在小慕容腰侧。

  小慕容一惊之下,随即腰间剧痛,如被一面铁牌击中相似,身子横飞出
去,在地上一滚,心知不妙,连忙跃起,才迟得一瞬,方才摔落之地已有三
名武士扑去,只是落了空。这一掌好不厉害,小慕容只觉五脏六腑各自移位
,心中惊惧:「这家伙好生狡猾,定是在腕上套了精钢护臂。」

  颜铁随即追上,左掌直出,按向小慕容心口。小慕容不知他还穿有多少
护具,脸上铁面具不提,全身上下竟没见到一寸肌肤,服装样式古怪,戴皮
手套,脚穿长靴,脖子上也围了一圈青布。小慕容中了一掌,已受内伤,身
法已不及先前那样灵活巧妙,这一掌按来威势强猛,似不可避。小慕容心思
急转,左手在他臂上一按,身子翻到颜铁上空,剑尖陡往颜铁发中刺去,心
道:「总不成你头皮也是铁打的?」

  不料颜铁直跃而起,竟拿天灵盖撞向剑尖,剑尖削下一大片头发,滑了
开去。小慕容暗惊:「他戴了薄铁盔,这是假头发!」忽觉气息一窒,小腹
已被颜铁托天一掌拍中,掌力随即横送,将小慕容往一旁震开。这一道掌力
古怪之极,小慕容经受不起,摔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众武士已涌了上来
,邵飞首先出剑架住她咽喉,冷笑道:「怎麽样?看你还能变什麽花样……」

  一句话还没到底,华瑄已挥鞭来救,叫道:「到一边去!」银鞭破空横
扫,「喀啦」一声,邵飞长剑一卷而断,剑尖被鞭梢弹起,直射向他眼前,
连忙侧头避开。

  华瑄蹲下身去扶小慕容,急叫道:「姑娘,可以站吗?」左手急舞银鞭
成圈,迫得柯延泰和邵飞近身不得。小慕容勉力提气,道:「很痛……啊,
小心那人!」大现惊慌之意。只听啪啪啪啪之声连响,颜铁不理鞭势,直走
过来,身上连中七八鞭,衣衫破了数条大缝,现出一件铁衣。

  华瑄见他不惧鞭势,连忙把小慕容抱在怀中,叫道:「喂,打不伤他,
怎麽办啊?」小慕容道:「加内劲打,铁衣也受不得多少内力!」华瑄点头
道:「好!」手上迅速流转内家真力,一鞭「泰风式」挥向颜铁肩颈之间。

  颜铁全身覆上钢铁护身,刀剑锋刃不伤,内劲却仍须承受。银鞭伤不到
他皮肉,但所蕴内力却不能大意应对,催动护体真气一一化解,仍是不停前
进。

  赵平波见两女已全处劣势,不禁大喜,向两女身後走去,笑道:「姑娘
何必这麽大火气?慕容妹子,你身上有伤,小王帮你调调内息如何?」说着
已只离华瑄和小慕容五六尺。小慕容低声道:「先擒住这家伙做人质。」

  华瑄一听,应道:「好!」银鞭回转,不顾颜铁,迳往赵平波卷去。赵
平波连忙闪开,银鞭来势已变,眼见无法避过。颜铁一窜身,已欺到华瑄身
前,双掌推出。华瑄无奈,右手放开小慕容,硬接一掌,颜铁旋即退开一步
,化开力道,又即攻上。华瑄单掌抵不住颜铁的硬攻,只有以银鞭招数抵御
,便攻不到赵平波。

  小慕容方才调息片刻,仍是难以施力,心中正自着急,赵平波已凑近身
来,笑眯眯地道:「慕容小妹,别辛苦啦!」小慕容紧握短剑,反身回刺,
但内力窒碍不顺,脚下一跌,差点反而绊倒。

  赵平波瞧出便宜,嬉皮笑脸地出招抓去,笑道:「让你看看小王我的神
功,够不够格与你小慕容亲近亲近?」小慕容闪躲不灵,被赵平波在脸上摸
了一下,又羞又气,暗骂:「就这点功夫,若在平时,本姑娘不用三招便宰
了你……啊呀!」赵平波存心戏耍,绕着小慕容东碰一下、西摸一把,不时
还稍稍扯落她的衣裙。众武士大声叫好,有的猛吞口水,有的连搓双手,有
的向华瑄望望,希望颜铁赶快把这个小美人也一齐制住。

  华瑄见小慕容已要站不住脚,气喘吁吁,被赵平波摆弄得无可反抗,心
中更急,鞭势一个不足力,被颜铁右手抓住鞭梢。颜铁更不留手,一掌拍到
挟带剥剥风声,华瑄出掌接下,内力交缠,顿成比拼内功之局。银鞭身受两
道人真力,轻轻翻滚摆动。

  赵平波见华瑄跟颜铁僵持住,心念一动,伸手点了小慕容穴道,将她拉
在怀中,走到华瑄身边,笑道:「小姑娘,再逞强会受伤的,快收力认输了
罢!看看,学慕容妹妹这样乖乖的,不是很舒服吗?」说着双手轻轻抚摸小
慕容双肩,渐渐往颈靠拢,十指徘徊,要往衣襟间伸去。小慕容咬着牙,努
力不发出声音来。

  华瑄见状,一时只觉脸颊火热,不敢分神去看,凝神与颜铁内力相抗。
她内功只稍逊於文渊,那是限於修习年岁,然而修为已是非同小可。颜铁的
内家真气造诣亦高,两者难分高下,但赵平波这一扰乱,华瑄登感心乱,一
时间额头冒汗,难以支撑。

  赵平波见华瑄朱唇紧闭,面浴香汗,胸口起伏渐促,色心大起,将小慕
容单用左臂弯搂住,右手去摸华瑄纤颈,笑嘻嘻地道:「姑娘流了一身汗,
看来定是热得紧了,待小王帮你宽宽衣。」右手食指勾住华瑄衣襟,慢慢勾
开,半露出淡粉红色的亵衣,摇着头笑道:「哎呀,连里面都热得湿透了,
不快些换下来,岂不是容易着凉麽?叫小王如何舍得?」便往她双乳慢慢触
去。一旁的侍卫武士一齐哄笑,知道这世子必是要趁华瑄不能动作,极尽轻
薄调戏之能事,说不定便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剥光。

  华瑄勉力招架颜铁手中如浪激来的内劲,又要忍受赵平波手指在自己身
上胡来,急得直欲哭了出来。她一直只跟向扬、文渊两个年轻男子相处,都
是规规矩矩,从未想过有人会对她如此轻佻无礼,又有这许多人在旁看着,
似乎也不怀好意,心中 徨无计。想到颜铁就在自己面前,虽戴着面具,不
见其表情,只怕也是正盯着自己半边酥胸猛瞧,更觉说不出的羞耻。心神一
分,更难支持,颜铁的内力潮涌而至,立时全身剧颤。

  便在这时,赵平波手一拉,把华瑄的衣物一把扯开,只见一件淡朱肚兜
贴着她玲珑身段,已被汗水尽数濡湿,边上可见胸侧弧线香汗欲滴,便如新
雨过後的桃花般诱人。赵平波笑道:「姑娘,看来你真是心也热了,小王就
替你擦擦汗吧?」低头往她兜下呵了口气,左手不忘轻抚小慕容身子。众武
士血脉贲张,眼中如欲喷出火来。邵飞抹抹嘴巴,眼睛半点不眨,柯延泰负
着双手,看似镇定,眉毛却不断上扬,胡子跳动。

  华瑄胸口一凉,被这一口气吹得心头狂跳,羞不可抑,心道:「被这铁
面怪物一掌震死就算了,死也胜於被这败类凌辱。」正想放弃抵抗,忽觉颜
铁手上劲力大弱,身子似也在颤抖。华瑄一愕,加催一道内力,竟一举把颜
铁内力推回,银鞭一抖,颜铁手掌立放,一个身躯飞出两丈有馀,跌在地上
。颜铁呜呜痛呼,面具旁渗出鲜血,两只手抓着下体,在地上翻来翻去。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奇,众人都呆住了。华瑄惊觉颜铁被震开,惊喜之下
,反手一鞭,正中赵平波胸膛,右手忙拉过小慕容。赵平波还在色欲之中,
猛吃一鞭,大叫一声,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仰天便倒。华瑄震开颜铁时,
旧力方尽,这一鞭新力未生,劲道不大,但赵平波照单全收,仍是不支倒下
,口吐鲜血,不知人事。小慕容叫道:「抢马,快走!」华瑄应道:「嗯!
」揽着小慕容飞身上了一马,纵马奔去。

  众武士如梦初醒,便要上马追击。柯延泰叫道:「且慢,先照顾小王爷
!」他自知武功不及,颜铁又败,追去难有胜算。众武士一想不错,顾不得
两女,先查看赵平波伤势。

  华瑄一路策马狂奔,耳边呼呼风响,生怕对方又追过来。奔出数里,小
慕容见无人追来,说道:「妹子,可以啦,到那边亭子休息去。」华瑄点点
头,下了马,扶着小慕容到路边一座小亭椅上坐着,解了她的穴道。

  小慕容吁了口气,笑道:「好险,好险。若不是妹子你的功夫够好,我
们可都……嗯。」住口不说。华瑄想到刚才情况,也是心有馀悸,道:「我
还以为不行了,想不到那个戴面具的突然间像使不出力,内劲大弱,才被我
压了回去,不知道究竟是为什麽?」

  小慕容低头沉思,回想方才颜铁倒地的样子,忽然脸上一红,抿着嘴笑
了起来,道:「啊,我想到啦!」华瑄问道:「怎麽样啊?」

  小慕容笑道:「这个啊,多亏妹子你生得这般俏,不然我们真的不成了
。」华瑄一羞,急道:「这跟那个有什麽关系?」小慕容道:「那家伙全身
包了铁,刀枪不入,坚硬无比,就是这问题。」华瑄不解,道:「是啊,那
又怎地?」

  小慕容道:「那油头粉面的臭贼在碰你身子时,这铁打的怪物看的清楚
……」华瑄一怔,这才发觉自己还是衣衫不整,赶紧拉好衣襟,羞道:「又
怎麽着?」小慕容低声笑道:「妹子你身子这样好看,他看得也受不了啦
,那里……那里就……就起来啦,不过那儿是人身要害,他定然穿了铁裤子
、或是放了些护着的东西……一这样起来,被这些硬邦邦的玩意压住……」
还没能说完,自己也觉羞人,不便出口,只是笑着。

  华瑄“啊」的一声,道:「这麽说,他是因为痛了,所以使不出力……
嗯……这个……」想到此处,脸蛋也不禁红了,低声道:「可不见得是因为
我啊,说不定是你呢?」

  小慕容嘻嘻一笑,又觉气血紊乱,道:「我不管啦。你叫什麽名字啊?
」华瑄道:「我叫华瑄。」小慕容道:「嗯,人家都叫我小慕容,你就这样
叫我便行啦。华家妹子,我休息一下,等等真的带你去找你师兄。」华瑄微
笑道:「谢谢你啦,我也想歇一歇,好累呢。」又道:「可惜只打了那败类
一鞭,下次我找文师兄一起去教训他一顿。」


(十一)

  小慕容在亭中调息半晌,气力稍复,便带了华瑄往那破庙而去。到得那
庙,文渊却已不在。华瑄四下探看,不见文渊人影,甚是沮丧。小慕容道:
“看来你文师兄走啦,这可就没有办法了。」说着耸了耸肩。

  华瑄叹了口气,低声道:「他去了哪里啊?」小慕容见她神色颇有寂寥
之意,心道:「她跟那文渊小子定然是很要好的。那个家伙除了多管闲事、
武功好些,也没什麽了不起的嘛。」忽然想起昨晚对文渊施加的捉弄,不禁
耳根发烫。

  华瑄忽道:「慕容姐姐,我们去找文师兄好不好?」她听小慕容不住称
她妹子,不自觉的也叫起姐姐来。小慕容难得见得个比自己小的女伴,颇觉
愉快,便笑嘻嘻地道:「哎,那是你的师兄,跟我又没有关系。」华瑄道:
“可你见识比我多啊,这样我比较不会吃亏嘛。而且你不是也认识文师兄吗
?」

  小慕容心道:「真见到那小子,说不定他马上要找我报复回来呢。却是
怎麽个报复法?」想到这里,不觉有点不好意思,难以想像。华瑄拉拉小慕
容衣角,低声道:「好啦好啦……慕容姐姐,我们一起去嘛……」华瑄天真
纯洁,自幼撒起娇来,父亲和两位师兄都莫可奈何,用在小慕容身上却也颇
收成效,便像是妹妹黏着大姊姊一般。小慕容笑道:「好吧,不过你可要帮
我一个忙。」华瑄道:「是什麽?」

  小慕容道:「你文师兄如果要对我怎麽样的话,你可要居中帮我挡着喔
。」华瑄不明所以,问道:「什麽怎麽样啊?」小慕容难以启齿,只得笑道
:「哎,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你答覆就是啦。」华瑄一笑,道:「是啦
,文师兄对女儿家最安份了,才不像刚才那个讨厌鬼,慕容姐姐你尽管放心
。」

  小慕容笑道:「好,我们走吧!」华瑄道:「该怎麽找啊?」小慕容稍
加沉吟,道:「我们到西湖转转,说不定你师兄是来游湖的,便能碰上也不
一定。」华瑄点点头,道:「文师兄好像很喜欢西湖,听他念过首诗,什麽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那里定是很漂亮了。」小慕容笑道
:「是麽?」

  两女随意漫步,到了洪春桥前大道,这里道路两边满植青松,望去满目
苍翠,如雪披盖,人称「九里雪松」,的是佳景。小慕容笑道:「真找不到
你师兄的话,我们趁机游赏风景倒也不错。」

  过得丑时,仍不见文渊,两个姑娘走着走着,便到了杭州城来。城中也
是寻不着文渊,两女无奈,只得先在城中客栈投宿一晚,次日再作打算。

  小慕容伤後无力,这晚运气疗伤一阵,甚感疲倦,早早便和衣上床,向
华瑄道:「妹子,休息啦。」华瑄正望着窗外,随口应了声,走到床边,忽
然踌躇起来,不到床上去。小慕容一把将华瑄拉过,笑道:「怎麽啦,都是
女孩子,也好害羞吗?」华瑄脸一红,往床上一卧,道:「不是啊,我想到
以前跟文师兄睡在一起过,被爹说了一顿。」

  小慕容一听,心中怦然一跳,低声问道:「干嘛?你们该不是做了些什
麽事……」华瑄急忙道:「没有,姐姐你别乱想,是我那天做恶梦,心里害
怕,偷偷跑去文师兄床上的。」小慕容翻身横卧过来,笑道:「是麽?我见
过他武功的,三更半夜有人摸到他床上,不会不知道吧?」华瑄微笑道:「
那是三年前的事啦,那时他功夫还没多好呢。」小慕容托着脸,轻声笑道:
“说不定他发现了,就是舍不得醒来,故意装着睡下去。」华瑄满脸通红,
脸侧埋进枕头里,道:「不……应该不会的啦。」

  小慕容盖起铺被,笑道:「华家妹子,你进来些,被子盖不着。」华瑄
身子往小慕容挪近了些,忽觉肩上一麻,左右「肩贞穴」已被小慕容双手一
按,两只手立时一阵酸软,吃了一惊,却听小慕容格格笑道:「真对不住啦
,姐姐我稍稍确认一下,妹子你且别着急。」华瑄奇道:「确认什麽啊?」

  才说完话,小慕容已将华瑄自背後轻轻抱住,轻声叹道:「你文师兄真
是好运,跟你这麽漂亮的小姑娘同床而眠。姐姐我可要仔细瞧一瞧,看他为
什麽会舍不得醒来啦。」说道後来已忍不住笑。华瑄神色忸怩,道:「别乱
说啦,文师兄是真的没醒来嘛……啊啊!」冷不防小慕容双手一拉,将她衣
服拉了开来。其时正是夏夜,华瑄睡前便只穿着这一件布衣,被小慕容一解
开,立时显出肌肤,连忙使力紧拉着衣服不放,急叫道:「慕容姐姐,你不
能这样欺负人啊!」

  小慕容娇笑道:「哎呀,真正抱歉了,我就喜欢欺负人呢……」两女拉
拉扯扯一阵,小慕容虽然有伤在身,但华瑄双肩软麻,手上却也使不出力,
没多久便被小慕容脱得全身一丝不挂,只得紧紧裹在棉被里,羞着叫道:「
别这样……有人进来的话就糟啦。」小慕容事不关已,只笑道:「没人会进
来啦,真有的话,你就当头送他一鞭。」说话之间坐起身来,翻开被子,笑
盈盈地道:「别小气啦,让我看一下会怎麽样?」

  烛火照映下,只见华瑄一身肌肤透出淡淡桃花之色,真是难以形容的娇
美,一双水溶溶的眼瞳尤其明亮清澄,显得全无心机。小慕容心中叹了一声
,心道:「这姑娘真的是很美,心地又好,那个家伙如果喜欢她,那也没话
可说。」

  华瑄被她看得脸上发烫,侧过身子,一手遮挡,另一手去抓衣服。小慕
容既起捉弄之念,哪会轻易罢休?便将衣服抢了过来,丢到床尾,笑道:「
我还没看够呢,没你穿衣服的份。」身子往华瑄身上伏了下去,面现浅笑,
说道:「妹子,你怕不怕啊?」

  华瑄心中怦怦乱跳,小慕容虽是女子,但如此动作却也让她吓了一大跳
,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合起双手求道:「慕容姐姐,你不要吓我啦……」小
慕容偏嘴一笑,轻轻抚摸华瑄的细颈,柔声道:「妹子,如果现下在这里的
不是我,是你的文师兄,你会怎麽样啊?」

  华瑄一愕,脸上飞快地染上红晕,轻声道:「他才不会。」小慕容笑道
:「我说如果呢?」华瑄红着脸不作声。小慕容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笑,叫道
:「你不说?好,我可要上刑了!」十只手指往她胳肢窝搔去。华瑄痒得又
叫又笑,嘻嘻哈哈地推着小慕容,叫道:「好啦……停啦,我说就是嘛!」
小慕容收手笑道:「怎样?」

  华瑄笑得喘了几口气,这才低声说道:「文师兄真的这样的话……我把
他痛骂一顿。」小慕容笑道:「哎呀,你就是舍不得打他,只肯骂一骂,多
半就要当他的人啦,是也不是?」华瑄嘴巴说不过小慕容,羞红了脸,道:
“慕容姐姐,你为什麽问这个嘛?再欺侮我,我可不帮你了。」

  只见小慕容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好啦,问够了,不闹啦!」说着要
从华瑄身上起来。华瑄正要起身,耳中忽然听到一丝乐音,虽然远且微弱,
却极是柔转愉悦,动人心扉,音色似是笛声。

  这笛声如一缕细丝在房中萦回飘荡,华瑄和小慕容一听,都觉说不出的
舒服。小慕容才要起身,又停了下来,低声道:「这声音很好听啊。」华瑄
“嗯」了一声,只觉心神尽皆松弛,微笑道:「真的好听极了。慕容姐姐,
你先起来啊。」

  笛声初时缓缓扬起低落,不多久却是越来越快,起落也加大了,像是海
潮之涨退,波纹起伏逐渐越冲越高。小慕容听得入神,反而又伏在华瑄的身
子上,呼吸渐渐急促。华瑄微感惊愕,但一听笛声入耳,便也不在意小慕容
,右手五指轻轻梳着小慕容一头长发,柔声道:「慕容姐姐,你起来再听啦
,你压得我好闷。」小慕容轻轻合上眼睛,轻笑道:「再等一下。」华瑄脸
露微笑,也不说话,只是玩着小慕容乌黑的秀发。

  忽听笛声陡然高高上扬,又即大弱,好似静海上一个高浪卷起,却在半
空中破碎成白花。小慕容跟华瑄同时一震,「啊」地一声轻呼,小慕容身子

觉向前一挪,华瑄右手一紧,变成将小慕容螓首往自己身子按落。那笛声
连番起伏,两颗心彷佛也跟着激烈跳动。华瑄渐渐忍不住轻轻喘气,小慕容
双手摸索,将华瑄环抱起来,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

  这笛声忽然又变,渐次由浪头转为暗流,音色徘徊绻缱,乍听之下似乎
平和,但两女已听的入迷,立刻感受出其中隐藏的激荡狂乱之意,不由得脸
红心跳,华瑄勉力侧过身来,把小慕容转到床上,压力稍减,却觉全身燥热
,身子里空荡荡的,神智渐乱,喘着气说道:「好难过……慕容姐姐……你
……你怎麽样?」

  小慕容却已听不太清楚华瑄在说什麽,只听到阵阵笛声。每一声笛音飘
到,心头便是一跳,只觉身体如受烈火烤炙,口乾舌燥,只有下身感到 润
异常,直羞得脸如霜枫,口中呻吟声渐渐无法克制。她隐约查觉,这笛声定
是由内力深湛的高手吹出,以极缠绵挑欲之曲诱动人心,然而虽是明了,却
全然抗拒不得。

  华瑄未知男女情爱之事,还只是十分难受,小慕容却因为前晚和文渊的
一段情由而更加抵受不住,脑海里渐渐出现那日的情境,更平白增生了许多
放浪的幻想,挥之不去。一下想到文渊突然自解穴道,反来抓住自己;一下
又突然浮现相反的景象,反而是自己赤裸裸的躺在地上,任由他胡来。越想
越是羞的无地自容,也越是承受不起笛声的刺激,呻吟声越发放纵娇柔,在
床上翻来覆去,搓揉自己的身体,衣衫全都皱成一团,不住哀鸣:「这……
太……不要……我不能再听了……嗯、啊啊……」

  华瑄见小慕容如此放荡形骸,心中也是如同千万根小羽毛搔着一般,笛
声快则急促喘叫,笛声慢则吟啼如泣。她不知为什麽会这样,娇艳的躯体渗
出汗水,已经不觉得燥热,却感到如是一锅沸水在身子里滚腾着,且还在不
断翻搅,难以忍受。

  笛声吹的两女情欲大动,却无法可想。忽听一声奋亢的呻吟远远传来,
竟是别房的客人也被这笛声所诱,开始行事起来。只听得云雨之声此起彼落
,似乎每间房中有男有女者,尽皆翻云覆雨一般,春声阵阵,竟似给笛声合
奏。

  华瑄正听得羞赧无已,忽觉身子一紧,一个柔软的物事自身後扑了上来
,竟是小慕容,身上衣物已尽数脱下,狂乱地摸索华瑄的胴体。华瑄大惊,
想要挣扎,身子却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只能低声叫道:「慕容姐姐,不要这
样啦……哎……啊呀……」却是小慕容揉着她胸前双峰,浑身酥软,竟说不
下去。

  小慕容喘着气,迷迷糊糊地道:「文……嗯嗯……文渊……他……他在
哪里啊……?」华瑄急道:「文师兄不在嘛……唔嗯……不行啦……」说着
想拨开小慕容的手,却就是使不上力。笛声忽强忽弱,来回引逗,小慕容呻
吟几声,忍不住大声哀鸣:「啊啊……」

  便在此时,门外隐约听得数声破门之声,一众脚步声响起,又挟带了男
子的狞笑和女子的呻吟。只听一个声音叫道:「好啊,这妞儿是上级品……
今天大有成果啊!哈哈……」接着便是一阵淫靡的声响。

  华瑄和小慕容暗自吃惊,知道定是一群人正逐一闯入客房中掳掠女子,
心里着急,但笛声如具魔力,胜似万种春药,竟是谁也没办法忍着下床穿衣
,如何能够应付来者?

  忽闻数声男子的惨叫夹杂在笛声和吟叫声中,紧跟着门外又响起脚步声
、叫骂声、呼喝声。两个姑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麽情况,只能在笛声引拨下
互相交缠,虽然想停,却是不由自主。华瑄一只手推着小慕容,另一只手去
着银鞭,以防外头的人闯进来,两人正在不能自己,那是无从抵抗了。

  才勉强拿到银鞭,「砰」的一声,房门已被撞开,四个黑衣男子闯了进
来,一人叫道:「好哇,这里又是两个!」

  小慕容和华瑄惊羞交加,眼见四人无一善相,更是害怕,笛声却压得她
们仍是喘息吟叫。华瑄强忍羞意,将内劲催聚鞭上,一有人靠近,便要下重
招。


(十二)

  四名黑衣人见到床上两个赤身露体的女子,都是色心大起,一人便当先
冲将过去,狞笑道:「嘿嘿,两个都是难得的货色,该当先尝哪一个……」
华瑄不等他说完,银鞭已抽向那人,一招正中胸口。那人没有提防,未尝风
流,先吃重招,惨叫一声,直跌出去,一时站不起来。

  馀下三人吃了一惊,却也不生退意,一人大喝一声,出手来夺华瑄银鞭
,另一人使擒拿手法扑来,最後一人出手向小慕容抓来。

  华瑄跟小慕容受制於笛音之下,身子既在床上,两人又分不开,方才一
鞭只出得两三分威力,否则那人功力粗浅,这一鞭便该毙命。现下三人齐至
,华瑄心急之下,勉力挥鞭,鞭势一扫,三人均被逼得退开,却也没受伤。

  三人不能近身,一时无计可施。这笛声催诱心神,不分敌我男女,三人
只能远远看着两个绝色少女互相搂抱,演着活春宫,乾瘾不足,心中更是难
忍,眼中直要喷出火来。

  华瑄跟小慕容却更加羞耻难当,眼前便是三个心怀不轨的恶徒,偏偏笛
声中满是欢愉缠绵之意,华瑄几次想下床送上三鞭,一人一鞭归西,却总是
抵不住笛声诱惑,只能跟小慕容缠在一起。小慕容想拉过被子遮掩,手伸到
一半,笛声稍强,便又回到了华瑄柔软的肌肤上。

  那三个黑衣人猛吞口水,污言秽语地咒骂,却不敢再上前去。忽听笛声
渐近,外头传来的淫声和惨叫渐少,喊杀声却大了起来。三人听得杀声大作
,也不出房查看,只是盯着两女直看。

  只听笛声越发接近,华瑄和小慕容也随之心悸神摇,难以克制。陡然一
声高亢的笛声飞起,华瑄“啊」地哀鸣一声,心思大乱,五指握不住银鞭,
落在地上。三人见状,齐声吼叫,又扑了上来。

  华瑄正自迷迷糊糊,忽觉手上一紧,已被一个黑衣男子抓住,惊羞之下
,想使劲挣脱,不料周身软绵绵的,竟难以使力。小慕容也被另一人压住,
反抗不得。那人将小慕容按在床上,发狂似地乱摸乱揉,狞笑道:「他妈的
,这小妞如此标致,今个儿可享福了。」另一人去拉华瑄的双腿,叫道:「
汤老三,咱们来比比,看这回谁先玩倒这娘们。」

  两女孤立无援,正感绝望,猛听嗤嗤嗤三声,三名黑衣人身子一抖,双
眼直瞪,软软趴倒。华瑄和小慕容齐声惊叫,只见三人背後各有一个创口,
床边一个年轻男子,正弯下腰去捡什麽东西,手中一柄长剑,自是他下手解
决了三人。

  那少年却是去捡两女被小慕容丢在床边地上的衣物,起身要交给两人,
一边说道:「姑娘快穿好衣服,尽速离开这客店,现在这儿正有恶徒……」
抬头一见两女,忽然「啊」地失声而呼。

  华瑄和小慕容一见这人面貌,也是一齐惊呼,一人叫道「是你!」另一
人却是叫「文师兄!」

  这适时来救的少年,便是文渊。文渊连忙把衣物往床上一丢,转过身去
,叫道:「快穿衣服,外头敌人正多!」华瑄乍逢师兄,偏偏身上正一丝不
挂,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惊喜,正要穿上衣衫,笛声一入耳,又不自觉心神
紊乱,竟不想穿上去。

  小慕容瞧着文渊背影,脸上一阵火烫,怔怔地拿着衣物,忽听笛音转高
,心弦挑动,不禁「嗯」地低吟一声。

  房外杀声渐歇,一个男子声传来:「文兄弟,怎麽了?」文渊提气应道
:「任兄,我师妹和慕容姑娘在这里。」那人显然便是任剑清,只听他回道
:「也着了道儿?」文渊道:「正是。」任剑清远远叫道:「好,你护着两
个小姑娘,专心弹琴罢,其他鹰爪子交给我。」

  文渊回头一望,见两女竟然都还裸着身体,连忙又转回头,叫道:「师
妹,慕容姑娘,穿衣服啊!」华瑄喘着气,哀声道:「文师兄,我……不行
啊!」

  文渊心念一动,道:「好,我先对付这吹笛的。」长剑回鞘,将「文武
七弦琴」自背上解下,端坐抚弦,「铮」地一响,琴声正大开旷,隐然与笛
音对峙。

  琴笛旋律截然不同,盘结交错,华瑄和小慕容心中一舒,心波稍稳,绮
思渐止。文渊内力注弦,文武七弦琴铮然成曲,其势浩瀚,笛音中的温存之
意已不如先前浓密。琴曲彷似长龙飞空,穿过迷茫云雾,笛音难以凝聚,渐
至消散。

  文渊长啸一声,琴声如江河腾涌,势漫四野,将笛音尽数盖去。文渊收
弦起身,那笛声也已停止。华瑄、小慕容如从梦中惊醒,急忙穿好衣衫。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蓝袍男子走进房来,两撇短须,面色铁青,手中一
支铁笛,想必吹笛这便是此人。那男子笛子指向文渊,厉声道:「你是何人
,竟和本官作对?」文渊站起身来,道:「在下文渊,武林上是没什麽名气
的,我想说了也不如何。」那男子目光怨毒,喝道:「跟皇陵派过不去,你
还想活命麽?」

  他话才刚说完,背後风声响起,心知不妙,闪身避开,任剑清已进了房
来,笑道:「多谢让路!」那男子见任剑清进来,知道自己部属多半已被收
拾,双眼一瞪,叫道:「姓任的,你别得意,等龙掌门来对付你,瞧你能不
能再和本派过不去!」手中铁笛一挥,向窗外窜出。

  任剑清叫道:「文兄弟,这儿全交给你善後,我追那王八去!」一晃而
出,追将上去。

  华瑄和小慕容下了床来,文渊也收了琴。华瑄一颗心怦怦直跳,道:「
文师兄,你怎麽来了?我们才找了你一天呢。」文渊道:「先别多说,我们
先离开这里。」三人出房下到一楼,一路倒了五六十个黑衣人,也有些店中
的小二、客人,到处是一滩滩血迹。

  三人到了市郊,在一株柳树下坐下,才说起先前之事。任剑清将琴赠予
文渊之後,谈了一阵,才说起遇见华瑄之事。文渊和任剑清四处去寻,却也
找不到华瑄。

  这晚两人投宿,却正巧和她们住上了同一家客店,也听到了笛声。两人
内力既深,又通乐理,初时也不觉得如何,後来听到笛声颇不对劲,又传来
女子呻吟声,出房查看,陡然见到大群黑衣人各自侵犯店中女子,男的多半
将之格杀。任剑清和文渊出手阻止,不料正遇见两女。

  华瑄道:「那人说什麽皇陵派,那是什麽?」文渊摇头道:「这个我可
不知道了。」忽听小慕容道:「我可知道,那黄仲鬼便是皇陵派的。」文渊
一怔,道:「慕容姑娘,你也知道黄仲鬼?」小慕容笑道:「我大哥跟他交
手不知多少次了,怎麽不知?」


十景缎(十三)

  华瑄道:「慕容姐姐,那皇陵派究竟是怎麽样的门派?」小慕容道:「
这皇陵派是自本朝才有,是为了守护各个皇帝的陵墓而创的。」才要说起,
只见一人远远走来,正是任剑清。

  只见任剑清摇头道:「可惜了,只送了那贼子两脚,被他逃掉了。」文
渊笑道:「被任兄伤到,那人就算不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任剑清哈
哈一笑,道:「他就吐了几口血,被几个同伴救去了,起码够他躺上个把月
,倒不是致命伤。」说着坐了下来,和两女通了名字,道:「听你们问起皇
陵派,难道你们没听过?」

  文渊和华瑄初出江湖,确是不甚明了,都摇了摇头。文渊道:「任兄,
还是请你说说这皇陵派罢。」

  任剑清点点头,道:「好,那我便说一说,这皇陵派只怕和你两也有些
关系。」文渊奇道:「有什麽关系?」任剑清没回答,道:「皇陵派立派约
有几十年罢,虽是武林门派,但服从於朝廷,历任掌门人必须为当朝天子指
派一位守陵使,统领守陵驻军,看守陵墓。」

  华瑄奇道:「陵墓?为什麽要看守陵墓?」任剑清笑道:「皇帝的陵墓
,地下可藏了不知多少宝贝,若是没人守着,没多久便被偷得精光,那当然
不成了。」小慕容眨眨眼,道:「是啊,我大哥就去过几次,都被挡了出来
。」文渊笑道:「原来大小慕容不只劫镖,还会盗墓。」小慕容俏眉一扬,
笑道:「可不是?」

  任剑清道:「守陵使的武功个个非同小可,想闯过去,那可难了。皇陵
派中能挡住大慕容的,数来最多不过三四人,你大哥闯的这一陵,多半是黄
仲鬼守的明孝陵罢?」小慕容笑道:「是啊,只是打不过他。」

  明代陵墓,自明孝陵等三座之後,成祖起的皇帝,皆坐落京城西北的天
寿山下,後世称为明十三陵。其时正当英宗正统年间,自未足十三陵之数。
明孝陵位在江苏紫金山,便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也是历来最宏大的帝王
陵寝之一,为明代各陵所不及。只听任剑清道:「黄仲鬼镇守明孝陵,远离
京师,俨然是皇陵派在南方的领头,手下高手如云,厉害得紧。这阵子他奉
命来杀我任剑清,明孝陵照样有他手下守的紧紧的。」

  他停了停,又道:「当今皇陵派掌门龙驭清,武功可又比黄仲鬼高上一
段。他不用守陵墓,只要在京城负责一切事宜。说他是朝廷的官嘛,他又不
领薪饷,也没个职位。说他不是官呢,他又跟朝中显贵来往密切,皇宫来去
自若,权力之大,就是皇帝也不见得敢动他。」华瑄笑道:「他可真是威风
。」

  任剑清点点头,道:「刚才那吹笛子的,是皇陵派中的一名好手,叫做
什麽『风月笛仙』康楚风,在音律上的造诣是不差的,不过净吹些 情靡曲
,那是用来害人的手法,没什麽可取之处。掌门没当官,他自己倒充了个锦
衣缇骑当当。这家伙贪花好色,又充风雅,在客店里吹笛害人,带了一批部
属胡来,算是给皇陵派丢了脸。」

  文渊道:「那皇陵派既有如此权势,自然也会出这等恶徒了。」任剑清
道:「他只是二流角色,武功还不至於成大害。文兄弟,你方才在店里使的
,可是指南剑?」文渊心中惊奇,道:「正是,原来任兄知道这路剑法。」

  任剑清道:「自小看起的剑法,多少也知道些了。华小姑娘,你爹是不
是叫华玄清?」说到此时,面上神色甚是急切。

  华瑄一怔,道:「是啊,前辈认识先父?」任剑清沉默半晌,一拍大腿
,道:「这件事就是我不说,迟早你们也该知道。皇陵派掌门龙驭清是我大
师兄……」文渊「啊」了一声,道:「那康楚风说的龙掌门,便是任兄先前
说的大师兄?」任剑清道:「不错。我二师兄韩虚清隐居滇黔一带,不跟师
兄弟来往已久,便不多说。文兄弟,这三师兄,就是你师父华玄清。」

  此言一出,文渊跟华瑄同声惊呼,万万想不到眼前此人竟是自己师叔。
任剑清忽然叫道:「话虽如此,你们可别叫我师叔,有这辈份差别,说起话
便不痛快了,只管称兄道弟便了。」

  文渊一怔,笑道:「任兄有命,自当遵从。」小慕容叫道:「且慢!这
麽说来,你也是皇陵派的人了?」任剑清哈哈大笑,道:「我不是,文兄弟
跟华小姑娘也不是,华师兄同样不是,入了皇陵派的,只有我大师兄一人。
」文渊道:「这我就不懂了。」

  任剑清解释道:「皇陵派广收各路人物,人人可以入派,能不能修习皇
陵派的武功,要看掌门传不传授。我师父去世後,大师兄武功大成,改投入
皇陵派,屡建功勋,曾任守陵使,前任掌门死前传位於他。」说着往树上砸
了一拳,只震得柳叶片片飞落,骂道:「他投入别派,那也罢了,但是他派
人来捉我们三个师弟,可就该死之极了。」华瑄听到跟父亲有关,凝神倾听。

  任剑清道:「我们师兄弟四人,大师兄内功最深,韩师兄专精剑法,我
擅长的是拳脚外功,那是各有专精。华师兄悟性最高,竟获传师门各项绝学
,本门扎根内功是『九转玄功』,他便多学到了大师兄的『寰宇神通』;比
『云海剑法』更高一筹的指南剑,只有他跟韩师兄学到。『九通雷掌』、『
八方风索』、『云龙腿』等,都是本派的上乘绝艺,华师兄都学了个全。」

  文渊道:「这些武功,师父也分别教给了我们三人,可总没有谁学得了
全部的。」任剑清笑道:「这些功夫都难练得很,能练上两三样,就算了不
起了。华师兄却样样精通,武功在我们四个师兄弟中排上第一。」小慕容道
:「唉,这个华前辈可就糟了。」华瑄不解,道:「为什麽?」

  小慕容道:「那还用说?师兄的武功被师弟压了下去,学到的功夫没师
弟多,定然闹出事。」任剑清道:「就是如此。我师父生前在世,大师兄还
不敢如何。师父一死,他马上投入皇陵派去。韩师兄知道了,便隐居山林,
华师兄也离开学艺地,对我说了:『任师弟,龙师兄心胸狭隘,却极有才干
,进了皇陵派,一旦得势,必会找上你我,夺取师门秘笈宝物。你今日起便
远离此地,避开皇陵派的势力。龙师兄不找我们则已,倘若找到我们,必会
刀剑相向。』当时我还不信,不料两年不到,龙师兄便派人来对付我。」

  文渊道:「这就奇了,我从没听师父说起什麽宝物、秘笈的事。」华瑄
沉思片刻,道:「我也没看过啊。」任剑清笑道:「华师兄没什麽好东西在
身上,韩师兄却带走了本武功秘诀,那是师父交给他保管的『指南剑谱』,
大师兄没学到这剑法。至於我呢,现在也没带什麽宝贝了,在文兄弟背上。
」文渊一惊,叫道:「文武七弦琴?」任剑清笑道:「当然,难道还有别的
?」

  小慕容笑道:「这琴里又有什麽玄机了?难道那龙驭清喜欢弹琴,便要
把师传古琴夺去麽?」任剑清道:「他可不懂琴的,其实拿到了也未必有用
,只是他自己搞不懂,那我也没办法。至於这琴好在哪里,文兄弟知道,我
便省下口舌不说了。」文渊暗想:「这是师祖传下之物,那麽我拿了也算合
理,只是这责任可就重多了。」

  任剑清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我也说够了。文兄弟,你已找到师妹
,我这下便要赶上京去,不多留了。」文渊道:「任兄何不多聚几日?」任
剑清道:「皇陵派将要在京师选新任长陵守陵使,这次非同小可,可是一场
大风波,王公贵族齐至,皇陵派高手聚集,我可不能不去踢场子。」说罢,
扬声长笑,踏开大步走了。

  文渊见任剑清离去,不禁喟然吟道:「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
间。唉,我还想再为他奏几曲啊。」小慕容嘻嘻笑道:「把你那一肚子诗文
收起来罢,见到你师妹,该为她奏一曲才是真的。」

  华瑄想到和文渊见面时,自己正是裸着身子,情状极是不堪,不由得脸
上一红,道:「不用啦,我也不会听琴。文师兄,慕容姐姐,你们是怎麽认
识的啊?」

  小慕容笑道:「这个啊,是你文师兄多管闲事的结果。」便把客店比剑
和铁云镖局的事说了一遍。将要说到破庙中事,小慕容说不出口,只道:「
那时我点了他的穴道,然後就跑掉啦,算是报他害我被那些家伙捉去的仇。
」华瑄道:「文师兄,你那时怎麽不冲穴啊?」文渊心道:「那时候被她整
得差点累死,哪能冲穴啊?」但这事无论如何说不得,只得道:「一时冲不
开,又已经累了,所以……就没办法啦。」

  华瑄将信将疑,道:「文师兄……你好像没说完全喔。」文渊暗自叫苦
,强笑道:「应该不会吧?」他不善作伪,这一下全不自然。小慕容抿嘴一
笑,道:「华家妹子,你师兄有些事说不出口,还是我来说吧。」

  文渊吃了一惊,叫道:「不行!」华瑄噘起小嘴,说道:「哪里不行?
慕容姐姐,你说吧。」小慕容道:「这事情啊,实在有点丢脸……」文渊急
得连连跺脚,心道:「慕容姑娘怎能说这种事?」

  只听小慕容笑盈盈地道:「他被我点了穴,本来是能冲开的,但是我一
等他要冲开前,又给他点了穴,如此这般几次,他累得不能运气啦,又没办
法,只好在那里睡上一晚了。他一睡,我就走啦,可不帮他看着的。」文渊
一听,松了一口气。华瑄登时释怀,笑道:「原来如此,文师兄你早说啊,
慕容姐姐本来就很厉害的,我不会笑你嘛。你这样不说,我还以为你做了什
麽坏事呢。」

  文渊笑道:「是啊,我早该说。慕容姑娘当然是很厉害……」忽然念及
那时被小慕容又含又柔地摆布一晚,不禁有点心神飘汤,一看小慕容,一张
娇美的脸蛋上隐然有羞赧之态,只觉自己心跳之声砰砰而响。

  华瑄、小慕容又说起赵平波之事。文渊听到赵平波如此行恶,心中大愤
,道:「师妹,下次见到那恶徒,可要告诉我,这种人荼害妇女,不能轻饶
。」小慕容道:「是啊,不过你这软心肠多半不会杀他,我可不能消气,起
码要把他脑袋分家。」

  文渊道:「那还只是起码?难道还有更厉害的?」小慕容笑道:「当然
有啦,那就是给他做太监,让他活受罪,那可更妙了,比起来,一死百了简
直太便宜了。」华瑄伸伸舌头,道:「慕容姐姐,你好狠啊。」小慕容笑笑
,道:「不狠也算魔头吗?」突然想到:「哎呀,我刚才不该帮那家伙圆谎
,这可不够狠了。」一看文渊,忽觉一阵心动,暗想:「算啦,不管这麽多
了。」

  回到市镇上时,已有大队官兵到先前那客店来回查看。三人不愿惹事,
避道而行。当晚三人另寻了间客栈住宿,文渊向掌柜道:「掌柜,可有两间
房……」小慕容突然道:「不,一间上房就行啦!」

  文渊一愣,看着小慕容。小慕容笑道:「喂,我跟华家妹子都受了伤,
你放心我们另外住?再说,你们师兄妹该不会没话说了吧?」华瑄满脸通红
,低声道:「我……我没什麽要说的啊。」小慕容眨了下眼,道:「我不在
的话,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呢?」华瑄羞得说不出话来,低头看着地板,心
道:「慕容姐姐干什麽啊?我……文师兄在这里,怎麽能讲这些话嘛?」

  文渊手足无措,只得道:「不成不成。」小慕容笑道:「管你那麽多?
掌柜的,你听好了!你要敢给我们两间房,就是这样!」话一说完,短剑一
翻,直抵那掌柜喉间。掌柜本来只看着奇怪,忽然利刃加身,吓得魂飞天外
,忙道:「是,是!一间房,不给两间!」

  小慕容收起短剑,笑道:「怎样?掌柜只给一间房,可不只是我说了。
」文渊哭笑不得,道:「我还有什麽法子?我可不想也给你小慕容拿剑抵喉
咙。」

  三人进了二楼客房,却是间二人通铺。小慕容一看,便道:「话先说清
楚,你可不能趁火打劫,对我跟华家妹子动手动脚,不然我可要叫大哥来对
付你了。」文渊道:「不敢。」

  小慕容拉着华瑄到了床边,笑道:「好,今麻烦你睡桌睡地,就是别睡
床,我们两个姑娘先占了。」华瑄脸上微红,低声道:「慕容姐姐,你可不
能再……再……这里可有文师兄在。」文渊道:「再什麽啊?」小慕容笑道
:「想知道?要知道的话,就交给你做了。」华瑄大急,叫道:「文师兄,
不准问!你……你问了我就不理你啦。」文渊心道:「夫子果然训示不错,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小人且不提,就连师妹也要对我弄手段啦。」
不觉微微一笑,道:「好啦,不问就是,我睡我的觉去,大家做好梦吧。」
说着往地上一躺,枕着包袱睡了。

  睡至夜半,文渊颇觉睡不安稳,醒了过来,心道:「地板好硬,真不如
睡桌板或许好些。」烛火早熄,两女也已安睡,他站起身来,要清掉桌上东
西,忽然听见几下异声,似有什麽东西打湿的声响。


十景缎(十四)

  文渊听着奇怪,略一凝神,似是从床边传来。文渊点了支烛火,就近看
去,小慕容在里,华瑄在外,两女都睡得正沉,只是华瑄似乎先前没睡好,
面向着床边侧卧,一不小心就要落下床来,被子也被她扯去了一大半,小慕
容没盖到多少。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师妹长得越大,睡相越不好了。」上前要帮她
盖好被单,忽觉着手有些湿湿的,低头一看,被子下段有些濡湿的痕迹。他
心生疑惑,轻轻翻开被子查看。

  这一看可让文渊的心「蹦」地猛跳一下,烛光照映下,但见华瑄一袭轻
软白衣,罗衫下隐现红兜,一只手伸入在双腿之间,底下一片湿漉漉地,像
是花石间渗出缓缓流泉,布裙、床单湿了一大片。那手五指微屈,若有似无
地蠕动着,也沾了一片湿,烛火照得有些闪亮。因是侧卧,右腿压在左腿上
,双腿稍一磨动,便听得细小的滑溜声。

  文渊看着,脑海里一时似乎空了一片,愣了一下,心道:「师妹从来不
会这样,这是怎麽啦?」一看华瑄脸庞,见她双颊微透樱红,朱唇半启,轻
轻地呼着气,眉头稍紧,似乎睡得不稳,像做着什麽梦。

  文渊不敢再看她下身,连忙帮她盖好被子,灭了烛火,躺回地板去睡。
忽听华瑄轻声说道:「文……师兄……」

  文渊吓了一跳,坐起身来,道:「师妹?」华瑄却不再说话,只听到细
细的呼吸声,仍是卧在床边,显然只是梦呓。文渊舒了一口气,心道:「千
幸万幸,要是师妹知道我看到她这样子,一定羞死了。」又躺下去睡。

  不过躺了片刻,华瑄又低声说起梦话来:「嗯……文师兄……师兄」文
渊明知她在梦中,仍是心头碰碰直跳,心道:「人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
梦』,难不成跟师妹一阵子没见,她就这麽想我了?」

  才在想着,却听华瑄语声渐乱:「嗯、嗯、嗯嗯……师……兄……不行
啦……」文渊一怔,偏头看去,窗外月光照来些许微光,隐约见华瑄脸上似
笑非笑,又像有些哀意,被子又已被扯在怀中。

  「嗯……嗯……啊……啊呃……文师兄……!」耳听华瑄软绵绵的梦中
轻吟,文渊哪能睡得了?每听到「文师兄」的轻呼,更是心跳加快,暗想:
“师妹这种声音,该不是在做春宫大梦罢?」华瑄睡梦之中,那知文渊正被
她引得心神荡漾?只听她似喘似呼,呓语道:「嗯……唔……文……师……
兄……不、不…………嗯,不要啊……!……我……唔嗯……」

  文渊听得血气腾涌,忍不住走到华瑄床边,见到她脸泛红潮,听着莺声
燕语,不禁心生冲动,将被子拉开一边,只见华瑄轻衫已被汗水濡湿,身子
似乎刚从水里出来一般,衣物紧紧贴着,衬得她玉体更发挑动人心,口中断
断续续地轻呼:「嗯嗯、啊……呼……唔……文、师……师……啊……」

  到此地步,文渊已难以忍受,一低头,便往她唇上吻去。一张俏脸近在
咫尺之际,文渊陡然停下,心想:「孔子曾言:『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我这等行为,德是不必说,完全是好色不好德了,趁师妹懵然不觉时对她
轻薄,更是大不敬,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想到此处,文渊连忙抬起头来,轻轻地盖好布被,深深呼吸几下,心中
大感惭愧,心道:「师妹不过做个梦,念到了我,那又怎地?我胡思乱想,
随便揣测师妹的想法,险些把持不住,真是愧为师兄了。」

  他大力摇摇头,躺下地去继续睡,暗自运转内息,不去听华瑄梦中呓语
,过了些许时间,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华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小慕容已醒来,坐在她身边,
笑吟吟地道:「妹子,早啊!」华瑄微笑着应道:「慕容姐姐,你也早啊。
」才一坐起,忽觉下身凉凉的,低头一看,布裙股间竟然湿透,还约略可见
到肌肤颜色,不禁脸上飞红,连忙拉过被子掩着,往小慕容看去,神色有点
气恼,低声道:「慕容姐姐,你一起来就闹我!」

  小慕容抿着嘴,笑道:「哎呀,这跟我有何关系?那可是妹子你自己弄
的,哪能怪我?妹子,你昨晚做了什麽好梦啊?」华瑄红着脸,道:「没…
…没有什麽。」

  小慕容眨一眨眼,笑道:「是麽?」忽然凑到华瑄耳边,轻声道:「跟
你的『文师兄』做了什麽事啊?别想赖,你都说了一晚啦。」

  华瑄一惊,道:「我……我说了什麽?」小慕容扬扬眉,笑道:「你啊
……你说呢?」华瑄急道:「我不知道啊。」

  小慕容笑了一笑,露出一副陶陶然的神情,轻轻喘气,口中娇腻腻地发
出极动人的声音:「啊、啊啊……文师兄……不要……嗯……唔啊……」华
大羞,急得不知所措,连忙掩住小慕容的嘴,道:「我……一个晚上都这
样?」小慕容拿开她的手,笑道:「有没有一个晚上,我是不清楚,不过我
醒来时是这样的,你说呢?」

  华瑄羞不可抑,哀求道:「慕容姐姐,你……千万让文师兄知道啊,这
……这种事……」小慕容眼珠一转,笑道:「行啊,你告诉我,到底做了什
麽好梦啊?」

  华瑄低下了头,拨着手指,道:「不讲行不行啊?」小慕容笑着道:「
可以呀,不过我口风可能就没那麽牢……喂,我去叫他起来啦!」华瑄急忙
道:「好啦,我说嘛!」小慕容拍拍华瑄的肩,笑道:「是怎麽样啊?」

  华瑄一脸娇羞,压低声音道:「我……梦到文师兄,把那个什麽王的世
子赶走了。」小慕容道:「然後呢?」华瑄低声道:「然後……我们……都
把衣服脱掉了。」小慕容心中怦地一跳,低声道:「再来?」华瑄闭上眼,
一张俏脸直红到了耳根,轻声道:「他抱着我啊,摸来摸去的……我……我
不会说了啦。」小慕容听着,脸也红了,急问道:「你们……有做那样的事
吗?」华瑄道:「什麽啊?」

  小慕容轻咬下唇,良久才道:「他有没有把……下面那里的一个东西,
对着你那里进去啊?」华瑄一怔,羞红着脸道:「我不知道啊,什麽东西进
哪里啊?」

  小慕容道:「男人下面都有条长长的东西啊,平常软软的,有时候又会
变大变硬的……啊,对了,会喷些白白黏黏的东西出来。」说到这里,想到
文渊,不免有些害羞。华瑄似懂非懂,道:「那东西是……是要进到我们这
儿,是吗?」小慕容道:「好像吧,大哥是这麽说的,我也没见过呢……喂
,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这样啊?」

  华瑄有些困惑,低声道:「没有……好像没有,一定要这样吗?」小慕
容道:「大哥说这是最重要的啊。」两个小姑娘都是一知半解,对望半晌,
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听一声呵欠,文渊已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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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7-5 19:28           

ohuangwei
小学五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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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楼】
十景缎(十五)

  小慕容见文渊醒来,伸伸舌头,低声道:「好啦,不说了,放你一马啦
。」华瑄向文渊一望,想着刚才的梦境,一颗心跳得如同打鼓相似,连忙别
过头去。

  文渊见华瑄脸上红扑扑地,心道:「我可不能让师妹难堪,昨晚的事,
就当自己没见到罢。」当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小慕容忽道:「喂,你昨晚睡得好不好啊?」华瑄吓了一跳,直向小慕
容使眼色,小慕容却笑嘻嘻地不理。文渊道:「好得很啊,就是地板硬得很
,现在腰有些难过。」说着在腰後 了 。

  小慕容眨眨眼,道:「那倒好。喂,你帮我们买些早点吧,我们要换衣
服。」文渊应了,便下到一楼去。小慕容向华瑄一笑,道:「换衣服罢,裙
子别忘了。」华瑄面红耳赤,道:「我知道啦。」便将睡衫除下,内兜被汗
水弄湿,也换了下来。

  小慕容换好衣衫,华瑄还坐在床上穿衣,忽听文渊敲着门,道:「师妹
,慕容姑娘,换好了吗?」小慕容道:「好啦,进来吧!」华瑄吃了一惊,
叫道:「文师兄,还没……啊!」但文渊已开门走了进来,却见华瑄只穿了
一件小衣。华瑄惊叫一声,双手掩起身子,文渊连忙转身而出,关上了门。

  华瑄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叫道:「慕容姐姐,我真的要生
气了!」小慕容笑得前俯後仰,笑道:「对不起啦,别气,别气,姐姐给你
陪罪,别不高兴啦!」华瑄又羞又急,穿好衣裙,叫道:「文师兄,进来啦
!」文渊开门进来,把几个纸包往桌上一放,转过身去抓抓头,道:「嗯…
…那里面有包子馒头,你们先吃罢。」说着在包袱里翻出本书册来,远远坐
到一边去看。

  华瑄拿了个馒头,侧头瞧着文渊,低声道:「文师兄,你不吃啊?」文
渊不小心又见到华瑄体态,心猿意马,哪里能吃得下,支支吾吾地道:「嗯
……等一下,我看看书,一会儿再吃。」小慕容格格一笑,低声道:「妹子
,这叫『秀色可餐』,你多给你师兄看看,他这辈子都不吃东西啦。」文渊
差点没把书落了下来,暗自苦笑,心道:「跟这小魔头在一起,真不知是福
是祸?」华瑄只是低头,羞得不说一句话。

  小慕容和华瑄要养伤,三人便在客店中住了数日。好在华瑄未再做绮梦
,文渊这几夜也就安安稳稳。三人日间择时出外游湖,其馀时间两女休憩,
文渊便自行运气打坐,有时到无人处练奏「文武七弦琴」,渐渐能捉到诀窍
,料想能掌握内息和琴弦的协和时,便能以此助益内功修习。

  文渊、华瑄和小慕容相处数日,虽知她是武林魔头「大小慕容」之一,
却也不觉得如何,只觉她虽然有些古灵精怪,但平日笑语晏晏,跟华瑄更是
有说有笑,直跟一般小姑娘无甚分别。文渊跟两个俏丽的少女同住,以礼把
持,偶有小慕容作弄,稍现尴尬之外,倒是和乐融融。

  两女有文渊照料,安心休养,十馀日过去,小慕容和华瑄内伤已愈,想
起当日受赵平波之辱,都是心有不甘,决意找人算帐。小慕容便时常到城中
搜索,要查出赵平波居住何处。

  这日华瑄和小慕容一齐出去找赵平波,文渊在客店闲不住,便也在杭州
城四处走走。这几日来,他也把杭州城走的差不多了,今日到得西街上,作
富家打扮的人却比平日多了不少,似乎有什麽热闹事。文渊心中奇怪,心道
:「怎地如此多官绅和富家子弟?」心念一动,又想:「说不定也有那靖威
王世子在内,我何不去看看?」

  当下文渊便跟着人群走去。走了一阵,忽见前方几个身影有些眼熟,上
前一照面,一个穿着宝蓝直裰的中年人侧头望来,「咦」地一声,却是当日
初来杭州见过的宋尚谦,一旁是张知德、张知方兄弟,宋夫人和两个丫环不
在。

  文渊道了个礼,笑道:「三位,几日不见,近来可好?」宋尚谦笑道:
“承文公子关料,甚好。文公子也要去见那佳人吗?」文渊道:「不是,晚生
正想请教,今日这儿如此热闹,冠盖云集,那是什麽缘故?」

  宋尚谦笑道:「文公子不曾听闻紫缘姑娘麽?」文渊道:「晚生到杭州
未久,确实未闻其名。」宋尚谦道:「这就是了。想必文公子不识这风月之
事,否则紫缘姑娘乃当代第一佳人,岂有不闻之理?」文渊道:「愿闻其详
。」

  宋尚谦道:「这位紫缘姑娘,是水燕楼里第一头牌,真乃是才貌双全,
色艺无双。寻常人是难得见到她一眼,便是富豪达官,她也未必接客。即便
是接了,最多也只是吹弹一曲,再不然是一番歌舞,谈文论诗之类。想碰碰
她的手,也是千难万难,若要强来,便是抵死不从,老鸨也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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